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时辰已经挺晚了,加之老夫人又早早地回了寿安堂,因此顾七一回后院,被孙氏抓着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去跪祠堂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顾成卉倒是还没有睡。
忍冬手上正拿了一只牛角梳,慢慢地给她梳理着发丝,待梳完了,又轻轻地按了一会儿头皮。都做罢了,这才半是心疼半是恼怒地道:“七小姐委实太过了!就是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就这样动起手来啊——更何况,咱们姑娘哪里惹着她了,回回不都是七小姐上门生事……”
一旁的半夏啪地一声,把洗脸巾子摔进了水盆里,转头朝细辛道:“当时就是我不在——不然我一定得暗暗地狠掐她几下!”
想来半夏也是气得狠了,居然不顾主仆之别说出了这种话来——细辛苦笑一下,没有搭腔。橘白忙笑着打圆场道:“好在咱们姑娘有急智,不但没有吃亏,反而……”
橘白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成卉忽然打断她道:“乱说什么,当心隔墙有耳!”
屋里四个大丫鬟一时有点发怔,互相看了一眼,满腹不解地闭上了嘴。见顾成卉没有谈论这件事情的兴致,几人安静了一会儿,又说起了其他的闲话来。只有细辛一个,不知怎么话突然少了,心不在焉地开了小半扇窗子。
见时候不早了,几个丫鬟伺候着顾成卉上了床,便都退出了屋子。
到了第二天,下了朝的顾老爷带回来了关于这次动乱的确切消息。
顾老爷啜了一口茶。望着一脸凝重、端坐着的老夫人,道:“母亲,这一次的事……皇爷是动了真怒了。巡防司的守备今儿个奉召入殿,被皇爷问了几句责,当场就摘了帽子——”
“这也是难免的——这事儿发生了一次,还可以说是措手不及。可昨晚上,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被足足烧掉了三条街!光摘了帽子,我看还算是走运了!”老夫人语调沉沉。
顾成卉此时正在伺候祖母水烟,低着头只作听不见的样子。又给祖母捶腿。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块背景墙。
顾老爷现在也没有闲心去管她——他平日虽不怎么与巡防司打交道。可亲眼目睹了那守备被一撸到底成了个庶人,不禁也有些唇亡齿寒之感。顾老爷把茶杯放下,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那位守备大人,也实在倒霉倒得有些冤枉。最近您也是知道的。巡防司一天三拨巡逻的士兵,从不敢少了一次。可昨天晚上放火的,却不是什么拿刀拿剑的乱党贼匪——”
老夫人抬起眼皮来:“那是什么人?”
顾老爷一拍膝盖,摇头叹气。“这件事匪夷所思就在这里了。居然是一些老弱妇孺,趁入夜时分在自己身上、半条街上都淋了火油,就放起了一把火……这些人不跑不动,早随着那些官家宅邸,一块烧死了。莫说这些老弱妇孺说不定本来就是京城人氏,就算是边疆来的。守城门丁难道还会多加注意?防不胜防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爷才仅仅是问责而不是问罪,只拿了他官职也就罢了。”
从小在皇宫里生活,耳濡目染之下,老夫人的政治嗅觉也是极灵敏的。马上就变了脸色:“居然是京城的老弱妇孺?还用得这样惨烈的手段——这岂不是变相在骂……在骂……天家无德吗!这还得了,消息若是传到边线上去,恐怕这一场镇压的仗要更难打了!”
边境战事不大顺利,迫于天气地形等等原因,西北军与乱党匪兵打打停停——战果没见有多少,军费却持续不停地消耗着——这件事已成了皇上的一块心病。
边境上如何倒也罢了,如今连京城都遭了两回秧,看来这一次皇上是要有大动作了。老夫人思绪沉沉,没有注意到自己腿上一直以来有规律落下的拳头,忽然慢了、漏了几下。
顾成卉咬着红唇,眼睛瞟了一下顾老爷,终究还是没说话。
就在顾府里头说起乱党之事时,京西丽水楼里有人心里也正转着这件事。
因为昨晚的几场大火,丽水楼今日门可罗雀。因此当这一位身材高大、面皮通红的爷一进门,立刻就有一个小二堆着笑,给他领到了二楼的包间里,张罗着上了一壶好酒、几碟小菜。
这人面皮虽发着红,可眼珠儿却透着一股黄——明明五官生得也不算难看,可叫脸上这两种颜色一搀和,分外地叫人觉着不舒服。他扔了几粒花生米进嘴里,瞧也不瞧小二一眼,道:“爷有约,去拣几个你们招牌菜去——我等的人来了,你再上菜。”
小二忙哈着腰应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只见一个穿海青道袍的俊秀漂亮公子进了楼,四处一望,便径直上了二楼,坐在那红面皮爷的面前。
“哟,顾家老三,你终于舍得来了。”冯立的目光在那漂亮公子脸上转了一转,又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
来人正是顾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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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哈啊啊啊啊啊——
怎样,我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女人?根本就是义薄云天关云长……呃,不是,是义薄云天宇宙美少女……
庶道难 第132章 又见潘三娘子
在顾明柏与冯立在丽水楼会面的时候,老夫人与顾老爷在屋里说过了一会子家国之事,话题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昨晚顾七的身上。一谈到这个事儿,当事人顾成卉就不好再呆了,忙找了个由头退出了正屋。
走进院子时,她给长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点头。顾成卉微微一笑,便自回了西跨院去。
出人意料的是,西跨院里竟然有一位客人正在等她。
“什么事又劳动了潘三娘子亲自来一趟?”顾成卉笑着打趣一句,悠然自得地坐下,叫忍冬给潘三娘子上了一杯茶。
与上次相比,潘三娘子今天看着有些憔悴。她的头发虽然依旧梳理得光滑整齐,可一张喜气的圆脸上不知哪里,却透露出一夜没有安睡的疲惫。潘三娘子双手接过了忍冬递来的茶杯,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神情态度,比上一次要谦逊得多了。
“顾五姑娘,我昨儿个听说,和昌公主府的夜宴您也去了?真不愧是顾五姑娘,竟能得到念阳长公主相邀……”潘三娘子没有用茶,脸上堆着笑,连连捧了好几句。
顾成卉湖水一样的大眼在她身上转了几转,只笑着道了一句:“我也是沾了祖母的光罢了。”便低头吃了一口茶。
一刹那间,气氛有点儿沉默。
潘三娘子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自从上一回的事以后,我这段时间来总是良心不安。当日那姓冯的托了我一个好友找到我,说要借屋子一用……我对这里头的弯弯绕也不明白,加上那好友又对我有过恩,我也就答应了。若是早知道那冯大爷竟想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她说到这儿,有些义愤填赝:“我是断然不会允的!”
顾成卉听得好笑,只是也不去戳穿她。潘三娘子这一次来的目的,她也猜到了几分:眼看着上一次乱党的风波就要过去了,居然又闹出一起火烧三街的事来。潘三娘子这是害怕上回那八百两银子不好使了。怕她又起了什么心思……
“娘子也不必多说。上一回我受了惊吓,娘子一片诚意,我还哪有不明白的?”顾成卉笑道,“娘子是太客气了。”
潘三娘子听了,脸上神色这才好看了些。她泛起了一个更真挚的笑,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与上回一模一样的红檀木长盒子来,放在顾成卉面前。“象希楼新做得了一批头面首饰,这是我给姑娘留下来的一支步摇……”
顾成卉瞥了一眼那只盒子,忽然灵机一动。
那只盒子她是连开也没开,笑着就把它又推了回去。道:“无功不受禄。潘三娘子何必与我这样多礼。”
眼看着盒子又被推回了自己眼前。潘三娘子嘴里不禁有些发苦。不肯收……不肯收又是个什么意思?是嫌一支步摇不够?还是——若是哪一天她忽然想起来在象希楼发生的事,一个不高兴……
潘三娘子忙诚恳地道:“我不知道姑娘欢喜什么,送首饰是有些轻率了。姑娘心里若有什么爱物,一定跟我说。万万别与我客气。”
顾成卉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茶,忽然觉得若在现代,此时此刻十足就是一个行贿受贿的场面——她不禁笑了一声,对潘三娘子道:“想要的东西嘛……我倒是真没有。”她轻轻在“东西”二字上咬了咬。
这样明显的一个话把,若是潘三娘子还不知道去抓,就白当这个掌柜了:“那姑娘是想——”
见也差不多了,顾成卉放下茶杯,恳切地望着潘三娘子。“我有一位闺中密友,与我相交甚笃。如今她临近出嫁了。我们也不能得见……既然潘三娘子盛情,不如我就厚着脸皮求一个人情:由象希楼给我们留一间赏玩首饰的屋子,我们两个便在象希楼聚一聚,说说话。不知道娘子可否给我行这个方便?”
潘三娘子一愣。
她明知道这里头必定有猫腻——要见小姐妹,直接上门罢了。哪里用得着拐这一道弯……可连冯立那样的人,潘三娘子都借了屋子,她此刻还有说不行的余地吗?她想了一会儿,便抬头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吧。到时您和我说一声,一定为您留出一间最好的屋子来。”
顾成卉笑着点点头。二人又就细节谈了半响,顾成卉当场提笔写了一封信,用蜡封好了,交给潘三娘子转递。待此间事毕,她便吩咐忍冬将潘三娘子送出了府。
潘三娘子的动作几近神速,顾成卉才歇了一个午觉起来,许家的一个嬷嬷就已经到了寿安堂。老夫人对未来的长孙媳妇和自己的五孙女都算得上偏爱,因此也不忍拂了她们的兴致——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孙氏又是百事缠身的主母,顾家实在没有能带着小姐出门的人。不得已,竟叫了林妈妈和乐妈妈二人随行。
顾成卉瞧了瞧两位门神一样,板着个脸的妈妈,当真是头也大了。不过她面上丝毫没显,仍旧笑盈盈地向祖母谢过了恩,一面腹诽着,一面带着两个妈妈和细辛、忍冬,向垂花门行去。
一行人刚刚到了垂花门口,一个人影就晃晃悠悠地进了门。那人一身海青的道袍,未及近身已能闻见浑身酒气,一张本来漂亮的脸被酒精泡得歪斜——不是顾明柏是谁?
其他人见了倒也罢了,乐妈妈一见之下,立时迎上了两步,一把扶住了顾明柏。她被顾明柏的酒气一冲,不禁有些痛心疾首地道:“这才刚到了下午,您就喝得烂醉——长此下去,身子可怎么办才是!”
顾明柏的手在空中挥了几挥,发出一声含含糊糊的声音。他一双眼已经遍布红丝,扫了一眼乐妈妈,又瞧了瞧顾成卉,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许家小姐请五小姐去象希楼逛逛,老夫人指了我和林妈妈两个跟随。”乐妈妈一边说,一边暗暗撇了撇嘴。林妈妈在一旁闷不吭声,任她回话。
“象希楼?——哈、哈哈!”顾明柏忽然笑了几声,转头冲顾成卉道:“想不到嘛……你也是个不忌讳的。”
顾成卉主仆三人一瞬间明白了他言外之意,顿时脸色白了白——冯立那件事,看来顾明柏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很有可能,他在中间也插了手……想到这儿,顾成卉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幸顾明柏说罢,也不再理会什么,摇摇晃晃地转身径自走了。
反倒是一旁的林妈妈疑惑地瞧了瞧顾成卉的脸色。这目光一注到她的身上,顾成卉马上省悟过来,强压下心里滔天的怒意,勉强笑着招呼两个妈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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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133章 产业
马车一路到了铁帽儿大街,径直停在了象希楼门口。
也是赶了巧了,顾成卉刚从自家的马车上露出一个头,就看见另一侧驶来了一辆高大的马车,一角提了一个“许”字。她领着两个妈妈、两个丫鬟笑眯眯地站住了,静等那辆车上的人下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戴着帷帽、穿了一身杏黄烟萝纱衣的少女,便由一个丫鬟搀扶着下了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嬷嬷。那少女一抬头见了顾成卉,当即笑道:“妹妹来得倒是准时。”
顾成卉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少女的手,笑着道:“好久不见许姐姐,真叫我想得紧。”二人边说笑,边往象希楼中走。
林、乐两个妈妈拿眼睛把这少女和她身后的丫鬟嬷嬷扫了一遍,闷不吭声地跟在了后头。进了楼里走了两步,见她们二人一步不离地紧跟着,那戴帷帽的少女偏了偏头——虽然看不清楚神色,只是她似乎有些惊讶地笑道:“不想顾老太君对妹妹这么上心,出来逛个铺子也要遣两个妈妈跟着。”
这话一出,顾成卉顿时笑容消散了些。她有点不满地把目光在林、乐两个妈妈身上划了划,叹口气道:“两位妈妈和忍冬去歇息用茶罢,省得四处跟着我们,好像我是逃犯似的!我带一个细辛随侍就够了。”
许云樊带来的嬷嬷,一进门就被一个中年娘子领着去另一间屋子里用茶了;拿眼四处看看,因为受到动乱影响,此时楼里只有几个零星的奶奶小姐。她们身后确实也没有呼呼啦啦地跟着四个人的——顾成卉觉得失了面子,要赶两个妈妈去歇息,也实属正常……
林妈妈怎么的还不知道,可这话实在是正中乐妈妈下怀。乐妈妈上了年纪,走上几步膝盖都发软,谁乐意跟着顾成卉走走停停,耗上半个下午?更何况,以顾五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来看。赏钱还是趁早别想的好,这么一来,还不如轻轻松松地坐着喝茶……
想到这儿,乐妈妈立时道:“既然五小姐都这么说了……”不料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林妈妈给截住了:“——老太太既派了我来,就是要好好伺候五小姐的。没有放着您不管,我自去吃茶的道理。”
乐妈妈的脸顿时拉长了,她从三白眼的边上,狠狠瞪了林妈妈一眼。她这话一说,让自己还怎么好开口?
也不知道林妈妈感觉到顾成卉、乐妈妈二人的怨气了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束手站着。望着顾成卉不说话。
顾成卉似乎觉得林妈妈让她丢了脸面。当下松开了许云樊的手,冷笑了一声。“妈妈既然要给我打官腔,那咱们就不妨把话摊开了说。你且看一看,这象希楼里有哪家的小姐是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这许多人的?妈妈是祖母身边的人。明知道我不会差遣你做这个那个,现在却又来跟我说什么伺候我,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祖母出门前还叫我好好和许姐姐说说话,可有你们在后头跟着烦心,我看不如马上打道回府的好!”
她一番话说得又清楚又严厉,显是失面子失得狠了。林妈妈被她拿话刺了一通,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也不禁起了些波动,一时间只有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乐妈妈在一旁见了,忙抓住机会劝道:“我瞧五小姐说得也有道理。象希楼这么多伺候的,哪里就缺了我们两个?四处跟着,反倒添了不便。”
林妈妈被二人轮番说了一遍,此时也没了话,干张了张嘴。算是默认了。从方才起就等一旁的一个中年娘子忙上前笑着打了圆场,领了二位妈妈和一个忍冬,进了次间里头歇脚。
待她从次间里出来,对顾成卉点了点头,当先就上了二楼,两个小姑娘忙跟上了。
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大屋子门口,顾成卉朝那中年娘子笑道:“有劳潘三娘子了。”潘三娘子笑着应道:“算得了什么事呢!姑娘尽管放心,我在那一头放了人,闲杂人等轻易上不来的。”
顾成卉道了一句谢,进屋转身关上了门。
门才一合上,黄衣少女就把帷帽摘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细辛眼睛顿时瞪大了,失笑道:“我说许姑娘的声音怎么不对……却原来是你!”
那姑娘忍俊不禁地一笑,哪里是甚么许云樊?分明是许世岚身边的丫鬟雀泽。
雀泽对顾成卉行了一礼,笑道:“今儿个托了姑娘的福,叫我也做了一回小姐。这也是我们少爷身边的人,她叫白木。”说着指了一指身旁“伺候”她的丫鬟。
白木似乎也是个爱说笑的性子,捂嘴道:“见过姑娘!今儿个却叫她占了便宜去了。”
顾成卉微微一笑,暗暗打量了一遍两个丫鬟。她们虽然梳的仍是丫鬟发髻,可二人俱是青春年少,面容姣好,提起许世岚来口气又十分亲近。——联想到许世岚轻佻多情的模样,似乎……这二人的另一重身份也不言自明了。
想到这儿,顾成卉忽然涌起一股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来——她暗暗嘲笑了自己一句自寻烦恼,忙压下了杂念,笑问道:“这一次的事,倒要烦劳你们两个了。”
“姑娘客气!”雀泽忙道了一声,转头令白木从袖袋里拿出了几册画纸来。“这是上一回跟您提起的鱼鳞册,一应田土庄院资料上面都写了有。您看一看,若是看中了哪些——我家少爷说了,十日之内就能办得妥妥的。”
当那两卷薄薄的画册递进顾成卉的手心里时,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情绪,如同海水退潮一般消失了——只剩下眼前一页页翻开的田土地形、文字详解。
她看得很慢,很专注——似乎要把每一块田地都在脑海里巨细靡遗地构建出来一样。偶尔遇到一些拿不准的,顾成卉便叫来雀泽,二人轻声快速地讨论一会儿;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她终于指着一页田地的地形笑道:“我瞧这个还算不错。”
雀泽定睛一看,不觉稍稍有些吃惊。那一页上所载田地,算得上这本册子里头偏贵的了:这块地身处京郊望月山谷玉溪沟口处,一共八十六亩二分上等田,恰好有一条小溪从旁经过。田庄是一处三进的青砖青瓦大院子,前年才刚建得的。这些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院子后头还早搭建好了一个现成的暖棚——
回想起自家公子隐约透出来的消息,雀泽有些犹豫地笑道:“姑娘,这块地可贵……”
顾成卉选好了地,心情大好,吃了一口茶笑道:“按一亩地八两银子算,再加上给牙人的钱,七百两够吗?”
“七百两是足足够了的!”雀泽忙道。
“那就不算贵。”顾成卉财大气粗地一挥手。雀泽吃惊的眼神早就被她看进眼里,她的虚荣心幸福地膨胀起来,笑着给细辛使了一个颜色,细辛会意,连忙从荷包里点出了七百两的银票与一个印信递给了雀泽。看着雀泽接过了,又把余下的三四张银票收了起来。
这一下,看得雀泽与白木都暗暗咋舌不已:别看这位五姑娘是个庶出的,可只怕嫡出姑娘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不,不对,就是刚嫁了人的少奶奶,手里攥着嫁妆,也不能一口气买上七百两银子的地啊……
雀泽忙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恭喜,将册子收了起来。第一件事了了,她又提起了第二件事来:“姑娘,我们少爷让我转告您说,那件生意确实透着许多古怪。”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许世岚一堆邀功、卖好的话省略了:“他说他打通了门路,也参了一脚进去,发觉……牵头儿的人叫连二爷,往日京中从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可这门生意的规模相当之大,回报又好,可是在里头呆了大半个月,却不知道做的是什么生意,门店又开在哪里。”
顾成卉目光闪了闪,“回报好——是怎么个好法?”
“每个月的红利钱特别高,就算投个几千两银子下去,两三个月就能回本。随后每个月都有相当于本钱一半的红利可拿,若是分别投好几次、或者拉了别人也来投,那利钱就更多了……若是过一段时间不想干了,还能把本钱都拿出来呢。”雀泽记性不错,将许世岚一番话交代得清楚。
“这门生意,做了有多久了?”
“少爷提过,好像时间长不过三个月去。可是卷进来的人家却不少,据说京城里有些头脸的官宦人家,不是已经投了钱,就是在等着要投钱呢。”
听到这儿,顾成卉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嗯,不必多说了——你家少爷投了银子没有?”
雀泽笑了笑:“不使银子可打探不出这些消息,不过具体投了多少,少爷可从没和我说过。”
顾成卉又是一脸头痛模样,正色道:“雀泽,听好,这件事很重要。今儿个你一回去,就去见你家少爷——让他务必,马上、尽快,把投进去的钱要回来。能拿回来多少是多少,不过一定要赶快!”
雀泽被她的神态唬得一愣,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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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家好吗
还记得我吗
肯定不记得了……呵呵呵
幽怨的眼
庶道难 第134章 再次相遇
两件事说完了,顾成卉本来有心想要提几句乱党之事,可看雀泽已经是一副将信将疑、满腹疑团的神色,也没了说的兴致。当下两人又商定了下一回见面的方式,雀泽再度戴起了帷帽,一行人便都出了屋子下楼。
才刚刚到了楼下,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
一个象希楼里的丫鬟正堵在林妈妈她们喝茶的屋子门口,身后跟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正跟屋里的人高声对骂。顾成卉扫了一眼一楼大堂——方才零星几个客人大概都被请到了楼上去看真正的好头面去了,此刻一楼除了象希楼的仆人小厮,空空荡荡。
那边的丫鬟骂得正起劲,丝毫也没注意到她们一行人从楼上下来了:“我本敬你们是些个上了年纪的,不想却是些手脚不干净的老货。我不过才转了一个身,摆在桌面上的象牙簪子就没了,不是你们拿的,莫不是被桌子吃了?今儿个不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哪一个也别想出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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