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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无数羽箭驽矢在他头顶和身边掠过,但总是阴差阳错的让开了他,萧玄身边不住有人惨叫着倒下。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为什么还不死?我这样苟延残喘,到底在等待着什么?圣人书上的微言大义,到底有哪一句,才能应对这样的地狱?
到底有谁,能撕开这样的血色?背后有人中箭重重的扑倒在萧玄身上,他跌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继续踉踉跄跄的向前,手足并用的越过了壕沟,终于看见了烟尘和血光包裹着的宜芳城墙!
城墙之上,垛口处探出了一名名军士和民壮的身影,就从他们手中的弩机和步弓之中,射出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可萧玄一点都不恨他们。因为在这些城头之人的脸上,萧玄清楚的看见泪水早就布满了一张张面孔!
每个人都咬着牙齿,每个人仇恨的目光,都投向在百姓身后女真人的军阵!这一刻萧玄只恨在从岢岚军到宜芳,那么多军寨关隘,那么多城池,为什么就没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如宜芳城上之人一般,死死的站在女真鞑子大军面前,与他们死战到底!
突然一声梆子响动,城上箭雨突然在这一刻停歇了,那些军士民壮,全都扯开嗓门大喊:“让开城门!让开城门!”
扑到城墙之下的百姓,这个时候愣住了,呆呆的站定,背上还负着土囊,而就在这个时候,宜芳南门,已经沉重的向内打开!
一骑当先而出,披甲挺槊,盔缨血红,铁面狰狞,这名甲士,马蹄溅起已经被血浸透的泥土,马槊前指,直向远处的银可术所在大矗方向!
更多马蹄如雷轰鸣声响起,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城门中涌出了更多的披甲骑士,他们沉默不语,不做一声。每个人手中都执长兵刃,有如当先甲士一般,坚定的指向前方!
在这些甲士面前,更多的百姓正同时被女真鞑子驱赶上阵,而两边夹立的女真鞑子和杂胡阵列,已经在向两边移动,让出通路,从这里到银可术所在之处,正是空虚的时候。
轰鸣的马蹄声中,城墙之上,爆发出一声怒吼:“杀鞑子啊!”
杀鞑子?
杀鞑子……
杀鞑子!
浑浑噩噩的萧玄,仿佛一下从这个噩梦中惊醒,看着那些甲士从一开始就将马速提到最高,义无反顾的前冲而去,涌出城门的,不过两三百骑而已,而他们面前,纵然阵列有些崩散混乱的女真鞑子和杂胡军马,又何止数千?
可这些甲士挺出的长矛马槊,始终的指向前方!这条性命挣扎到如今,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复仇啊,就只是复仇啊……
只要有人,能带领俺们复仇!
一句书中读到的话,闪电一般出现在胸中,九世犹可以复仇夫?虽百世可也!
萧玄惨笑一声,丢下土囊,伸手在地上乱摸,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了一个石头,大声哭嚎着,反身就跟着那疾驰而去的甲士们,跌跌撞撞的向着鞑子的阵列奔去!
一柄铁锏挂着猛恶风声狠狠敲落,持锏之士,是一个面容上有着横七竖八伤痕,小眼鹰钩鼻,望之让人生怖的青年,这丑陋青年一身神策军的衣甲袍服,将缰绳牢牢在左臂上缠着方便马战厮杀时候借力,双脚踩镫站起,身子前探,挥锏砸落之际,将胯下战马都压得有些塘下腰来,四蹄刨出老大土尘,显然这一锏已然用上了生平气力!
挨这一锏的是一名女真骑士,就披着半甲未曾带盔,看甲胄形制,也像是缴获自宋军的札甲,比起女真此前惯常所用的辽人甲胄,这宋军马上所用甲胄防护力差些,但是更轻便些,也是当初宋军中好马不多只能削减甲胄分量而沿用下来的形制。
不过对于要承担远哨硬探任务的女真骑士而言,反而更受欢迎一些,这等札甲再去掉腿甲和铁靴,都不用装在甲包里,直接就可以披在身上远探数十里,而且行动还灵活许多。
这女真骑士已经浑身浴血,厮杀之后疲倦得连手中长刀都来不及扬起,多亏身上只披着宋人半甲,行动灵活,摘左脚蹬向着右侧滑落,居然就让过了这狠狠劈来的一锏,蓬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是骨头折断之声,最后就是战马的长声惨叫嘶鸣。
这一锏落在了马鞍上,不仅将木质马鞍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一匹雄骏的辽东马更是筋断骨折,长声嘶鸣着侧身轰然倒地!
那女真甲士跟着坐骑一起倒下,那挥锏宋军甲士拔出佩刀就要摘镫下马补上一记,旁边却有一骑冲出,远远的就探出了马槊。
掠过被战马压在地上竭力挣扎的女真甲士之际,槊锋就在他咽喉一带,都是血泉就带着气泡冲天而起,食道和气管都被这一带就割断,神仙也救不活了。
视线从这名丧命的女真甲士身边挪开,方圆数十丈内,上百骑甲士策马狠狠厮杀扭打在一起,不时有人栽落,这百余骑中,披着不同形制甲胄的,服色杂乱的女真人不过二三十骑,兜鍪红缨猎猎舞动的神武常胜军甲士占据了绝对优势。
可这样的混战当中,双方伤亡,仍然是接近一比一,除了打交手战的这百余骑之外,还有更多宋军骑士从两翼包抄而上,截断了这些女真骑士的退路,就是打着将其全部剿杀干净的主意!
此时厮杀,已然接近尾声,而持槊补上最后一记的,正是周泰,他是伤了筋骨的人,硬桥硬马的撞阵已然是不成了,但是寻空觅隙,一槊飘然而至,仍然显出老骑将的狠辣本事,那丑脸甲士见周泰最后来拣了便宜,居然狠狠的瞪了周泰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掉头便走。
去赶紧寻另外一个女真鞑子来厮杀,狼多肉少,可得抓紧!
一次短程冲刺,周泰就已经开始重重的喘息起来,这个时候他竭力的抑制着自家粗重的呼吸,将长槊高高举起:“拿活口!”
又是那丑脸甲士,飞也似的策马赶到一处战团旁边,几名宋军甲士正围着一个女真骑士死斗,那女真骑士似乎还是个带队军将身份,右手长刀左手短矛,纯用双腿就控制着坐骑团团乱转,竭力扫出一个圈子,浑身浴血也拼杀到最后。
那丑脸甲士反而将铁锏都收了起来,策马就撞入战团,那女真骑士一矛横抽,他一把就拽住了,双方争夺一下,气力居然不相上下,谁也强不过谁,旁边几名宋军甲士觑出便宜,纷纷就要围上来擒人。
那丑脸甲士怒吼一声,摘镫腰间发力,居然一下就扑倒了那女真鞑子马上,两人厮缠扭打着就滚落尘埃!
周遭厮杀,此刻已经是尾声,被丑脸甲士扑倒的,正是最后一个幸存的女真鞑子,厮杀时候都是竭尽全力,眼看这就是最后一个活口,几名宋军甲士一起高呼:“留活的,留活的!”
那丑脸甲士扼着那女真骑士重重落地,尘土飞扬之中,却是狠狠一圈砸在了那犹自拼命挣扎反抗的女真骑士脸上!
噗的一声闷响,丑脸甲士这戴着铁手套的重重一圈,就将那女真骑士的鼻子都砸进了脸里面,血光迸溅,眼见就不得活了。
周泰策马赶来,正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破口大骂:“直娘贼的!”
丑脸甲士慢慢起身,翻着眼睛看向周泰,一声不吭,还是旁边一个一直紧跟着周泰的骑军指挥使解劝:“前面也擒下过活口,还不就是那些话,现在宜芳未下,银可术就压在宜芳之前拼命攻城,看来也是使出了吃奶的气力了,不下宜芳也不敢大举扑向太原,这快二百里地赶下来,撞上的女真鞑子远探硬哨也就这两队而已,不用问也知道宜芳打得苦!”
周泰满面尘灰,狠狠的又怒瞪了那丑脸甲士一眼,这才叹口气:“直娘贼的这就是要围着宜芳城打烂仗了,赶紧整理一下队伍,还是俺们这些骑军当先,继续向前,不用等后面慢慢赶来的那些人马了!”
那骑军指挥使也杀得浑身是血,马脖子前还挂着两个首级,迟疑一下:“儿郎们也太疲惫了,银可术有几千军马为先锋,后续援兵说不定也赶到了,俺们是不是等后续大队赶上,然后集中力量列阵和鞑子再打?”
周泰眼睛一瞪:“哪里有这时间?现在宜芳就是风眼,哪边能多投入一分力量,哪边就有赢的指望!而且俺们输不得,丢了宜芳,太原怎么办?河东怎么办?要是俺们集兵而进,倒是力量足了,那时候宜芳城上竖着女真鞑子的旗号,俺们的脑袋就得在太原南门荡秋千!”
杨凌轻身而至,斩不臣而定太原一城军心民心,也马上就抓住了眼前战事重点,就是要将宜芳这个最后的后路留下,将女真鞑子卷起的狂澜堵在太原大门外!
杨凌第一时间,就将太原城内外能搜罗到的能野战的军马都发往宜芳方向,哪怕是添油打烂仗也好,说什么也要死死将这个口子把住,这才能赢得调整战略部署的时间!
所谓能野战的兵力,无非就是太原神策军后路大营的那一个骑军指挥,四个步军指挥,如果韩卢方向再有援兵陆续赶至,则到多少发多少,一股脑儿的都堆上去,不过太原城是一定要留军马镇守的,胜捷军这六千正军必须死守太原城。
薛永是最先派来的援军统帅,杨凌将太原城中能搜罗到的骡马尽数补充给他,将几个步军指挥都改成了骑马步人,动作快捷了许多,但是冲在最前面,一边哨探一边开路的。还是那唯一一个骑军指挥。
一路向西疾进,一日一夜之间,薛永带领着这个先锋骑军指挥,已经奔袭一百七八十里,距离宜芳,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了,若是在河北平原上,此刻已经能看见城池,但是位于河谷,群山遮挡之间的宜芳,那里还是一团迷雾,谁也不知道此刻宜芳是不是还在牛皋周泰关胜手中!(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合兵(五)
若说杨凌以前只是单纯的在军中有足够的威望,可那些西军出身的军将,私底下说点怪话,有点别样想法还是免不了的,可是杨凌这一次大杀文臣,这才让全军上下确切体会到,如今杨凌到底到了何等样的地位!
而这场战事,对杨凌又是何等的重要!
薛永这句话一说,指挥使就再无什么说得,策马而走,大声招呼麾下那些疲倦至极的儿郎。搜拢那些奔散还能用的女真鞑子坐骑,然后继续就道,一指挥儿郎,近两百里路程的奔袭,两场小规模却激烈的厮杀,疲惫之处,可以想见。
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敢于稍有怠惰,喘着粗气就赶紧灌点凉水,朝嘴里塞两口干饼,弟兄们都在苦战,晋王就在背后,这个时候还不挤出最后一分气力,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神策军儿郎自有一分骄傲,不管战局恶劣到什么程度,从燕地到这里,最后出来收拾局面,还是晋王和俺们!
薛永也掐着腰重重喘息两口,不耐烦的一摆手:“上马!前面有更多女真鞑子,你要真这般好杀,到时候就让你杀个痛快!”
丑脸甲士是神策军中不多的前常胜军出身中人,命比燕地汉民还要苦许多。虽然人人叫他小鞑子,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汉儿,辽东那些熟女真部族里的奴隶。
完颜部生女真起兵与辽大战,辽东熟女真也曾在后作乱,辽人调集各部剿杀,常胜军前身也曾经参与战事,才将他解救出来,从此就吃了这碗刀头饭了。
他说得一口女真话,汉话却极不灵光,所以落下这个名字,本名反而无人知道。相貌丑恶脾气古怪,虽然能战,却赶不上十三杨得杨再兴那样的本事,杨再兴一副狗怂脾气,可但有战事,就用得着他。
小鞑子不是杨再兴这等临阵厮杀的天才,脾气不好自然就给打发到后路大营来,不过这厮在女真人手里受尽侮辱凌虐,解救出来之后但凡与女真鞑子战,就是不死不休!
马上就要在宜芳与女真鞑子死战到底,用人之际,虽然不待见这个小鞑子,薛永也懒得与他多计较了,小鞑子一脸倔强的站在血污中,看见薛永不耐烦的摆手,不做声的就翻身上马。
突然之间,他嘴里就冒出一句女真话,然后抬手前指,正向西方!
薛永抬头,数百疲倦的神策军儿郎也都抬头。西面宜芳所在的方向,烟尘冲天而起,卷动极烈。还有隐隐的哭喊之声,越过群山,直传到这里来!宜芳仍在厮杀!周泰仍死死的钉在那里!
薛永怒吼一声:“还吃甚鸟吃?都上马,俺们弟兄,正在那里厮杀!等着俺们往援!”宜芳战场,一片混乱,烟尘卷动,蹄声如雷。东翼杂胡,西翼蒲察乌烈部女真军马,都向两翼让开了五六百步的距离。
这个时候正乱纷纷的重整队列,将中央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隙,而在这巨大的空隙中,数千被驱之填城的百姓正哭喊奔走,乱作一团,有的呆呆愣愣不知道如何是好,有的拼命就朝着宜芳城下涌去,更有的不知道从哪里涌起了勇气,就这样怒吼哭喊着随地捡起土石,就掉头向驱赶屠杀他们的女真军马扑去!
在这数千百姓卷动的烟尘当中,在一片黄蒙蒙的尘雾当中,就有数百顶如火焰一般跳动的红色盔缨,正是周泰所部,已经提起了马速,数百披甲铁面骑士,正伸出如林一般的马槊长矛,向着银可术所在大矗方向发起冲击!
本来在后屠杀驱赶这些南朝百姓生口的女真苍头弹压等辅军,这个时候也拼命朝着西翼让开,去与蒲察乌烈所部的女真军会合。整个战场中央,除了散乱的百姓之外,就这样完全敞开!
不管是东翼的杂胡所部,还是西翼的蒲察乌烈所部女真军,全都望向土丘之上的银可术大矗。他们敞开战场中央的空隙,就是奉银可术通过旗号,通过鼓角发出的号令。
而果不其然,城中杀出了宋军甲士,看这一往无前的冲击架势,就知道是那支让女真军上下头痛无比,从燕地到云内再到河东一直缠战到现在的南朝强军。
宜芳如此提靴可破的小城,就是有这支军马作为支撑,才抵抗了那么久,只要打垮了他们,宜芳城再稍稍花点气力。说什么也都打下来了!
什么时候银可术才传来合围的号令?蒲察乌烈所部几个谋克,瞪着银可术大矗咬牙切齿,死死攥住缰绳,胯下战马低声嘶鸣咆哮,就等着合围而上的号令,而杂胡所部阵列当中,那些下马列阵的杂胡仍然慌乱骚动的半天整理不好队列。
而须鲁奴所部的轻骑,却自须鲁奴以下,一个个都紧张的看着银可术大矗,嘴里干涩得仿佛吞了一口沙子也似,城中杀出这支军马,除了马蹄如雷滚动,马上数百骑士,无一人出身,无一人有稍稍迟疑退缩之势。
就如同一层层钢铁铸就的波浪一般,只是坚定向前翻卷!要是银可术传下号令,两翼合围,不知道已经损折惨重的部族子弟,与这支强军撞上,又要丢下多少条性命来!
须鲁奴口干舌燥,手心却满是冰冷的汗水,伸手想摘下鞍侧的骑弓,居然都滑了几下才扯出来,胯下肋骨已然凸出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喷着响鼻,四蹄微微颤抖,提不起一点战意来。
在须鲁奴身边,成百上千的杂胡骑士一边向着东翼方向移动列队,一边和须鲁奴一样,提心吊胆的等着接下来的号令,直娘贼的实在不想和正在战场中央,如铁墙一般横冲直撞的那支南朝强军对战!
而在土丘之上,银可术早已站起,双眼睁到最大,死死的看着那数百顶向着他涌动而来的火红盔缨!
十几名女真亲卫捧着号角,同样紧张的等待着银可术的号令,而在银可术身后,三个谋克的女真骑士早已上马,纵然一路南下有所损耗,现在三个谋克已然不足六百骑,可是这些军马,是女真重将完颜娄室麾下最为精锐的一部,在芦岭前,以森然阵列最后迫退了韩世忠的疲惫之师,就是这支女真精锐!
南下宜芳以来,攻城的是杂胡,驱岚州之民的是蒲察乌烈后续援军,这些跟随银可术行动的三个谋克精锐,这两天一直在养精蓄锐,就等着和神策军好好撞上一下!六百女真甲骑,披着两层重甲,坐骑状态也恢复了不少,在山丘之后就是一片微微跃动的钢铁海洋。
每名女真甲骑都在等待着银可术的号令,虽然还未曾发动,杀气已然腾宵而起!银可术当面周泰所部,冲势未曾稍减,马速已然提到最高,连这座土丘似乎都为这数百神策军一往无前的冲势而微微颤抖,数百柄挺直的矛槊,一片钢铁寒光闪动,踏破烟尘,已然跨过了半个战场!
无数为这些宋军铁骑所掠过的百姓,看到在后屠杀他们的苍头弹压抱头鼠窜,看到这汉家甲士的钢铁洪流,哭喊之外,这个时候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银可术猛然狠狠挥掌劈落,号角声苍凉响起,接着黑色大矗猛然向宜芳城方向倾斜过去,蒲察乌烈所部军将和杂胡军将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让他们合围的号令,是让他们去趁势抢城!
银可术要以身为饵,吸引住这支南朝铁骑!蒲察乌烈所部几个领军谋克只觉得是受到了莫大侮辱,挥刀怒吼,死死瞪着那些仍然冲击的南朝铁骑。而杂胡所部上下都松了一口气,须鲁奴只觉得胆气又回到了自家身上,突然也有了气力,放声大喊:“去抢南人的城!”
而银可术所在山丘背后的六百女真铁骑,这个时候也是突然而作,马蹄声轰然响动,沿着山丘两边,就如黑色潮水一般冲杀而出!
此刻女真,军令酷烈,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两翼蒲察乌烈所部和杂胡所部,都轰然而动,逆着周泰冲杀方向,就要扑向宜芳城池,而此刻宜芳城南门尚未关闭,无数劫后余生的百姓,正在拼命涌入城内!
就在这个时候,冲杀在队伍最前的周泰突然一声怒吼,麾下随他冲杀而出的两百三十七名儿郎,一下就分为两部,横转九十度。在战场上拉出两道九十度转折的烟尘,分别侧击向两翼的女真鞑子和那些杂胡!
若不是神策军的百战精锐,若不是这些精锐当中又精挑细选出来的韩世忠亲卫中军,若不是周泰这一两年来与这些弟兄一起摸爬滚打,战阵上配合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峰,若不是万千大宋百姓在面前为女真鞑子所屠杀激起了这些男儿拼死到底的血性。
这数百铁骑冲击之间骤然变幻方向,这种近乎于梦幻中的骑战水准,也不会表现出来!在这一刻,由杨凌创立,集合了陕西燕地等处最为骁锐能战的健儿,成军以来恶战无数,胜利同样无数的神策军中最为精锐的一部,表现出了超过那些马背民族的骑战水准!
战场上所有鞑虏和杂胡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道完美的直角烟尘,这还是南人的骑军么?银可术也再度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抢过亲卫牵着的马匹,一拍马鞍就已经飞身上马,扯开嗓门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定要将这些南军斩尽杀绝!”
呼喊声中,他带着身边反应过来的亲卫,已然向着山丘下急冲!而在宜芳城头,城头上军士民壮。也死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关胜站在城垛口,浑然不顾身形完全暴露在外,双拳狠狠的敲打在垛口硬土之上,气力之大,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快跑啊!”战马疾奔,温热的口沫随风飞溅,骑在马背上,周泰都能感觉到胯下战马每一条肌肉的有力颤动。眼前是阵型已然拉长,正准备向着宜芳城池冲击,侧翼完全暴露的女真鞑子,身后是无数正在拼命涌入城中的百姓,身周河山,正是汉家土壤。
周泰只觉得内心一片平静,此次冲击,正是决死,鞑子故意露出破绽,他强压下关胜的意见,就要借用这个破绽,救尽可能多的百姓入城,侧翼两翼鞑子,缠住他们,就算正面银可术加入,也同样缠住这厮!
无非就是为了内心平安而已,自己战死,又能如何?宜芳此间,已经为背后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而相信关胜那个病歪歪的家伙也是条好汉子,就是没了自己,也还能守住宜芳几日!
那个时候,晋王早就该到了罢?有晋王主持大局,还怕这个鞑子最后不惨败?这个天下,俺就是谁也不信,也信晋王!
眼前女真大队,一片慌乱,本来蒲察乌烈所部就是疲惫,此刻先是向西翼移动再向宜芳城发起冲击,阵型已经完全散乱,侧翼极长,现在正拼命的转向集结迎敌,但是哪里还来得及?
这两日来,周泰所部也同样在养精蓄锐,那些幸存下来的战马,吃的是人都舍不得吃的加了鸡子的精料!
此间百姓,将他们视为依靠,这些儿郎但要做点什么,不消自己动手,留守民壮就飞奔操持好一切。城中还有没来得及逃散的一个瓦舍中的可怜女孩子,原来压在他们头上的那些龟公舍主,嫌女人累赘,自家夹着尾巴就悄悄逃了,却将她们闪在孤城里。
这些女儿家,这两日都是装点起自家最好的姿容,一直在城下为守城军士民壮呐喊助威!在这二百三十七骑默然列队,准备决死冲击之际,这些女儿家眼含珠泪,放开细嫩的嗓门儿,对着他们放声。
“军爷,只要能平安回来,奴奴给你为奴为婢,给你生儿子!”但为汉家甲士,到了此等地位,还有什么好说的?女真鞑子军中凄厉的号角声不断响动,连他们慌乱的神情都看得越来越是清楚。
周泰铁面之下双眼突然怒睁,从心底发出的怒吼如雷一般震响。
“杀鞑子啊!”(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九十六章 合兵(六)
胯下坐骑猛力一跃,四蹄腾空,载着病大虫长大的身形,如天降一般,撞入了女真人的阵中!而另外二百三十六条汉子的吼声也如雷震响。
“杀鞑子啊!”
战阵之中,熟悉的人马剧烈碰撞之声再度响起。这是一种人马重重相撞骨肉摧折之声,金属碰撞之声,破甲裂肉之声糅合在一起的可怖声响。
接着就是甲士惨叫之声,战马嘶鸣之声,更加上顿时就浓重起来的血腥气息!
薛永一马当先,撞入女真甲士队列侧翼,手中马槊展动,或刺或砸,转眼间就将两名女真甲士挑落马下,接着就是左手拔剑平平一带,一名从身边掠过的女真甲士未曾围着颈当,顿时颈侧大动脉被割断,鲜血飚射而出,洒了薛永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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