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那几个差役能那么快的打发了,也有院子里栓着一条大狗的原因吧。
霍悠然庆幸的挠挠大白的头。
大白原来是不理人的样子,因着被霍悠然挠舒服了,也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霍悠然的掌心,然后站起身来,把锁链扯得哗啦哗啦作响。
这是要霍悠然把它放出来的意思。
霍悠然有些为难,怕大白趁她看不见的时候,又去招惹那人了。大白招猫逗狗的性子,完全有可能的事儿,伤了谁都不好。
“我宰只鸡给你吃吧!”
霍悠然决定用美味补偿一下大白,那个人,也正好给他做顿鸡肉粥。
砰砰砰,又是敲门声,霍悠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悠悠!”是霍四姐的声音,霍悠然把心从嗓子眼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起身去开门。
霍四姐挎了菜篮子,她丈夫张南生左右手提了鱼篓,霍四姐站在门口就开始道:“了不得了,衙门里一批死囚跑了……”
霍四姐说话声儿沾着些恐慌,毕竟跑了的是一批死囚。死囚,既然朝廷判了他们死罪,他们就是罪大恶极到非死不可的人,对于霍四姐这样的百姓来说,死囚的逃跑无异于地狱的恶鬼回归人间,那必定是穷凶极恶的模样,要是不小心迎面碰上了,就会咔嚓一下被扭了脖子。死囚嘛,杀人偿命,总觉得他们是杀死过别人才判下了死罪,那他们再杀起人来,也是想当然的事情,尤其在他们逃匿的过程中被撞上了,还不得杀人灭口。
“官府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呢,那样闹得,市面上生意都不做了,你看你姐夫,顺路过来,一篓虾一篓田螺,才四十个钱,卖菜的都赶着出城了。”
霍四姐自顾说着,已经转到了一副占了便宜的口气。
一篓虾小的还是虾米,大的有手指粗,至少七斤的分量。另一边比鸡蛋小一些的一个个田螺,还粘着青苔,有十来斤了。正常情况下,四十个钱买不了这么多。
霍悠然噗嗤一声笑了,霍四姐就是这样的性情,有便宜就想占,为了占点小便宜,霍四姐都是下午出来买菜,因为下午买菜遇到甩货的机会比较多。
“这儿个个还是鲜活的吧。”霍悠然接着霍四姐的话茬!
“可不是个个鲜活,今儿不吃也能养在水里。”霍四姐这才说起她过来的目的:“好了,你去我家吃饭吧,正好在我家住下了!”
“为什么?”
这太突然了!
霍四姐理所当然的样子,强调道:“衙门里的死囚跑了,我和你姐夫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特意过来接你的!菜是顺路捎的。”
“哦!”若家里没人,霍悠然倒是愿意跟着霍四姐走的,不过现在藏了一个人,霍悠然搪塞道:“我看屋子呢!”
张南生以为霍悠然是去他家不自在,盛情向邀:“小妹,在姐夫家里你和你姐睡一处,和自家一样的。”
“是呀,把门窗关好,和我们走了!”霍四姐已经做主巡视起了门户,又道:“叔叔婶婶想你一个人在家,也是不放心的!屋子重要还是人重要呢!”
“嗨……”霍悠然做出个满不在乎的样儿,道:“王都这么大,怎见得我就那么倒霉了,能叫我撞上了。再说了,我去你家住了,大白怎么办?”
霍四姐一噎,它还没有把大白想到里头,大白太大,牵到她家是有点儿麻烦。
霍悠然趁机道:“四姐,姐夫放心好了,我有大白呢,谁不长眼的闯到我家来,小心一口咬死!”
“这倒也是!”霍四姐就是觉得大白的凶悍有点麻烦。
霍悠然也不能叫霍四姐白跑一趟,扒拉了霍四姐的菜篮子道:“我看看有什么好菜,四姐匀给我一些,省得我出去了。”
霍悠然已经是不肯走的态度了,霍四姐也不强拉。正像霍悠然说的那样,王都那么大,怎见得霍悠然就那么倒霉了。霍四姐来一趟,更多的是表达她不忘霍悠然的关怀之意,心意到了,霍四姐也不强求,道:“南生,悠悠喜欢吃虾,你把大个儿的挑给她。”
虾是发物,那人不能吃呢。霍悠然这样想着,就从霍四姐菜篮子里有一只宰杀好的鸭子和山药道:“虾算了,这些留下就成了!”
有山药鸭肉粥,比鸡肉粥好些,还省事了。
“怎么你也想鸭呀!”霍四姐本来是买给婆婆的,霍悠然要就给了她。
霍悠然老实不客气的都拿了。
“那你一个人小心些,关好门。你这两天也最好别出门……”
霍四姐两口子在念叨声中离开了。
霍悠然把门栓好,特意走回房看了眼郭洵!
郭洵是被外人的说话声警醒了,霍悠然进来的时候,郭洵的眼睛是睁开的,不过面朝下并没有看着霍悠然,所以霍悠然只是看到了他的睫毛在扇动。
霍悠然还算自然的伸手捂郭洵的额头!
郭洵心里想着躲开,身体没有动,任霍悠然有些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触手有点燥热,有点润湿。霍悠然有点悬心的问:“疼不疼,冷不冷?”
身上有那么大一个窟窿,当然是疼的,伤口那一截疼得要断开一样,原来只是那一截疼,渐渐扩散开来,一挑一挑的疼又一身一身的发着汗,冷是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郭洵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侧脸趴着一声不语。
一副准备硬挨的样子!
霍悠然心疼的叹息了道:“我出去抓点儿药来!”
郭洵扭动了一下脖子,眼睛看着霍悠然。
霍悠然指天道:“我就是去抓点药……”不是去告密的!
“太麻烦!”郭洵瞧着霍悠然道。
郭洵不是担心霍悠然去告密,霍四姐的话他听见了,满城在找他,郭洵不想露出痕迹来,抓个药可能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我家有相熟的医馆,坐馆的大夫和我家栓在一条船上的关系。”霍悠然想到苏延宗,那人有点乖张的脾气,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他要点药没问题。不过他人滑得和泥鳅似的,把他叫过来是万万不能!
郭洵默认的闭上了眼睛。
霍悠然过去一趟,果然从苏延宗那儿抓了退热的药来,苏延宗只认钱,没有多话。
这一趟的功夫,郭洵已经烧得厉害了起来。
霍悠然风风火火的生起泥炉子煎药,蒸上鸭子和山药,还得另外熬着米粥,早顾不上许给大白的鸡了。
“汪汪汪!”
大白久久没看见霍悠然杀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霍悠然剔了肉拆除骨头出来,先应付了大白。又过了一会儿,药和鸭肉粥差不多弄好了。
“大哥!”
原来有点带着奉承的称呼,叫得多了,霍悠然这样称呼郭洵已经习惯了。霍悠然一边拧了冷帕子给郭洵搽脸,一边轻轻推着把模模糊糊的郭洵唤醒来。
好在,郭洵不至于昏迷不醒的样儿。
霍悠然护着郭洵的伤口,在郭洵的身下塞进一条被子,差不多是支起上本身的样子,就着那个样子,先喂进去一碗粥垫肚子,再把药喂了。
郭洵喝了粥吃了药,整个人才算是宁静的睡下去了,不像刚才紧紧的蹙着眉头。
霍悠然就在郭洵边上吃了两大碗粥,有剩的热在泥炉子上。一会儿换帕子,一会儿添炭火,然后安安静静的守在郭洵边上。
后半夜郭洵开始退烧,在昏黄的烛光中,郭洵每一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一双明眸!
雕梁画栋 第50章 贵人
郭洵这样看了霍悠然好几眼,霍悠然微微俯身轻问:“是要吃的?喝的?还是要点别的?”
吃的喝的都温在泥炉子上,霍悠然视线往下,看到床脚边的夜壶。
郭洵顺着霍悠然的视线,当然看到了那件东西,然后回看霍悠然就带了点晦暗的神色。郭洵出身大家,父族母族皆是名门望族,便是历经了唐末的风云也未曾暗淡,他自己一落地就被仆从环绕,由人服侍是习惯的,但霍悠然不是仆从,不是他用惯的丫鬟小厮,这陌生的地方,这陌生的女人,而自己对于眼前陌生的女人来说,也是陌生的男人,她怎么那么顺手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的?一开始就引自己进了这个房间,这是霍悠然住的房间,这床是霍悠然睡的床,她还拿出自己的月事带做了掩护,之后又给自己包扎伤口,喂粥喂药,一直守到半夜?
还有这中间,应付了几个差役和自家姐姐,小户人家的女儿家,能有这份当机立断的机智和说谎不打草稿的心智?
霍悠然只梳了一条大辫子,一身布衣坐在郭洵边上,一张鹅蛋脸素净白皙,静静坐着乖巧柔顺的样子,她真实的心性和外表完全不一样。霍悠然做了那么多,在郭洵面前展现出了这些面目,留给郭洵的绝对不是感动。面对这样变化多端的霍悠然,郭洵很冷静。像郭洵这样的出身,感动这样的感情是没有的,一饭千金,今日他躲避在这户人家,他日报以财富和地位,才是郭洵的思考方式。郭洵已经在思考了,该怎么报答眼前这个陌生女子,或者说是,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图他什么回报。想当年他父亲在董家养伤,便顺势收纳了董氏女,那这个女人做的这些,也够自己纳她为妾了,自己是不是该像父亲一样给人一个终身的归宿?
女儿家眼里好像就那点事了,她们的终身大事。
现在自己进了她的屋子,睡了她的床,还被她看光了,得负点责任的!
当时的郭洵就是那么想的,他那样的身份,妻子的人选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爱妾的人选,他想纳一个女人,倒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下的事情。
“我是想你别撑到伤口才拿过来的,这是我哥用的夜壶,他不在家,这是洗得干干净净收着的,你要不满意也没得挑了,没有全新的。”霍悠然看到郭洵晦暗的眼色,以为他嫌弃别人用过的夜壶,就解释了一句。霍悠然解释过了,见郭洵的眼色依然晦暗未变,忽然就明白了他所想的。霍悠然和他待了半天,通过他的身体和他表现出来的仪态,也感受到他家不同于霍家的家境。而现在自己这样照顾他,那是大大于礼不合的。霍悠然嗤笑了一声,犀利的道:“我没有办法。你能杀却没有杀了我的狗,你能杀却没有杀我,所以我也是张不开嘴来把你赶出去,你现在又重伤得走不掉。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我的平安,现在我做的一切,也仅仅是想我的平安。虽然我不相信你是死囚,但你必定是惹下大麻烦了,你在我家多待一会儿,我就不平安。所以,我也不问你是谁,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我现在所求的也只是你伤好一点自己走出去,为此尽心竭力的照顾你。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就当彼此不认识!”
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郭洵忽然有点岔气,咳了一声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现在又说了什么?”
霍悠然摊摊手表示无奈道:“人生五件事,吃喝拉撒睡。从天而降一个重伤员,我就管一管这吃喝拉撒睡。我已经不计较了,你又计较什么?”
郭洵一滞,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带了一份赌气道:“我计较什么!”
“那皆大欢喜!”霍悠然把话题说回来道:“那是要吃的?喝的?还是要点别的?”
过了这半日,郭洵还真有点内急。
“我要衣服!”
霍悠然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就把他包在了被子里,所以被子下的郭洵没有穿衣服。
霍悠然想说,小心撑到伤口,小心被风扑了身子,在被子里解决一下算了,不过再想,郭洵也知道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就是下个地儿也难的。而且像霍家这样‘三间四耳倒八尺’的宅子,是没有单独的一间房子辟成茅房的,茅房在三间正屋背后的西侧,有一个小小的矮矮的泥沙混合堆砌而成的小屋子,那是茅房,所以上个茅房有些不方便,所以家里男人用夜壶,女人有马桶,都是个人专用的。郭洵本来就不方便了,还要这样折腾,就由着他折腾好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
霍悠然拿了一叠霍修的衣物,半夜的深秋,已经结霜露了。
霍悠然放下衣服就转身了,只听到身后郭洵缓慢的穿衣裤的声音,穿了足足有一刻钟才下地。
霍悠然掌了油灯走在前面,郭洵是一步一步挨着房间挪过去的,便是这样,走得几步,霍悠然都能听到后头不住的抽气时。霍悠然几次想扶,终究是没有扶,只站在他的身侧,给他挡一点儿风。
郭洵有一点点想要扶着霍悠然肩膀的冲动,不过他终究还是挨着房间移动,没有去碰霍悠然,却问道:“你姐姐在广陵郡主府当差?”
白天郭洵是听到了一些对话,霍悠然也不意外,没有回头道:“是我三堂姐,六年前她小选进宫的,又赏给了广陵郡主,现在做到了大丫鬟的份上,天天在郡主身边的。”
“是红川,水华,金蕊,玉雨哪一个?”郭洵又问。
广陵郡主现在是热灶,和当年华川郡主的冷清不可同日而语。
郭洵说出了广陵郡主跟前四大丫鬟的名字。这一下,霍悠然就不得不诧异的回头了,不过霍悠然说了,不问他出身,好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所以诧异了也不会打听郭洵的来历,只是回道:“是水华!”
……
第二天,霍悠然去广陵郡主府找霍三姐,出于那件事的原因,霍悠然要见霍三姐也是很容易的。有个七八岁的小丫鬟柳儿引着霍悠然道:“霍姑娘来得巧,正好和水华姐姐一处用饭,水华姐姐今早儿没用多少呢。”
到了霍三姐住的房间,霍三姐是躺在床上的,有柳儿的前话,霍悠然还唬了一下,道:“怎么了,三姐?是病了!”
霍三姐揉揉迷蒙的眼睛道:“没事,就是昨儿睁眼一宿,我是补觉呢!”
霍悠然放了心,眼瞧着柳儿。霍三姐晓得,拿了一把钱叫柳儿去厨房添菜。
霍悠然也不耽搁,掏出一张字条,在霍三姐面前展开,字条上只有一个字:洵!
霍三姐见了这个字开始有点懵懂,而后悟过来,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撞在你手里了?”
广陵郡主使了全力找了一夜也没有消息的人,被霍悠然碰上了!
“三姐你这话说反了吧。”霍悠然噗嗤一笑道:“是我撞在他手里了!”
虽然那个人身受重伤,连大白都拿不住他,拿捏自己还不是易如反掌。
霍三姐抓过这字条就要起身,又坐回去确定一遍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你给我说说。”
“十五六岁的年纪,比我哥高,和爹差不多高,比爹瘦好些,长得算俊,一副大少爷的脾气……”
霍悠然还没有说完,霍三姐就起身穿鞋道:“正是他了,再没第二个,知道他的下落,殿下能阖会儿眼了。”
霍三姐满心满眼,都是广陵郡主。
霍三姐急急的过去禀告广陵郡主,广陵郡主却并不见霍悠然,只让霍三姐在中间传话,问了郭洵的情况,知道是受了箭伤。霍三姐再从广陵郡主那儿回来,手上拿了一个黑漆的点心食盒。
“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你带回家尝尝。”
说着这话儿,打开盒子的夹层,铺满了金疮药。霍悠然正缺这些东西,苏延宗是治内科的大夫,外伤不是他的长处。广陵郡主收藏的这些,比外面买的强多了,比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也强多了。
霍悠然明白了,那小贼是个重要的人物儿。
连霍三姐也不知道那人有多重要,只是来郡主府拜见过一回,广陵郡主以子侄礼招待,又待他如大宾,所以霍三姐临了轻声嘱咐霍悠然道:“那是贵人,你要好好照顾他!”
还能多‘好好’的照顾呢?霍悠然心里这样念叨,嘴上道:“行,我把他伺候的,和我哥似的。”
招待他,像招待霍忻然一样。对霍悠然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好好照顾’了。
回程的路上,霍悠然先买了一个青釉夜壶,又买了一些红枣,黑豆,芝麻,枸杞,割了一块猪肝,是比着张氏产后补血的食谱买的这些东西,大包小包的提了回来,霍悠然就忍不住发笑。
阳光下,霍悠然的面颊泛着菡萏一样的红晕,一双清澈的眼睛扬起来,顺手拨了一下鬓发,就露出弯弯的眉毛来,一个人无声的笑开着,竟有些氤氲透骨的风流来。
“你笑什么?”郭洵情不自禁的问。
霍悠然大大方方的笑,大大方方的道:“笑我遇见贵人了!”
雕梁画栋 第51章 魏国
霍悠然仔仔细细的和郭洵说了郡主府的经过,统共没有几句话,因为两边都没有让霍悠然传话的意思,所以两人像隔着霍悠然打了个哑谜似的。霍悠然说完那几句,把一盒金疮药放在桌上,把青釉夜壶默默的放在床脚下。
如果男人给女人买卫生巾会尴尬的话,女人给男人买夜壶至少尴尬十倍,尤其霍悠然,还是未婚女子,霍悠然就算脸皮厚的,十倍之力也够尴尬的,但是一想到郭洵强走到茅房的抽气声和早上郭洵自己换下来的浸透污血的伤布,这个东西还是要买。
霍悠然有点尴尬的搓搓手,准备转身。
“等等……”郭洵叫住了霍悠然。
霍悠然停住,静听他说话。霍三姐的那句话‘那是贵人,你要好好照顾’,后来霍悠然想起这句话来,怕这句话不仅代表了霍三姐的意思,也代表了广陵郡主的意思,所以刚才霍悠然也是一模一样的把这句话重复出来。
好好照顾!
如果之前是出于自觉,那么去过郡主府一趟之后,就变成‘必须’了。
郭洵是看霍悠然转身了才叫住她,霍悠然停住,郭洵面对脚下的青釉夜壶倒有点发愣,这种对于男人也算私密的东西,她还真买了!郭洵发愣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从半夜开始就赌气了,赌气的强撑去茅房,赌气的早上自己胡乱换了药,赌气的让这个女人去了广陵郡主府。
自己赌着一口气,偏偏霍悠然的外表是一副乖顺的样子,而她早说开了,过着这件事,就当彼此不认识!
郭洵不知道自己是疏了这口气,还是继续赌得更严重了,闪过一丝羞赧道:“给我把药换一下。”
从昨天半夜开始,郭洵就像守礼的大家闺秀一样没有让霍悠然再碰一下。
霍悠然意外他怎么拧着的性子说掰就掰开了,表情上却没有一点意外的马上道:“我去打点水。”
热水,剪刀,裹伤布都准备好了,郭洵自觉的趴在床上,脸埋在枕下。霍悠然扯了一条被子盖住他的后背,又扯了一条被子盖住他的下半身,这才在被子里,把他的衣服卷上去,裤子褪下来。这样肌肤接触,霍悠然才知道郭洵又烧了,还好只是低烧。早上郭洵自己包的,伤布一看就是包扎粗糙的样子,还渗出了血迹来,先前的金疮药混着粘稠的血块那么捂在伤口上。伤口还没有开始结痂,渗着脓水有些红肿,蔓延至整个腰部都有点肿胀。
这样折腾的,比昨天也好不了多少!
霍悠然无语的叹了口气,卷了布条沾了药粉一下一下的刮干净伤口,才糊了大把的金疮药包裹起来,郭洵自己勉强抬起身体方便霍悠然缠绕。霍悠然触着被冷汗浸潮润的被单,这心突然疼的太快收不住,就落下了眼泪来,眼泪刚好掉落在郭洵的肌肤上。
几滴眼泪的触觉,对于处在敏感中的郭洵,还是能感受到,他暮然回首,正看见霍悠然用手背擦了挂在脸上的眼泪。
郭洵还没开口,霍悠然就打破了郭洵的自作多情,倔强道:“我是想到我哥了!”
郭洵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低谷,转回去的脸上已经带着难看道:“你哥还能受这种伤?”
被箭射伤?
正如霍悠然所言,郭洵是惹上了大麻烦,一般人惹不上这样的麻烦。
霍悠然没有驳斥,上辈子赵泽二十四岁的时候受过枪伤,一枪打在肺里,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又是怎么死的,这辈子变成霍忻然,也总是在打,从阡陌市井打到县衙大牢,他们两辈子的生活,没人理解,这辈子升斗草民的日子,也不是‘贵人’可以理解的。
霍悠然原来就有些由此及彼,因着那份倔强把霍忻然扯出来,这会子回忆起两世经过的风雨,就流露出几分神伤来。
郭洵话出口才意识到冒犯,回头问道:“你哥在哪儿?”
这对于郭洵来说,就是扯闲话了。他在这家一个整天,就没有问一句霍悠然的家事。
霍忻然,是霍悠然目前为止最宝贝的人,所以霍悠然也乐得说起他,说起来就带着夸耀道:“我哥月前出海去了,押了一船茶叶布料,往魏国去了。押船的有二十几个呢,就我哥最厉害了,我哥才十三岁!”
跑船只讲本事,霍忻然十三岁出海,年纪这么小,就说明他本事不小。
“哦!”郭洵不知道为何带了点不服气的情绪,他十三岁的时候,还去过辽国的。
“这会子他应该在魏国了吧。魏国现在有多冷?下过雪了吧!”霍悠然说起霍忻然就收不住,自问自答的把那些思念说了起来。郭洵兀然接话道:“魏国干冷,越国湿冷,魏国是比越国冷一些,也冷不了多少。在越国冻不着他,在魏国也冻不着他!”
“魏国?”
那么了解魏国!
霍悠然把心神儿收在郭洵身上,之前霍悠然默认郭洵是越国人来的。
郭洵没有接话。
霍悠然没有追问,给郭洵盖好了被子,洗了新鲜的大红枣放在郭洵的边上,又去厨房做饭煎药。今天有了一些准备就做得从容了些,猪肝炒菠菜,韭菜炒鸡蛋,枸杞煲鸡汤,还烤了几块芝麻饼。
这一回郭洵还有点儿力气自己拿碗拿筷,霍悠然坐边上给他夹菜。
霍悠然脑海里念着‘好好照顾’,就更加体贴了道:“我的手艺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吃得惯就吃,想吃什么可以点,也省得我费尽想了,我会做的就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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