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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顾成卉吃了一口酒,想起上次见许世岚时,他拿扇子头凑过来,对着自己作势欲戳的样子,一时心有戚戚焉,咬了唇轻轻一笑。她牙齿雪白,红唇丰润,这一笑顿时活色生香,许云樊见了心下也不由赞叹,捏了她面颊一下、笑道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的,竟能生了这样一副容色,老天实在不公!”
突然被这么一夸,顾成卉不由有点儿意外,与许云樊又笑闹了几句,便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斜对面的顾七。这一看之下,却有点儿诧异。
顾七对周遭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在意,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儿低低的,手中不住地转着一只酒杯,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似的。另一边的蒋八小姐正好也瞧见了,笑着问了一句:“欗姐姐怎么忽然倒文静起来了!”
顾七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却不作声,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又低头瞧她的酒杯去了。蒋八讨了个没趣儿,撇了撇嘴角,转身和身旁另一位姑娘聊起来。这个蒋八也有意思,此刻其他小姐们都正襟危坐地拘束着,只有她仍旧在高声大气地说笑,倒是一点也没有受到许世岚的影响。
见身边的人都叫蒋八吸引去了说话,这时顾七忽然抬起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案席的上首处,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她一张俏面上仍旧是那么平静无波,只有一双耳朵,渐渐地红了。
相比起席上其他小姐们。顾七已实属镇定从容了。就连那位传说要做太孙妃的方小姐,远远地见了许世岚的通身风度气派,雪肤上都不由少添春色,露出了几许晕红。她这番情态被两个眼尖的小姑娘瞧见了,笑着挪揄了方小姐好一会子。
耳听得那边许世岚行礼告辞了,席上的小姐们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刚才拘着的模样也都放开了一点。一个圆脸大眼、杏黄衫子的小姑娘。见许世岚走得看不见了,就笑着朝许云樊道:“许姐姐,怎么你哥哥来了,也没有去打上一声招呼?”
许云樊撇了撇嘴角,道:“在家里烦也烦他死了,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谁耐烦去应付那个魔星呢!”
许云樊与旁的小姐们交集并不多。此言一出,顿时惹起席间了好几道窃窃私语:“这一位是哪家的许姐姐?莫非竟是方才那位公子的妹妹么?”
“你如何连这个都不知道!正是陈昭妃的同胞妹妹,许夫人所出的许氏兄妹。”
“原来是许大人家……这嫡亲兄妹,长得可是不太像……”
许云樊听了,就拉下了脸,不高兴地低声对那个黄衫姑娘说道:“都是你!替我招来这许多闲言碎语。”
那黄衫姑娘也不惧她,笑了一声道:“谁叫许姐姐这般难以亲近。也不同我好好说会子话。只与这位漂亮姑娘聊得高兴……我姓余,闺名单字一个嫣。不知妹妹怎么称呼?”她性子似乎极开朗,话到一半就对顾成卉笑着说道。
陈嫣的父亲官拜大学士,算是在场众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位了,刚才在门口时,就属她最为风光。顾成卉自然也乐于多结交一些朋友。便笑着回道:“我在顾家行五,闺名成卉。”她见陈嫣大概十几岁样子。便笑道:“想来应该是于姐姐要比我大些的。”陈嫣听了,爽然一笑。这时听席间忽然不冷不热地响起一句:“原来是个姨娘生的!”
顾成卉循声望去,又是一位不认得的姑娘。她生就一双细细的柳叶眉,眼角尖尖,嘴唇极薄,此时一侧嘴角翘着,眼珠斜睨着顾成卉,带了些轻蔑的笑意。许云樊见了,轻哼一声,在顾成卉耳边低声说道:“这个是方三姑娘,是那位未来太孙妃的堂姐。——傲气得很,看谁都不如她……”声音越发小了下去。陈嫣一双大眼在顾成卉与那方三之间转了转,含着笑没说话。
顾成卉朝许云樊点点头,示意她放心,自己转头对那位方三姑娘一笑,从容道:“父母生养已是大恩,我又怎敢挑剔出身。”
这不卑不亢的话一说,席间顿时静了一息。
方三顿时意识到顾成卉这句话的险恶之处,刚才的轻蔑一下就从她脸上消失了:“我可没说要你挑剔父母了!你可别胡乱说话!”她想要反驳,可又被对方占住了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好,见周围的小姐们都往自己身上看过来,一张脸不禁憋得通红。方华莹见着这局势,不由轻轻皱眉,曼声对那方三姑娘说道:“姐姐说话也太不经意了些。即便是出身不同,却也不妨碍我们姐妹之间交好的。”到底是方华莹的话特别有分量些,那方三听了,这才抿着薄唇,偃旗息鼓,不作声了。方华莹又望向了顾成卉,露出了一个不远不近、极具大家气度的笑容来,语带嗔怪:“我姐姐说话就是直,妹妹千万别见怪才是。只是——咱们对长辈就该尊重些,也不能事事都将他们挂在口头上。”
做出一副端正明理的样子来调解,实际上却是在拉偏架——顾成卉最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了。她看了看在场众人,见她们都屏气听着呢,就笑了笑道:“姐姐说的是,性子直的人有时不免就失了顾忌。我万不敢见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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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匆匆忙忙,没来得及,现在郑重感谢爱漂亮的花桔子的打赏!!要一要,十年少,赏一赏,个头儿长!科学证明,多打赏的人,长得都漂亮~
我按照约定,本来要给大家讲鬼故事的!(什么,什么更新晚了,呵呵呵,时差)
但是,有人对我生命安全做出了无耻的威胁!
我百般思量之下,决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再讲。晚上月黑风高的时候,再来听鬼故事可好?
今晚正文不码了,放个公众版的宅斗番外鬼文吧哦呵呵呵呵
这本书快要被玩坏了……编辑,我啥时候能开新书啊?





庶道难 第八十九章 宴席之上(2)许世岚
方华莹毕竟年纪还不大,见顾成卉干脆利落地装起了糊涂,一点面子也没给她,脸上的笑顿时就消了不少,当下淡淡“嗯”了一声,移开目光,面色不虞地饮了一口酒。她自恃身份特殊,向来又是众星捧月惯了的,猛地遇见这么一个一步不退的人,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有些窝火。旁边有几个小姑娘看出来了,忙笑着拉她吃酒耍戏,更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和顾成卉说了。
顾成燕本来一直沉默着独自用菜,此时看了看左右,忙放下了筷子,笑着拿起了一杯酒,站起身对方华莹道:“我五妹妹不懂事,颇多失礼之处,还请方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代她赔罪了……”说罢一口便饮尽了杯中酒。
方华莹见了,这才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来,矜持地冲她点了点头。顾成燕受宠若惊,忙亲自端起酒壶,又替方华莹满上了一杯新酒。见方华莹接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向前倾着身子,笑着说:“方妹妹果然气度性子都是一等一的!我一向只听说过,今日见着了,才真觉得不虚此生……”
这一下,连顾七听得都是直皱眉头,忍不住扭开了脸。顾成宛正和一个玉色衣裙的姑娘说话呢,那姑娘朝顾四的方向努了努嘴,又说了句什么,顾成宛脸顿时红了。同是一家里的姐妹,她巴结得肉酸又极没有风度,几个妹妹的脸往哪儿放?……顾成卉想到此处。心中嗤笑了一声,半点也不想理会顾成燕,只当作没有看见她的一番动作言语。
陈嫣目光在席上转了半响,这时干脆叫一个丫鬟挪了她的凳子,坐在了许云樊身旁。接着就笑着低声对顾成卉说:“你好大胆!未来的皇后娘娘竟也敢得罪吗?”
“心里憋着一口气——若不趁咱们年纪小的时候说出来,莫非真要等到人家成了皇后再说?”顾成卉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应道。陈嫣、许云樊听了。一并笑了起来,惹得不明就里的方华莹朝这边连连看了好几眼。
陈嫣性子爽快,身份又高,因此与她亲近的也不少。她当下就叫了几个相熟的,与顾成卉二人一起玩了会子游戏,又推杯换盏地了吃了不少酒。热闹了半日,顾成卉就感觉微微醺然。凉风一吹。更觉颊上发热,眼中的桃花似乎都更红艳了——虽还不至于醉,但总觉脚下有些飘飘然似的,此时若是能停下酒走上一走,也就能清醒过来了。
当下顾成卉朝细辛使了一个眼色,便笑着起身告罪道:“酒吃多了,容我去净手更衣——”其余几个姑娘听了。俱都明白。哄笑道:“快去、快去!回来咱们接着耍戏!”
顾成卉站起来,扶了细辛的手,由她领着向净房走去。随着二人步伐不停,席上众人的谈笑声逐渐地小了,顾成卉才轻叹一口气,对细辛道:“我并不想去净房——扶我进林子里醒醒酒罢。嗳。真是的,有那帮人在。就是饮酒也不敢放心饮醉……”细辛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扶了自家姑娘走进了夭华林。
远离了席上的人声热闹,酒酣耳热,夭华林中则是一片幽凉的静寂。午后金子似的阳光穿过层层花瓣和树叶,消散了热度,在绿茵地上投下片片光斑。
顾成卉顿时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仰着头往一棵树上一靠就不动了。细辛见她一张小脸被晕红染得如同桃花一样,忙拿出了帕子来笑道:“也没有别的物事,姑且就拿这个给您扇扇风,凉一凉面罢。”
话音未落,忽然就见斜刺里伸出一把折扇来,被一只骨节纤长、皮肤白皙的手握着,接着一道又清润又轻佻的男子语声响起来:“姑娘不如用我这把扇子吧,这个好用些。”
细辛被惊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失声道:“这,这……许公子!”
朦胧间,顾成卉顺着那只手望上去,只见那人一身月白金边宽袖书生袍,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勾起一边的唇角,生了一副风流醉人模样。他手上扇子还一摇一晃地,全无一个正经样子,不是许世岚还是谁?
细辛哪里顾得上去看许世岚生得好不好,一张小脸惊得发白,惊慌失措地朝自家姑娘望去。口中喃喃只道:“姑娘……这……这……”
可是看顾成卉倒像是毫不惊讶似的,一双好像盛满碧水似的大眼睛转了一下,柔唇早被几杯酒浸得嫣红。她咬着唇角吃吃笑道:“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胆子这么大,竟放你进来了!”
这一下,许世岚也瞧出端倪了。他哗一声打开扇子,欺近一步,来到了顾成卉身前弯下腰,举起手来给她扇了扇凉风,才笑问道:“——哟,喝醉了?”
许世岚虽只踏出了一步,行止间却好像卷着一股清风一般,飘飘扬扬,意态风流之至。他水润水润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专注地望着顾成卉,唇边浮起了一丝笑纹,一眼望去,当真俊美无双。若是其他姑娘,恐怕此刻早已心中小鹿乱撞,可顾成卉却好像没发觉似的,笑道:“哪里,不过才几杯酒罢了。提纯也提得不好,度数和芝华士什么的没法比……”她眼睛里湿润得好像要滴出水来,嘟嘟囔囔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
一旁的细辛见突然闯进来一个男子,已是急得不住地原地转圈,这时听见姑娘又说起了胡话,也顾不得了,忙对许世岚笑道:“许公子,我家姑娘吃酒吃得有些发热,不免要疏于待客了,还是请您回前席去吧?”
许世岚扇子轻扇几下。掩了半张面,只露出弯弯的笑眼道:“不忙,我还等你家五小姐跟我说说话呢。——这位姐姐要是担心叫人看见了,就麻烦去林子口照看照看?”他语气仍旧是一向的轻佻不经,只是被他那温温润润的嗓音说出来,居然叫人一点也生不起来气。
顾成卉嘿嘿一笑。她现在头脑又轻、却又重。是一句异议也没有:“细辛去吧。我是无妨的。”细辛无可奈何地一顿脚,便自去了林子口望风去了。
见她走远了,许世岚便把一双明亮的眼望住了顾成卉,笑着用扇子去挑她的发辫。“瞧你这样,倒真像下一秒会睡过去似的。哎,方才你说什么华士,那是什么?”
“孤陋寡闻。孤陋寡闻!”顾成卉摇晃了两下脑袋想掉书袋,觉得头昏不止,只好停下了。“此乃外邦之酒,制法、原料、口味皆与中土大异,水果、麦芽俱能入酒,以烟熏之,木桶存之。酿得了尝上一口。层层叠叠的木料香、水果甜、麦芽味道,席卷而至,酒性极烈……”她歪头想了想,比出两跟手指,眯着眼,虚空捏在了一处。“喝上这么多。保你醉得不省人事。”
许世岚不由失笑,望着她笑道:“这么两口便醉了。吃酒岂不是无趣之极?”
“所以呀——有许多种喝法。有人愿意以水果榨汁混上喝,有人愿意加上两块大冰块,等冰块融了,辛辣去了,只留下甘纯凉滑的口感……我嘛,最喜欢的就是兑上一杯凉凉的绿茶了。”
许世岚望着顾成卉微眯的水眸,和仍在半空中举着的白皙手指,一时只觉得她可爱之极,不由戏谑道:“我在京中这许多年,朝贡的酒也见过不少,从没听过这个华士。”
“芝、芝华士!”
“是是。若是姑娘哪日得了这酒,定要请小生一品,以偿毕生夙愿。”许世岚说罢,将手中折扇开合几次,兴味盎然地笑道:“上次见你,你还一副道学小姐的架势,没成想吃了一点酒倒流露出浑性儿来了,也不怕我。”说着又拿扇子去挑顾成卉腰间系的香囊。
这样动作本是极轻浮的,可叫他做出来却有种天真的单纯意味。
顾成卉听了他的话,只是一笑,也不在意,心道前一世哪个女人会怕男人?因为懒得回应他,她就也不开口,而是四下看了看,就把手帕子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许世岚几时见过在他面前这样没有风度的大家小姐,当下目瞪口呆。过了一息,他忽然轻笑出声,也跟着坐了下来,一手拄腮,露出一个皎洁如月的笑容,看着顾成卉道:“喝了这么多,感觉还好么?”
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顾成卉稍稍扭过了头,笑道:“嗯,今儿个吃得也不叫多,我此刻都清醒着呢……不过,许公子,你也该走了罢?若是一会儿叫人看见,我可就有大麻烦了。”
许世岚顿时皱起了眉毛,好像一个小孩没要到糖吃似的委屈,“五妹妹翻脸无情!方才我们聊得还很好的。再说了,这一次我来,也不是两手空空,我又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呢。”
他皮肤润泽白皙,在午后阳光下闪着光,眯起了乌黑的眼睛,笑着朝顾成卉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饶是顾成卉自诩见多识广,也不由定了定神,才从这鲜活男色中反应过来:“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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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作者叨逼叨时间了——今天,我主要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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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气质主要来源于我多年来的培养和自我培养。
读书偏爱读知音,吃饭只吃脑白金。——摘自我写的一首七言绝句
上一次,在时代的激流里,我因为遇见sb客户——不是,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的客户,而发了两句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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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九十章 宴席之上(3)
却说细辛在独自林子入口处望风,心里七上八下,攥着一条手帕子,在树后不断来回踱步。因方才与自家姑娘兜了一个圈子,此时她所处之处其实与宴席不过二十步距离,因此只敢躲在树后暗暗张望,生怕被哪一位眼尖的小姐发现了。
正在她心里不住期盼自家姑娘快快打发走那个许公子之时,就见顾七小姐缓缓站起了身,笑着同周围的小姐们说了一句什么,引得众人拍手叫好,随后便领了一个丫鬟站起身,离了席径自朝夭华林走来。
眼瞧七小姐过来了,细辛这一下真是心都跳上了嗓子眼,转身急急就往顾成卉所在的方向跑。但她才跑了两步,就一脚踩上一根断枝,发出咔嚓一响。立即就听得后面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站住!谁在那里鬼鬼祟祟?”正是随顾七而来的丫鬟鱼雁。
鱼雁得了顾七指示,赶紧加快了步子追了上来,眯着眼叫道:“前面的那个,可是细辛?”
细辛暗叫一声苦,不敢再跑,硬着头皮,刹住了步子。她心中只盼姑娘与许公子能听见声响有异,缓缓转过了身来。故意抬高了声音道:“原来是七小姐和鱼雁妹妹!奴婢细辛,给您见礼了。”
顾七领着鱼雁快步走上来,一双大眼不住地上下打量她,脸上尽是疑色。
“你不是陪我五姐去了净房吗——怎么又独自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见了我,又跑什么?”说罢不等细辛回应。便吩咐鱼雁道:“你去四周好好看看,再找一找五姐。”转头又瞧着细辛,只等她回应。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细辛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一把拽住鱼雁的衣袖,慌笑道:“妹妹何必这么忙——七小姐,我家姑娘本是去了净房的……只是、只是……”她就算素来机智,一时也想不出一个既能阻止顾七查探、又能合理解释自己跑开的理由来。
见她这样支支吾吾,顾七反倒笑了。她猛地立起眉毛冲鱼雁喝道:“还不快去找人!”
鱼雁一听,忙甩开了细辛的手,径自朝前走去,很快就没入一片林荫之中。细辛从方才起就被顾七一双眼牢牢盯住,不敢再去拉鱼雁。此时见她走得见不着了,不由得额上见汗,却也只能挤出一个笑来。
顾七对细辛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蝇营狗苟的,最好还是现在就说了。免得一会儿让我查出来了,半点情面也不给你留!”
细辛怎么会傻到真去应她,只好东拉西扯、左遮右掩,冷汗都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顾七皱了皱眉头,自己也提起脚步,目光四周梭巡起来——竟是亲自查探起来了。
正当细辛心跳如鼓之时,忽然从林中传来脆亮的一声响。紧接着,就听顾成卉那熟悉的嗓音响起来了:“谁家的奴才,教得这么没有规矩!要是不会做奴才,就回去找你主子教教你!”虽然声音依旧清洌脱俗,语气却泼得浑似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细辛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能骂出来,就证明没有叫人逮个正着……
顾七却来不及多想。这一句指桑骂槐,听得她脸色即刻就阴沉下来。她和细辛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腾腾朝声音来源处走去,果然见到顾成卉与鱼雁正站在一棵树下。鱼雁正捂了一边脸颊。一脸的委屈,见到自家姑娘忙跑了过来——细辛快速扫了一眼。见那许公子连个影子也没见着,一颗心这才终于落回了肚里。
顾七刚才的疑虑,在见着自己丫鬟那高高肿起的脸时。就都化作了怒火。叫一个庶女姐姐打了自己丫鬟,若是叫外面朋友知道了,自己还剩什么脸面!
当下她就高声喝道:“顾成卉!你做什么打我的丫鬟?”
顾成卉睁大眼睛,笑道:“原来是七妹妹的丫鬟,怪不得是这个样子……”语气拉得意味深长。
不等顾七发作,她又道:“我衣裙方才叫风吹乱了,就躲进林子里来整理。特地放了个丫鬟在前头挡一挡闲杂人等,不想有个猖狂的东西竟是谁也拦不住的,就这么直直地走进来——幸亏我刚刚理完了衣裙,不然只有求祖母和太太,给她打出府去了!姐姐这才忍不住,替你教训了这个丫鬟。不是我说,这对下人呢,也不能一味纵容了,教得这样没有规矩……”
顾七脸色铁青,嘴唇抿得几乎看不见了,她扫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更是懒得做出一副妹妹样子来应酬顾成卉,斜着眼睛冷笑道:“你也不用指桑骂槐来激我。你一个人在林子里头,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丫头在外面替你盯着。这样鬼鬼祟祟,我必定要告诉母亲,省得你哪天带累了我们!”说罢转身就要走。
顾成卉呵呵一笑,不急不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这句话来得毫无征兆,顾七忍不住顿住脚步望来。
顾成卉笑道:“从前有一个人呢,很看不起佛家人。有一日遇见一个和尚,他对那和尚说,我瞧你,简直就是一坨……呃,五谷轮回之物。那和尚呢,却双手合十说,我瞧你,却是一尊佛。”
顾七听到这里,皱起眉毛,半是好奇,半是不耐地嗤了一声:“你可别故弄玄虚!”
顾成卉仍旧慢悠悠地说道:“那个人很惊奇,问道,我骂了你是……五谷轮回之物,你却赞我是佛,这是为什么?和尚说,我以佛心看你,见你便是佛。你以什么来看我,见我就是什么。——也难怪在妹妹眼里看来,我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了……”顾成卉眯着眼,微微一笑。道:“妹妹若有事去找太太,就快去罢。姐姐觉得故事有趣得很,迫不及待要回席上说给姐妹们听了。”
顾七敏捷地抓住了顾五的潜台词,气得手也要抖了——分明是她形迹可疑。三言两语之间自己的名声却有了受损的危险——当下恨恨颤声道:“好你个顾成卉!好!”大概是瞧出论口舌,自己远不是顾成卉的对手,朝鱼雁一招手道:“不管她,我们走罢!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去!”
鱼雁眼珠在顾成卉的身上溜了一下,捂着脸嗫嚅道:“姑娘,那刚才说要摘的桃花……”
“还摘什么桃花!”顾七气冲冲地喝了一句,转身就提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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