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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许世岚低下了头,看不清楚神色。往日闲适风流的姿态好像一下被抽走了,独自站立在那儿的少年,突然单薄干涩得叫人不忍多瞧。虽然他的模样仍是那么精致漂亮,可好像每一根线条,都失去了光彩。
陈昭妃直直地盯着侄子,再一次加重了语气逼问了一句:“你可听明白了?”
随着这一问,许世岚身子不由一震。这一次,连陈昭妃身边的宫女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许世岚抬起眼睛,一双桃花眼里头一次显得这样空洞。过了半响,他才张开口,却哑哑地说不出话来。陈昭妃皱着眉头,沉声道:“回家去罢,岚哥儿。”
许世岚无言地点了点头,眼角的皮肤忽然微微有些泛红。他连礼也没有行一个,直直地冲过了陈昭妃的身边,大步地离去了。
一直到侄儿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陈昭妃端着的肩膀才忽然一下松垮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逐渐远去消失不见的白色身影。
“娘娘,我们回罢。”一个宫女低声道。
陈昭妃有些疲倦地抹了抹额角,叹气道:“都到这儿来了,如果连一面也不请见就打道回府,怎么和皇上交代?走罢,去请个安。”
“是。”两个宫女轻轻地应了一声,跟上了陈昭妃的脚步。
然而才刚刚下了桥,一声女子的尖叫就忽然响彻了宫廷上空。
那是宫里近来十分受宠的梅才人的声音——陈昭妃脑子里有些空白地想道——只是梅才人所尖叫的内容,她却怎么都无法理解了:
“来人呀——!传太医!皇上、皇上没有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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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能叫大家失望嘛……
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的加更!!
擦!生一场病,险些忘了!
我现在基本上算是被太后娘娘包养着的小太监吧?
这么健忘的小太监,会不会活不长……





庶道难 第228章 皇帝驾崩之后
一向身体健旺、精神十足的成祖文武义睿圣皇帝,毫无征兆地薨了。
圣皇帝死得十分突然——据梅才人当时对太医的说法来看,皇上一开始只是脸色不太好,后来对她说自己“胸口闷痛”,就在她问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的时候,皇上却不说话了。她正要再问一次时,却只听咕咚一声,皇上的身体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梅才人吓得忙上去扶起了皇帝,却发觉他的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宫中登时大乱。还没有走远的许世岚,作为御前侍卫长被急速召回稳定局势;皇后一连几道懿旨,朝中几位重臣拍马赶进了宫中——半个时辰后,随着国丧的钟声敲响,皇宫像是一颗心脏,向全京城弥漫出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这一切都是因为元皇后所出的嫡长子——现今的皇太子,此刻并不在京中,而是在离京城疾行快马也要二十天的广袤西北。
而现任皇后出身于朝里最位高权重的武将世家,在大盛朝三支最雄壮的军队中,有一支便是牢牢地被皇后父亲所把持着,在皇旗军等其余二军中,也是布满了他深深的根系。——而想一想,现任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也已经二十八岁了……
霎时间,举朝上下的眼睛,都盯在了皇后的身上。
大盛朝的最高处,彷如被漩涡一般的云雾遮掩住了,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心惊。
在这种时候。顾老爷反倒体会出来了一点游离于政治中心之外的好处:虽说自己这职务与皇宫脱不开关系,可是所卿掌之事不过是祭祀朝会、酒醴膳羞——在这节骨眼儿上忙是忙了点,不过那些个站队杀头的事儿与他一概沾不上什么关系。
顾府中真正被这消息所压倒了的,还属与圣皇帝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老夫人。
消息传来的时候,顾成卉正好在寿安堂与祖母说话儿。顾老爷派回来的长随才把话一说完,老夫人的脸上就猛然失了血色,一时情急之下,马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顾成卉、林妈妈都慌了手脚。忙是又拍背顺气、又是传召大夫,忙活了一通,只听沉闷的“呃呜”一声,老夫人吐了一大口血。
血染湿了老夫人的膝头,以及顾成卉伏在她腿上的手臂。
月白色的衣袖上,一块污血的痕迹缓缓地晕开了;顾成卉愣愣地盯着血迹,过了不知几息的工夫,她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连声喊道:“大夫呢——!大夫!快叫大夫来!”
声音嘶哑得几乎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林妈妈虽然慌,可条理却不乱,早在老夫人咳嗽的时候。已一连派了几个小丫头去请大夫了。不一会儿的工夫。顾成卉曾经见过几次的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大夫,就气喘吁吁地到了。
吐出了这一口血以后,老夫人就好像精力不支似的半合起了眼;经过一番施针急救,那老大夫才终于吐出一口气道:“这一下,起码是没有危险了。我先开一个养神清心的方子,速速去熬了来喂下去。叫老封君先歇一觉缓一缓神。”说罢,便拿起了纸笔,飞快地写了一个药方。
“祖母她……是什么毛病犯了?”顾成卉轻声问道。
老大夫瞧了她一眼,又伸手拿过了一张纸,摇头道:“老封君本来年纪已高。又有沉疴,这一次急火攻心。痰淤塞堵,引起邪气上涌,当真是好险。”
……全是中医言论,与顾成卉心里的医学常识完全对不上号。她怔怔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咬紧了下唇,头一次感觉这么茫然。
一旁的林妈妈已吩咐了小丫头去煎药,又叫人赶快去请了顾老爷回来,一转头瞧见她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心下恻然。她轻声安慰道:“五小姐,您留在这儿也是白担心,如今老太太已是好些了,您不妨就先回去罢。待忙过了这一阵儿,再请您来服侍……”
顾成卉也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儿碍手碍脚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柔声劝慰了一番才刚刚有了一点儿精神的祖母后,便起身离开了寿安堂。
日后每当念及此处,顾成卉都要后悔一遍——若是当时没有走就好了!
可在这一刻,顾成卉所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隐隐预感——到底是因为皇帝驾崩,还是因为祖母病急,她却说不清了。
回到了关月山居以后,剩下的半天,顾成卉都是在提心吊胆的忧心中度过的。不光是为了病情突然加重的祖母,还是因为她想到了沈晏安。
以她的灵慧,结合了如今局势稍微一想,便能明白现在的皇旗军里,只怕剿匪平乱已经不是首要任务了。现任皇后在军中的根系到底会不会有动作、又会有什么动作,还不得而知;可是有一点是确认的,那就是身在皇旗军中的沈晏安,毫无疑问地已经被卷进了这一场风波里。
不过身为魏国公之子,堂堂骑都尉,总该有置身事外、保全自身的余地罢?
在躺进自己的被窝中时,顾成卉这样暗暗地祈祷着。
因为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工夫,到了夜深时分她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只是顾成卉却睡得极不踏实,睡梦中似乎总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叫她十分不安。翻了两个身,那轻微的杂音仍然在耳边回响。
终于,顾成卉一个没忍住,猛地翻身坐起——
水一般银亮的月光漫过了窗台,洒在床前的地上。屋子里头虽然一如往常,可她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屋外极细微的一句话声:“莫把……吵起来了……”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她迅速地下了床,白罗绫袜子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顾成卉为了不叫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小心地贴在门后,附耳去听。
好像另一个人正在出声回答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稍微清楚了一点点,可是还是很细弱:“……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根本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只不过这一次,伴随着说话声一道传入顾成卉耳中的,还有隐隐约约、更加飘渺的杂音——好像是脚步声、话语声混在一块儿后的产物。顾成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终于一下子拉开了门——
从屋子门口望出去,只见自己的四个丫鬟、还有一些小丫头,都聚集在院子门口。明明已是半夜了,可没有一个人脸上存有一点儿睡意。几人听见主屋的门开了,都吃惊地回过头来看;不光如此,院子门也没有锁上。
没理会丫鬟们的轻叫声,顾成卉眯眼朝半开的院门空隙中望出去——外面火烛、灯笼的光芒亮堂堂的,映得院门内更是一片幽深的黑暗。从外头还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说话声——就像刚才听见的一样。
忍冬有些惶然地道:“定是咱们把姑娘给吵起来了!”说着,忙走到了她的身边,一低头,不由惊讶道:“姑娘怎么连鞋也没穿!”又忙进屋去给她拿了鞋子出来。
顾成卉任她将鞋子给自己套上,目光在其余的丫鬟们身上转了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脚上忍冬的动作僵了一僵。
她的问话声在空中响起,回应却只是一片静默。半响,才只听“咣”地一声,原来是细辛把院门推上关紧了。她急步走上来道:“姑娘,本来您睡得正好,我们也不敢去搅扰您。既然您醒了,这事儿就非得说不可了——”
顾成卉目光严肃地看着她。细辛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大概几刻钟以前,老夫人的病又犯了一次……这一次,据说比今儿白天的时候还要严重得多,老夫人如今已经说不出话了。好在今天下午来瞧病的大夫为了以防万一,早吩咐了林妈妈她们备了许多药,吃下去了以后,如今虽然意识仍昏迷着,也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这值得庆幸呀——这个念头还停留了不到一瞬,顾成卉就意识到了不对。已经是两更时分了,她院子里的丫鬟们按理早该睡了,怎么会对寿安堂所发生之事一清二楚?还有那院外的火光和人声……
细辛瞧了瞧她的神色,继续道:“这消息是长莺送出来的——”顺着她示意,顾成卉这才看见,几人里竟有一张长莺的脸。不光是长莺,罗巾儿、田螺儿,甚至还有勾帘,此刻都在关月山居里站着——
“太太说是要贴身伺候婆母,已经带着她的人住进寿安堂了。原本伺候老夫人的人,除了一个林妈妈和牵马,其余的都被赶了出来……”不知是谁,低低地说了一句。
然而坏消息还没有说完。细辛似乎无法启齿一般,过了许久,才吃吃地道:“关月山居外头,被几个婆子守住了。刚才我要出去,却被那些婆子给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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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229章 各有各的战斗
随着长剑从胸口里拔出来的一下,不知哪儿发出了刷的一声——是铁器割开皮肤肌肉的钝响。紧接着,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涌了出来。
深红色的浓稠鲜血,从银白的剑身上缓缓地流淌下来。
一个沉重的身子失了力似的“咚”地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前沈晏安冷峻的面容。
刚刚收割了一条性命的沈晏安,神情如同被暗夜笼罩一般看不清楚。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擦拭掉了剑上的血,转手收剑回鞘——没有回头,仅是沉声道:“这只是第一个。一会儿恐怕还会有其他人过来,殿下务必多加小心。”
沈晏安的身后,坐着面相柔和的皇太子。他此时两眼都瞪圆了,跌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着地上的死尸。
他不光面相柔和,生性也柔和——长到如今的这个岁数,只怕还是头一回见到死人。生了这么一副稍嫌软弱的性格,却依旧能在皇太子的位子上一坐二十余年,无非是因为生了一个圣皇帝口中的“好太孙”——
可是此时此刻,深陷西北漩涡之中的,不是那个文功武略,样样过人的皇太孙,而是太子自己。
“殿下若还想要活着,就必须平安返京,登上大宝。”沈晏安神情冷厉,语气之中强硬得没有一丝谦恭。“恕臣逾越了!”
皇太子一惊,还没等他抬起头来,只觉一侧身子一抬——接下来。他就发现自己原来是被沈晏安单手搀起,几乎可以称之为塞一样地藏在了幕帐后头。安置好了太子,沈晏安转身又把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也拎了过来,藏好了。
好在这个营帐内外的士兵,都是太子身边极忠诚的贴身侍卫——不但无需料理,还能帮上一些忙。
听见沈晏安低声吩咐了自己的侍卫几句,皇太子从幕帐后探头一望,正好见那侍卫抓了一把黄土。撒在了沾染了少许血迹的地上。沈晏安一手揪住了地上死尸的脖领一提,走出了中军帐。没过多久,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尸身不知被他扔在了何处。
随着他返回的脚步声,中军帐的门帘被掀了起来,西北刺骨的寒风顿时卷了进来——从黑夜中走进来的沈晏安,一瞬间看起来如同主宰了黑夜一般,气势比寒风还要冷上几分,叫人忍不住就屏住了呼吸——即便是皇太子。也不例外。
死的人,叫做喻山佑。
远在京城的顾成卉,曾经盼望过沈晏安能够一切安好。远离麻烦——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事与愿违——沈晏安天生就不是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人。
自从皇帝驾崩后,发给西北皇太子的急信,不知道为什么多有迟滞;然而消息却仍然在第三天便送进了皇旗军右将军喻山佑的手里。
从京城到西北何止千里路途,尽管中途换了好几班,还是几乎累死了两只上好的猎鹰。不过也多亏了这出人意料的传信方式,远在皇太子之前——喻山佑成了皇旗军上下第一个得知国丧消息的人。将短短的一封信看罢后。他微微地浮起了一个笑,随即严肃了神色,低声吩咐左右去召集同僚。
经过了长达半日的密议,是夜三更时分,几个人影从喻山佑的军帐中轻轻走了出来。迅速地消失在了黑夜里。这几个人,无一不是皇旗军里身居高位的人物;此刻却轻手轻脚、动作飞快地在军营中四散而去。随即,远方的营帐里便隐隐起了一点几不可闻的骚动——只是很快,声音便消散了。
喻山佑快步朝统领所住的中军帐走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在营帐门口,顾不得兵丁的阻拦便要往里头冲,嘴里喊道:“不好了,方才快马送来了急报,皇上驾崩了!”
他响亮的声音在黑夜里远远地传了开去,如同一颗石头被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好像连空气都对这句话产生了反应。喻山佑满意地听见营帐里果然像炸开了锅似的,登时响起了各种骚动的声音,只是没有持续多久,声音却都一下子消失了。
接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影从军帐中走了出来——喻山佑打好的腹稿忽然梗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地道:“沈……沈骑都尉——你怎么在这儿?”
明明在背后谈起的时候,他一直都只肯称呼对方为“沈公子”的,可不知怎么,这三字当面就是叫不出口。
“商议军情。”沈晏安简短地答道,“喻将军,殿下有请。”
喻山佑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觉得今夜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不过,他自然还可以见机行事……他强自镇定着走进了营帐。见喻山佑进来了,太子忙神色焦急地从书案后站起身来,连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身体一向健康,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去了?”竟是一时间全然没有想到继位的问题。
喻山佑按照来信上的说了,又十分着急恳切地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京中群龙无首,您正该赶快回京接任才是——下官这就为您准备回程事宜!”
皇太子愣愣地点点头,叹息道:“有劳喻将军。”
喻山佑点点头,却丝毫不敢放松——军帐角落里站着的黑衣年轻人,尽管一言不发,却依旧牢牢地吸引了他的全副警戒心,叫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的沈晏安,果然低声问了一句:“……皇旗军也会随着殿下开拔返京吗?”
喻山佑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语气沉重地道:“……西北军情胶着,皇旗军一走只怕战况有变,反添乱象。我想向殿下请命留在西北,守卫殿下接任大宝……”
就是再柔弱,皇太子也是按照皇帝的标准培养起来的,毕竟还有几分敏感性——听了这个冠冕堂皇的话,他果然皱起了眉头道:“这……”
没了军队,只带着小队士兵返京的皇太子,就是一块不设防的肥肉。前朝历代,也有过太子身在外地时皇帝驾崩的先例,过去的太子们无一例外,都是带了武装回京的。
“皇旗军必须随殿下走。”沈晏安冷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丝毫余地都没有给喻山佑留。“不光如此,还得请喻将军、以及其他的几位将军都把虎符交给殿下。”
皇太子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看了一眼沈晏安。
由于皇太子于军务不熟,因此本应该由都统掌握的令牌,分别交给了左中右三军的将军掌管。只有手中有令牌,才能够发号施令、调动军队——与其说这是为太子拿到军权,不如说是防了几个将军一手。
喻山佑的脸顿时涨红了——他冷笑一声道:“我姓喻的为朝廷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殿下自然明白。哪里要你一个毛头小子来说三道四!”
沈晏安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道:“喻将军,我说话不喜欢重复。请你将令牌留下来。”
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喻山佑心里一下子闪过了这个念头。如果只有皇太子,他有信心能够完成计划,全身而退——可是偏偏多了一个沈晏安!
要紧的是,皇旗军中如沈晏安一般的“保皇派”只怕不少,这件事万不能拖——一旦中级将官们都得到了消息以后,他们几个人再有动作就难了。
唯今之计,只有先找借口退出去。待与其他几人碰头之后,迅速率亲卫将中军帐围住,到时任他沈晏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乱箭齐发……
决心一下,喻山佑立马作出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来,粗着嗓门道:“我堂堂一个右将军,也是你一个骑都尉能指摘的?你莫以为仗着家世,便能随便辱我——”他只不肯正面回应,紫红着一张面庞,好像受不了侮辱似的,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身边忽地起了一股风——沈晏安动作迅捷如电,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挡在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喻山佑还来不及说话,只见沈晏安微微眯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你夜半进中军帐,会带着兵器?”
喻山佑心底一咯噔,伸手拔出了长剑,便朝沈晏安刺去。这一刺力道万钧,原本以为定是十拿九稳的了,不想沈晏安出手如雷,还未等他看清楚,手腕便已一麻,失了力道,剑已经被对方劈手夺走了。
雪亮的剑尖没有任何犹豫,狠狠地扎进了喻山佑的胸膛。
在喻山佑死后,沈晏安从他的身上搜出了军令牌,交给了皇太子。摸了摸怀里硬硬的一小块,藏身在幕帐之后的皇太子有些不安地问道:“沈骑都尉,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这就召集所有将领,要求他们交出虎符。”沈晏安沉声道,“喻山佑的同党只怕还有几个,若局势有变,殿下当以保存自身万全为首任。”
皇太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定了定神。只听沈晏安从容如常的声音在帐中响起,仿佛竟还含了一丝笑意似的:“……我想到明天,殿下就可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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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230章 顾府这一头儿
随着半夏双手推开,两扇黑漆木院门一分,露出了院门口两侧宽大肥胖的两个后背。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后背们扭过来,站起身,正是孙氏派来看守顾成卉的婆子们。
顾成卉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带着半夏忍冬两个,抬步就要往外走。
“五小姐要去哪儿?”见了顾成卉,左手边一个也不行礼,挡在了她的面前直直地问道。
顾成卉没有答话,反倒是半夏在身后出声骂道:“我们姑娘要去哪儿,难道还要跟你一个下人通报不成!”
左边的婆子也不急,慢悠悠地道:“当然不必与我们通报。只是这可是太太嘱咐要问的,莫非五小姐连太太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在过去两天里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莫说顾成卉,连最有脾气的半夏都有些疲了。顾成卉挥手止住了二人的口舌来往,朝那婆子扬声笑道:“那你赶紧去问问太太,就说小五想去寿安堂探望祖母,太太允不允?若是又不许我去,我这就回屋。”
因为她特地挑了一个午饭时候出来,此时外头路上的丫鬟婆子来往不绝。顾成卉的声音清亮,口齿清楚,把“探望祖母”、“又”几字咬得紧紧的,传了出去,顿时招来了不少眼神。——孙女儿想去瞧瞧祖母,做人儿媳的却死活拦着不让……就算是傻子都能一下子明白她浓浓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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