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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小二扎煞着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诫不管他,扶着赵瑀登上二楼。
迎面是一座八扇的描金山水人物屏风,绕过来是一道走廊,上面悬着一盏盏精致的玻璃宫灯,走廊里铺着猩红地毡,便是窗子上糊着的都是碧色如水的绉纱。
走廊尽头是一池浅水,几叶浮萍,数条锦鲤摇着尾巴缓缓游着,伴着叮咚水声,颇有几分闲情逸趣。
这是从水池右边过来一个人,五十多岁,白白胖胖的圆脸上嵌着一双黑豆眼,不停地眨巴着,看到李诫便笑起来:“李大人,好巧!”
李诫也一拱手笑道:“葛员外,我怎么走哪里都能碰到你?”
“这就是缘分啊!”葛员外凑过来想说什么,看到李诫身后的赵瑀,便又吞了回去,一闪身让开了路,“李大人,您先请。”
李诫颔首笑了笑,携着赵瑀的手飘然而过。
转过水池就是春欲来的雅间,刚刚坐定,小二就手脚麻利地端上了茶水茶点。
小二哈腰问道:“大人,是现在上菜?”
李诫点点头。
“好嘞——”小二转身而去,须臾片刻,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当中是佛跳墙,四周围着炖杂火锅、砂锅热菜、火腿咸肉等,热气腾腾,鲜香四溢。
赵瑀不禁笑道:“就咱们两个,太铺张了。”
“今儿个不同往日,奢侈一些应当的。”李诫拿起酒壶给她斟了杯,“果酒,不醉人的。”
他含笑道:“瑀儿,你十六了,愿你安康顺遂,喜乐一生。”
赵瑀低头一笑,吃了那杯酒。
她不胜酒力,仅一杯酒下肚,双腮便飞起两朵红云,酡颜微醺,恰似美玉生晕,柔和温婉的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娇艳和旖旎之色。
李诫看得心砰砰直跳,却听赵瑀问:“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啊?”李诫一时没反应过来,回想了下才答道:“葛员外?他是葛家庄最大的财主。”
赵瑀立时紧张起来,“他和你在葛家庄遇困有没有干系?”
“说不清楚,许是有吧。”李诫挟了一筷子菜给她,“他最近总找我,是想打探我的底线,看看我这丈量土地是只打雷不下雨,还是实打实干一场。”
“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哄他玩了!”李诫调皮地眨眨眼,笑嘻嘻说,“给他下个套儿,叫他自己乖乖得把实据交到我手里来。”
醉意上来,赵瑀越发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软软地靠过来,呢喃道:“你的处境太难,我生怕你办差把自己赔进去,你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
李诫没料到她竟是一点儿酒也不能喝,急忙哄着她吃了几口菜。
赵瑀揉着额角说:“头疼,闷得慌。”
李诫起身打开窗子,“稍忍忍,冷风吹吹屋里的热气,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想回家。”赵瑀真是醉了,靠着他的肩膀,揽着他的胳膊,还不忘说,“把没动过的菜装进食盒,不能浪费了。”
“好好,我吩咐小二一声。”李诫看看天色,“现在回去有点儿早啊,有人想办的事还没办成。”
“什么?”
“算了,既然娘子要回家,咱们就走,反正以后机会还有的是。”李诫笑嘻嘻说,半抱着赵瑀下了楼。
赵瑀一路迷糊着回去,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清醒过来。
窗外星月不见,已是漆黑一片,看时辰已过亥时。
院子里传来几声哭喊,听声音像是榴花。
赵瑀披上大衣裳下了地,外间没见李诫,也没有蔓儿的身影。
只有小套间里周氏起起伏伏的打鼾声,让她觉得还算正常。
东厢房亮着灯,越走近,哭声越大。
其间还夹杂着蔓儿的怒喝声。
“背主的丫头,打死你都算便宜你。”
“你还有脸哭,太太面慈心软念着旧情,你就无法无天敢替主子做主?”
怎么回事?门是虚掩着的,赵瑀轻轻一推便开了。
李诫也在,靠着椅背跷足而坐,还是一脸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跪着的榴花,眼中满是轻蔑和厌恶。
蔓儿柳眉倒立,满脸怒气,叉着腰,指头都快戳到榴花脑门子上了,刚要骂,抬眼看见赵瑀,立即换了脸,“太太醒了。”
赵瑀坐到李诫旁边,“怎么回事?”
不待李诫回答,榴花忽然向赵瑀扑过来,“小姐救我——”
李诫一抬脚把她踹了个跟头。
榴花咳咳几声爬起来,满面泪痕,“太太,奴婢猪油蒙了心,求太太开恩,别让老爷砍我的头啊!”
赵瑀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轻喝道:“你先闭嘴。”
她转头问李诫,“到底怎么了?”
李诫点点桌子上的封信,“榴花写的,托北上走镖的捎到京城去。”
赵瑀更是诧异,“她往京城赵家捎信我是知道的,都是写给她老子娘的,我并没有制止,还允她跟着我的信一起经由驿站寄,她为什么偷偷的……”
李诫哗啦啦晃着手里的信,慢悠悠道:“许是不想让你知道吧。”
榴花哭得更厉害了。
赵瑀一愣,没有拆信,“榴花,我从不拆你的信,你信里写的什么如此心虚?”
榴花只是一个劲儿磕头,呜呜咽咽道:“小姐,奴婢打小伺候您,满心满眼都您,您看到看不到的,奴婢都替您提前想了,奴婢就算办错了,也是为您好啊。”
赵瑀摇头叹道:“如今我最听不得‘为你好’这种话,一个两个都说为我好,最终也是为你们自己好罢了!”
李诫冷笑道:“别听她胡说八道,你看看信,就知道她为何如此害怕。”
赵瑀稍稍停顿了下,拆开了信。
看过之后,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张俏脸气得煞白,冷笑道:“怪不得你要偷着寄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做了心虚事,担忧我暗地拆了你的信,坏了你的好事!”
这信不是寄给赵家的,是给温钧竹的。
榴花在信里说,小姐其实对温公子芳心暗许,奈何已经许人,李家姑爷为人霸道蛮狠,一言不和就要打杀人,小姐实在不敢提和离的事。先前不想耽误温公子的前程,所以狠心拒绝,如今她十分的后悔,如有可能,还请温公子伸出援手,救小姐于水火之中。小姐说了,今后做妾,哪怕是当外室,都愿意服侍温公子。
李诫看赵瑀脸色不对,忙安慰道:“不值得为这贱婢恼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赵瑀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苍白着脸说:“我没事,擎得住。”
她看着榴花,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榴花,你在赵家的时候便一力劝我保住温家的亲事,我能猜到几分你对温钧竹有意,可你不能因你一己私欲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败坏我的名誉!你想过没有,这封信若到了温钧竹手上,会引起什么后果?我和老爷的感情就全然被你毁了!”
“离京的时候你乞求跟着我,我本以为你是老太太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现在想来不是的。”赵瑀冷然笑了下,“离间我和老爷的感情,撺掇着我去勾搭温钧竹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榴花哇地哭了出来,“小姐,我错了,我不该乱讲话,求您饶了我吧,我一定老老实实伺候您和老爷,绝无二心!”
“我如何还敢用你?”
李诫故作阴森一笑:“老爷我正愁没银子花,这么水灵的大姑娘,一定值不少钱。”
榴花当即就懵了,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可能,顿时抖如筛糠,哆嗦着嘴唇告饶道:“别卖我,我、我给老爷当通房丫头还不成吗?”
这句话几乎惊呆了屋里所有人,赵瑀错愕到表情都不自然了,蔓儿已是几乎笑出声来。
李诫无声笑了笑,“就你?你是有多大脸?老爷我根本看不上你!蔓儿,叫上粗使仆妇,把她关到柴房,明天我再发落她,捆结实点儿!”
榴花被拖走了,赵瑀愣了半晌,自失一笑,“我果然欠缺得很,竟放任她捅出这个大篓子。”
“我一直派人盯着她呢。”李诫笑道,“她今天一出门,我的人就盯上她了,当场拿住她。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是给温钧竹写信,蔓儿读信的时候,我气得差点把门板踢坏了。”
“明天赶紧发卖了吧,我是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不行,好容易让我等到她一个错处,当然不能发卖了事,这太便宜她。”李诫笑得很得意,“我要用她传点消息出去。”





痞子相公 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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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榴花传消息?赵瑀微睨一眼挨身的李诫,“别卖关子,你知道我猜不到的。”
她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嗔,让李诫一阵心头急跳,喃喃道:“我要卖地。”
赵瑀低头寻思片刻,似乎明白点儿什么,因笑道:“可需要我做什么?”
李诫抬手一指库房的方向,“若有人来送礼,只管放心大胆收下。”
知他说的是顽笑话,赵瑀并未放在心上。
夜色愈发浓郁,李诫看了一眼墙角的壶漏,立起身来,将赵瑀大衣裳的领口紧了紧,“别因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今儿可是你的生辰呢。本来我想明天再审她的,结果没压住火。”
他目光里含着愧疚,“还把你给吵起来了,怎么样,头还疼吗?我不该劝你吃酒的。”
“睡了一觉,好多了。”方才的怒火消散后,至此赵瑀又感动又欣慰,“你没信榴花的胡话,我很高兴,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李诫眉头轻挑一下,“她那些话也就骗鬼吧,这许多时日下来,我早已明白……明白你的脾性,你是绝对不会做什么妾的。”
他本想说早已明白你的心,但话到嘴边却含糊起来,竟有种心怯的感觉。
赵瑀没觉察到他的小心思,立起身道:“都快子时了,明早卯时就要上衙门,你赶紧回房歇息吧。”
李诫面上显出几分迟疑,终是摸出个小锦盒,递到赵瑀手里,“喏,给你的,差点忘了,还没过子时,倒也不算晚。等没人了再打开看,看过不许笑啊。”
锦盒表面还带着他的体温,也不知他在怀里捂了多久。
他给得随随便便的,语气中却含着几分紧张,偷瞄过来的眼神更是明晃晃的期待。
赵瑀特别好奇盒子里是什么。
但他不让现在看,只好忍了。
二人回到正房歇下,李诫仍躺在外侧。
因刚睡醒一觉,赵瑀此时全无困意,怕影响到李诫休息,连身也不敢翻,直挺挺躺着,直到他睡熟了,才略活动活动腿脚。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悄悄坐起身,极其艰难地从李诫身上翻过去。
锦盒就放在桌子上,她没有燃灯,凭记忆找到,又一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外间。
烛光亮起来,她轻轻打开了盒子。
是两个小泥人,胖嘟嘟的男娃娃和女娃娃,做工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粗糙,歪歪扭扭的,像是刚入门的学徒做的,这样的东西,市面上绝对不会摆出来卖。
赵瑀却笑起来,她知道这定是李诫亲手所做,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对着一团泥巴束手无策的窘迫样。
他成天到晚的忙,别看前衙和內衙就隔着几道门,他白天很少回来,午饭都是送到签押房,甚至有时候他连饭也顾不上吃。
这几日他回来都是躺倒就睡。
他竟能腾出空来专门给自己捏泥人!
男娃娃手里还拿着一朵花,赵瑀辨认了半天,依稀觉得像梧桐花。
是了,定是梧桐花。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推窗一看,他就坐在梧桐树间,手里拈着梧桐花,笑吟吟地递给她,“喜欢吗?”
一树花开璀璨,也不抵他半点的光彩。
赵瑀双手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点点男娃娃的头,越看越觉可爱。
第二天,经过李诫授意,榴花的信顺顺利利地寄走了。
没几日就是腊八,一进腊八便是年,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走在街道上,咣咣当当剁砧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县府的粥棚也搭好了。
李诫将粥棚搭在县郊的娘娘庙,距离城门不足十里地。
娘娘庙早就没了香火供奉,年久失修,大殿的顶子都破了个大窟窿。
娘娘庙早就没了香火供奉,年久失修,正殿的顶子都破了个大窟窿,围墙也早破败得不成样子。
李诫干脆着人把围墙拆了,重新补了房顶,用厚毡布绕着庙宇围了块空地出来,足能容纳四五百人。正殿里整整齐齐摞着七八十袋袋粮食,殿门口架着六口大锅,东偏殿里堆放着一垛垛柴火。
西边搭了一溜儿的草棚子,虽不是特别的御寒,至少可以避风遮雪,供讨粥的人们歇息。
县衙从粮库拨了粮,李诫和赵瑀也自掏腰包捐了粮食,上峰带头,下头自然要跟风,各级官吏也多多少少捐了钱粮。
李诫将城内数得着的大户都召集到衙门,先是说了一通爱民之心的话,接着眉飞色舞描述一番某年某月某地饥民造反,“人饿极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只一人带头,顷刻就有数百人跟从,砸粮店、抢大户,到后来连不是饥民的人都掺和进去,打砸抢杀,浑水摸鱼,那就是民乱啊!”
他语重心长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知道你们手头也不宽裕,可不能因心疼几个钱,招致杀身之祸。临县已经有冻死饿死的人了,我听说咱这里也有,不安抚好这些人,保不齐哪日就出乱子。还不如给他们点吃的,渡过严冬,等明年开,春天暖和了就好了”
在座人一听,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县太爷伸着手要粮食,不给不行啊。
是以,李诫又筹来两百石粮食。
有了这些粮,李诫就有了底气,他让捕头王五带着三班衙役,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到处宣传濠州县城粥棚施粥的事。
如此一来,来粥棚讨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年根儿下,竟经聚集了千人之多。
新任的郑县丞便委婉地提醒上峰,“大人心怀百姓,施粥是好事,但城外聚集的流民太多,不止咱们县,还有附近几个县的人也往这边跑,其中人员复杂,咱们的人手又有限,这样下去容易生事。”
李诫点头赞道:“老郑说得没错,的确是个隐患,这样,咱们去粥棚瞧瞧。”
小年这天,他二人轻车从简,来到娘娘庙粥棚场外。
彼时快到饭点儿,空地上乱哄哄的都是人,一个个蓬头垢面,拿着破碗等开棚施粥,王五站在高台子上声嘶力竭地指挥人们排队,衙役们分散四周,呼喝着人群。
草棚子下头坐着几十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看样子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但是他们却不上前排队,只眼巴巴地盯着。
李诫觉得奇怪,便上前问道:“为何不去?每顿是有定量的,去晚了就没了。”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眯着眼睛瞧了他半天,答道:“我们外地的,抢不过也不敢抢,等他们吃过了再去。”
“您是打哪里来?”
“河南那边。”
“家乡遭灾了吗,跑这么远来。”
“可不是,”老妇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一场大水把房子地全淹了,我们只能出来逃荒,京城直隶都不让去,只能往南走,我的小孙女都饿死了。眼看儿媳妇也不成了,一听说濠州这里施粥,我们就赶紧过来,苍天有眼,赶上一个青天大老爷,给口饭吃,好歹算活过来了。”
李诫沉默半晌,问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粥棚不会总开着,你们总不能一直讨饭。”
老妇抹着眼泪说道:“谁也不想讨饭,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只要有块地,就能活下去。”
郑县丞插嘴道:“大水早下去了吧,你们为什么不回乡?”
有人便答道:“回去就抓壮丁修河堤,日日修月月修,又不给钱,白白耽误了地里的活,谁愿意回去。”
李诫摆手不让郑县丞继续问下去,这是他们当地的政事,外地官员多说无益。
“我记得朝廷下过政令,垦荒的田地,头三年可以不交税赋,六年以后归垦荒者。”李诫望着郑县丞,“老郑,可有此事?”
“有的,但是咱们这里……”
“真的吗?”老妇眼神发亮,打断了郑县丞的话,“此话当真?那我们找块荒地种,地就归我们了?”
郑县丞怔楞了下,看看李诫,吞吞吐吐说:“按律例来说是这样的。”
李诫立马大笑几声,“老太太,听见没,我们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县衙的郑大人,他说的话断没有错的。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人家可给你们指了条活路,还不赶紧给他磕头!”
草棚子下头的流民登时炸开了锅,一窝蜂似地涌上来,磕头的磕头,道谢的道谢,还有人喊着要给他立长生牌。
把个郑县丞弄了个大红脸,便是明知不妥也说不出来了。
又有人问道:“大人行行好,告诉我们濠州附近哪里有荒地吧。”
哪里有?濠州有荒地吗?郑县丞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对濠州还不甚了解,一时脑子不够转了。
李诫一拍他肩膀,“郑大人,拿鱼鳞册对对,如果有无主的荒地,指给他们。”
他无不感慨道:“老郑啊,你这可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啊,你就是他们心中的活菩萨啊,你就是读书人的榜样、为官者的楷模啊。”
下头的流民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谁都爱听恭维话,郑县丞不禁有些飘飘然,意气上头,拍着胸脯子将这帮流民的安置问题揽了下来。
等回到家冷静下来,郑县丞一琢磨,不对啊,明明是李大人说起荒地的事,怎么成我说的了?
但事情都揽下来了,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也都认准了他,此时推诿也推不掉了。
郑县丞抹了一把冷汗,暗自祈求,李大人,你可千万别给我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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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诫对于粥棚一事抓得很紧,一日两次施粥,要求立筷不倒,责令王五将衙役分成两班,日夜巡逻,约束流民以防生变。
若下头办事的杂役敷衍了事,他当即就是一顿板子。
他表现得极为强势,一番霹雳举措下来,今冬濠州县城里乞丐少了很多,路边几乎不见冻饿而死的人,这可以说是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事。
刘铭提议李诫写一份折子——如此当然算一项政绩。
他的意思很简单,干活要干在明处!
李诫不屑这些小心机,但想想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困局,还是让刘铭写了一份花团锦簇的奏折,自己照着抄了一遍送到府衙。
他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份折子能不能递交御前还做不得准。
巡抚大人知道李诫是晋王爷的人,自然不会无故扣押他的奏折,况且这也说明他治下有方。是以巡抚不但原本转递,自己也写了折子称许李诫。
朝廷对此大为赞赏,并写在邸报上,明发各级衙门,着实让李诫风光了一把。
李诫收到邸报时,是正月十五,早就开印十来天了。
刘铭比李诫还兴奋,拿着邸报看了又看,喜滋滋道:“东翁啊,你升官指日可待,等你做了封疆大吏,别忘了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李诫也笑着说:“等你帮我解决手头这个棘手事,再谈封疆大吏吧。——你听着,如果郑县丞来找你,但凡涉及到私瞒土地,你一概推做不知。”
“老郑为那几个流民忙得焦头烂额的,真的跑到田间地头对着鱼鳞册一块一块找荒地去了。”刘明摇头道,“他是个较真儿的老实人,但不是个傻子,我估计他没几天就能看出你给他下套。”
“随他,过后我给他赔罪。今儿个十五,这个年就算过去了,京城的人差不多该出趟远门。”李诫踱到窗外,望着外头似阴似晴的天空,长叹一声,“我也在赌啊。”
刘铭也沉默了。
院外一阵脚步霍霍,衙役在门口道:“大人,葛员外求见。”
“请进来。”
须臾,葛员外挑帘进来,刚要行礼,便被李诫扶住,“你我不用见外,坐,喝茶。啧,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刘铭已躲到后头的隔间,此时屋里只他二人。
葛员外满脸通红,急得不知怎样说才好,喘了好半天,才道:“都快火上房了,大人,我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求您!”
说着,他连连作揖。
李诫眼中是了然的笑意,嘴上却说:“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才好帮你。”
“大人,我庄子上来了几个刁民,随便圈了块地方,就说是他们的地,赶也赶不走,你说我急不急?”
李诫登时大怒,“岂有此理,简直没有王法了!你叫你的家丁、佃户,把那几个人扭送到衙门,我替你做主!”
葛员外先是一喜,后又小心翼翼道:“其中牵扯到郑大人……您要不要事先和他通个气儿?”
李诫一愣,反问道:“关老郑什么事?难道刁民是他家亲戚?”
“不不不!”葛员外急忙摆手又摇头,“是……唉,怎么说呢,郑大人说那块地没有登记,是无主的荒地,真是笑话,上面铺着一层雪就成荒地了?我和他说不清楚!”
李诫目光熠然一闪,又倏然隐去,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把你的地契拍他脸上,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道道儿来。”
葛员外苦着脸说:“我的好大人喂,您这不是,哎呦,这不是为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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