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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顾成卉见状,不由在心中暗暗感谢了一番当年在校辩论队里受训的日子。见顾七迅速地走得不见人影了,细辛忙快步来到自家姑娘身边。低声道:“姑娘,许公子呢?”
“听见了你的声音,嗖地就跑不见了,想来是练过些武。”顾成卉撇了撇嘴角,把堂堂一个佳公子形容得好像是个猴子一般。
“幸亏没叫她们瞧见许公子,不然……”细辛拍拍胸口。
听了这安慰,顾成卉却不见丝毫轻松之色,只有一脸顾虑。她朝细辛摊开了手掌,苦笑道:“刚才就是因为鱼雁瞧见我从地上捡起这样物事,便冷笑着走上来查问我。我情急之下才打了她一耳光。也不知她看清楚了没有,但愿能蒙混过去……”
细辛低头一看,顾不上生气鱼雁没有规矩,便惊道:“又是这个东西——姑娘怎么老在这玩意上走背字呢!”
只见那物光滑银白,正是一只用上等丝绸绣得的扇囊。细辛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见上面的绣图极精巧细致,乃是山上一丛绿竹被风吹弯的图样。顾成卉又瞥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山上有风,合起来可不就是个岚字?若是太太此时来玩上回那一手。我是避无可避的。”
细辛不由得攥紧了囊袋。紧张道:“那如何是好?若是就这么扔在这,待事情闹出来。只怕七小姐想一想,也是要怀疑到姑娘身上的。”
顾成卉转了转眼珠,忽然笑道:“你将我腰间的香囊拿掉。把这个换上。”
“姑娘!藏都还嫌来不及,哪有放在外头招摇的理!”细辛顿脚急道。
“莫急,我自有道理。你把自己的帕子塞进我的香囊里,包作厚厚一个塞进袖袋,从外头看越鼓越好。再将我的帕子系在腰间……哎没错,就是这样,你袖子要再鼓一点儿……嗯好,现在值得一赌了。”顾成卉抚掌一笑。
此时顾成卉腰间垂了一只许世岚的香囊,又系了一条水红的汗巾子在上头,走动之间,一时倒很难发现那香囊已经换了个模样。反倒是细辛的袖子,鼓鼓囊囊一团,想不留意也难……
细辛此时也明白了,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家姑娘胆大之余,不忘问道:“姑娘的酒可醒了?”
顾成卉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本来我就不大醉嘛,现在早就被惊醒了——我们快些出去罢,免得七妹妹见我们耽搁,又心生疑忌。”说罢主仆二人便加快了脚步,匆匆出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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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感动之余也考虑过,是不是你们就爱看我说些不正经的东西……正文都不看了对吧……先看作者感言……看我怎么说相声……你们不要这样,我其实是很严肃的人。
唉,500字的作者感言都快不够用了。
咱们先唠个100字吧——昨天的鬼故事有人看了吗??那是我的得意之作呀!写得我自己大腿上都窜鸡皮疙瘩了!
后来我兴致勃勃查看书评区,满心期望能够看到类似于“番外好吓人,我晚上不敢睡觉了”“作者真是悬疑恐怖界的天才选手”“你是恐怖故事之神,求你出书吧”这种十分中肯、公正、客观的评价……
结果,你们都知道了的嘛。————尼玛,我的书评区才真的是阴阴凉凉啊!!没有阳气啊!!唯一留言的吃人王(为什么名字越缩越短了)还不敢看鬼故事!!
好了,冷静一点,尾同志。毕竟玩坏这本书不是目的,目的是没有蛀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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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九十一章 交换信物
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已是酒过几巡,羹肴过半了。顾成卉像没事人似的,与许云樊、陈嫣几个笑着打了招呼,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细辛低着头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袖手站在一旁。
顾七抬起了眼皮,仔细打量了一下主仆二人,目光在细辛鼓囊囊的袖袋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快速和鱼雁对视了一眼。
鱼雁忙弯下了腰,就听见自家姑娘头上钗环清脆的响声靠近了自己的耳朵,接着传来顾七低低的一声:“看见了?现在去吧!”鱼雁忙按下狂跳不止的心,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顾成卉主仆二人。
只见细辛此时恰好弯下腰,往顾成卉的碗里夹了一只酥牡丹;而顾成卉早已扭头过去,正与身边的许云樊谈笑宴宴。鱼雁后退了一步,转身快步离去了。
鱼雁这才一走开,她身后的顾成卉就垂了垂眼睑,忽然拉住许云樊的袖子笑道:“难得能与许姐姐一见如故,我有个主意,不知许姐姐愿不愿意赏脸了。”
许云樊笑道:“又有什么鬼机灵的主意了?”
“咱们以随身之物交换,留作一个见证,不知姐姐觉得好不好?”
许云樊虽然有点儿愕然,却依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自然好!那就这么办罢。”
陈嫣和另外几个姑娘,听了也都过来凑热闹,一句接一句“不想你两个还要交换什么信物!”“这主意倒好,我回头也与陈姐姐相换!”一时之间,倒像是把脸凑近了一个装着许多鸟儿的笼子似的。莺声燕语地不住。坐在斜对面的顾七撇了撇嘴角,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趣,转头和方华莹搭了几句话。她气度自然,落落大方。立时就跟顾成燕分了个高下,引得方华莹也来了谈兴,二人轻声聊了一会儿。
这一边,许云樊稍稍想了想,从自己胡袖的袖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来,带起一阵叮当响声,轻轻放在了顾成卉的手上。顾成卉低眼一看,心头顿时涌起几分感动、几分愧疚。
许云樊所给的,正是她最贴身、最私密的汗巾子。那是一张窄长的淡紫色销金双面绣帕子。一角缝坠着一只白玉环,拴着一个小小的精制银盒。许云樊打开银盒儿,露出一盒干茶来,笑着说:“你看,不光跟你交换了信物,还白饶了你这许多的嚼用香茶呢!”
这样随身带着的亲密东西,说给就给了顾成卉,确实足以说明许云樊的一片诚意。顾成卉望着那一小盒香茶叶静静置于紫色软缎之上,压下百般思绪,也笑着解下了腰间的扇囊。递进了许云樊手中。
许云樊低头看去,她修长的脖颈就不由僵了一息。随后她笑颜如花地抬起脸来:“妹妹这个香囊倒好,既换了,就不许再反口了!”
顾成卉一向知道这位许姐姐是极灵醒的人,所以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这种小花招。这时见她将扇囊收进了袖袋中,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她将手中酒杯端起,笑着说道:“能与姐姐相识,实在是我的荣幸。”说罢一仰脖,在几个姑娘的笑声中将酒饮尽了。
许云樊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作答。眼中含着莫名意味,也饮尽了杯中酒。
案席上首处。离开顾成卉等一群年轻姑娘们,其实不过几十步之遥。鱼雁脚下生风,几息工夫就到了一众太太夫人所处之处。这才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给孙氏所带丫鬟行了个礼,就站在了苏金的身旁。孙氏早留意到了她,当下温柔笑道:“怎么没有伺候你家姑娘,来这儿做什么?”
鱼雁忙赶前一步,来到孙氏身边,又行了一礼,笑道:“姑娘叫我来跟太太提一句,这几日太太身上不爽利,可千万不敢喝多了酒,还请太太别忘了用玉露丸,免得回去又要闹胃疼了。”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席上一片啧啧赞叹之声。当下就有一位夫人用扇子遮了嘴笑道:“顾夫人自己心思灵巧也就罢了,还养出这么一位贴心孝顺的女儿!真叫我不能不妒忌了。”一旁几位绫罗珠翠的太太们听了也俱是点头。
孙氏好像连笑容都发光了似的,朝客人们谦虚了几句,又道:“难得她还记着我这病不能喝多了!还请诸位见谅,我去去就来。”在座的太太夫人们心知她这要去服那什么玉露丸了,忙都笑着要她不必客气。唯有老夫人疑惑地扫了一眼孙氏,见她告罪已毕起了身,也就没有再多言语。
转身才走开了没有几步,孙氏的面色就迅速地冷了下来。她没有胃病,也从没听过那劳什子玉露丸,当下一双眉毛皱得紧紧地,冲鱼雁轻声喝道:“好好儿的这是又怎么了!还用得着这样!”
被孙氏一喝,鱼雁也不见了方才那副镇定模样,要不是宴席在视野开阔之处,她早就膝盖一软跪下了。她颤着声音说道:“太太勿怪,姑娘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因为这事不能于人前开口……”当下就把刚才她二人如何在林子中撞见了顾成卉、她又是如何行迹可疑、从地上捡起了香囊似的东西,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你当时看见的那只香囊,样式花色不像是卉姐儿本来所有?”孙氏听了,似是在出神一般,喃喃问道。
鱼雁忙连连应是,又解释道:“奴婢虽没有留心,但是也隐约记得五小姐今日配的不是一只银白色香囊。再说了,五小姐穿的是一件水红上衣和月白裙子,也没有再系一只白香囊的道理。”
孙氏神情一动,挑起了一边眉毛:“你可还记得那香囊是什么模样?”
“回太太,当时五小姐抢先一步捡起拿在了手里,奴婢只隐隐约约瞧见上面好像绣了一些青色枝条,其余的就没有看清了……”鱼雁觑着孙氏的脸色,不怀好意地又加了一句:“方才五小姐回席的时候,我就见她腰间垂了一条帕子,而她那丫鬟细辛的袖子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
“青色枝条……”孙氏总觉得这图案似在哪里见过,苦苦思索了半响——忽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不远处席上的老夫人。鱼雁也不敢出声,只好低着头屏气等着。过得一会儿,只听孙氏凉凉的声音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自会处理,回去跟欄丫头说不必她操心这事了。至于你,看在对你家姑娘也算忠心的份上,便只罚饷一月罢。”
见鱼雁惊诧地抬起了头,孙氏冷哼一声道:“也是给你一个教训,免得你搬弄口舌倒比伺候主子更来劲了!没得倒带坏了我的欄丫头!”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跟在一旁的苏金本来一直都低头默默不语,这时才抬头看了一眼又震惊又沮丧的鱼雁,紧接着又忙跟上了孙氏的脚步。
鱼雁独自站了一会儿,知道不能久留,心中就是再气苦委屈,也只好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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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九十二章 扑空
赏花宴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当酒饮已毕,宾主尽欢时,已是时近黄昏。老夫人、孙氏带了四个姑娘,将来客们俱都送至了垂花门外,见门外马车已都按序备好,这才与众人一一话别。待送走了十多位太太夫人并姑娘小姐,别说老夫人了,就是正当壮年的孙氏,都露出隐隐的疲态来。
孙氏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搀住了老夫人一边胳膊,边走边恳切地道:“母亲今日可是受累了!又连饮了这许多酒,回去以后定要叫丫鬟熬上一碗汤,缓和一下肠胃……”
老夫人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只揉了揉额角。孙氏却还没有嘱咐完,叫过顾成卉来道:“只有你住在母亲院子里,一会儿你少不得要替我尽一尽孝,好好替母亲捶一捶肩,松散松散筋骨。可记住了?”
孙氏这尽孝的法子可真叫轻松——顾成卉腹诽一句,仍旧屈膝应了。
孙氏点点头,目光在她身后一扫,忽然紧紧皱眉道:“你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宴客之日,竟是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打扮!袖子里什么东西,鼓得这样难看,给我拿出来!”这句话一说,引得包括老夫人在内的众人都顺着孙氏的目光望了过去,顾七嘴角边上的酒窝更是隐隐约约地凹了下去。
那被她厉色训得低下头去的,不是细辛还会是谁?细辛吓得忙半躬了身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之物……杂乱不整地,别惹了太太的眼……”
孙氏哪里会听她说这些,向乐妈妈使了一个眼色。乐妈妈会意,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细辛那只鼓囊囊的袖子,就伸手进去掏。
按说一个庶女身边的丫鬟。装容整不整的,哪里用得着孙氏这个当家太太操心?更何况还要管事大妈妈去搜一个小丫头的袖子……因此乐妈妈这举动一出,就惹来了好几道不明就里的目光。老夫人看着这阵仗,心下已是隐隐有了明悟——怕是这孙氏。又在借机找五丫头的事儿呢!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浮起来,老夫人的面色就冷了下来,接着把胳膊从孙氏手里抽了出来。孙氏两手一空,顿时有点儿不尴不尬,但她却仍旧好像个无事人一般,双眼紧盯着乐妈妈刚从袖袋里退出来的手。
那只手上攥着的,果然是一只叠成一团的香囊。孙氏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一声儿也没出,只用眼神催促乐妈妈快些拿起来看。乐妈妈一双八字眉往下垂得更厉害了。口中一边骂道:“香囊也不放个香囊的地方。是往袖子里塞的吗?”手上动作不停。就把香囊打开了。
乐妈妈拿着的,正是一个水红色软缎底金线绣花鸟鱼纹的香囊。因是用上好厚实的绸缎制得的,布料的肌理在黄昏下依旧闪烁着一点隐隐的光泽。即使叫细辛揉成了一团也丝毫无损。
因为乐妈妈平时总是一脸丧气模样,因此此时从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用手捏了捏。她又自香囊里掏出了一条帕子,忙打开了帕子举起来,凑着夕阳还余下的暗淡阳光,眯着眼仔细打量起来。孙氏眼神好使,才大致扫了一眼,就叹了口气——又是扑了一个空!无论是那香囊还是那帕子,都是明显的女子样式,更何况往日还时常见顾成卉拿出来用的……想到这儿,她瞥了老夫人一眼。
果然老夫人把乐妈妈那个阵仗全看在了眼里,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语带嘲讽地对孙氏笑道:“你又想在五丫头这儿找什么东西呢?”
一个“又”字,就让孙氏白了白脸。她随即笑着应道:“母亲误会我了,不过是看这丫鬟装束不整,想到方才叫那么些人都看了去,有些不快罢了……”
老夫人淡淡地转开了脸道:“行了。我累了,没时间陪你胡闹。你也不必再送,只让五丫头随行也是一样。”
婆母的话再不好听,孙氏也得强咽了,仍旧笑容不变地恭声道:“今日烦劳母亲了,媳妇愧疚之至。”说罢,躬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身边丫鬟忙上来扶了,又叫了顾成卉、细辛主仆二人跟着,一行人便往寿安堂去了。
孙氏一直立于原地,目送老夫人走得看不见了,脸上的笑容这才缓缓被一层冰霜冻住。她冷着脸挥手打发了两个庶女,待身边只剩了女儿和亲信之时,才望向顾七骂道:“你是怎么回事!”
顾七忙抓住了孙氏的手,扁着嘴巴一脸委屈:“母亲,我方才就看出来了,只是祖母在,我不敢说。那丫头今日与许家小姐换了信物,换的就是从腰间解下的香囊。如今她自己的香囊还在,想必是借着这个由头,早就把东西送出去了!”
“——许家小姐?”
此时母女二人正并肩往正明居的方向行去,孙氏听了不由一惊,不过几息之间,就想明白了整个事情,嘴角挂起了一丝嘲讽的冷笑:“不错,拿了哥哥的东西,自然要靠妹妹来交还!罢了,反正我早也想过,以那丫头的狐滑来说,藏个东西又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
顾七将母亲的前半句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小脸瞬间白了。她望向孙氏道:“母亲是说,那丫头先前拿的是许公子的东西?可、可是许公子的随身物件,又怎么会在那个丫头手上?”说到后来,已是有些咬牙切齿。
孙氏对她的逾越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或许是那许家公子不慎掉了,也或许是二人私下见过面。我就觉得那什么青色枝条的香囊听着耳熟,敢情是我在他扇子上见过……嗯,也好,我还就怕她干干净净呢。”说罢浮起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来。
母亲的神色顾七全没有看见,她脚下仍随着孙氏前行,面上却是一片茫然怔忡之色。过得半响,她好像这才回过了神来,忽然瞥了一眼鱼雁,手指加力,重重地掐了一下她胳膊内侧。鱼雁吃痛,却不敢出声,只好低头默默地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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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九十三章 递信
顾成卉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将近小半年了。
对于身为顾府后院里最高权威的老夫人,她平时没有少揣摩过——老夫人这个人,虽说表面上看像是放权了,退居了二线,可实际上府中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最介意的仍然是自己不知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成卉在扶着老夫人往回走的时候,才做出了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好几次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老夫人斜了她一眼,笑道:“五丫头今儿话怎么少了?”
顾成卉抬头看了一眼祖母,又扫了一圈身边的丫鬟,四下望了望,欲言又止。想了想,只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小五也有些累了……”
老夫人见状,微微一笑,没有搭腔。
待回了寿安堂中西跨院后,顾成卉由丫鬟服侍着,卸下了妆面首饰,又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她才换好衣服,便叹了口气,要动身去正屋见祖母。忍冬和细辛见了,都有些不忍心,一个劲劝道:“姑娘累了一整日,还喝了许多酒,不如明日再去,老夫人定能体谅……”
顾成卉笑笑,没有即刻答话,只打开了一只上了锁的盒子,从中里拿出了一张信纸,折叠好放入袖子里。又照了照镜子,见装束齐整,便对两个丫鬟道:“去是定然要今日去的,你们不必担心我。”说罢,不顾忍冬反对,一个丫鬟也没带,独自往正屋去了。
到得正屋之时,正好见许妈妈站在屋子外头。一见她来,忙赶上来两步道:“姑娘来了!我这就去跟老夫人通报一声儿。”
顾成卉笑着谢过了,目送许妈妈进了屋子。过不多时,就听从珠帘子后头传来老夫人模糊的声气:“……那便叫她进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珠帘清脆地磕出一阵响声,许妈妈探出了一张脸来笑道:“姑娘进来吧!”顺便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顾成卉一向就不太看得懂眼色,虽然看在了眼里,可意思一点儿都不明白——只是当下也不好多问。提步便进了屋。
一跨过门槛,一股混着熏香和水烟的浓郁气息就扑面而来,差点叫她打了个喷嚏。举目望去,只见老夫人歪在榻上,身边围了三个大丫鬟在服侍着:一人捏肩,一人捶腿,一人伺候水烟。抬眼见顾成卉进来了,老夫人扬扬手打发了那个捶腿的丫鬟,朝她问道:“五丫头怎么来了?”
顾成卉紧走几步。从那个丫鬟手里接过小银锤来。接替了她的位子坐下。一副犹疑不定的模样对祖母开了口。“祖母……小五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老夫人眼角的纹路这才眯了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顾成卉低下了头,从袖子缓缓抽出了那张信纸。“今儿个吃宴之前。我忽然想起大哥有一日跟我说,他得了几本前朝鱼栗的诗集,还是极难得的石印版。我想待赏花宴结束了,若能在睡前歪在床上读一读诗,岂不惬意?便打发了我的丫鬟细辛去找大哥借书,随后我便去了宴席上。”
老夫人一双利目在那信纸上晃了几晃,没有说话,敛了心神听着。
“不想宴至一半,我那丫鬟便匆匆来了,只说有事要交代,却又担心人多耳杂。我便借着去净房的工夫问了她几句——或者正是因为这个,太太方才疑心了我——不想我那丫鬟却说,扫尘的时候不慎将书碰掉了,竟掉了一张信纸出来。她本不识得几个大字——不过我教了她一段时间的字,她便也认出其中几个太太、老爷之类的关键字样,心下怕是要紧的东西,就忙来找了我给我看。”说到这,顾成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低下了头,声音嗡嗡:“我……我瞧了两行,便不敢再瞧了……这不,一回来就来找了祖母……”
老夫人听到这哪里还耐得住?顿时水烟也顾不上吸了,伸手便拿了信纸过来,匆忙展开了读。才读了一两行,方才的闲适神色就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云般逐渐密布的怒火。一张纸在她手中不住地发出瑟瑟声响,就在顾成卉几乎疑心老夫人下一刻就要将其撕烂的时候,她猛地一掌将信纸拍在了桌上,眉头深锁,手指气得已发颤了。
顾成卉见状,忙站起身道:“祖母当心身子,千万别气坏了!”说罢,悄悄瞧了一眼老夫人的神色。
老夫人此时双眼紧闭,似乎正在沉思什么,只有绷得紧紧的下垂嘴角,流露出了一些隐忍的怒意。过了半响,她瞬地睁开眼睛,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顾成卉,缓缓开口道:“这封信,你看过了?”
顾成卉忙躬身道:“祖母,小五只看了前两行,发觉不妥,就没敢再继续看下去。”
老夫人不置可否,显然不信的神色。顾成卉低着头,屏声凝气,一会儿才听老夫人忽然说道:“这件事,也算是巧了,两次都叫你给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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