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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李小子狂!”
霍恩这样说李勋。
狂,不是指责人的字眼。狂字怎么写,左边一个犬,右边一个王,犬中之王。人要是狂得有底气,那也是人中之王。在李勋召集的那些人里面,他就是做王的!
霍文有点为难,但是做人凭良心,霍文道:“李家父子这几十年对我们家照顾颇多,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欠下这么多人情,我们该还了!”
霍悠然自从把霍忻然捞出来之后,就在霍家有了相当大的发言权,她跃跃欲试道:“借了吧,反正家里要另找一条财路!百分之六十的收益,可以投下去了。”
当年霍家买了房子只剩下几两银子了,那才做点卖猪头肉饭的小本买卖,有了千两银子之后,霍悠然出手的眼光不一样了。而且,当初他们在广陵郡主面前说,若是朝廷能取缔百姓自费撩湖的重役,他们就不赚百姓的血汗钱了。而今广陵郡主做到了,他们是必须另找一条财路了。
霍忻然抱着膝盖,整个人弓身缩在板凳上,就这个姿势没动过,直到家里决定借出一千两银子,霍忻然才抬起他的头,道:“借了这钱,我们不拿利钱,赚了银子按着出钱的多少分摊。”
“不能啊!”霍文公正的道。
苏延宗出了大宗,才能和李勋徐厉两个跟船的按着出钱的多寡分摊利益。霍家只出一千两银子,占不到那么大的便宜,这点帐连霍文都算得清楚!
“我也跟船出海!”
霍忻然面上漠然,平静而从容!





雕梁画栋 第47章 小贼
霍忻然也狂了起来,且不说霍家人舍不舍得他出海,三个合伙人变成四个合伙人,第四个合伙人还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他只出一千两银子,就要按照出资的数额摊去收益,在商言商,徐厉第一个不答应。
一千两银子还没有这个资格!
多一个人,利润就分薄了些,还不如借高利贷了。
所以霍家把这话递过去,李勋,苏延宗,徐厉都过来了。
李勋是同意的,一则和霍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二则也实不想落到抵押妻儿的地步。苏延宗本行是大夫,他对霍忻然的加入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反正他不跟船,这个半大的孩子,是个助力,还是个累赘,李勋和徐厉协调好就成。
徐厉三十余岁的年纪,赳赳武夫的模样,一进霍家的门就用审视的眼光对着霍忻然。
霍忻然任徐厉审视了一会儿,忽然操起一张条凳踩上了桌子,劈面就向徐厉的脑袋砸过去。徐厉一拳把张条凳击碎,脚下踩住另一张长凳的一脚,两尺条凳立起来,徐厉抓起那张条凳护住自己的脑袋。
这个时候霍忻然已经出第二招,两人那个高度,霍忻然刚好一个横踢,两尺条凳从中间碎成了两截。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
“住手!”霍修气急败坏的制止声慢了半拍。
徐厉面露惊讶,捏着手臂转着刚才打击到的手腕道:“行,算你一个!”
男人之间,有时候不用嘴来对话的,霍忻然就这样入伙了。
李勋真的变卖了家产,钱氏带着儿子女儿寄居在娘家,四人的银子到位,置办货物,租赁船只,等真正出海的时候,已是秋天。此一去一回,来回的路途需要时间,到了魏国出售货物之后收购另一批货物也是时间,又因为第一次出海,第一次去魏国,每一步都是摸索着走,所以即使一切顺利也要明年春天回来。
有前世赵哲入伍十年,霍悠然倒是最早适应霍忻然一离开就离开半年的情况。
霍忻然出海之后,霍三姐才知道霍忻然出海去了,霍三姐好像对霍忻然的前程另有一番安排的样子,不过霍忻然要是由着别人为他铺路,就不是他了。霍悠然也只在霍三姐面前无奈一回。
等到秋叶落尽的时候,霍大姐家里一喜一悲,喜的是霍大姐又生下一个儿子,悲的是她公公陈大鹏去世了。
陈家死了户主,陈大鹏的四个儿子可以分家了!
霍悠然独留看家,一边织布一边想着这些……忽然趴在霍悠然脚下睡大觉的大白支起脑袋,狗鼻子动的厉害,两只狗眼从朦胧随即转到精光,立起它百斤重的身体就冲了出去。
霍悠然紧追在后,天井中站着了一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小贼入室行窃?因着大白冲在了前头盖住了大半的正面,霍忻然只看到小贼一片玄色的衣角。
霍忻然养的这条狗,不是养着卖萌的,那真的是可以看家护院的,百斤巨犬的一个纵扑,完全可以把一个成年男子压在身下咬死。大白喉咙底发出哄哄的怒吼,向擅自闯进霍家的陌生人扑去……
郭洵在这家四周转了一圈,只隐约听见机杼之声,郭洵本想悄无声息的在这户人家躲避一下,便翻了墙落下,迎面一条大狗张着犬牙,撩起利爪,飞扑过来……
在霍悠然这个角度,只见大白像它表现出来的威武一样,砰的一声就把擅自闯入的小贼扑倒在地,但是下一秒就情况斗转,小贼一个翻身,大白硬生生的被扭在身下,肚腹朝下,背脊朝上,嘟出来的长嘴被他握着,前后四肢蹄子也被紧紧压住,竟然不得动弹,而他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支箭蔟,滴着红黑色的浓血,直指大白的颈部!
“啊!”霍悠然张大了嘴巴,声带反而发不出那一声‘啊’,只有瞪目欲裂,面上颈上的筋脉因为恐惧而夸张的暴起,那个时候,霍悠然根本就没有考虑,飞蛾扑火般的向小贼撞去,像撞到一堵铁壁一样,霍悠然手腕扣成十字,去挡住小贼握着箭镞的手臂并试图往上掰,那手臂也像铁铸的一样。那个时刻,霍悠然不知道郭洵已经收住了力,面对这具不可撼动的身体,霍悠然依然竭尽了全力阻止,因为用力,面庞涨得红紫!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霍忻然从牙缝里挤出哀求。
求求你,这是像家人一样的狗!
求求你,这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家人!
求求你,要是霍忻然回来了,上哪儿找一条一模一样的大白!
郭洵俯身看到霍悠然的侧脸。当一个人体用力过猛的时候,人的面部肌肉都会纠结扭曲的,霍悠然现在就是这样,她还潸然泪下。
真是一个自不量力,愣头愣脑,连求个饶都不会的丑女人。郭洵在心里把霍悠然贬得一无是处,却忘记了他现在即使是强如之末,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狗一人。
“给你一次机会。”
郭洵冷冷清清的道!
什么机会?不用对方再多说一字,霍悠然就乖顺的倒戈了,自己把大白的头按在地上,上半身压在大白的头上。郭洵握着狗嘴的手抽了回来,大白发出了更大呼呼暴怒声。
把条平时威风凛凛的大型犬惹怒了,就是主人也不能一下安抚好它。
随着郭洵放开了对它的控制,大白四蹄在地上乱刨一通,终于能站起身子,大白两眼挣圆,鼻子上提,张开大口露出一个乌黑的口腔,身体毛发蓬气,尾巴笔直的竖起,前肢牢牢的抓着地面伏下,后背夸张的躬起,一副舒展完筋骨就要再次决一生死的架势!
“大白,冷静一点!”
霍悠然只能抱住大白的头,想把大白摁在地上向对方服个软。
“呼呲呼呲!”
大白呼出来的气是喷射出来的!要不是霍悠然拦在中间,早向陌生人发起进攻了。
只有一次机会!
霍悠然脱掉外衫儿蒙住大白瞪视对方的眼睛,衣袖在大白凸起的嘴巴上缠绕了两圈,整个人挂在大白身上撸平它的毛发劝道:“算了,算了,他放了你一马,你就当没见过他!不要闹,不要闹!”
狗不如人,狗才是真正的自不量力,愣头愣脑。大白疯狂的甩头,把包头的外衫甩了下去,呼呼的向郭洵发出威胁的声音。
霍悠然也是急了,一巴掌甩在大白的嘴上,骂道:“你个狗东西!”
大白本来就是狗东西,霍悠然骂完这一句,急得又哭了道:“你是蠢死的,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自己蠢死了,也要把我蠢死了!”
要是惹毛了这小贼,还不是一捅一个准,一狗一人都完蛋了!
霍悠然不知道只有一次的机会用光了没有,霍悠然不知道背后的小贼耐心磨光了没,霍悠然根本就不敢回头看那支血淋淋的箭蔟,那是性命随时可以被人收割的惧怕!
“大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求你听懂我的话!
求求你,不要这样倔强的样子!
求求你,我不想和你死一块儿!
霍悠然糊了一脸的眼泪,和大白紧紧的抱在一起。
或许大白能看得懂霍悠然的眼泪吧,大白渐渐安静了下来,‘啊……呜……’的轻轻长长拉出一声,垂下尾巴背对着郭洵走出去几步,然后精神萎靡又委委屈屈的趴在地上,连霍悠然都不看了,慢慢的阖上了的眼睛。
“好了,好了!”霍悠然还是心怀畏惧的回头,道:“我只当没见过……”
霍悠然这一回头,才看到郭洵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霍悠然最惧怕那支带血的箭蔟,却见那支箭镞被松开,摊在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掌上。
“……你!”看到刚才还不可撼动的人已经自个儿轰然倒下,最后一个字霍悠然含在嘴里并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看着那只箭蔟,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原来是个已经受了重伤的人!
霍悠然这才知道郭洵的状态。
杀意一念而起!
不过霍悠然终究是不敢杀人的人,所以杀意又一闪而逝。
霍悠然紧握的双手复而无意思的松开,身体匍匐到他的身前,他面上一片汗渍泛起的水光,惨白了脸上看不到血气,一张俊脸或许是因为已经陷入了昏迷而毫无知觉的样子,不过霍悠然还是小心翼翼又怀着恭敬的轻声呼唤一句:“大哥?”
郭洵倏然睁开眼睛。
这样糟糕的身体如果还维持了一双澄清的眼睛,那这个人对于霍忻然来说就不带一点狼狈和虚弱,他依然强大到霍悠然不能冒犯。
郭洵正是还有这样一双眼睛!
“大哥!”
霍悠然带着讨好的意味奉承他!
……
没过多久吧,霍悠然清理掉所有的血迹,烧掉那人的血衣,把他藏到一个隐蔽的位子,做好了一些遮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又急又促!
“来了,来了!”
霍忻然过来开门,声音带了一点厌烦!
门才打开一条细缝,外门的人就一个大力推开,霍悠然差一点儿被门板扇到脸。
“各位差爷!”
面对四个跨刀的衙门中人,霍悠然怯怯的道。




雕梁画栋 第48章 死囚
四个跨刀的衙门中人,有一个是彼此认识的,叫韩籍,是县衙里头的,其他三个看身穿的公服,是衙内军的。
韩籍明显是领头带路的,跨门就道:“把人都喊出来!”
霍悠然让着四人进来,道:“就我一人。我大姐的夫家父亲过世了,父母过去奔丧,留我看家。”
另外三个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盯着脚下湿漉漉的地面。
那是刚刚冲刷血迹的地方。霍悠然不动声色的抚摸未及晾干,就匆匆编成一条大辫子的头发。幸好在冲刷的时候,霍悠然把头发打湿了,做出个洗过头的样子来。
那位盯着霍悠然看一眼,把手一挥道:“搜仔细了!”
四人四散开来。其中最年轻的那位直扑霍悠然的闺房。
霍家是庶户,女儿家的闺房也是他们想去就可以去的。不过霍悠然露出一个抱羞的神色,抢在那人面前,走进自己的闺房,站在床前,床前的帐子先前就放下来,拉得严严实实。
这番作态,那人二话不说就掀帐子!
“差爷!”霍悠然连忙拦:“容我收一收东西……”
怎么拦得住,霍悠然说话间帐子已经被掀开了。
只见床上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归置在床里侧,然后整张床上又铺了一块白娟布,一块红棉布,一条外红内白的两层布带子压着边码在红棉布上,上面又压了一把剪刀,依着那条布带子的长度宽度剪了一半。另外有几条依着这个样子已经裁剪好了。
霍悠然脸色难堪,要把床上的东西卷起来。
那人看着霍悠然这个小美人纯粹心里挠痒,早霍悠然一步挑起布带子就,带着调笑问:“这是什么?”
此刻匆匆梳洗过后的霍悠然,粉面含羞,想恼又不敢恼而表现得慌里慌张的小样子,是很挠人心的。
这时韩籍走进来,韩籍三十出头的年纪,他就有这方面的见识了,出手拍在那人的手上道:“怎么碰这种东西!”
霍悠然咬着唇,几欲落泪!
那人更增添了逗弄之心,对韩籍问了道:“这是什么?这样宝贝!”
韩籍想到他以前的老大,就是徐厉,正在和这户霍家合伙出海,有心给这个小娘子解围,附在那人耳边道:“这是女人的月事带!”
那人应声把布带子丢回床上,他真不知道是这种东西!
时下人们认为女人的月经是不吉的东西,所以女人的月事带也是晦气之物。男人只要不是个变态,没人关注女人这种东西。当然,女人也把她们的月事带作为最隐秘的东西,父亲,兄弟,丈夫,儿子,连这些角色,都不能轻易看到她们的月事带!
霍悠然只是趁着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做几条月事带而已,偏偏被个陌生的男子瞧见了。
霍悠然顾不得收拾,赶紧把帐子拉上,羞赧得背着他二人,不吱一言。所以霍悠然就没有看见,那人很快换成了一种玩味的神情,贪看着自己的背影。
霍悠然的背影还是很有看头的,乌黑的一条大辫子把后颈的肌肤衬得越发白皙,浑圆的肩膀,纤细的腰身,辫子的末梢,刚刚好收在翘臀上。
韩籍看得出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有意好人做到底,胳膊肘桶了那人一下,出声道:“她家有个姐姐,是广陵郡主府的掌事大丫鬟!”
广陵郡主府的掌事大丫鬟,她的亲妹妹就不能随便挑逗了。那人顿失了大半的兴致,随便搜查了这个房间就出去了。
其实这个正在做月事带的房间也没什么好搜查的了。
要是这房间真藏了别人,这女人是有多么不知廉耻呢,还惬意的做着月事带!
其他房间被仔仔细细搜过了,柜子,木桶,房梁,柴垛,地窖,这些也是搜查的高手了,没放过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当然是一无是处,没找到人,也没找到一件可疑的东西。
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位在最后告诫霍悠然道:“今天有一批死囚越狱了。若看见可疑的陌生人须向官府举报,举报者有赏,隐匿者同罪!”
隐匿者同罪,同死罪!
霍悠然做出个配合的样子来,道:“是,小女知道了。”
不过,她不会那么倒霉的撞上死囚,也没那个胆量藏匿死囚,所以举报者有赏,隐匿者同罪都不于她相关。霍悠然是这样想的,所以说出的这句话才有了事不关己的镇定。
四个离去,霍悠然站在门内,直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已经远离,才折回自己的房间,掀开床帐,把做月事带的东西随便一卷塞在抽屉里,这会儿的她哪儿还有一点儿抱羞的神态,人就藏在这张床的被子的!
“大哥!”
霍悠然轻轻换一声,才慢慢的揭开一点被子!
这一回郭洵又是平躺在那儿,没有反应,手上还用防备的姿态握着那把箭蔟。
霍悠然已经知道了,这把箭蔟是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而且这是一把带着倒钩的箭蔟,不过,霍悠然不敢掉以轻心,连续又轻唤了他好几声,郭洵还是没有反应。
这一回是真晕的吧?
霍悠然这样想着,才继续一点点的揭被子。被子下的郭洵还在流血,血迹沿着后腰的伤口,洇湿出一块一尺大的面积,并且还在继续扩展。郭洵原来里里外外的衣服已经被烧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霍修的衣服,当然是霍悠然拿给他,他自己换下来的,那是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袍,所以这个血迹就分外明显。
一个人能流出多少血呢?
霍悠然想到她清理掉的血迹,想到她接下的带血衣物,想到他还在流血……如果放任他一直这样流血,他就会死掉的吧!
霍悠然有过那么一下挣扎,就赶紧去把家里的金疮药找了出来。脱了霍忻然的福,家里因为他要出海,好多人为他准备好多金疮药,那些金疮药有的是正规药铺买来的,有的就是凑个热闹的偏方,比如胎发烧成的灰烬,佛前供过的香灰。林林总总的,乱七八糟的,霍忻然没全部带走,就留下了一些。霍悠然也不知道哪瓶好,全部收罗了来放在床边,又端了一盆干净的盐水。
既然不想看着他死掉,霍悠然也不顾及男女之别了,轻轻的把郭洵翻过来让他趴着,衣袍从下往上僚到背上,再扯过被子能给他能遮一点是遮一点。霍悠然是第一次看到郭洵的伤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伤口,黑乎乎的一个血洞,四周的血肉撕裂外翻出来。老实说,霍悠然看到这个伤口心里一阵恶寒,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在盐水里搅出几块干净的帕子,就一块一块的覆盖在他的伤口上。霍悠然知道伤药之前该消消毒,可是霍悠然看见手掌下被盐水蛰得渐渐绷起来的肌肉有些不忍心,而且霍悠然也不知道简单的食盐兑成的消毒水有多少效果,所以这一步就意思意思,大多给自己心里一个安慰,就糊上去一层金疮药……
郭洵是被这阵剧痛痛醒的,发出了半声呻吟,半声被他压在了被子里。
“不要动,忍一下!”
眼前的肌肉在这难捱的痛楚中一下一下的抽搐,不过血好像开始收住的样子,霍悠然压着郭洵的后腰,防止他挣扎。
一层金疮药被鲜血洇湿,霍悠然就再糊一层,一瓶不够两瓶,霍悠然就只有这个笨办法了。
因为失血过多,郭洵的视线早就模糊了,不过郭洵努力的维持着神智的清醒,既然神智是清醒的,郭洵就能感觉到一双给他包扎的手一次次环过他的小腹,他知道他几乎裸躺在床上。
“住手!”
郭洵屏住一口气,用手肘尽量撑起身体。
苍天为证!
那时的霍悠然绝对心无杂念,霍悠然看到支撑起身体试图自己来包扎的郭洵,也不觉得是谁轻浮了谁!
“大哥,忍一下,快好了。”
霍悠然抹了把一脸的热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包好了伤口,霍悠然灌了一个小米袋小心的压在郭洵的伤口上。
这一点是霍悠然上辈子住院的时候看到的经验,伤口上压包沙袋可以促进伤口愈合,没干净的沙子用米代替了,管不管用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样的伤口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处理过了,所以你能生则生,不生则死,我自安心。
霍悠然这样想着,溢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给郭洵轻轻盖上了被子。
那会儿,郭洵被伤口刺得维持着最后一点神智,郭洵在最后的那点神智里,脑子里回放着那人轻佻的话语。
霍悠然在床上放了什么,郭洵真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躲在了被子里,不过这不妨碍他把三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从字眼语气里,郭洵能听出轻佻的态度来。
那人是谁?
必须找出来杀了!
郭洵在这样的念想中渐渐睡去,手脚冰冰冷冷。
霍悠然烧了几个手炉脚炉来,放在郭洵的四周。
忙忙乱乱到现在,这会子,霍悠然才算是第一次正视这个小贼。
死囚?秋决在即,从铡刀下逃出来的死囚,该是什么样子的?颓靡枯败,凶神恶煞,还是致死后生的狂喜?
必定不是他现在的样子。
所以他不是死囚!




雕梁画栋 第49章 明眸
霍悠然蹲在地上往上瞧,能看见郭洵干净的下巴,紧抿的嘴唇和直挺的鼻翼,再多就不能了,郭洵俯身躺在床上,半张脸压着,又有半张的半张脸被手臂挡着。
霍悠然有点遗憾,背靠着床边坐在床脚下歇了一会儿。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霍悠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闭眼休息,脑海里却自动补完了郭洵整张面容,那张脸还有些稚嫩,霍悠然想他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视线往下,欣赏了他整个身体,蜜色的胸膛,精瘦的腰身,窄窄的胯部,修长的双腿……纯粹的欣赏一下下,霍悠然心猿意马,痴痴的笑了一下。家里放着一个霍忻然,霍悠然欣赏男人的眼光一向有点高,这个少年郎倒是还不错的样子。还不错,这个想法一出来,霍悠然原本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没有杂念的,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涟漪来。所以这靠着床的后背,不由就像长了毛刺似了,刺得人心虚。
霍悠然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了起来,站起来悄悄的走出去。
大白早前被霍悠然栓在了廊檐下,只能在那尺寸的地方走来走去,见到了霍悠然,又趴了下去。
霍悠然坐在大白边上,强抱着它的头,像个朋友一样的对它说话道:“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生气了!刚才不是乖乖的样儿!”
大白是被训得有些刻板的,郭洵从墙外翻进来,才能惹怒大白,若是给开了门从门口进来的人,大白一向安安静静的。之前,霍悠然对它又打又骂的,大白可是生气了,不过,那四个差役进来的时候,大白就像主人一样盯着他们,一副顾家的样子,偶尔还吠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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