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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到了香地,三个屋院并没有所想的灯火烛光,也许是早就入睡了,才要转身离去,听到隐隐约约有女人说话声,她寻了过去,果真就在其中一间院门口看见了一男一女。待她眯着眼从缝隙偷窥过去,僮眸立时睁得老大,只瞧见在院中间的石案上男女正做着欢爱之事。
沈卿卿嫌弃月色不够亮,门缝也不够大,她瞪大了眸子还是无法瞧清楚男女究竟在干什么,是什么令得男人如此兴奋难耐,还发出极令人羞耻的低吼。





郎情妾怯 第49章 医典被毁
男人发出长绵的低吼之后搂着****的女子回过身来,沈卿卿迅速避过眼,来到隔墙处仔细听着。两人穿上衣服又好一阵亲热,男人抱着女子道:“淡碧,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身子给我?”沈卿卿一愣,心中更是疑惑。
女子轻言软语地说道:“谭郎,我迟早是你的人。你也知道,我卖身给了沈家,虽然低贱,但好歹也是清白身子,而且婚嫁一事也需要小姐夫人同意的。”沈卿卿冷哼,若非自己亲手买的,还真要被她给诓骗了,清白一说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男子,连世子都给她蒙了。看来淡碧果真是个心机深沉有手段的女子,自己还远不如她。
“我从未觉得你低贱,你有所不知,大户之家反而多的是肮脏之事,就如我主母,为了不叫我的风头盖过她的两个儿子,竟然买凶要在半路劫杀我,幸而我知自己出头无望,改变了路程逃出了家,不然早就给害了性命。若说低贱富贵,我倒觉得在这沈家做个花农还要叫我安稳踏实,何况现在还有了你,我更是知足了。”
“她如此要取你性命,你便不想回去惩治那恶毒婆子夺回自己的一切?”女子问道。
“不想,我娘亲去世已久,父亲又不喜欢我,在宅子里早已没有立足之地,我回去又有何用。”男子叹息了一声,又道:“淡碧,那个玉佩价值连城,是我母亲偷偷留下的,可抵得上你父亲的赌债?”
“嗯,多谢谭郎相救,淡碧这一辈子无以回报恩情了。”女子恍若真心的言语遥遥传来,令得沈卿卿又一记冷哼。原来如此,她还猜测怎么没过多久这丫头就笑容满面了,原是拿了人家的财物来抵债了。可她父亲嗜赌不是一两日就解决的,看她能找一个谭郎,还有没有其他王郎武郎谢郎的。
“淡碧,能遇到你便是我的幸事,其他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我都能舍的。”男子掏心掏肺地道,沈卿卿叹息,傻男人还真多,可是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良家女子,她便能肯定,淡碧非男子良配,她也只能叹息遗憾罢了。
“谭郎,遇上你才是我的幸事,我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女子感慨道。两人又缠绵了一会,男子道:“我的俸银多,加上你的,也就三五年功夫,你那一百五十金就能凑齐,到时候我们求了老爷夫人要回你的卖身契,你便能嫁给我了。”良久良久,沈卿卿才等到女子应了声好。
沈卿卿回到房里,躺在塌上回忆了好久方才见到的一幕,只遗憾没有看到两人到底在干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是男人爽快压抑的愉悦是做不得假的。反正也想不明白,那种场景倒是把她给激得兴奋了,索性坐起身来从塌前摆着的一个小瓶子里头倒出红果花露轻轻抹在柔软上,月色如水,旖旎地照映镜中的女子,此时,美人轻抚身体柔嫩的动作实在太勾人,她的身体软,即便羞耻地抹着自己的细处也是妖冶惑人,若是哪个男子从窗前经过,定是要忍不住翻压过去细细品味的。
京城飘起了毛毛雨,直令人感叹雨多如牛毛,下得都忘了日子,然而,医官的考试还在紧张地进行,从药理诊断直至采药煎煮已经淘汰了过八成的考生,所剩下来的不出二十数。
姚景天从山头回来,脱下了身上的防雨斗篷,今夜再加入一种草药作引子,这味治疗瘟疫的方子也就出来了,到时候叫来医侍拿了去给王太博。他进了房内,见到唐明正在收拾包袱,能熬到现在这一关实为不易,他开解道:“入不了医官也没什么,其实游医也一样可以治病救人。”
唐明一听,原本无所谓的脸上反而露出嗤笑的表情道:“治病救人?我吃饱了撑的,做医官也是因为比秋闱容易才来试一试,大不了回家里做个闲散公子,游医那种吃力难堪的活计还不就你们这些大善人做得来,我可没有这么好心。”姚景天听闻道:“那祝愿唐兄此后能一帆顺利。”唐明收拾好了行李,等着宫侍来叫他,他靴也不脱地趟在塌上,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熬上三个月,真要走了还真有点不舍。哎,我也是继承了一点衣钵,来晃荡一圈就了了祖上多年的心愿。“他见一向沉默对他又冷淡的姚景天竟然在认真听着,不由话多了起来:“这届考生里头,也就你和魏成有把握,其他人与其在这里当陪衬还不如尽早打道回家算了。虽然魏成的胜算要大点,不过我还是看好你。魏成这人自大狂妄不可一世,为人还吝啬,我实在不喜,你跟他比起来都已经甚好。”姚景天被这评语给逗笑了,他从来不苟言笑的,对人也不温不火,两人同铺一场这样平静地讲这么多话是数月来的首次。
唐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道,“魏成即便做了御医也是不长的,你有没有听说,那日王太博找他想借医典l来一看,他竟然给一口回绝了,真是不知好歹。凭着你和王太博的关系,我倒觉得他甚为看好你,所以你也别气馁,胜负还未分呢。”姚景天沉默不语,他留意过魏成,为人确是张狂自大,不过医术也十分了得,难怪对谁都不服,连王太博都敢回绝。历届医官考试,太出挑的鸟儿往往容易落败,他能支撑到现在不光是实力还要抵御来自各处的明枪冷箭,可见不同寻常,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王太博是一众御医里德高望重的一位,在医术经义方面更是噬为性命,那种可望而不可得的痛苦可想而知。姚景天与他在众人面前交流过医德,对他很是钦佩,相同的,王太博亦然对这个好学心善的少年颇为欣赏,常常对他所调制的药方子赞不绝口。外头都有传言,莫不是魏成有医典护身,这一届遴选的御医姚景天便是首当其冲了。
三月转眼过,最煎熬的医诊终于来临了。不巧的是,与此同时,南关首战败退,匪贼与外域骑兵里应外合挫伤了八千招募的新兵。奇怪的是,前锋中有十数人中了一种怪异的毒,十日一过若不用解药全身就会溃烂而亡,那毒西域名为“十日狼蚀”,首先从耳目鼻开始腐烂直至每片肌肤,身亡之日周身无一片好肉,如被野狼啃噬而尽,惨不忍睹。军医对此毒束手无策,兵將也是闻风丧胆,关了城门躲避。
又一批中毒的兵士被安排在了靠近南关的汝西梁塞一个村子里,宫里的御医去了两个,都是无功而返。皇帝老儿也着急了,命了医官停了考试,十三位考官与八位余下的考生连夜被送往至汝西梁塞进行医诊。
姚景天到达当夜,便是不休不眠地为将士搭脉施针,暂时克制住毒后又连续琢磨了三天三夜,本来白俊的脸上长满了胡渣,眼底也是乌青一片。从民间药膳房运来的十车草药很快也到了。考官和考生把琢磨出的方子交给膳房熬制,很快就煎煮出来给将士试药。不服药是死,还不若尝试一下,那些躺在床上等死的士兵明知道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愿意一试,总比得过全身逐渐溃烂的痛苦。
第八日,姚景天不支地躺在桌案上,窗外的日头照在少年郎青白的脸上,杂乱束扎的发,青长的胡渣,暗黑的眉眼,还有案上的茶水点心从前日起就未动过,进门的王太博一见这个情形,慈仁的面容也不由紧皱起来。他速命伺候的侍卫把少年郎搬到床榻上去。那侍卫是个手脚粗的,刚架起姚景天的胳膊便把人给吵醒了。
姚景天睁开红透了双眼,问道:“恩师,您怎么来了?”背地里,他人不知两人早已师徒相称,王太博眼一眯,花白的胡须都要飘开了去,抓着心爱徒儿的肩头道:“景天,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药方起了效了,那三个服了药的士兵身上不再有其它溃烂。”
“是吗,真的吗?”姚景天跳起来,因为连日没有休息几乎站不稳,幸而是王太博扶着,笑道:“我已经命人把你的方子尽快熬制了让全部士兵都服用,你快去塌上歇息吧。”
“那便好,便好。”他心头放下了一个大石头,等歇息了一个时辰又起身随着王太博去看望伤患,随后又去膳房亲自监看药汤的煎熬。
翌日,一阵吵闹声如雷般炸开,围观的一众考生纷纷劝说中间一个正在焚书的少年,王太博站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管众人如何劝阻,那少年执意撕毁了手中的药典,还不罢休,甚至当众放入火盆中烧毁了。
王太博眼见着期盼已久的药典化为灰烬,痛心疾首道:“魏成,你医术不精,差点害死了人,怎还做出毁掉药典的愚事?”




郎情妾怯 第50章 撒旦夜煞
魏成把手中最后一页纸投入火盆,方而拍拍手道:“我的东西,想留便留,想毁便毁谁能拦我?”王太博气得直抖,“你”了半天未说得出话来,还好身边有考生给他拍着背顺着气,不然真怕气背过去。
“我的药方子起效慢了些,可是你们急于功利偏偏不信,如今两药冲突你们又责怪是我的方子出了差池,你们这般是非不分,我不如毁了这医典来的痛快。”魏成目呲牙裂,显然也是气愤之极。
“两药冲突?”一个少年郎不满道:“姚景天的药方子我们是有的,与你的根本没有任何冲突,是你医术不精,还在此冤枉好人。何况,什么急功近利,都八天了,难道要等士兵全身腐烂而死才来救治么,分明是你强词夺理。”
唐明面红耳赤地辩解道:“我,我也看过他的药方,可是之后一剂肯定是改了方子的,不然怎会与我的……”未待说完,姚景天一声“老师”打断他的话,只见姚景天向着王太博道:“我确实增添了一副药引子,因为兵士中毒时日过长,自药方子得了验证之后,我便再无顾忌地添加了药量,若是因此惹恼了魏兄,姚某在此赔罪了。”他谦虚地深深一礼,被王太博扶住手臂,道:“你没错,用不着赔礼,你做得对,我还要向宫中禀告,是你解救了这群士兵,解除了这场霍乱。”
周围响起赞赏声,屋中得救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簇拥了过来,感激涕零地俯首谢恩。一片欢呼与感恩声中,众人把魏成给遗忘了,他拂袖离去,没有人听到他离开时恶狠狠地对着被众人捧举得老高的姚景天说了一句什么话,不过眼底一直留意着他的姚景天却是看得分明,朝着他的背影同样回了一句唇语:光靠医典可是不够的,你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你却没有。
“十日狼蚀”被破解的消息很快就送达了京城,皇帝颁了红榜钦点姚景天为济仁御医,奉命在乾临南关统领所有的军医。王太博扶着爱徒的肩头道:“景天,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恩师还在当药郎呢,哪里能受到皇上亲封还能统领军医,你别丧气,这是个好机会,待战事一停,你便能回京复命了,恩师在宫里等着你回来。”姚景天深深一揖道:“景天明白。”回首仰视远处城台的狼烟,这战事才刚刚开始,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年也不一定,只是不知道,待他回京的时日那个女子成了何模样。想到此,刚刚舒缓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于此同时,方才被他遥望的城台中,统帅赵有光正在迎接京城派来督战的军师,听说是今届的探花郎,才双十年纪就受到了皇帝的赏识考取功名,前途不可谓不光明。日头刚打上烟台的摇曳翻舞的锦旗,就见一个白衣少年踏着光辉而来,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又不失气宇轩昂,令常年在外打战不见女色的统帅眼睛一亮,再一瞟去,守卫城台的士兵皆是目光直接地凝视着这个绝色少年,不由怒目瞟过去,这样盯着一个男子,岂不是不敬的。
少年郎来到跟前,恭敬地作揖行礼:“小生杭有羽参见赵大将军。”这种粗鲁的作揖方式在他做来也是优雅好看,赵有光纷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杭探花有礼了,我对你那篇荡寇驱虏之策早就倾慕不已,十日狼蚀刚刚得解你可是这的福星,探花快请。”
两人进屋中好一番寒暄,杭有羽见着统帅身为武将不失儒雅书生之气,论起战事自有一套战术战法,浑然不似外头传言一般粗鲁蛮横,也就把心中所想一吐为快。不想,两人一聊就到了天黑,索性把酒畅谈。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城头守关处突然冒起了一缕狼烟,战鼓还未打响便停止了。两人收到士兵禀告之后堪堪到达了城台上,却见鼓停战熄。赵有光向守卫问道:“怎么回事?”守卫禀道:“方才见小队人冲了出去,没过半个时辰就把夜袭的贼寇给退了。”
“谁允许的,哪支队伍?”赵有光怒道,他还未下命令怎能擅自抗敌,虽然胜了也要遵守纪律的。守卫摇头:“没有着兵服,手下不知。”赵有光正觉得蹊跷,见副将着了袍子赶来,因为仓促,鞋子都穿反了,他捧着一个黑圆事物,急匆匆道:“赵帅,你看。”事物上头的布子一揭,一个睁眼的人头滚落下来,杭有羽屏息眯眼,忍住突来的不适。就着火把,才看清那人头就是城内的匪贼首级,屡次交战,无奈对方实在狡通又通敌卖国,赵有光早想把他千刀万剐了。见其首级,心头大恨除去了一半。
听完副将禀告,赵有光更是惊奇,“你说什么,就是炊事房的几个小子干的?”副将田猛点头:“正是,其中有一位叫霍亚夫的尤其骁勇善战,听说曾经也是他领着几个城痞斩了一伙西域贩子。”“哦?”赵有光沉思起来,令副将先退下休息。杭有羽见他有一番思量,眉目一瞬亮又一瞬暗,好似举棋不定纠结万分,不明白道:“那个霍亚夫难道有什么来头?”
赵有光闻言抬头,道:“其人有勇有谋,是难得的人才。只是……杭探花有所不知,他是公主的恩人,当日公主在街头乔装玩乐,不幸遇上了西域贩贼,有幸得他所救,要他来随军只是找个地安置,回京便给个侍卫当当,我受公主所托,把他放在炊事房里,他还不服以为我存心要辱没他,这次竟然……”他突然哈哈大笑,心中无比畅快:“这小子闷声闷气的,不过却是个好苗子,我先要他吃吃苦头磨磨锐气再说。”
杭有羽点头,见赵有光对这人分明是欣赏爱惜可又偏偏存心要折腾人,哎,看来这小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新兵营是个半人半鬼的地方,在这个营地,每天清晨的号角无疑就是催魂符。新增补的八千人队伍如今已经急剧锐减到了一百人,而这百人在之后的操练中还要接受更残酷严峻的考验。
与霍亚夫同行的伙伴早就受不了操练的痛苦被额外通融返回了炊事房,他来时便知,自己是得了贵人相助,可是他并不需要。入营那日,他被告知,新兵营就是个地狱,但是地狱与天堂就差一步之遥,活着,就能到达天堂,而这里是到达天堂唯一的路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永远留在地狱里。
号角声一起,百人的队伍扛着百斤铁缸绕营地三圈,他们身后跟着永远不知疲倦的锦衣人,若稍有懈慢就会遭受马鞭抽打,便是连个畜生都不如。夜晚一桶水浇向全身,火辣辣地疼痛差点要把牙根都咬碎了。
一年非人的操练如同经过了十年一般,百人的队伍余下了不到十余人,在磨破了换新,新的又被磨破的军服下,装的是一具具破败残缺的身体,疤痕嶙峋的肌肤犹如被动物啃噬虫蚁叮咬,饿兽林清澈的水波映照着早已面目全非的身体,身上密密麻麻蜿蜒着与野兽交战时留下的伤口,有几处还渗着血,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呈现出浑噩瘆人的颜色,趟过这条黑水河,前方就是白骨戈壁。
“霍兄……”同伴黑黄的脸色一派死气,“你走吧,我宁死都不愿再受折磨了。”说完,好似最后的告别一般,一个鲜活的生命躺倒在荆棘中,随之鬼魅般地出现一个锦衣人把尸体迅速地拖走。临走前,锦衣人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赵帅有命,若是想要离开,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闻言,霍亚夫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黑水河冰深刺骨,盐泥渗到外翻的伤口中,痛入骨髓,泥沼张开大口缓缓把人吞噬,霍亚夫都能听到生命在眼前消失的声音重重敲砸在心口上。他没得选择,父母双亡,亲眷的鄙弃,光宗耀祖的责任令他不能轻易死在这里,还有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口口声声要嫁给他转眼却逃之夭夭的女子,他一死,她便能称心如意地找个男人嫁了,想到这里,他黑亮的眼睛都能迸射出火光来。
最后一道白骨戈壁高耸入云,翻过戈壁就是青天白日,这时,余下不过六人,其中三人用绳索紧紧绑在一起,若是有人坠落,其余的人能够拉一把,可是这样风险也极高,因为同时坠落的风险更大。霍亚夫率先一人登上去,手中的鹰爪勾呼呼地打在壁沿上,有两人也跟着他独自往上爬。戈壁陡峭,越往上越是艰难,鹰爪勾砸碎了峭壁碎石纷纷往下砸,霍亚夫全身都被汗水淋湿了,伤口又撕裂了往下流淌着血滴,烈日暴晒的他都能闻到烤焦的味道。身下传来惊呼声,是那围绑在一起的三人,还有骨头砸碎的声音传来,他不能看,不能停,往上,再往上,是云端,向下,就是地狱。
前方的云端上站着个粉团柔嫩的女子,她荡着脚丫子,向他招着玉莹的纤臂娇憨着道:“霍郎,霍郎,你把那宝物给了我罢,我嫁给你可好?”又一转眼,女子变了脸孔,细长双腿蹬踢着说出剜心的话:“霍亚夫,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我把银两全给你,够你讨上好多妻妾,今后再不要来纠缠我。”蓦地,他的眼睛被汗水洗净,黑亮得吓人,他一定要回去,去看女子见到他时惊慌失望的脸。
翻过了戈壁,血淋淋地手往下抛出鹰爪勾,模糊地看到底下站了个长枪将领,勾着唇角向他走来……
再次醒来,已是三夜之后,眼前是李钱放大了的脸:“霍兄,你终于醒啦。”他欣喜地捏住霍亚夫的胳膊,听到一声闷哼之后才放开爪子,禁不住狠敲了案头:“霍兄,你终于是活着回来了,我和兄弟差点就要给你跪拜了。”
霍亚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头一回连瞪人的力气都使不上,李钱接着道:“你不知道,一百人就活了三个,赵帅说,你们各领一支禁卫队,以后我就要称你为霍将军了。等回了京城,便是禁卫统领,可威风,可了不得了。”
他闭上眼睛,平稳的心跳声从胸口处传来,告知着他一个事实,他还活着。
匪首一死,城内的乱贼失了章法,四处逃窜还未缓过神来,那个出其不意取了头头首级的撒旦便率领着士兵杀来了,一杆长刀呼呼生风,威猛难当,其人喜用夜袭,精力好的吓人,一袭黑衣没在夜中,战术出其不意鬼神莫测,还未等看清人在哪里,已经做了刀下亡魂,令人苦不堪言,匪寇称其为“夜煞”。南关外的西域跶掳失了内应,又闻风“夜煞”的厉害,从京域调集了两万精兵前来应战。
又一次大胜而归,风雪凌厉地刮蹭着早已结痂的伤痕,一袭黑衣披风的霍亚夫坐在陡峭的山崖上,冷冷的寒风呼啸着而过,慢慢泯灭方才还火光肆腾将士喧嚣欢庆得胜的癫狂热情。夜中面目不明的男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发旧泛黄的荷包,里面一张褶皱牛皮卷展开,轻轻爱抚着掌上的珍物。
“不知铁血冷酷令人闻风丧胆的霍将也有如此温柔多情的一面。”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霍亚夫头也不回,只是掌中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牛皮卷。杭有羽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来,这个杀敌如狂的将军多年也未见说得够几句话,众将士都习惯了,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成为鼎鼎大名的骁勇战将,敌人心头的冷刺“夜煞”。他兀自从袖子中取出瓷盒子,盖头上画着的少女不知变成了何样,不过那盒子中的薄荷香味陪伴了他三年,这样冷风呼啸的夜晚他早已离不开它,就如她娇气多情地陪伴着他一般。
这时,霍亚夫早已把牛皮卷小心地收入怀中,杭有羽笑道:“霍兄如此珍藏之物原是与女子的婚书,能一直陪伴在霍兄身边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实在是人生之幸。”那压了两个指印的东西即便瞟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何必又掩掩藏藏的。听将士说有一位女子自他随军时就在附近的村庄等着他,实在令众人羡慕。
谁知,霍亚夫一听,竟然不发一言地抬起腿便走。杭有羽早就习惯了他的来去无礼,便是赵帅的面子他也是从来不买的。待人没入了黑夜,杭有羽搂紧了外袍,如同宝贝一般把早已空了的瓷瓶子紧握在手中,俊美出尘的俊颜勾出笑容。




郎情妾怯 第51章 书院捞金
“下学的时辰到了,皇城为南关大捷归来的将士庆贺,书院休息十日。下次来书院记得带回你们的画作。”女官半分脸色都无地说完之后,来到底下一个酣睡的女子面前,忍着怒气边扣书案边道:“沈卿卿,可以回家睡了,你下次也不必再来了。”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娇笑声。
此时,被哄笑的女子才幽幽转醒过来,只见半截藕色玉臂动了动,长长如蝶睫毛扇了又扇才不情愿地睁开一对桃花潭水般的眸子,乍见到站在眼前神色不悦的人时,那张绝艳美貌的脸蛋顿时生动起来,她急急抓住女官的裙裾,端着娇憨糯糯的声音道:“老师,老师,你别恼嘛,我早就完成了的。”女官是从宫里出来的,因为才学过人又桀骜不羁,于是只能在书院作个教画的画师。其人最为严谨不好说话,多半学生都怕她,若是别人这般拉着她的裙裾,说不定早就被赶出书院了。
沈卿卿不怕死地扯住她的裙裾,另一手把垫在桌上当睡垫的画作拂了拂拿到女官面前道:“老师,我画完了才睡的呢,你瞧,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女官瞅了瞅痞性又娇憨的女子,无奈地接过手。一副双凤戏水图,当真是惟妙惟肖灵动之极,连她在宫中见惯了龙凤花样的人也不禁要翘首赞叹。微微惊艳了一番才收起脸上的喜爱之色,又端着架子道,“再饶你一次,下不为例。”说完拿着画作便离去了,连她都不晓得这番起恼又原谅的话自己都说了多少遍,可见对这个学生的宠爱到达了无极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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