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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前世今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美丽的阿朱
这时,我看到一个女人走近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我认得她叫曾真,曾听别人喊起。此时的我孤独而忧伤――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忧伤,但孤独是肯定的。我曾经独自一人走在旷野里,有时是在暗夜迷失了方向,四周是一片漆黑,深深的树林里悄无声响,远处有黑压压的暗影像鬼一般迷离,没有星没有月亮,但我并不惶恐,我小心翼翼的前行,只要不摔下悬崖,不掉进坑洼池塘,不撞在树上石上,不落进柴草深处,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果累了,我就找个温暖的地方,睡在草地上,这时的我不是孤独,而是宁静。可在城市里,到处都是喧嚣的人群,到处都是热闹的歌舞声,我却倍加孤独,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们无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要么像看耍猴子把戏似的笑着,逗着,要么鄙夷的皱眉,唯一拿我当朋友,真心跟我说话的人是何方,可他又要结婚了,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对他说,我是一个疯子,他以后还会理我吗?
我恍惚记起,有人说曾真是何方的老婆,那何方怎么又要娶罗婉呢?我想不明白,也许她被抛弃了,她也是一个失落的人,我仿佛在孤独的暗夜中找到了一个同伴,可以一同穿过可怕的人群,忙叫她:小曾,小曾。
她看了我一眼,理都不理就径直往前走去了。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这惹怒了我,忍不住嘀咕说,什么人呢,叫她都不理,怎么这么没礼貌?活该何方不要你!
没想到这自言自语的说话却被她听见了,她大怒,猛的转过身来,逼到我面前,大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人不识好歹,难怪何方不要你!
她狠狠的瞪着我,眼里闪出愤怒的火花,我寸步不让的回瞪着她,我才不怕你。我防备着她会暴起打人,但没想到的是,她忽然大哭起来,哭得几乎坐倒在地,她呜呜的说,连疯子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倒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好像我真欺负了她似的,我可没打人,也没抢她东西,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女人。我的心也被她悲伤的眼泪所淋湿,伤感在心中漫延,一颗眼泪眼看就要从眼眶掉落了,但我不愿意哭泣,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像一个疯子。
小女孩跑到我面前,气势汹汹的叫道,你不许欺负大妈妈!
这女孩长得真漂亮,洁白的肌肤嫩得像凝脂,象牙似的牙齿,乌黑的齐耳短发,一双大眼睛黑又亮,我在她黑宝石的眼珠里看到我的倒影,我觉得那是深邃的海,而我被天真的海水所淹没,自己也变得天真善良了,仿佛沐浴在春风里的树木,感觉到无限的活力,于是褪尽荒芜,重又变得青春靓丽。我蹲下来,双手按在她弱小的双肩上,柔声说,我并没有欺负你妈妈。
你还说没欺负她,你都把她骂哭了。你骂人是不对的!小女孩义正词严的说。
我说,那她骂我是疯子,又对不对呢?
她毫不犹豫的说,不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的义愤了,一时不知道该继续指责我,还是离开。
我笑了,她那可爱的样子可以让人喜欢到骨头里,如果她是我女儿多好。一种失落伤心又在心头泛起,就像快要下雨前的太阳,忽然起了雨晕。她已经转过身去,拉住曾真的手一摇一摇,劝说,大妈妈,你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问她,你为什么叫妈妈要加个大字?难道还有小妈妈?
是呀。
小妈妈是谁?
小妈妈……小妈妈就是……她仰着脖子正要说,却又忽然停住,好像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她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天使手上颤动的杨柳。小妈妈就是妈妈。她终于说。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真太可爱了。
我跟小女孩就像知心朋友似的谈起来,她告诉我,爸爸又找新妈妈了。
你见过她吗?我问。
嗯,她都还没大妈妈漂亮,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喜欢她,连爷爷也喜欢她。
哦,你爷爷也喜欢她吗?
是呀。大妈妈带我去找爸爸,告诉他我是他的女儿,可他说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个女人……嗯……新妈妈,她说爸爸从没有孩子,大妈妈就跟她争了起来,后来新妈妈就说去见爷爷奶奶,爸爸虽然失忆了,但爷爷奶奶不会记不得自己的孙女,去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于是我们就去了爷爷家,那天下着雨,天气好冷,我还以为要下雪呢,如果下雪就好了。
为什么下雪就好了?
因为下雪了,真相就大白了呀。
我大笑起来,太可爱了,原来真相大白可以这样解说的。我还想问详情,但曾真已经站起来,拉了小女孩的手说,悄悄,我们走吧。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却更加的悲伤。我说,曾真,对不起。她不理我,但我感觉到,她对我也已经没了敌意。小女孩回头向我挥手再见,我也挥了挥手,送她一串笑声。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3章 桃花
曾真和小女孩又来医院了,曾真在亭子间发了一回呆,就走掉了,小女孩蹲在一丛千年矮旁边的泥土里看蚂蚁,看得出了神,她发现妈妈走了,也没有哭,只是跑到我面前问,我妈妈呢?我说走了。她说,也不叫我,真是的,你们大人都这样。我说,你妈妈走了你不焦急吗?她说,没什么好焦急的,反正她会回来找我的。我问起那天就想问的事情,她于是告诉我去找爸爸的场景,我听着听着,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还是她这么大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寻找爸爸,我们走过了很多田间小路,那路上长满了青草,露水打湿了我的光脚丫,田野里是一片金黄的稻谷,一只白鹭潜伏在稻草深处,忽然窜起来,吓了我一跳,我对妈妈说,妈妈,好大好漂亮的白鹭。而妈妈充耳不闻。我能感受小女孩那种茫然无助感,仿佛身临其境――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而妈妈怒气冲冲。当时爸爸正跟那可恶的女人一起吃火锅,场面温馨浪漫,四周到处都是幸福的人,而我跟妈妈刚淋了雨,浑身冰冷,脸被冻得通红,头发也散乱了,手肿得像胡萝卜,我欢叫着爸爸,跳到他的膝上,搂住他的脖子,但等来的并不是他的亲吻和拥抱,却被无情的推了下来,摔到冰冷的地上。我爬起来,哭着叫爸爸,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一脸的厌恶,好像我是一个肮脏的叫化子。妈妈因此大骂,而那女人反唇相讥,两人又争又吵,整个火锅城的食客都围过来看热闹,而爸爸一言不发。后来大家一起去见爷爷奶奶。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雪花。爷爷奶奶都在家里,奶奶坐在沙发上看书,爷爷在桌前写毛笔字,妈妈讨好的夸奖爷爷的字写得好,说什么颜筋柳骨,说得爷爷很开心,那女人便讥讽的说,这么懂,不如自己也写几个?妈妈很窘,于是我叫爷爷,爷爷,还是你写吧,你写的字才叫好呢。妈妈的字虽然漂亮,可不能跟你比。爷爷开心的捋起了胡须,我又叫他帮我写一幅字送给老师,说马上是老师的生日了,我还没准备生日礼物呢。爷爷开心的写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给我,我拿着字跑到奶奶面前给她看,说,爷爷的字写得真好。奶奶微笑着说,他越老越像个小孩子,就喜欢戴高帽。我问她:奶奶,你看什么书?这里面讲的是什么故事呢?
呵呵,奶奶看的不是故事书呢。
我看了看书名,笑着说:哦,《存在与虚无》。奶奶,我知道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什么?
存在与虚无嘛,存在就是活着,比如我们活着,所以我们就存在。而有些人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只能出现在我们梦里,所以他们就是虚无的。奶奶,是不是讲的这个呢?
奶奶听了开心的大笑,回头对爷爷说:这孩子真是一个天才。
我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笑声清脆的在屋子里飞翔,我笑起来时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奶奶说,孩子就是可爱,即使胡说八道的话,在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也像清晨草尖上滚动的露珠,于是她把我抱在怀里,我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印了两个吻。
奶奶忽然问爸爸,方方,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可爱的。嘴巴又甜,笑脸又多,聪明伶俐,活泼漂亮,要是咱们家孙女,那我就心满意足,再无遗憾啰。我伏在她怀中,撒娇说,我就是奶奶的孙女呀。
好好好,是我的孙女。
但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如果这真是我的孙女就好啰,虽然是女孩,但如此活泼可爱的女孩,也抵得上一个孙子了。
妈,这就是您的孙女,何方的女儿,您忘记了吗?大妈妈说。
奶奶看了她一眼,说,你这孩子,我有那么老糊涂吗?是不是我的孙女我能不知道?这孩子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但那不等于说就可以冒名顶替。如果是我的孙女我怎么会否认呢?你们年轻人的分分合合爱情纠裹我并不想干涉,现代人嘛,两天吵了,三天好了,我见得多了,我不是一个老古董,虽然未必赞成,但也不会看不惯。但你们几个为这事吵得我们俩老都不安心,就未免过份了。
可这的确是何方的孩子,你们的孙女啊。
奶奶摇了摇头,叹息:这孩子受了刺激,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妈,我正常得很,头脑也清醒得很。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认她,也不认我,我也能理解,我知道你们想要一个孙子,可惜我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孙女。你们不甘心。
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妈,这真的是你们的孙女,当初你们嫌弃是女儿,怕影响何方工作又不能再生,不高兴我也是理解的。
越说越没谱了。我跟老何都是有知识的人,不是一般的老古董,怎么可能重男轻女呢?更别说做出不认这么可爱的孙女这样无情无义的事了。奶奶愤怒的说,然后她又低下头来,温柔的对我说:小姑娘,你告诉我真话,你是谁家的孩子?叫曾真什么?你不要撒谎,奶奶喜欢你,但不喜欢撒谎的孩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会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你看,它们多么美,多么清澈。这样的眼睛是没有受到污染的灵魂,如果你说谎,就像把一滩臭水倾进美丽的小湖中,那碧蓝的清水将受到污染,将变黑变臭。你愿意吗?
我看着奶奶的眼睛,沉默了,我似乎也已经茫然。我到底是谁?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爸爸的概念,爷爷奶奶也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我听到大妈妈叫我,悄悄。我回头看着她,看到她焦急的眼神,正催促着我说话。我忽然发现,她也是如此陌生,我感觉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人是缥缈的,景物是模糊的,世界是晃动的,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一切皆是虚无,一切皆不确定,就像水中的倒影,看起来真切,可只要用手轻轻的伸进水中一搅和,所有的美好便都开始晃动,散乱,直到消失。
根据小女孩悄悄的简略描述,我在想像中经历了那场荒涎的相见,我想悄悄的样子一定就是那样的,而爷爷奶奶呢,是那样的吗?是充满慈爱却又无比傲慢,喜欢孩子有时却又非常冷漠的吗?没想到当我醒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到了真实的爷爷奶奶,何方带着他们来看病,我吃了一惊,他们和我想像里的面容真的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我曾经见过他们一样,但我怀疑,也许想像里的他们并不是这样子,所有梦幻里的面容在你醒来后就已经变得模糊飘忽不确定,于是当真实的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自己曾经想像出来的他们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有种熟悉感,只是这感觉并不好,不是亲切的,却是畏惧的,疏远的,隔膜的。我迎上去,笑着招呼,想叫伯父伯母,开口叫出的却是何局长,于老师。何局长早没了在位时的派头,却依然硬朗,花白的头发理着平头,还没有变得稀少,都很精神的根根竖起,他笑容可掬的看着我,本能的伸出手来跟我握,就像他当局长时去下属单位视察,亲切的握住下级的手。小姚你好。还好吧?
而于老师一脸冷峻,甚至都没有稍微扯动嘴角。她还是显得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脸上没有皱纹,也没有什么斑,头发依然乌黑,理一个齐肩短发,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套裙,如果从后面看,会以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她看我一眼,我不禁一凛,脸上的笑容就像被寒风吹冻的水,凝结了,然后她就转过头去跟老公说话了,我松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竟然如此怕她而感到奇怪。难道她对我有什么仇恨吗?不,那并不是仇恨,而是厌恶。可我哪里惹她了?至于像嫌弃鼻涕虫似的吗?
原来你认识我爸爸妈妈?何方说。
我一怔,是啊,我怎么好像认识他们似的?我怎么知道他们的职业,了解他们的过去,甚至熟悉他们脸上的表情和说话做事的风格?我甚至从心里面对他们感到畏惧,像一个怕冷的人面对冰雪,像在冬天要出门的人想起刺骨的寒风。而何局长认识我,叫我小姚,于老师也似乎认识我,投给我厌恶的一瞥。我们认识?我茫然的随口问。
爸妈,你们认识?何方又问他们。
何局长哈哈一笑,说,认识认识,听你说的嘛。
何方显然记不起什么时候把我介绍过给爸爸妈妈了,我在他的记忆中也早已经消失,只是新近才重新结识的一个新朋友而已。他还在思索,他妈妈拉了拉他的手臂,说,快带你爸去检查一下吧,他的腰椎总是痛,也不知是不是椎间盘突出。何局长哈哈笑着,说,如果是椎间盘突出才好啊,活了一辈子,平平凡凡,没名没利没权没势的,记得那年老曾给我的评价是,贡献不突出,成绩不突出,能力不突出,可现在我可以说,至少我椎间盘突出嘛。于老师并没有响应老伴的幽默,而是轻轻的说,走吧,笑得老小孩似的,痛起来的时候有你哭呢。
三人并肩走远了,而我却陷入了沉思,我曾经觉得,何方是打开我记忆之门的钥匙,看来这想法并没有错,他爸妈认识我,似乎还很有渊源,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如果何方不知道,至少他爸妈是知道的。我激动起来,就像一个人丢失了装有身家性命的钱匣子后,突然接到别人的电话,告诉你,你的钱匣子找到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很年轻,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樱花开得绚烂缤纷,我携着一本书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下,任书滑落在身边,仰望着樱花在春风中摇曳多姿的娇媚,任阳光像金钱似的撒落在我的裙子上。我闭上眼睛,于是听到布谷鸟欢快的歌声。当我听到汽车声时,便睁开眼睛。一条公路像一条缎带似的,从远处铺来,沿着一排樱花树伸向远方,从停下的公共汽车上走下一个男子,然后又摇摇晃晃的驶上前去,直到消失在青山深处。
那男子提着一个行礼箱,抬头望了望金色的阳光,眯起了眼睛,他吸了吸鼻子,猛的嗅了嗅,就像刚从水里浮出来的人,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把打开的书放在脸上,闭上眼睛假寐,我听到脚步声从远及近,终于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讨厌,偷看姑娘睡觉,太没礼貌了。我一动不动,只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脚,掖了掖裙子。
这桃花真美啊。他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我打招呼,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把书拿开,坐了起来,我抬头看他,见到他一脸的腼腆。更不由得好笑,问他,这哪里有桃花?
这不是桃花吗?
我觉得这小伙子太逗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我把脸伏在膝上,好似不胜娇羞,他看着我,却又不敢看,于是回头看着那树树红花,花枝随风摇曳,花影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副迷茫的神情。他一定想,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不是桃花是什么?红里透着白的花瓣,小巧伶仃的花骨朵,细细长长的花蕊,连成一片,像云一般飘逸,像烟一般轻软,像雨一般朦胧。
那这是什么花呢?他疑惑的问。
不管是什么花,反正不是桃花。
是花就成,什么花都是美丽的。
这话倒不错。我说,这是樱花呢。
樱花?中国也有樱花?
他那傻傻的样子又可笑又可爱,我禁不住格格的笑了起来。他也笑了,于是在我身边坐下,轻轻搂住了我的腰。我并没有反感,而是甜密的依偎着他,我们就好像多年的恋人一样。不,我们就是多年的恋人了,梦里的时光瞬间向前移动了好多年,像在电脑上看电影,直接把光标向后移动了许多。我倒在草地上,他在我旁边躺下,右手帮我枕着头,左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头微微抬起,俯视着我的眼睛。我感到自己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阳光依然灿烂,却变得忧伤,风依然轻柔,却忍不住叹息,我爱你,何方。我说。我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一记凉如清露的吻印在我的嘴唇上。
我在甜蜜的忧伤中醒来,我感觉我做的根本就不是梦,那一定是往日真实的场景再现,可那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梦中的男子是谁?我叫他何方,他是何方吗?




失忆的前世今生 第4章 樱花
我天天盼望着能再次回到梦里,让梦中的故事继续演绎下去,无论是甜蜜的还是悲伤的,可是每天我合上眼睛,头脑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清醒,我从月亮东升时上床,直到窗外的天空开始发白,仍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失眠了,感觉浑身都酸痛,我起来,想在书架上找一本书看,看什么书呢?在梦中,我坐在樱花树下看的书是什么书?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好像说了一句,不要看那么忧伤的书,会让人落泪的。我说,落泪有什么不好?泪水是心灵的清洗剂,常常落泪的人说明他善良,感性,因此心灵一定是清洁的,柔软的。我把书摊开在膝头,正想读上几段,一阵风吹来,几瓣樱花恰好落在书上,于是我把书合上了,而那些美丽的花瓣便被永远的保存了下来。我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的抽出来,左手捏着书脊,右手快速的翻动书页,像舞起一把扇子。我找了几十本书,仍没找到那干枯的花瓣,终于失去寻找的耐心,也许那仅仅是梦中的场景而已。
我坐在医院院子里的八角亭中,手上拿着罗婉给我的红色请柬,看到曾真带着小女孩又从前面走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问她,明天你去喝酒吗?她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显然没有明白我问话的意思,但她根本不屑跟我说话,于是继续朝前走去。我恶作剧似的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说,明天何方结婚,请你了吧?她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忧伤,好像我就是她的情敌,是抢了她老公的女人。但她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眼神黯淡下来,她已经不再讨厌我,因为她完全被忧伤所包围了。她叹了口气,说,他们不是早就是夫妻了吗?她不是告诉我,她才是他的妻子吗?怎么还结婚?
我说,也许只是补办一个婚礼吧。
随便吧,反正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一切皆与我无关。
什么时候离婚的?
前几天。他既然记不得我了,心中也没有我,说我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他爱的既然是别人,既然说她才是他老婆,那我何必还要纠缠不休?不如成全他。
你既然不是她的妻子,那还离什么婚?怎么离婚?
她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张口结舌吧。她就像一个被人转晕的傻子,头脑里只有一堆的浆糊,但我看到怒火再次从她的眼睛里迸射出来,像在深夜里用铁锤敲击石头,火星飞溅。
我想今天这场纠纷,也许与我昨天的那句话有关。既然说她不是何方的妻子,可两人却去办了离婚证。曾真一定后悔死了,她回家后一定痛骂着自己,咋就这么蠢呢?若不是夫妻,就根本不可能离婚,既然离了婚,那就说明是夫妻,可这醒悟却已经太迟了。这就像一个陷阱,让你不知不觉就掉了进去,就像饶口令,你根本回旋不过来。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不禁气愤的说,我要去告他,告他重婚罪。我说,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又怎么还称得上是重婚呢?曾真就像一条被当头敲了一棒的鱼,晕头转向,好比被骗子骗进局中的人,当醒过来时,不是恍然大悟,而是如在梦中,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这么傻。
我本来不打算去参加婚礼,因为我无法怀着开心的心情去欣赏他们的幸福,我感到悲哀,这种悲哀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就像诗人们看到一场雨的忧伤,看到一朵花凋残时流出的眼泪。可当他们的婚礼闹得不欢时,我也并不感到开心,我更为他感到难过了。这忧伤与忧伤交织在一起,重重叠叠,像把青与蓝混和,很难分出谁是谁。
我来到酒店的时候,宾客已经满堂,新郎新娘却还没有来,大家都站在酒店门口等待,不一会儿,一溜儿车阵像长龙似的蜿蜒而至,清一色的豪车,光摄像机就有好几台,非常奢华。我想这肯定是罗婉的主意,我甚至能看到何方因此皱眉的样子。果然,他们下车来,罗婉红光满面,幸福像花儿似的在脸上绽放。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婚纱,更显得身材高挑,肌肤雪白,脸上化的妆得体漂亮,头发也是精心做过的。他们往酒店门口一站,后面相伴着英俊帅气的伴郎和美丽可人的伴娘,我忽然有些恍惚,好像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人是自己。如果是我那该多好,世界为什么总是不完美,人生总是不如意?如果我早点认识何方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他娶别人的。可是,难道我不是认识他很早吗?那在樱花树下抱着我的情形,不是已经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吗?
我又记起了在樱花树下,我们初见时的情景。难怪我这么爱樱花,原来是有原因的。在我们家楼下,曾经有一树樱花,每当春暖花开,满树的樱花便怒放了,远远的望去,像是一朵红云,近了细看,白里透红,红中沁雪,细细的花蕊发出诱人的清香,我喜欢搬一条竹躺椅放在树下,然后仰躺着,任花瓣飘落到我的身上脸上,任蜜蜂和蝴蝶围着我飞舞,有时我会张开双臂,轻轻的拥抱一簇花枝,开心起来,不禁手舞足蹈的唱起歌来,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有人远远的听见,互相打着招呼时便说,看,那疯子又发疯了。是呀,每当草变青,花儿开的时候,就容易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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