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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还没完事。
为什么做那么久呢!
真是比赵婵交过的两任男朋友都持久。
好持久!
……
胡思乱想了很久,霍悠然还是好囧好囧的,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二天霍悠然醒来,早没了妖精打架的两位,霍修和张氏摸黑吃过早饭已经出门了,到施家田需要徒步走四个时辰,坐来往城里和乡间的牛车,牛走路悠哉悠哉的,也不会快多少。
张婆牵了霍忻然的手进来给霍悠然穿衣服,霍忻然一双眼睛执意的盯着霍悠然,再划到张婆身上。霍悠然晓得霍忻然的意思,兄妹二十几年,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开口到显得赘述。霍悠然抿了三次嘴唇,才当人面儿,叫一声:“姥姥!”
一声姥姥,称呼下面需要建立的是情分,这位不是邻家姥姥,是自家姥姥,霍悠然在心里模拟很多遍,才娇娇的说出口。
“诶!”张婆笑着道:“吃完早饭,姥姥带你们出去买糖吃。”
早饭就是昨天吃剩下的剩菜剩饭。饭煮成稀饭,鱼只剩下了一点汤汁,变成了鱼冻,猪油渣炒咸菜不用热,只把也只剩下一点点的油焖春笋热了下。有多少年了,霍悠然没有吃过隔夜菜,看着霍忻然习惯的勾一点鱼冻,呼啦呼啦的喝一大口很稀的稀饭。霍悠然少不得把多年的讲究都丢下,很快霍悠然就知道了,比起这个社会,很多很多的人还不能吃饱饭,很多很多的人还在经历战乱之苦,很多很多的人,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明天就成了别人斗争中的炮灰,霍家的生活条件,已经很好了。
越国,只有十三州八十六县五镇之地,这个被强邻逼在东边的弹丸小国,它甚至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只是一个善事中原王朝的藩属国,经过几十年打来打去的战乱,也才止戈没有几年。基于统治者还算清明的统治,治下百姓暂时过着平和的生活。





雕梁画栋 第6章 出息
霍修和张氏摸黑吃了一顿干饭,再去市集打了一壶酒,买了两只猪蹄,霍修觑着张氏面色,想着那折腾的小半夜,身心舒爽,便格外体谅张氏辛苦,搭了牛车,才往老家去。
牛走起路来悠哉悠哉,但是走的四平八稳,张氏一路垂着头,挨着霍修闭目养息。
施家田不到百户的人口,因为临近都城,不到百户的村庄算是小村落,现在的村落基本是依着姓氏群居划分,施家田村基本姓陈,霍修的母亲便是陈氏,霍家这个姓,四乡八村再没有同姓的人家,而霍家的房子,挨在了施家田边边上。
越国是个小国家,被强邻觊觎,十年前齐国强攻越国。齐国的建立者马擎原是宣州刺史,宣州被叛军攻破之后,就投降了王天波,依旧盘踞宣州。王天波兵败身死之后,马擎在叛军中的实力急剧膨胀,最后割据四十州立国称帝,帝传二世,马擎之子马继权为人极其残忍,弑父杀兄夺帝,在位五年大修宫室,广纳美女,齐国弄得不堪重赋之外,还迫使越国年年纳贡,且贡银年年看涨,最后干脆兴兵来伐,企图拔尽越国十三州。
十年前,越国几乎举国而战,越国王世子亲自率军,大战三个回合,一胜一败一胜。最后马继权被齐国权臣赵稷所杀,赵稷废齐立宋,才正式和越国停战修和。
霍恩原有四个儿子,霍文,霍武,霍双,霍修。在越国和齐国交战期间,越国执行两丁抽一的兵役,霍武和霍双去了战场,都死在了战场。霍武和霍双临上战场前夕,霍恩四处请人说媒,倒是临了给两个儿子娶上了媳妇,只是人没有回来,两个媳妇又都改嫁了。乱世之中从来不强调女人送一而终,夫死再嫁寻常不过。所以老家只霍恩陈氏并霍文一大家子。
经过村子,各家已经生起了袅袅炊烟,走进家门,院子里凌乱横躺着一些刚刚劈好的柴,未及收拾,今年五十有三的霍恩坐在一个木桩上,右手拿着两个核桃,不停的玩转。霍修见了老父这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把手里的东西给张氏,把衣服下摆栓在裤腰上,拾起地上的柴刀,劈起剩下的柴。张氏恭敬叫一声‘公爹’,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陈氏在切菜,霍三姐在煮饭调米汤,霍四姐在烧火。张氏放下了东西,洗了手就来帮忙。陈氏叫霍三姐跑去地里喊儿子和大孙女回来吃饭,接过大勺舀出一碗粘稠的米汤水来,边舀边问张氏:“悠悠好了?”
张氏笑一笑,说了几句霍悠然原来病的怎样,又是怎么好全的,说得简简单单,孙女虽然是孙女,可是陈氏已经死过两个孙女了,现在的孩子夭折的很高,所以活下来是福,熬不过是命,霍修和张氏在霍悠然病重的时候,都没有惊动上一代长辈,如此听在陈氏耳边,霍悠然自然是无惊无险。
陈氏只点了点头,正眼看着张氏道:“怎么不把孩子们带过来,你们出来了把两个孩子放家里?”
张氏挂着温婉的笑容,越发恭敬道:“媳妇请了娘家母亲在家里暂时住着。”
陈氏依旧正眼看着张氏,客气道:“真是麻烦亲家了!”
张氏心里微微不是滋味,敛眉接过米汤水,送去给大嫂单氏。农家少有滋补之物,一碗米汤水,一顿饭的精华都在这碗汤水上,也是滋补之物了。
若是霍恩陈氏二老只把日子过得和寻常一样,那么单氏的脸上,就是掩饰不住的颓丧的情绪,张氏仔细看单氏的眼睛,单氏的眼睛,眼窝凹陷,眼底青黑,眼眶微红,生完孩子一天半了,这一天半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过的。张氏坐在床沿上,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封,放在床内霍七姐的襁褓上,祝祷道:“平平安安,岁岁平安。”
村里女人生个孩子接生婆都不请,基本都是婆婆给媳妇接生,娘家母亲给自己女儿接生,再左右邻舍生过孩子的女人来搭把手,照大家的说法是,生孩子女人天生就会,生子之后,洗三满月这样繁琐的礼节很少有,霍七姐是个女孩子更没有了,张氏拿出一个红封来,算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里面放了二十个铜钱。接着张氏又拿准备好的衣服出来,比在霍七姐身上,笑着道:“我改了改,不知道姐儿能不能穿,不合适我再改改……”
进屋后就一直是张氏在说话,单氏沉默不语,不谦辞,不致谢,不和张氏客气。张氏是温婉和顺的女子,却不是灵巧机变的女子,单氏不搭理人,张氏一个人也说不下去,对大嫂有意见是不能,只是略微有些不自在,收了衣服复端起米汤水来道:“汤凉了,大嫂趁热喝吧。”说着准备喂大嫂喝汤水。
单氏一直是躺在床上的,这个时候挣扎着坐起来接过了碗道:“你把姐儿抱起来,我来喂吧。”
张氏内心惊讶,她一直以为米汤是给大嫂补身子,不由飞快的瞄了单氏胸部一眼,这才看清楚那个地方比一般刚刚生过孩子的妇女要扁平很多,赶紧瞥过了目光,抱起霍七姐不提。
原来汤水是霍七姐的口粮。还是红彤彤的一个孩子,小嘴没勺子的一半大,在勺子边沿一啜一啜的喝米汤。
待霍七姐喂饱了,霍三姐已经喊了霍文和霍大姐回家,陈氏把一家子的饭都做好了,端来一碗米饭,一碗不搁酱油不放盐基本上算是白煮的鲫鱼汤,一碗搁了一点点盐的清炒豌豆,顺便叫张氏出去吃饭。
男人们上了饭桌已经动了筷子,霍文是长子,常年在地里干活晒得黑黢黢显得人干瘦,和小了十四的小弟霍修坐一起,不像兄弟倒像父子。霍恩早年辛劳,都过了几年住山洞,啃树根的苦日子,五十三岁已经雪白了头发,苍老了面容,和小儿子,不像父子倒像祖孙的样子。
霍修执壶,给父兄倒酒。因为酿酒费粮食,越国到现在还控制酒曲的买卖,禁止百姓私自酿酒,所以要喝酒,得到官府允许的几家铺子里买酒,官府刻意垄断了,价格自然不便宜,新酿的高粱酒一斤二十文,霍修打了两斤来,用浅浅的一寸深小酒杯盛酒。
要是平日霍文能喝到酒,那是舍不得喝,倒了一杯酒先闻个半天,闻醉了,闻的馋得不能再馋了,再小口小口的一点点抿着喝。喝几口小酒,现在算是男人们小资的消费,但是现在霍修倒了酒,霍文端起来就一口闷,啪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父亲母亲在上呢,意气的指着杯子大声道:“倒!”
霍修这位大哥儿,最是忠厚老实,这会堵着一张脸拍着桌子道:“倒!”
霍恩把筷子拍在桌位上喝道:“还没有吃醉呢,耍什么酒疯!”
霍文昂着头撸着头发,一脸纠结的表情。
霍修赶紧认错:“倒是我的不是,买些劳什子回来。”说着就要收起酒壶。
霍文也是孝子,几乎没有没驳过父母的意思,这会却是抢过了酒壶,自斟自饮。如此一来,饭桌上张氏及一众女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吃饭。还是陈氏劝和,对老爷子道:“你由着他点儿,让他自己拿主意。”环顾过一众人,再不管霍文道:“你们吃饭,赶紧的。”
所有人埋头吃饭不提。霍修和张氏都感到了这里有事,把问号放在心里。
霍文只喝酒不吃菜,没一会儿就醉了。霍文醉了,当人面儿留下眼泪来,大掌拍在霍修的肩上道:“老四,你比我有出息,你一直比我有出息,你才几岁,就比我有出息多了!”
霍文,这名字是取错了,霍文霍文,霍文并不通文。
霍文既为长子,读书写字一道,霍恩也是手把手教过的,只是霍文不通窍。一本三字经,反反复复的背,竟是背了一年才背下来,抓笔写字,第一年那字惨不忍睹,和狗爬的一样,第二年第三年,写的好点也只比狗爬好一点,直白说出来,霍文很有些愚鲁,不过好在,霍文有一身力气,干活是不惜力气的,才攒下一个老实厚道的评语。
其实读书写字有什么用呢?没用!隋朝是开创了科举制度,其后四百多年,真正从寒门爬上来的人有多少,据说王天波也是读书人,屡试不第,秀才造反。这个社会,士人之子恒为士,商人之子恒为商,才是正统的法则。乱世之中,皇权丧失,道德崩溃,军阀混战,多少名士隐于山林,读书就更没用了,霍文习惯了种地,眼界也只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自来不和小弟弟比出息。
现在霍文是和霍修比儿子,霍修十六岁就有了儿子,他今年三十三,还没有儿子,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儿子了。
就这儿,弟弟比他有出息!
霍修面对一家人尴尬得不行,握住大哥的手道:“这回是吃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霍恩也是怕霍文再出洋相,和霍修两个人把霍文拖走了,随便找个屋子放下。
比起都城那个拥挤的住房条件,施家田的霍家原来预备着分给四个儿子,有个‘田’字型的住房结构,正屋白砖黑瓦房四间,其他泥沙墙,沙石墙,盖个土瓦十几间,修修补补也挺耐用的,这些房子现在都留给老大了,只都城那两间屋子,是早年霍恩挣下来的,归给霍修。
这个意思,在霍忻然满三岁的时候,霍恩就私底下透露给两个儿子了。
霍修没意见。都城里的人脉,霍修在用着,这块经营好了,比房子贵重。
霍修也没有意见,他儿子也没有把房子都占了,有几处房子破了都懒得去修补,又什么意思呢?




雕梁画栋 第7章 庶民
张婆果然不哄人,要带霍忻然霍悠然出门买糖吃,开了箱子给两人找干净的衣服。
霍悠然站在一旁看,忽然怀念起赵婵色彩缤纷的衣橱来,因为箱子里的衣服都是素色的本色布,稍有变化,只青,白,黑三色,再没有别的颜色。霍悠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看着自己缩小的样子,又想起每次逛街看过的那些童装店,每一件衣服都鲜嫩可爱。
霍悠然是没有享受过的。从小家里没有母亲,就没有一个操持家务的人,家务能省就省。所以霍悠然小时候的衣服,不是挑好看的,永远挑耐脏的。耐脏的衣服就那么深色系,冷色系的几个颜色,待稍大一点,耐脏耐磨的牛仔裤很便宜了,一年四季都穿着牛仔裤,上半身夏天t恤,春秋卫衣,冬天棉衣。小学两三年级的时候,小伙伴们流行上衣穿衬衫,红的,黄的,白的,各种浅色系小碎花的衬衫,下装是过了臀的荷叶摆超短裙,必定要配一条白色的打底裤和一双红皮鞋。霍悠然还是那个样子,一件卫衣一条牛仔裤,因为那身打扮不劲脏,得有个人天天洗衣服。在霍悠然离开镇子上大学之前的人生,幼年童年加大半个少女时期,霍悠然没穿过裙子。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日后霍悠然有了经济实力,对穿衣打扮这一块有了美学的追求,莫名其妙的特别喜欢逛童装店。现在童年再来一回,还要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吗?霍悠然都有了一丝困惑,某宝里面的汉服多好看,颜色绚丽,质地飘逸,一举一动古朴优雅,而现在张婆拿出来的几件衣服,霍悠然只看见单调呆板。
这么一想霍悠然又想起来了,霍修和张氏的衣服也是那么单调呆板,颜色就那么几个色,款式都一样,衣摆离地多少寸,衣袖过手多少寸,领口袖口开多大的口子,且全部是右衽!
霍悠然被这样单调呆板的穿衣风格冲击的渐渐凝起了眉,霍忻然拉拉霍悠然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是庶民。”
国朝对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制定了一套严格细致的服饰等级制度。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句话就是从服饰等级制度中繁衍出来的,出门在外,见了对方的服饰,彼此高低贵贱自现。霍悠然是还没有出过门不知道,在外头两人对面而行,一个人要是比另外一个人服饰明显贵重,那么后者得主动让道,让对方先走过。
庶民?
霍悠然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再把头低下。
张婆没看见两个人的官司,把霍悠然扎头发的红绳换成了黑绳。霍悠然仰着头看着一脸慈祥的张婆,说起来家里的人也没有首饰,张婆耳洞里塞着茶叶梗,圆髻上一支铜制的扁方,再无其他。张氏铜的都没有,只有三支木簪挽发,孩子都用绳子扎头发。
自见到霍忻然,霍悠然有了精神气,睡得着,吃得下,不过一天,整个人就大不一样了,一双黑瞳的大眼眼一闪一闪炯炯有神,小脸儿白白的自然白中带粉,双唇水水润润。张婆越看越爱,找出一把剪刀来,牵霍悠然去门口,对着门口两丛月月红道:“姥姥给悠悠戴花,悠悠要戴那朵花?可不能像你哥一样,给他戴朵花,满院子跑。”
门口两丛是变色月季花,开始花瓣尖尖上是白色的,花瓣从嫩嫩的浅黄转成嫩嫩的粉红,然后那层粉红渐渐变深,最后整朵变成大红色。因为这个品种的月季一年四季不间断的开花,所以又叫月月红。
霍悠然想象着霍忻然头上戴着两朵月季花的样子,不比刘姥姥一把年纪满头戴满了花还要滑稽可笑,霍悠然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霍忻然。
霍忻然摊摊手表示他的无奈。有些东西他可以冷眼旁观,可是接受无能。
国朝规定了庶民人家,饰物只能用银,不能用金,此外各种玉石,各种宝石,珍珠,玛瑙,琥珀等稀罕物,也是不能戴的,有钱也不能戴,没有这个身份戴了不符合身份的东西,都会充公的。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的不能戴,戴朵花总可以吧。所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簪花的习惯,霍家养着两丛月季花,一则观赏,二则簪花。
霍忻然抬头,看见了蓝天白云。
门口栽种的花木,头上的蓝天白云,是唯二鲜嫩明亮的颜色。霍忻然暗暗握紧了拳头,这辈子他必须重新拼搏,必须成为人上人。这个家里,服饰呆板划一,没有身份,连追求华衣美服的资格都没有。霍悠然看不惯,他来到这个落后的时空十三个月了,也是看不惯,不过上辈子他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辈子的拼搏之路比上辈子艰难数倍,他至少要耐着心等待长大!
霍悠然见霍忻然露出了坚毅的神情,神情背后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心。霍悠然既是欣喜,也是心痛。欣喜于霍忻然的一生有所追求,心痛于……上辈子霍悠然做了十年的军属,就担惊受怕了十年。
“哥,花很好看,我要戴两朵,姥姥,我要一边戴一朵。”霍悠然安慰着霍忻然,憨憨的和张婆说道,然后兴致盎然挑了两朵,簪在头上,张婆自己也选了一朵大红色,还来试图说服霍忻然:“忻忻,妹妹都带着花呢……”
张婆话没有说完,霍忻然就窜出了门。
张婆笑着摇头关了门,一手一个牵着人:“到了市集要抓着姥姥的衣角,要买什么和姥姥讲,可不能随便乱走,会被别人冲散的,姥姥就找不到你们了,你们也看不见姥姥,要是不听话,姥姥以后再不带你们出来买糖吃了。”
“忻忻看住妹妹。”
“悠悠要听哥哥的话!”
霍忻然和霍悠然乖乖的应着,张婆的嘴上还是不停的念叨,到了市集霍悠然才知道,市集真的好挤!
越之西都二百坊,连袂成阴,比肩继踵。
张婆一年也不能这样带着外孙一回,很是疼爱,出手就特别大方,见了卖风车的就问霍忻然要不要,见了卖彩陶娃娃的就问霍悠然要不要,霍悠然见霍忻然不要,也紧跟着不要张婆买东西。
玩的都不要,张婆就想外孙还小,还是喜欢吃的,先给他们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上,一路买了二两白糖发糕,两个空心麻球,二两香酥花生糖,逛到最后,看见有卖樱桃的,一问站住了,要四十文一斤。
张婆咬咬牙,准备掏钱。
霍忻然拉拉张婆的袖子,小声道:“我不吃。”
“姥姥有钱。”张婆拍拍霍忻然的小手,温和的笑道:“你不吃,还有悠悠呢。悠悠喜欢吃。”
酸酸甜甜的樱桃哪有小孩儿不爱。自有了这对外孙,樱桃熟了,张婆都省给外孙们吃,今年是省也没得省。
今年可能是樱桃的节气不好,余店很多樱桃树没有挂果,一颗樱桃也没有挂在树上,是颗粒无收。
没想到都城里也是这么贵,可是过了这几天就要等明年了。所以就算这么贵,张婆也决定买给外孙们吃一回。
这便是人伦大义,自己不吃都给孩子们吃,买也要买给孩子们吃。
回了家,霍忻然枕着脑袋看着包在荷叶上的樱桃,向霍悠然普及张家道:“我们姥爷姥姥没有儿子,只生养了我们娘一个,姥爷去的早,十年前就走了,所以那些年姥姥和娘是靠织布和做针线过日子,现在姥姥做不得针线了,眼睛不行看不清。所以姥姥一个人住在余店,种点菜,种亩地,这几年手脚灵便,还能自给自足,钱是没法赚的。”
霍忻然捏着一颗樱桃没有说出口。姥姥不比奶奶,奶奶有退休金,省着用还能拉吧赵哲赵婵两三年,这里就没有退休金这种东西。
霍悠然拿走霍忻然捏住的樱桃吃了,眯着眼道:“真好吃!”
“你也吃呀。”霍悠然又捡起一颗放在霍忻然的面前,道:“这么好吃的樱桃你不爱吃?”
“爱吃!”霍忻然释然,张口就着霍悠然的手吃了,酸酸甜甜真是好吃。
霍悠然苦笑着道:“也就前不久吧,我整整一年没吃过晚饭,每天晚饭只吃水果减肥。今天我看见一篮筐的樱桃,眼睛都亮了!”
用心感受这个世界一天,霍悠然扯扯身上青灰色的粗布。刚才在市集看见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个料子的衣服,所以霍家在庶民之中,还是保持着平均的生活条件。所以,不是这个家的问题,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衣着打扮不得自由,买半斤樱桃都要好好考虑的社会!
霍忻然捏住霍悠然的后颈,低低的道:“想以前了?”
如果赵哲不死,赵婵也好好活着吧。
“不想!”霍悠然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霍忻然舒展了眉宇,笑道:“我会想你的,哥。如果必须舍弃掉一些,我自愿舍弃。我喜欢现在,我想见你,我抬头就可以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你。”
“你我白多了二十几年!”霍忻然随着笑开了,胸膛里充满着豪情和热血,道:“会好起来的,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姥姥,爹和娘,老家的阿公阿婆,你还没有见过,我们这些人会过上好日子的。”




雕梁画栋 第8章 不举
霍修和张氏第二日入暮时分归家,赶快做上晚饭吃了,天已经黑透。
张婆烧了一大锅热水,霍修和张氏洗漱完就歇下了,顺便带着霍悠然一块儿歇。
霍悠然心怀忐忑,不安于霍修和张氏再来一次妖精打架,不过霍修和张氏今晚没有那种心情,也没有精力,霍悠然转个头,见他们已经呼吸绵长的睡着了。霍悠然松一口气,指望着一觉睡到大天亮,也睡下了。
指望,是指望不上的。
迷迷糊糊间霍悠然听见霍修和张氏在说私房话。
父母尤在堂前,他们回老家不是去做客,是去做事。张氏白天做家事,晚上带着霍七姐,让大嫂安心睡一夜,霍修也是如此,昨天劈了半天的柴,晚上和兄弟盖一条被子,今天在地里搭了半天的蔬菜架子。在老家,夫妻两人有好些话不能说。
“……昨天喝了一大碗,今天喝了一大碗,到我出来那会子,还是没有!”
张氏是在说大嫂单氏,两只猪蹄特意给产妇买的。猪蹄花生汤是有补气血,增乳汁的功效,但是菜种在地上,要长出了根,浇水施肥才有用,单氏就像地里枯了根的菜,怎么浇灌都没用了。没奶就是没奶,霍七姐只有米汤喝。
张氏想她刚生下儿子那时候,两天没有开奶,儿子在襁褓里饿得哇哇直哭,她也急得嘴上一圈燎泡,这样比起来,单氏就木然了些。张氏带了霍七姐一夜,第二天早上,单氏也不问女儿一个晚上喂过几次,拉过几次,竟是一个字都不问。
“可怜七姐是女儿!”张氏道。
霍七姐要是个儿子,那是个宝,可怜是女儿,是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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