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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老夫人就喝了口茶,拍了拍小孙女儿的肩膀说道:“我也不要你媳妇伤筋动骨,就让她去祠堂里跪一跪,好好反省反省。今后一月里,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不要见了。另外,”老夫人每说一句,孙氏脸色就白一分,但是话还没完,“我看她管家实在是管得稀里糊涂的,以后账本和钥匙就放在我这里,日日来我这里管事吧。在我眼皮子底下,想来出不了什么大错。”
几句话一说,亭中顿时静下来了。顾成卉一张脸埋在帕子里,心中仔细掂量了一下,不禁为这样的惩罚暗暗咋舌。老夫人这一手是下了狠劲儿了——马上就要新年了,正月里最忙碌的时候让她闭门不出,外面有了客人问起来要怎么办?虽然不能直接把话说白了,可是要是老夫人一个不高兴,明面上替她遮掩一两句,实际上露出一点口风来,还不是太简单了吗?这摆明了就是让孙氏接下来一个月里头,老老实实地侍奉婆母,不敢再起什么别的念头了!
——再加上全府里有点头脸的下人,都要看着孙氏在老夫人的监督下管家,她还能有什么威严?这样一来,她可真是里里外外的脸都丢干净了。
在场人都心知肚明,老夫人之所以罚得这么重,只怕今日的事由还占不到三成……顾老爷嘴唇开合了几次,想要说话都没说出口。
老夫人话一出口,一亭子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孙氏脸色苍白,却忽然轻轻一笑道:“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尽管带着疑虑,顾老爷还是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只要孙氏认了,今天这事就算是敲锤定音了……他担心的,也不过就是孙氏挣扎得狠了,扯出她背后的娘家人来。如今事定了,顾老爷赶紧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来,对老夫人恭恭谨谨地说:“事已处理完毕,还请母亲回院子去,千万别着了凉。”
老夫人点点头,旁边丫鬟忙伸手过去,轻轻将老夫人扶起了身。顾老爷目光扫视一圈,几个女儿及她们带来的丫鬟都忙不迭地低了头行礼,便要告退。可他把目光转向顾成卉时,这一望去,就见到了她身后细辛软草两个丫鬟。他此刻就是有脸再大,也没法硬说这两个丫鬟有罪了,只好冷哼一句:“跟上你们各自的主子,赶快回去!”
细辛这时候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忙走到顾成卉身边站住了。而软草则有些畏惧地望了望一脸戾气的孙氏,犹豫了一下也走到了她身后半尺处,停下了脚步,缩着身子。孙氏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头盯了她一眼,冷笑着低声说:“瞧不出你是个有胆量的,居然还敢回到我这里来。”这话她身边的顾老爷听得一清二楚,目光就扫了一眼软草。
只见她小脸面色煞白,虽仍强撑着,可一双瘦伶伶的肩膀却绷得紧紧的,好像一棵风中摇竹。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得手,顾老爷觉得软草这模样可人怜极了——但到底碍着孙氏,就什么也没有说,只吩咐几个女儿都回各自的院子里去。
顾四顾六巴不得立刻就消失呢,行过了礼,早就出了亭子。顾七虽然对母亲有点担心,但以她今日的行止来说,没有被跟着一块罚已经是大幸了,此刻再不敢多什么嘴,趁着没有人想起来罚她呢,忙忙地就告退了。
然而只有顾成卉嘴上应了,手上则慢悠悠地、一点点地擦起肩膀上的黑印子来,还朝顾老爷饱含歉意地说道:“还请父亲宽容小五片刻,小五理干净了马上走。”
顾老爷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叫她一个小姐,带着脚印子游街罢。当下只好“嗯”了一声,恰好余光见老夫人已经起了身,便忙跟上去说:“让儿子送母亲一道。”想起了留在身后的妻子,又转头瞪了孙氏一眼:“别耽搁,现在马上就去祠堂,到了时辰我自会派人去接你。”
虽然是催促她去领罚,但话中回护之意仍是显而易见。孙氏听了,眼里马上泛出一点泪光来,用一双水涟涟的眼睛看着顾老爷说道:“谢谢老爷挂念……妾身这就去。”她平日说话都我、我的,这个时候倒叫起了妾身来,显得十分可怜。顾老爷听了,果然神色柔软了一些,叹了一声,便跟上了老夫人。
孙氏保持着一个恭敬的姿势,等到老夫人和顾老爷先出了亭子,自己提步刚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童声音:“太太要去祠堂受苦,小五心中实在不忍,还请您允许我伴行伺候,小五也只能这样为您尽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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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四十一章 蛇口拔牙
孙氏目光一厉,忽听前方老夫人和顾老爷的话声静了一下,只好忍下火气微笑说:“五丫头真是个懂事的。”顾成卉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孙氏也出了亭子,把软草和细辛、忍冬留在了后头跟随。
寿安堂与祠堂都是在同一方向,两行人就间隔了一小段距离,默默地在雪地中行走。顾老爷见老夫人嘴唇抿得紧紧的,忙说起了一些朝野民间的新鲜事来逗母亲开心:“……今年皇上开恩,放开了皇觉寺的禁,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参拜进香了,想必到时候又是一番热闹。”
老夫人听了,也不由微微有些动容:“当真?皇觉寺一向只对皇室开放,我上次有幸去上香还是在我小时候呢,那时由先皇后领着……也不知这么多年了,皇觉寺是不是还一如往昔。”
顾老爷闻弦音知雅意,笑着说:“咱们家又不是去不成,若母亲有意……”
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一声脆响,和一声“太太息怒!”顾老爷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被冻住了,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俱都皱了眉头,转过头望去。
只见孙氏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顾成卉带着三个丫鬟在她脚下,跪成了一圈。孙氏面色苍白,一双往日总是笑得眯起来的双眼此刻瞪得好像要吃人一般,长袖遮掩下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带得衣袖上也起了阵阵波纹。
仿佛感应到了前方老夫人和顾老爷的目光了似的,软草轻轻抬起头来带着哭腔说道:“求太太饶了我,我再不敢了……”她脸上印着一个红红的模糊印子,眼泪把整张脸都打湿了,肩膀一抖一抖,更见可怜。
顾老爷刚才起的一点怜惜之心突然大盛,快步走过去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在干什么!”
孙氏瞪着眼睛,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软草却只是不断流眼泪,并不回答他,只把一截雪白的颈子低下去,露在了顾老爷的目光下。顾成卉只好惊惶地说:“定是因为小五和软草姐姐伺候不周,惹得太太生气了,才出手打了软草姐姐……”
听到她这样空口胡说,孙氏气得都忘了要在顾老爷面前维持风度了:“你个丧门星胡呲什么!我撕了你这贱蹄子的嘴!”说着竟连风度也不要了,就要扑上来扇顾成卉的耳光,吓得顾成卉腿一软似的就往后坐倒,倒恰恰躲过了这一耳光。顾老爷哪会让她真挨了打,忙抓住了孙氏的手喝道:“你疯了?!像什么样子!”他想了想,又骂道:“不过是因为你的丫鬟不肯站出来替你顶罪罢了,你这样就不怕寒了人心,将来还怎么理事管家!”
顾老爷暗暗提点了孙氏一句,自以为这话说得妥帖。然而孙氏早把他刚才打量软草的目光收进眼底了,顾老爷就是有十分好意,此刻在她耳朵里也剩不下一分来——她真想不管不顾地骂一句:你不过就是想收用软草才替她说话的!但是好在孙氏还有一点点理智,硬是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去——她也是个聪明的,就算把话说出来,恐怕在场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谁也不会认为一个区区庶女,竟然敢这样胆大包天……
这个时候再纠缠不清地喊冤,只能让顾老爷、老夫人更烦她,孙氏便强忍住了直冲脑门的怒火,拿帕子捂住了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老夫人喝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反而这样嚣张跋扈、冤怪下人,难道还嫌我罚得不够?这丫鬟,你叫什么名字?”软草磕磕巴巴地说:“奴婢、奴婢叫软草。”
“你就是软草——”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氏。“你也不必回正明居去了,一会到我寿安堂来吧。横竖我得给你一个去处,免得传出去了,以为诗书传家的顾府还会苛薄下人!”说着,老夫人就重重给了孙氏一个白眼,朝顾老爷招呼道:“走吧!”
软草要是进了母亲的寿安堂,做儿子的还怎么把她收房?眼瞧着快要煮熟的鸭子飞了,顾老爷心情也是很不好的,连句话也没有给孙氏,转身就走。
孙氏这才明白,这一出戏是所为何来。她冷笑着看向了顾成卉,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好像一条毒蛇在吐信子:“原来你冒这么大险,大费周章地,就是为了保一个丫鬟。也难为你了,把老太太的性子摸得这样透……五丫头,人生在世牵挂的多了,软肋也就多了。母亲今日只是空口说一句,日后定会教你这一个乖。”
孙氏这句话一说,顾成卉就想到了方才细辛挨的那一耳光。她原本埋得低低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毫不忌讳地望进孙氏的眼里,目光之中尽是冷意。顾成卉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来:“小五多谢太太苦心,静候太太教诲。”
孙氏也是一愣,她没想到顾五竟然还敢回嘴,她想了想笑了:“五丫头,往日是我眼拙,没瞧出来你居然是个灵慧的。只可惜你年纪还太小,看事情还太简单,不然还真说不定会成个人物……”说完她也不等顾成卉有所回应,就转头又对软草毫无芥蒂地笑着说:“软草,你我主仆一场,这是一点我的心意你收下。你也不必送我了,现在就去收拾了包袱,随着母亲去寿安堂吧。”说着从头上拔下了一个纯金打造的燕雀登枝扁头簪来,硬是塞进了软草的怀里。
见了她这样子,软草觉得从心里就渗得慌,哆哆嗦嗦接过簪子来,磕了一个头就匆忙走了,一眼都没有看顾成卉。孙氏就又微笑起来:“你看,你那样为她着想,到头来不过吓唬她一下,她就丢下你跑了。你现在觉得值不值?”
顾成卉没有想到软草对孙氏竟然恐惧到了这个地步,
只得装傻扮楞地应付了几句,却在心里暗暗多加了提防。软草不必再回正明居,目的也就达到了,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再和孙氏有什么纠缠,所以闭着嘴陪她走到了祠堂。
孙氏好像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顾成卉目送她进了祠堂,转身也往寿安堂去了,身后两个丫鬟这才呼出了一口长气。忍冬心有余悸地说:“姑娘,今日实在是太险了,我们谁也没看出来,软草对太太竟怕到了这种地步。幸好她当时没有怯场……”
细辛嘴角一勾,把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她白皙的手指上绕了一根长长的黑色丝线,笑道:“就算她临阵退缩了,我们也不是就没话可说了。这一重准备不就是在防她?”忍冬这才恍然,笑着说:“还多亏了你忍辱负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来……”
顾成卉叹了口气,打量起了细辛脸颊。“方才顾七那一下……还疼吗?”
细辛一笑,道:“那算得了什么!往日在那人牙子手里,三不五时就要挨上一顿。这么一巴掌,实在早就不疼了。”
顾成卉听了,不禁替她感到几分心疼,忙对忍冬道:“待回去了,你给她找些药膏来擦。”忍冬应了,顾成卉不免又抚慰了细辛几句,主仆几人便又说起了别的闲话。




庶道难 第四十二章 寄人篱下
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虽然还有一点手尾需要处理,但在顾成卉头上压着的乌云总算是被赶走了。她心情也轻松了一些,说道:“那个周鹅黄,现在一定气闷死了。她这才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呢,侄儿媳妇没弄着,连主子到奴才,倒下去一大片……”
提起这事忍冬就禁不住生气:“呸她个不知好歹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我们姑娘?竟想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忍冬就对细辛忿忿不平地抱怨上了,细辛只好一个劲儿地点头应是。
顾成卉却沉思起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孙氏从一开始就不肯放她好好过日子,想必不会是因为顾七嫉妒她这么点小事。不管是什么,如今仇已经结下了,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动地应对。为了掩盖自己更大的弱点,顾成卉已经挑了一个小的痛脚放了出去,而孙氏也抓到了。就是为了身边人着想,也该有所动作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就让忍冬打开了钱匣子,又让细辛去叫了橘白来。等橘白来了,她就笑着递给她一个锦绣荷包:“回去跟你姐姐说,这一次她做得很好。若是有机会,我不会忘记帮一帮她的。这是赏她的,你拿回去吧——我也有心多给一些绸子锻料,只是毕竟不是我院里的人,不想太打眼了……”那荷包一入手,橘白就知道足有三四两重,忙感激地行了礼谢过了顾成卉。
孙氏被拘在了寿安堂老老实实,周姨娘更是被关得不见人。加上随着新一年的到来,此刻顾府总算是有了一点平安吉祥的喜庆气氛,府里上上下下提前了十日,就张灯结彩地把年饰挂上了,因为房院多,光是写春联就让府里男丁们忙活了好一阵。顾成卉也凑趣儿,自告奋勇地说要去装饰花草树木,倒被老夫人给笑骂了几句:“连树也要去贴画儿,看来你还真是个小孩心性!”
顾成卉也不辩解,只叫人剪了好多贺春图样的剪纸,拿细麻绳穿了,指挥着自己的一干仆人挂在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因着树枝上常常堆着白雪,又配上了大红的吉祥图样,远远望去还真是红白分明,别有意趣,倒是受了几个来拜访的夫人的夸奖。
而更让老夫人喜上眉梢的是,大少爷顾明松总算是赶回来了。
他是除夕的前几日才赶到家的,一进家门还来不及梳洗,就径直去见了顾老爷。而随他一同去了外书房的,还有一个帷帽遮面、身份不明的女子——这一下外书房的小厮们都有点沸腾了,大少爷都要弱冠了,身边连个通房好像都没有,这怎么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回来?这一下,顾府里还不得要翻了天?
然而下人们中私以为顾老爷将要发作的雷霆震怒却并没有到来。书房之中一片安然,过不多时,顾老爷领着大少爷和那个女子就匆匆去了后院。
——“所以说,这是你那位莫逆之交所留下来的唯一一点骨血了?”寿安堂中,余香缓缓缭绕,依旧是一派肃穆。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堂下站着的女子。那女子看起来正是十五六岁的花样年纪,此刻褪去了外袍和帷帽,露出一身重孝素服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她生得明眸皓齿,若是笑起来定是极动人的,只是现下被老夫人的话勾起了伤心,一张脸上尽是眼泪,身子颤抖着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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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我那好友本来族中就人丁单薄,她就只得一个伯父还在前年就死了。自我那好友及夫人去世后,她便真正落了一个举目无亲。当年我受过她父亲的相助之恩,如今又见她无处可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她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顾老爷也是面有戚戚,声音里带着哀意。
那姑娘哭的声音越发大了,几乎不能自持,断断续续地哭道:“雪如命苦……如今在世上没有亲人了……”老夫人也不禁有点感伤,好在这孟雪如也知道,这大年下的不好在别人家哭哭啼啼,自己哭了一会就抹了眼泪忍住了。老夫人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就叫了勾帘牵马两个带了她下去梳洗。
孟雪如人看着懂事,又这么凄惨,老夫人心里也软了,就转头问顾老爷:“可怜见的……孟姑娘如今无依无靠,你又受过她父亲的帮助,咱们家自然是义不容辞。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老爷忙道:“儿子是想令立春收拾出一处房院来给孟姑娘暂住,等出了孝再给她找一个好人家,从咱们府里出嫁了就是。何况她自己也是有财产的,并不要咱们出嫁妆……”老夫人摆摆手说:“就是要咱们出,又有什么呢。你这样安排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顾老爷应了是。等孟雪如梳洗完毕出来了,知道了老夫人的意思,感动地一定要叩头,老夫人也忙使人拉住了她,当下不免又是一番热闹。在一旁冷眼看着,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过的孙氏,这时也低声吩咐了下人去收拾一处院子给孟雪如。
眼看着事情顺利,顾老爷也乐乐呵呵地说:“既然孟姑娘要住进来咱们家,那不妨今日就让孩子们出来见一见。正好明松也很久没见过几个妹妹了……”
老夫人忙道,“这话是正理。”孙氏赶快就遣了人去叫几位小姐。顾成卉就住在寿安堂里,离得最近,传话的人走了还没有一盏茶功夫她就到了,倒是第一个来的。
顾明松上次见这个妹妹还是两月以前,她因为和三弟争执而被老夫人罚了。后来的事他隐约有所耳闻,知道她被祖母收在了身边教养,因此也对顾成卉起了一些好奇,不禁微微地打量了一下她。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尽管才两月不见,顾明松就觉得好像五妹妹看着又要不同了一点似的。她的容貌仍然是那样亮眼,或许是因为要过年了,穿得也不像往日那样素淡,今日穿了一件鲜艳的水红缠枝纹比甲配一条凤尾裙,裙边的穗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晃地,给她添了一些孩童似的活泼气来。
顾成卉给长辈们行了礼,又见过了顾明松,就笑道:“大哥哥一走这么久,也不知道都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了。”她这还是第一次与顾明松说话,一点都不怕生,极熟稔地开起玩笑来。对待这位祖母的心头肉,她的态度虽算不上是恭谨有礼,却透着十足的亲昵。顾明松向来不太会与妹妹们相处,瞧她这样自然,也松了口气笑道:“不过一点小玩物,一会儿自然差人送去妹妹院子里。”
虽笑着又与顾明松说了几句话,顾成卉的目光却在孟雪如身上扫了扫。顾明松会意,笑着给她介绍道:“这一位是你孟姐姐,她家中遭了变故,来咱们家暂住一段时日。还不过来见礼?”




庶道难 第四十三章 新年新人
经过顾明松引见,顾成卉转过头来,笑着就向孟雪如行了个礼,“见过孟姐姐,我是顾家行五的成卉。”笑容明丽,容光焕发。
方才孟雪如初见着她时就愣了一下,此时已回过神来,温柔地说:“五妹妹好。五妹妹生得真好看,姐姐差点看住了去。”顾成卉轻轻一笑道:“姐姐哪里话!”,两个姑娘相视一笑,极有礼地在一处低声聊了几句闲话。
过了一会儿,顾家其余几个女儿也都到了,见过长辈后都纷纷与孟雪如见了礼厮见一番,又聚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让人惊奇的是,三少爷顾明柏竟然也不期而至。顾明柏在府中一向是闲云野鹤一般,常常一缺席就是大半个月,就是他亲娘受了罚也没见他去看望过母亲——要不是顾成卉跟他斗过一次嘴,险些都要忘了这个哥哥。
眼看着顾明柏一摇一晃地进了门,混不经心地行了礼坐下,顾老爷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外人,张口骂了两句:“你这不成器的,日日在外头胡混,怎么今天不出门了?整日就知道和一些狐朋狗友晃荡!”
顾明柏早见堂中还有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子,不由觉得有些失了脸面,就辩解道:“儿子哪里是胡混呢,是有个朋友要开商铺,我这几日才忙着投些份子……日后做大了,也是一番产业。”
顾老爷懒得理会他,只让他上前见过了孟雪如,又做了一番介绍。顾三漫不在乎地跟孟雪如见过了礼,往孙氏身边走去。待站在了自己母亲身边,他就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弯下了腰,好像带着点委屈似的说:“大哥去山东就领了这么一个女子回来,父亲还夸他。我做的是正经来钱的事,却劈头盖脸给我骂了一顿……”
孙氏听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顾七皱着眉头说道:“哥哥少说两句吧。如今娘要愁的事还少吗,你就别让她担心了。再者说你不过也就是挨了父亲两句话罢了,又值得这样抱怨!”
顾三眼一瞪:“娘的事,有一半多是你惹出来的,你倒有脸来教训我?”
顾七顿时受不住了,扁着嘴就要回敬他几句,却被孙氏低低一句:“都住口!”给截住了。两个子女闭了嘴,孙氏望着顾老爷与顾明松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阵来气,不由低声自言自语道:“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值得这样当命根子宠着……”
顾成卉看了看顾氏父子,又看了看离得老远的孙氏几人,没有说话。
顾府里的庶出姑娘,每逢年节之时是最清闲的,只要甩着手在一旁看着就行了。甭管外面门房处迎来送往,接拜帖上门薄的有多么热闹,按理来说顾成卉一概不用管,只等到除夕夜时,随着同辈兄长姐妹们一块去给长辈磕头拜年,再去花园子里头,吃上一个时辰的年夜宴便罢了。若有愿意回去歇着的,便回去睡觉;不愿意的,那是闹一个通宵也有的。
这是顾成卉穿过来的第一个新年,她找丫鬟打听了怎么过之后,不由感叹了一句:自己总算也可以这样悠悠哉哉地享一享福了!自然就开始期盼了起来。
到了除夕的早上,顾府就弥漫着一股又忙碌又兴奋的气氛来。请过了安,又不用上课,顾成卉带着橘白细辛两个丫鬟四处逛起了园子。主仆三人聊了一会儿,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橘白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自家姑娘是个没有墨水的,拉着顾成卉就要她对一个对儿来。顾成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慢慢地说:“你瞧,人人都这样行色匆匆、又面带喜色,真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好得很,好得很。”
橘白半响无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又看看细辛小声地问:“……姑娘不会真要咱们把这个挂起来吧……”细辛也是一脸疑虑,眼珠子乱转,逗得顾成卉忍不住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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