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没过一会儿工夫,院子里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不少下人。顾成卉游目四顾,一下子就见到孙氏正远远地站在后边,正朝这儿望来——她身边的大丫鬟都被顾成卉给召走了,却也没拦着,想来就是为了看看顾成卉耍的是什么花样。
又过了半刻钟,林妈妈也来了。她好像早已从小丫头那儿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儿,因此见了满院子的下人,也只是微微有点诧异。
“五小姐……”她走了上来行了一礼。
老夫人过世也有十来天了,林妈妈却依然一副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的样子。顾成卉看了看她苍老了多的脸,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朗声道:“林妈妈,当日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林妈妈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大夫姓郝,在羊角儿胡同上开了一间医馆兼药铺。他家就住在医馆楼上……老夫人用了他几十年了,一向都夸好的。”
顾成卉满意地点点头,对方才那个叫来了林妈妈的小丫头道:“你都听见了?现在去把郝大夫给我请来。”
眼看着小丫头蹬蹬跑远的背影,林妈妈面上浮起了一丝激动。顾成卉笑着望着她,手指着满满一院子的人道:“有劳妈妈,把当时拿了方子去抓药,日日熬药的人,都给我指认出来。”
林妈妈一边回忆,一边指了两三个人出来。这被指出来的人都已经被吓得面色发白了,如惊弓之鸟一般地走出了人群。
“你们几个,谁是负责按方子抓药的?”
没想到顾成卉话音才落,一个婆子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五小姐明鉴,虽然我是给老夫人熬药的,可是从没见过方子,也从没抓过药啊!都是乐妈妈抓好了药给我的……”
其余几个也忙着连声道“是啊是啊”。
“噢?原来是乐妈妈呀……”顾成卉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乐妈妈,笑着问那婆子道:“每一次她给你的,有几味药?都是什么?”
乐妈妈的额头上顿时汗津津的。
虽然早已严词警告过这几人不许乱说,可那时候毕竟孙氏还是说一不二的主母呢!可如今顾成卉掌握了下人们的生死,她们还能不能守口如瓶,还真是不好说的事……乐妈妈抬眼朝那几人打量过去,只见为首的婆子果然面上已经开始犹豫了起来。
“五丫头这是在做什么?莫非你是在怀疑嫡母不成?”一个突兀尖利的声音,猛地将几个下人给惊了一跳。
原来是孙氏在后边看到情势不对,出来干预了。“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用不着含沙射影的!”
“太太,我怎敢含沙射影?”顾成卉不慌不忙,笑着道:“既然父亲交代我管理下人,我自然应该好好儿问问,看看她们是不是尽心伺候祖母了……”
孙氏冷笑一声,也不动地方,抱着胳膊看着。
有了她在边上站着,顿时气氛就不一样了。顾成卉又催着问了几次,几个仆妇都只含含糊糊地道“记不清了”。
不必抬头看,也能知道孙氏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顾成卉缓缓地收了笑,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头一个下跪的婆子,不必说,防线是最脆弱的一个了;叫她上心的是,有一个二等丫鬟模样的,一直便低垂着眼皮,一声不吭。可偏偏在说记不得的时候,她又是最积极的一个。
顾成卉朝她扬了扬下巴。“你——当真记不清楚了?”
“记不得了,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那丫鬟摇摇头,一口咬死了。——就算一时得意又如何?五小姐再怎么蹦跶,也是要嫁人的……这个后院,终归还是太太的。她才不信,五小姐能比太太还厉害些!
“噢,原来是这样。”顾成卉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轻柔,简直好像还饱含了疼惜似的。“祖母才去世了十二天,给她熬药的丫鬟就什么都忘了。你说——你这种百无一用的东西,我们顾家要来有什么用?”
那丫鬟脸色发青地看了一眼孙氏,依旧一声不吭。
顾成卉直起身,指了一个婆子道:“我记得你有一回替太太传话给我时,挺不客气的罢?……不,我也用不着你给我磕头,去替我办一件事,我便既往不咎了……你去给我找一个不入流的人牙子来,现在就去!”
那丫鬟扑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跟人牙子说,我们这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要卖——噢,不对,应该说是白给……我不但不要她一分钱,还多给她十两银子。只有一个要求:哪儿也不许去,只能将这丫鬟卖入京里最下贱的勾栏院中去……你可明白了?”顾成卉面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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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惭愧了,昨天因为急着赶三更,写完了都没复查一下就发了
今天打开一看觉得……好……尼玛……粗糙……
一开头就有句子不太通顺……内牛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赶,得好好写才对得起大家
庶道难 第245章 接过大权
“五小姐饶命啊……太太、太太,求求您了,救救我罢……太太!”
一声声凄厉尖锐的哭叫,从那个被几个家丁拖走的丫鬟口中迸发出来。她的声音划破空气,叫好几个人不忍心地扭过了头去,然而却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话——“京城中最下贱的勾栏院”这句话,还像阴魂似的缭绕不散。
孙氏眼皮狠跳了跳,往前踏了一步,才要说话,却见顾成卉先扭过了头,笑吟吟地望着她道:“太太若是不同意我对那丫头的处置,咱们不妨请父亲过来评判评判如何?正好,郝大夫也快到了,父亲在场也好……”
看顾成卉打算一查到底的模样,若是顾老爷一来,只怕这件事就兜不住了。
孙氏腮边的一根筋狠狠地浮了出来,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死死盯着顾成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说是在追查老夫人之死的事,又怎么拿顾老爷来要挟她?难道顾成卉本来没打算告诉老爷不成?
好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顾成卉笑着道:“本来我是不想麻烦父亲,现在端看太太的意思罢了。”
孙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始终猜不透她要干嘛。只是那句“将那丫头叫回来”的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顾成卉却没多在她身上花功夫,转头笑着问那头一个跪下的婆子道:“你叫什么?”
“小的是来福家的……”那个婆子一脸惨白,连声答道——她几乎已经忘了顾忌孙氏,只是一副生怕顾成卉不高兴的样子。
顾成卉“唔”了一声。翻开了花名册,哗哗地找到了来福家的名字。一会儿,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册子上点了点,抬头笑道:“敢情妈妈好福气呢。儿女双全!你的小女儿也有十三岁了罢?”
来福家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知道砰砰磕头。
“妈妈少磕些罢!莫磕得晕了,把我问的话忘得更干净了。”顾成卉笑道,“你好好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想不起来,我就将你小女儿送去给方才的丫鬟作伴。”
还不等顾成卉说要把她的儿子怎么着呢。来福家的就已经“呜”地一声,泪流满面地磕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孙氏只觉脚下一软。
“一共有五味药,分量倒是极多的……有酸枣仁、知母、地黄……还有两味我是真的不认得呀五小姐!”来福家的含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上空。
此时院子里分明站着许多人,可却都鸦雀无声的。人人心中都在默念这几味药材的名字,心知怕是太太在药材上动了手脚……
“林妈妈,烦你将她带下去,把她说的都写下来,再叫她按一个手印儿。”顾成卉淡淡地吩咐了一声。林妈妈心中激动,手脚发颤。忙去拉来福家的,一时竟还拉不起来。
待来福家的随着林妈妈走得看不见了,顾成卉这才转头笑着对孙氏道:“一会儿郝大夫来了,我再详细问问他,到底给祖母开了什么方子?一共有多少味药?什么分量?其中又可有这三样?……太太,你说我这样问。妥不妥当?”
孙氏的脸色,只怕跟死人也差不多了。当初给老夫人灌药的时候,她哪里能想得到顾成卉竟然还有一步登天的本事——本以为她是再蹦跶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儿了的!因此在抓药熬药的时候,也都不大谨慎,才留下了这许多的漏洞——毕竟若不是横杀出来一个沈晏安,谁又敢在后院儿里说上半句她不许说的?
勉强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望着顾成卉唇边的笑,孙氏忽然灵光一闪。
顾成卉今日摆开了车马,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作出了一副要对老夫人之事彻查到底的架势。可奇怪的是。她偏偏又没有把顾老爷叫来……也不像是要出去通报消息的样子……
这么一想就很简单了:想必顾成卉这番做作,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已经知道自己搞的鬼了。而不往外说就证明——
果然正如孙氏所想一般,顾成卉随即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太太待我一向是好的,我也不愿意叫太太难过。只是我一想到以后国公府的日子就紧张……想着若是能在家练练手。理理家,多好呀。太太,您说呢?”
一句骂声险些从孙氏的喉咙里喷出来——她勉强控制住了,沉着脸想了一会儿,心下倒有几分庆幸。顾成卉不惜演了这么一出戏,原来就是为了逼自己交出管家权来——这么看来,她的弱点便是太贪了!想一想,就算不管家了,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反正她三年以后也是要滚蛋的……
只不过这种潮水一般汹涌的屈辱感,却叫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成卉好整以暇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吃一边问道:“……太太,您还没说话呢。”
孙氏死咬着嘴唇,就是不吭声,脑中急速地做着打算。
若光靠一个下人的指证,便要拿一个当家主母怎么着,实在是笑话。只不过闹到公堂上要讲证据,平日里的流言蜚语却是不讲的……若真担了一个害死婆母的名声,莫说顾家了,只怕孙家都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
大不了,在顾成卉掌家的时候做一点手脚,叫她掌不下去就是了。到时候,只怕顾老爷要哭着喊着求自己再接手呢……
想到这儿,孙氏终于开启了仿佛千斤重的嘴唇。“你不就是想管家吗?我倒想看看你能管成个什么样子……一会儿我便去和老爷说,你赶快把这些人都给我散了!”
顾成卉抿嘴一笑,没有争辩。
郝大夫当初开给祖母的药方,早在祖母回光返照、行将就木的那一晚,顾成卉就拿到了。因为老夫人病势沉重,郝大夫开了一个长长的复方,一共用了十一味药。而据林妈妈所说,有时她往外偷看时,能看得清熬药的过程——老夫人喝的药绝没有十一种!
如今听了那婆子作证,熬的一共只有五味药不说,其中酸枣仁等物,压根就不在郝大夫开的药方子上。孙氏到底给祖母灌下了什么药,已经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祖母之死绝对是孙氏一手促成!
散去了院中下人,顾成卉冷冷地朝孙氏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自己也抬起了步子。
“五小姐——!”一声惶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成卉回头一看,见是林妈妈。
林妈妈想来是将方才二人的对话都听见了,此时双眼紧盯着她不放,急急道:“五小姐,老太太当日用的药中有蹊跷,难道您得以掌家就不管了?老太太的病……”
见她满头是汗,还要再说,顾成卉拉起了她的手,走出正明居,柔声打断了她。
“林妈妈,我早已知道祖母一事有蹊跷了。只怕太太压根就没给祖母喝过什么治病的药……只不过,就算闹到了公堂上去,凭着一个下人的话又能如何?太太若是说她另外嘱咐了那婆子熬一些安神养身的药给祖母喝,本来也就不是郝大夫开的方子——咱们就再没办法了!”
方才是没有把事情闹开——若真的闹开了,孙氏来一个抵死不认,顾成卉还真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虽然心中明白,可林妈妈的神色仍是多有不甘的样子。
“那照五小姐这么说,难道咱们就要白白放过去这件事情了?”
“当然不是。”顾成卉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直起了后背。“既然咱们心知肚明太太都做过了什么,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妈妈只管安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看着少女面上冷硬如岩石一般的神色,林妈妈有几分不安地点了点头。随即,她又想起来了一事,忙道:“五小姐,国公府怎么还没有人来定婚期呢?还有,姑爷这几日怎么也不来了……”
提起沈晏安,顾成卉只觉自己耳朵微微有些热。新皇帝对他的信重可以说是一时无两,连朝中许多重臣都比不上……因此交代给沈晏安肩头上的公事,也是前所未有的多。顾成卉安慰似的朝林妈妈笑道:“……国公府猛地多了我这么一个出身不高的儿媳,心里不高兴也是有的。那就让他们拖一拖去罢,反正有了皇上的口旨,他们还能反口不成?”
林妈妈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地走了。
到了晚饭时分,孙氏竟然主动地找上了顾老爷。
顾老爷最近每天晚上都在杨欢欢处用饭。正在他摸着杨欢欢的肚子问东问西呢,就听门口传来了小丫头的报声,紧跟着,孙氏举步进了屋里。
还不等顾老爷开口问,她便带着微笑道:“老爷,我想过了。五丫头嫁去了国公府以后,定是少不了要理家的……既然这样,不妨就让她在出嫁前这几年,帮我管一管家事罢!”神态与上午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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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投票看婚后斗的人多了两三个的样子……不过好像也不是很多……
不过因为当初我写大纲的时候,的确没有设计婚后的部分,再加上下个月开始要忙了
所以目测我大概可能也许仿佛不会写婚后斗了吧……
唔……
庶道难 第246章 治家(1)江州来信
五小姐掌家了这一消息,如同巨石投入了水里,在顾府激起了无数水花。
风向转了。
以往孙氏掌家的时候所定下的规矩,顾成卉仔细地一一重新审视过了一次;作为一个钻孙氏漏洞的老手,她酌情改了一些规矩,又定了几项新的。在恩威并施地整治了一番下人之后,顾府里不知是从哪儿,洋溢出了一种崭新的气象。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领导,就连气氛都变了。
唯一让顾成卉觉得有些棘手的,大概还算是孙氏原先留下来的一班人马了。
现今府中许多事情都不得不靠着她们,可用起来确实又不大好用——孙氏的嫡系人马都看准了五小姐当家不过是几年的工夫,真正的后院之主还得是孙氏。因此平时使唤起来特别费劲不说,下个命令也是推三阻四,磨磨唧唧。
只不过顾成卉一直都十分好脾气的样子,始终没有对这一些人真正开刀。
“姑娘,您越是好性子,这起子奴才便越放肆……我看,也得适时地管一管才好。”这一日理罢了事,忍冬悄声对正在吃茶的顾成卉道。
方才顾成卉在众仆妇回事的时候,挑拣了大厨房明细账上的一些不是,郑娘子当即是好一通哭闹,口口声声只吐苦水,只差没有把“五小姐什么都不懂才会这么胡来”这句话说出口了。就连向来好脾气的忍冬,也不由气得没了好脸色。
顾成卉悠哉地吃了一口茶,微笑道:“我自然知道。且让她们蹦跶一会子罢!”
忍冬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放下茶杯,顾成卉又开始对着面前一张空白的信纸发起呆来。
就在前不久,沈晏安再一次被派往了西北。由于老皇暴毙。新皇接任这中间一系列的波折,导致西北乱党一时无人理会,如今越发地猖狂了起来。与乱党相辅相成的所谓“弥尊教”,据说扩张得很快,如今在隶北境内都发现了他们教徒的活动踪迹。由这些死忠教徒组成的部队,号称“护教军团”。虽然人数少,却个个儿都是死士,让朝廷军没少头疼——
光是一个歪门邪道的教会倒还罢了——中国历史上也没少出过什么白莲教、八卦教之类的邪教。可顾成卉每次想起那个手笔漂亮利落的庞氏骗局,就有点儿隐隐的不安。
——去了西北以后,沈晏安便开始光明正大地给她写信了。如今顾成卉已经接到了几封来自西北军的信件,可每当到她提起笔的时候,就苦着张脸、咬着笔杆子,不知道写什么好。
本来嘛!
自己才认识沈晏安多长时间?就算是有点儿心动,也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阶段——突然一下就订了亲了,古人未免也太激进了些!这些都罢了。偏偏国公府一直都没有来人商定婚期,就连吊唁老夫人时也只是派了一个下人——活像顾成卉是一块沾上就拿不掉的膏药似的。
这让顾成卉深藏在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一下子全被激发了出来,连带对上沈晏安的时候,也有些别扭了。
“姑娘,您别再咬了……”忍冬看着好好儿的一杆毛笔头儿。几乎快被顾成卉咬秃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地劝了一句。
顾成卉讪讪地放下笔,刚要开口说话,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五小姐,又有信来了……”
嗯?不会又是西北来的罢?顾成卉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来,只见那小丫头垂着眼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将几封信递了给忍冬。
顾成卉接过来一瞧,登时了然了。
最上面一封不是别人来的,正是远在江州的顾成华写给孙氏的……这样一封信没有直接递进孙氏手里。反而是送给了自己,这送信人的心思,未免值得琢磨了。
她抬起眼皮打量了那个小丫头一眼。“你是正明居里服侍的?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听见问,果然立刻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回五小姐的话,奴婢叫大雁。不过是跑跑腿儿,没有在哪个院子里当值。”
“噢……那你是怎么识得字的?”顾成卉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道。一个送信跑腿的小丫头,不认识字又怎么能单单把写给孙氏的信送给自己?
大雁躬着身子笑道:“奴婢的娘原先在李姨娘的院子里服侍过,有幸得了李姨娘教导,略识了几个字,便又教给了我。”
连顾成卉都忍不住想要赞叹她了。若真如她所说,她的娘与李姨娘有过主仆之情,那么这么一来,这个大雁与顾成卉也是天生的就比别人多了一分亲近。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大雁却从没往顾成卉身边凑过——一直到她与国公府定了亲,又掌了家,才借着这么一个机会出现了。
看来她往上爬的心思不小,连之前受着老夫人宠的五小姐都看不上,只看得上国公府奶奶……
念头从顾成卉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抬眼看了看大雁,懒懒地道:“嗯,下去罢。”
大雁一瞬间有些无措。想来在她原本的预想里,听见了已逝姨娘的名头以后,五小姐怎么也会多少有点反应罢?可如今这样也太平淡了……不过大雁很快地收拾了情绪,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见她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不见了,顾成卉才慢慢地将顾成华写给孙氏的信件打开了。
忍冬一瞥之下,立时不安地叫了一声:“哎唷!姑娘,您这就给拆开了,一会儿怎么给太太送去?”
顾成卉笑道:“不好送去,便不送了。想来二姐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边说,她一边将信纸抽了出来,展开了,眯着眼开始读。忍冬听了,只好不再多说,给她的茶杯满上了。
虽然足有两页纸,可信上的内容其实不多,想来写信的人心情过于激动,因此来来回回费了不少笔墨,说得却都是同一些话——顾成华这一次,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因此才来信向母亲求助。
说起来,陈放然虽然人不大靠谱,做起这些偏门来却当真靠谱极了。仿冒姚之栋的信,果然在顾成华到达江州之后没有多久,便也紧随而至——这个时候,正好是她婆家里流言最鼎盛的时候。因为事情没有办成,而遭了公婆不少白眼的顾成华流言缠身,境况本就已经如履薄冰,信一到,当晚便被婆婆给赶出了主母的院子。
不得已跟小妾同挤在一个屋里的顾成华,哪里遭受过这样大的屈辱?第二天一早,她便与公婆一通大闹,总算是弄明白了原因,当下险些没气死过去——立刻便提笔给孙氏写了一封信,不住要求母亲替她想法子证明清白,还要好好压一压婆家——
若是第二个人家里出了媳妇偷人的事,恐怕那个媳妇的下场都不会好过——可顾成华的婆家声势地位都被顾家压得死死的,尤其是她夫君谋职一事,更是处处仰仗顾家不提。因此如今顾成华竟然还能好好儿地写信求助,真叫顾成卉叹为观止。
“既然大老远地写了信来,咱们若是不回,也太不近人情了。”顾成卉笑眯眯地将信往桌上一扔,对忍冬道:“我的字迹有些打眼,不如我说给你听,你来写罢!”
又要叫二小姐不好过了——忍冬特别积极,立刻取来了纸笔,规规矩矩地坐好了,准备写字。
没想到顾成卉一开口的语气,着实把忍冬给吓了一跳。
原来这封信顾成卉压根就没打算回给顾成华,而是直接写给亲家老爷太太的——
“……捕风捉影,毁人清名……难道这就是世家的行事作风?”
“不仅不认识什么叫做姚之栋的……也从来没有和二丫头见过面……只怕是你们家自己处事不端,招来的不三不四之人……”
“五女有幸,得了皇上谕旨……嫁与魏国公府二公子……今后亲家老爷太太,也算是能跟国公府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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