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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拓跋阑行出帐外,便瞧见一辆马车在褐部兵士的护送下缓缓而来。迟雄在一侧低声解释:“末将率兵回援之时,恰巧碰见这辆马车。末将心下生疑,命人拦截,不料车里的人正是宸妃……”
说话间拓跋阑已匆匆行至马车前,马车尚未停稳,他便赶忙上前撩起车帘,屿筝那略显苍白疲惫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从她的神色中残留的惊惧多少也猜得出这一路所经历的胆战心惊。即便如此,在看到拓跋阑的那一瞬,她的唇角仍是不自知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
“筝!”拓跋阑抑制着心中的激动,缓缓朝着屿筝伸出手去。
屿筝望着眼前男子,他眸中的担忧和欣喜尽数被她收在眼中。这个人,给了她逃离桎梏的机会,也为她能自由自在,随心随意地活在这世上而尽着最大的努力。如果回到此处,是再一次选择回到另一个牢笼之中,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这里,有他在……





嫡女 雁悲声声江浸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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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凝望着眼前男子的双眸,那里满满是喜悦和期待。 屿筝忍住眼眶中翻涌的泪水,终是缓缓抬手,落定在了拓跋阑那温热的掌心。
拓跋阑浅笑着,将屿筝微凉的手紧紧捏住,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屿筝她是真真切切在眼前了,方才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焦灼,就在握住那只手的一瞬间顿时烟消云散……
搀扶着屿筝行下马车,拓跋阑仔细打量片刻,便柔声问道:“可还好?”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股暖流涌入心窝,让屿筝微凉的身子顿时温热了起来。她轻然点头,面上的惊惧之色也渐渐淡去。然而心底却泛起一丝的不可思议来。
先前看到棃麻草原的火光冲天,顾锦玉无论如何也不让屿筝离开。在屿筝的反复恳求之下,他才勉强同意护送屿筝前来,但条件是,若是情势不妥,他便会驾车头也不回地将屿筝带离此地。屿筝也不作细想,连忙答应。几人这才往营地处赶来,却不料在半途遇到了迟雄率领的人马,便径直将众人送到了营中。
彼时她只觉得自己心急如焚,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不断地回响,要她赶回营帐,然而屿筝却不知这份焦灼到底源自何处。眼下她却分明清晰,在看到拓跋阑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沉定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渐渐蔓延开来。
“宸妃安好……”一个沉郁的声音在白屿筝耳边响起,打断了屿筝的思绪。这话语虽是关切,可这声音却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瞬时缠上了屿筝的脖颈,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屿筝勉强将视线落定,僵硬扯出一丝笑意:“多谢王爷关怀……”她清楚地瞧见,拓跋雄眼中流露的,绝非是对她的关切之情,而是冷沉的阴毒之意。没能除去她,看上去很叫拓跋雄失望……
“这二位是……”拓跋雄从屿筝的身上收回视线,继而落定在她身后那一老一少的陌生面孔上。对于在此时此刻出现的二人,拓跋雄则十分警惕。
屿筝回首,但见顾锦玉与花玉荛二人,虽是做出一副胆战心惊的唯诺模样,神色却是沉冷。屿筝淡淡一笑,却没有回应拓跋雄,倒是看着身侧的大汗轻声道:“多亏了这位老人家和阿玉姑娘,若不然,妾身也没命再看到大汗了……”
听到屿筝这般说,拓跋雄的神色愈沉了沉。他派去的心腹应该不会失手,这一老一少看上去也不过是普通的云胡百姓,到底白屿筝是怎么逃脱又被他们所救的呢?
恍神沉思之时,拓跋雄忽然察觉到一道冷冽地目光朝着自己袭来。寻而看去,只见灵图站在那老者身后,正愤恨地注视着自己。拓跋雄心里一惊,从灵图难以掩饰的神情来看,或者他们已经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白屿筝将这些都告诉了拓跋阑,那么事情或许会变得棘手。
此时,便听得拓跋阑道:“不是送你去了弈成律处,到底为何?”
“大汗……”拓跋雄见状,急忙上前插话道:“此处不宜久留,宸妃亦是一路颠簸受惊,不如先回王帐……”
闻听此言,拓跋阑点点头道:“也好……”
屿筝伸手轻拉住拓跋阑的衣袖,继而看向顾锦玉和花玉荛,拓跋阑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心领神会地应道:“安心……让他们一并回王帐去,既是救了你,那便是有恩于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他们……”
安顿着屿筝等人上了马车,拓跋阑便下令开拔折返。此时容若匆匆行来,竟是红肿着半边脸颊。
“怎么回事?”拓跋阑挑眉看向容若:“灵儿呢?”
容若微微垂首,朝着拓跋阑走近了些许,低声道:“可敦她……情绪不定……容若没有别的法子……只怕可敦在抵达王帐前是不会醒的……”
拓跋阑微微沉吟:“既是如此,便乘着马车一并离开……”
当慕容灵被抬上马车的时候,屿筝有一瞬间的微微讶异,见随之而入的是一脸清冷的容若,便微微点头示意。
待马车缓缓向前行进的时候,原本寡言少语的容若忽然开口问道:“方才听到宸妃历经险境,可还安好?”
听到容若略带关切的问话,屿筝也不作假,只朝着容若伸出手道:“实不相瞒,此番受惊不小,腹部隐隐作痛。我只怕有什么不妥……”说着,屿筝的另一只手轻然抚上腹部:“若这孩子有什么闪失……”
容若微凉的手搭在屿筝的腕上,屏气凝神片刻之后,她呼出一口气道:“宸妃安心,并无大碍,回帐之后,配几服药用下便可……”
“如此一来,我便安心了……”屿筝说着,撤回手拢了拢衣袖,这才看向熟睡不醒的慕容灵道:“可敦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容若的目光清清冷冷地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语中竟是隐隐带着几分厌恶:“慕容枫死了,可敦受了刺激,一时间近乎疯癫,容若不得不出此下策,用了药让她安睡片刻……”
“你说慕容枫死了?”屿筝十分讶异。
容若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宸妃应该还记得,容若曾说过在这云胡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鹰,不是狼,而是白部的人。他们能噬血食骨,踏着别人的尸首向前……”说着容若将视线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她虽是可敦,可到底也是白部的人。她的身上留着慕容枫的血,如今慕容枫已死,眼下她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可一旦清醒过来,怕是难以对付。宸妃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才是……”
这番话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屿筝仍旧捕捉到了容若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恨意。沉默片刻之后,屿筝注视着容若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轻声道:“我一直想问……或许容若你……和白部之间……”
但见容若缓缓将头别到一侧,似是装作不经意地从窗口看出去,黑魆魆的草原,火把映衬下,隆隆的马蹄奔踏声显得格外清晰。
“十年前,慕容枫率兵血洗沧澜一带,将久居在这里却不愿向白部区服的人们赶尽杀绝。之后,沧澜一带便尽数成了白部的领土……”说着,容若看向屿筝,烛火中,横贯的伤疤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可怖:“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我恨白部!恨嗜血杀戮的慕容枫!可我更恨我自己,没有能手刃仇人的能力!我只能躲在这里,在大汗和王爷的周护下,懦弱地活着……”
看着容若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屿筝便挪了挪身子,伸手将容若揽在了怀中,这个一向冷漠坚硬如石的女子身形一顿,终是伏在屿筝的肩头,低声抽泣起来。那长久被压抑着的,难以描摹的恨意和悲伤尽数倾泻而出……
屿筝像是安抚痛哭孩子的母亲一般,柔声抚慰着容若:“你不该太为难自己,彼时,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况且,你阿爹阿娘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了手刃仇人而白白丢了性命。如今慕容枫已死,你阿爹阿娘也可安息。至于你……”屿筝轻轻扶起容若,直视着她的双眸道:“人死不能复生,但你的阿爹阿娘一定希望你活的幸福快乐。如果能淡忘那些伤痛,仅以容若之名,在云胡,抑或是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自由而随心着,难道不好么?”
容若怔怔看着屿筝,半晌之后才怯怯问道:“我……真的可以这样么?”
屿筝抬手,轻抚着容若的脸庞:“为何不可?这是你阿爹阿娘最大的愿望……”
似是有片刻的失神,容若沉静的眼眸中暗潮涌动。但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还有机会……如果现在杀了她……”
“容若!”屿筝忽然低唤一声,急忙握住了容若伸出的手,她看着容若,缓缓摇摇头道:“如果此时你杀了她,这一生你都不会安稳……”
“可……”容若似是不甘,隐隐挣扎着。
屿筝看向慕容灵,但见她苍白的脸颊上飞溅着点点血迹,即便不能全然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多少猜得出,慕容灵亦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一切就像是往事重现一般,上京宫中,那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影,渐渐和眼前的慕容灵重叠在了一起。
“如今她失去了最亲的人,一如多年前的你……此后她将活在怎样的苦痛之中,你比谁都清楚,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么?你杀了她,不过是叫她得到解脱罢了……”屿筝这样说着,眼中却不由地充满了怜悯。
容若没有再言语,只是垂首沉思着什么。屿筝转头撩起车帘,不经意瞥见远处的灯火斑斓。
“我们回来了呢……”像是在对容若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给腹中的孩子。正当屿筝感到松懈的一霎,脑海中忽然划过拓跋雄冷鸷的双眸,一股强烈的不安袭来,她不免开始担忧这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嫡女 雁悲声声江浸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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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走下马车,屿筝便察觉到与芷宛在一起的灵图显得十分不安,在看到她的时候便匆匆行了过来。
屿筝抬手轻轻抚在他的肩上,俯身耳语:“先前告诉你的,可都记得?”
只见灵图恨恨盯着拓跋雄的背影,低声道:“记得,可是……”
周围的人都在匆忙奔走,容若则忙着唤人将慕容灵抬下马车。
屿筝见拓跋阑被王爷唤住,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遥遥望着她这边,却也难得近前来,于是她轻轻拍了拍灵图的肩,低语:“安心吧,我会周护自己……”
灵图身子微微一顿,顿时涨红了脸颊,他朝着身后的屿筝瞥了一眼,却仍旧佯作老成,口是心非地应道:“谁在担心你?我只是气不过罢了。爷爷那般信他,可他却……你若真出了什么事,岂不都是爷爷的错了?”
“灵图……”屿筝扳过灵图的身子,微微躬身,看向他道:“你曾笃定此事绝非他所为,信的是什么?”
听到屿筝这样问,灵图更是恼得涨红了脸,他别过头去,许久才挤出一句:“就当我灵图信错了人!”
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分明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却偏偏要倔强地装作无事,不免触动了屿筝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她疼惜地抚摸着灵图的脑袋,轻声道:“并非是你信错了人,于他而言,正因为忠心赤诚,正因为牵挂着云胡的安危,才会这样对我。他针对的,不是大汗亦不是弈天师,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胡。所以灵图,你不能指责他,更不能恨他……”
“我不明白!”灵图十分委屈地看向屿筝:“我们差点就死在他的手里!你怎么能……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话来!”
屿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本意,绝非将你算在其中。只是有时候,总要有必要的牺牲……你还小,现在不能懂得,以后,大抵就会明白……”
“主子……”二人说话间,芷宛已走上前来,屿筝忙收了声,对着芷宛道:“你和灵图都去歇着吧,今日受到的惊吓不小……”
“可主子您……”芷宛的眼中满是担忧,她被击昏之后,便全然不知发生过什么,即便屿筝轻描淡写地说了些许,她也仍能想象当时的惊心动魄,更为自己没能尽力周护好屿筝而感到自责。眼下她还有什么脸面去歇着?
不料屿筝轻然浅笑,安抚她道:“去吧……还有些事,我要和大汗商议,你们亦不便在旁候着……”
说罢,屿筝便转身径直朝着王帐中行去,她方才便看到大汗与王爷二人匆匆入了帐中,抬脚行去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她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屿筝缓缓行至帐外站定,未等帐前的侍卫通报,便听得帐中传来拓跋雄的声音:“我只是觉得那二人必有蹊跷!如此至关紧要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两人,大汗不得不防……”
听到这番话,拓跋阑的眉头紧簇,他看向自己的兄长,带着几分不悦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要连屿筝一并防备着吗?不过是一老一少,普普通通两个云胡百姓罢了。即便你疑心,多提防着便是,又为何要疑心屿筝?难道她是探子不成?你也该知,不是屿筝选择了我,是我选择了她!”
这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听得拓跋雄额上青筋暴起:“所以呢?你所谓的利用不过是个借口。那女人分明什么都不知,拓跋阑,我瞧你是被迷了心智!你!不是爱上了那个女人吧!”
拓跋雄毫不客气的质问让拓跋阑微微一怔,可随即他却也释然一笑:“是又如何?在上京初见她的那一刻,我以为此生就会这样错过。彼时她是自由之身,我却是身陷囹圄,从不由己……可上京宫中再遇,我便知道,这被禁锢的滋味不是只有我一人明白……”
“够了!”拓跋雄厉喝一声:“那你将慕容灵置于何地?这么多年她为了你所舍弃的又岂止是一分一毫?”
看到拓跋雄一反常态的暴怒,拓跋阑的心中似是隐隐有了察觉,他正欲开口,却听得帐外有人朗声道:“大汗,宸妃求见……”
听到通传,拓跋雄猛然止住了声,眸色一瞬间便沉冷了下来,随即他便看到帐帘被掀起,那女子款款行入。
只见屿筝微微欠身行礼之后,便看向拓跋雄道:“原来王爷也在……”
拓跋雄看向屿筝的眼神则显得十分不善,他毫不客气地应道:“本王自然要在此处,好好听听宸妃这般福大命大之人,是如何脱离险境的!”
这番话自然是让拓跋阑的神色愈发难看,屿筝权只做不察,在拓跋阑的示意下落座,便将离开弈成律大帐后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只是在她的口中,拓跋雄手下的人不再是试图杀了她的人,倒成了舍身相护的得力手下。
屿筝朝着拓跋雄微微欠身便道:“屿筝无能,没将王爷的亲信带回,还望王爷见谅……”
拓跋雄暗中捏了捏拳,心中怒气升腾,面上却带着一丝安慰的笑意:“宸妃不必介怀……是本王考虑不周,派去的人未能尽到职责,致使宸妃受惊……”
“王爷客气了……”屿筝欠身应道,两人目光相接时,如兵刃相见,面上却始终一派和和气气的模样。
拓跋阑轻咳一声,看向屿筝道:“如此说来,你竟是因得一众不明来路的人追杀而入了坠星谷?”
屿筝方一点头,便听得对面落座的拓跋雄道:“坠星谷何等凶险,宸妃竟能从中全身而退,实在让本王佩服!看来本王,果真是小看了宸妃呢!”
见拓跋雄话中带刺,屿筝也只是浅笑一番,继而看向他道:“妾身哪有这样的本领,若不是遇到那位老人家和阿夏姑娘,此时妾身、灵图和芷宛怕是早已命丧坠星谷!”
说到这儿,屿筝已是敛了笑意,冷冷注视着拓跋雄:“也不知到底是谁这般狠辣,若只是冲着妾身,便也罢了,可竟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当真是心肠歹毒!”
话语落定间,屿筝看到拓跋雄置于桌上的手轻不可察地握了握,看向自己的眸中有怒意,但更多的是不解。屿筝清楚,拓跋雄疑惑的是自己分明知道杀手是谁派去的,可为何偏偏不说个清楚明白。
“若如宸妃所言,那本王倒有一事不解。坠星谷地势险恶,且此处多是狼窝虎穴,就凭着那一老一少,竟能将三个人从坠星谷中带离。本王敢问宸妃一句,你觉得……本王会轻易听信这一面之词么?”拓跋雄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
屿筝娥眉轻蹙,看向拓跋雄道:“王爷的意思,倒是妾身有意在欺瞒大汗?阿夏姑娘与他的爷爷一直住在坠星谷附近,想来是常年受狼群侵扰,倒也对狼的脾性掌握不少。周旋数载,非但能在坠星谷穿行自如,甚至还能趁着冬冷雪深,在坠星谷狩猎。王爷若是不信,派人跟着他二人去坠星谷行一趟,不就知妾身所言是真是假了么?”
拓跋雄看着屿筝,唇角渐渐勾起一丝沉冷的笑:“宸妃能言善辩,本本王佩服……”。
一侧的拓跋阑见二人之间气氛十分怪异,不免心中疑虑。但他仍不动声色,只看向屿筝朗声道:“此番惊吓不小,你有着身子,还是暂且先去歇着。其他的,日后详谈……”
屿筝见拓跋阑并无告知她今日之事的打算,也不多言,起身行礼之后,便行出大帐。
拓跋雄看着她离去而微微出神,却听得大汗低声吩咐道:“今日所俘白部兵士,便有劳兄长……他们中间纵然有不少追随慕容枫的死士,但也有所迫无奈之人……”拓跋雄起身,接过话道:“大汗的意思我明白,那……先行告退……”
拓跋阑点点头,看着兄长大步流星地离开,这才疲惫的靠在椅中。慕容枫攻夺漠城虽然失算,但拓跋阑也明白,眼下定都漠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能再拖……
屿筝从王帐中行出,缓缓抬头望向深沉的天幕,璀璨而明亮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着,就像有一种无形而強大的力量,在天空中缓缓涌动蔓延。如果就这样怔怔看着,仿佛就能被这巨大的力量吸入,逐渐沉入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屿筝却清楚的知道,与这静谧截然相反的,便是在云胡草原上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宸妃真是好兴致……”如蛇般冰冷又让她窒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屿筝呼吸一滞,继而缓缓转过身:“王爷……”只见拓跋雄一步一顿地走上前来,像是雪狼盯着猎物一般打量着屿筝,口中发出一声轻叹:“啧…所以你在大汗面前隐瞒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至是怕本王杀了你灭口吧?”




嫡女 雁悲声声江浸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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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筝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王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拓跋雄步步紧逼:“宸妃不必装糊涂,难道你就这般笃定,本王不会杀了你?”拓跋雄四下一望,见此时二人正身处昏暗之中,并无人注意到他们,他突然伸出手捏住屿筝的脖颈:“即使在此处杀了你,本王亦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瞬间,惊慌与恐惧从屿筝的脸上显现,但很快又淡去,拓跋雄虽是扼着她的脖颈,却并未用力。
屿筝清浅一笑,毫不畏惧地迎上拓跋雄的视线:“妾身不是怕王爷会杀了我,只不过隐约猜到王爷为何如此行事,想来也是为了大汗,为了云胡……”屿筝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无论妾身来自何处,如今却也是云胡的汗妃,既是为了大汗好,王爷必是有自个儿的道理,妾身又怎能为了一己安危,让大汗和王爷之间生了嫌隙……”
拓跋雄细细打量着屿筝,似是在判断她所言是真是假。
屿筝顿了顿,神色中带着几分哀求:“若说妾身真有所愿,只想请王爷高抬贵手,待妾身诞下这腹中的孩子再杀了妾身也不迟……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
拓跋雄定定看着屿筝半晌,才缓缓松开了手。屿筝急急喘了一口气,便稳了心神欠身行礼:“多谢王爷成全,妾身告退……”
说罢,屿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帐中行去,直至掀起帐帘的那瞬,她才察觉出自己脚下虚浮,几乎站不稳。
帐中芷宛还未睡去,慌忙走上前来,将她搀扶:“主子你没事吧?”屿筝缓缓摇摇头,微微蹙眉轻嗅着帐中飘散的浅淡药香:“是什么?”芷宛朝着桌上看了一眼,轻声应道:“是容若姑娘煎好的药,还烫着,主子趁热喝了吧……”
屿筝点点头,在芷宛的搀扶下落座:“容若呢?”芷宛撇撇嘴:“去照顾可敦了,听容若姑娘说,可敦到现在都没醒来……”
芷宛一向不喜慕容灵,自然对她毫不关切,只是自顾自地端了药碗走上前,带着几分担忧道:“主子,离开棃麻草原时,便没瞧见阿夏姐姐,回营时又乱作一团,奴婢也不曾留心,可到现在也不见她的人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屿筝接过药碗,略一沉思便道:“阿夏虽在帐中服侍,可到底她是侍奉在大汗身边的人。或许得了大汗的吩咐,去……”
说到这儿,屿筝心里一寒,阿夏常常奉大汗之命行事,虽然她从不过问,可如此番不见踪影倒是头一次,加之今日发生的事,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主子……”芷宛见屿筝神色有恙,忙低声道:“奴婢那是随口乱说,阿夏姐姐不会有事的。”芷宛知道,这一路主子失去了太多,桃音的死几乎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阿夏有什么闪失……芷宛已不敢再想,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屿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继而转了话题道:“灵图睡了么?”芷宛摇摇头:“方才去他帐中,瞧他还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问他话也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毕竟是个孩子,受到的惊吓也不小,送些热好牛乳去他帐中。”屿筝略显疲惫地说道。
“是。”看着屿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芷宛便退出帐去。
屿筝缓缓倚在榻上,闭目休憩,却听得帐帘轻然响动,屿筝并未睁眼,只喃喃道:“怎么?灵图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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