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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江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孟青卿
“叫‘莲逝’,夫君是否也觉得极美?”蓝沁挽抢先一步替叶紫弦回答。
“当真绝妙。”应运辰嘴上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诧异。
复又问道:“不知太子妃缘何学会这支舞?”
叶紫弦看着应运辰满是探究的双眸,感觉不太舒服:“机缘巧合,受一位高人指点。”
“哦?不知那位高人现在何处?”
“他一向巡游四海,居无定所,国师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太子妃你是否天生少眠?”
叶紫弦这下彻底愣住了,应运辰怎么会知道,面上却强作镇定:“没有,紫弦和常人无异。”
应运辰一脸不可置信:“是嘛?”
“夫君,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哪有人会是天生少眠的?”
“呵呵,老夫只是想起来一个传闻罢了,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可全信哪。”
叶紫弦此刻心里都是该怎么向莫亦缺作解释,对应运辰的话并未细想。
转眼便到了偏门,蓝沁挽热情地向叶紫弦道别:“妹妹,有空记得常来国师府坐坐,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自然,姐姐有空也欢迎来找我玩。”
“好,那咱们就此别过,改日再叙。”
萧逸澜扶着叶紫弦坐上车,进了轿子,两个人照例面对面而坐。萧逸澜一双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紫弦,叶紫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太子……”叶紫弦刚准备开口,话还没说完,萧逸澜身子直接上前,叶紫弦下意识地往后退,不知不觉被逼~迫到了轿子的角落里,萧逸澜立马用左手臂禁锢了小角落,把叶紫弦包围了起来。
“你刚刚对国师说的话,能唬弄别人,可不能唬弄住我。你现在要不要好好向我解释一下,你的舞到底缘何而来?”
“你记不记得先前我说过,我自幼多病,父亲把我送去旁人处寄养。”叶紫弦见瞒不过,只得开始半虚半实地说。
“继续。”萧逸澜离她很近,出口说话喷出的热气,都落在了她的脸上,叶紫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位高人,就是我师父,他教会了我一切,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
萧逸澜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萧荣带他去月国,也是见一位隐士高人,他现在的武功,就是在那位高人给萧荣的秘籍上学的。萧荣自从失去挚爱,对世事皆不再上心,唯独对他疼爱有加,那本秘籍,也是特意去为他讨的。他突然想起来初见叶紫弦时,叶紫弦使用的武功,难道……?!
叶紫弦见萧逸澜愣愣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太子……”
萧逸澜看了她一眼,放下左臂,解开了对叶紫弦的禁锢。
“算你过关了。”萧逸澜懒洋洋地说。
叶紫弦心里也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萧逸澜看了她一眼,心下了然。
“那蓝氏,原是舞姬出身。在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晚宴上,她一袭蓝衣,站在台上跳舞,当时先皇年事已高,当时的皇后,也就是早些年过世的太后,独揽大权,企图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暗中联合自己的母家,以及现在的国师,准备等先皇过世,便夺下皇权。先皇当年也是糊涂,在位时没有立太子,这才导致朝堂混乱,根基不稳。而这蓝氏,本是太后送给先皇的礼物,企图让先皇沉浸美色,早登极乐,谁知当时,在场人中,还有两位也看上了这位蓝氏。”
“国师和当今皇上。”
“你倒聪明。”
“皇上处处袒护宜妃,却在我为蓝氏解围时,同意了我的想法,不难看出,皇上有意想替她解围。而且,当时的气氛,实在怪异得很,无论是谁,恐怕都能察觉出来。”
“恩,先皇按照太后的设计,去世了,皇上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夺权,而是想要夺女人,太后知道后震怒,打了皇上一个巴掌。这时,国师站出来,说相助皇上的唯一条件,是把蓝氏交给他,于是,太后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蓝氏赐给了国师,一来获得了盟友,二来彻底让皇上死心。蓝氏那段时间,真真是被世人诟病,称之为‘红颜祸水’。”
“原来是这样。”
“你细看便会发现,母妃的眉眼,和蓝氏颇为相似,只是蓝氏更温婉些。”
叶紫弦方才明白,宜妃或许不是要找她麻烦,或许一开始,就是想找蓝氏的麻烦。毕竟,一个女人,当了那么多年替身,每每午夜梦回,辗转醒来,自己枕边的夫君却在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然后偶然有一天,你见到了那个女子,竟发现自己和她有些相像,那一刻你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你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宜妃找她是戌时左右,萧逸澜的出现也是宜妃始料未及,若想为难她,恐怕时间太过仓促,这样看来,宜妃应当不是憎恶自己不听话,也不是记恨蓝氏偷偷告密,而是一早就想好,要让蓝氏当众出丑。只是宜妃没想到,自己会出来解围,皇上会偏袒蓝氏,也是宜妃意料之中,所以宜妃后来也不再多言,只能顺水推舟。
“怎么了?”萧逸澜看着叶紫弦的一系列变化,从不解,到震惊,再到怜悯。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宜妃很可怜。”
“可怜?怎么会呢,这些年,最可怜的怕是她身边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本意呢?她今日的确当众羞辱皇后,又想借游戏讥讽蓝氏,让她当众跳舞,侮辱她的出身,可是,归根结底,还是皇上,还是天下男人的错。”
“你说什么?”萧逸澜知道叶紫弦一直有思想有个性,却不想竟这般离经叛道,完全不似一个女子所言。
“诚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都爱美人,可你们在把美人强取豪夺过来的时候,有否想过,美人心中是否愿意?到头来,蓝氏成了红颜祸水,宜妃成了她一辈子的替代品,任谁都不会幸福。”
萧逸澜听了叶紫弦的话,着实愣住了,他深深看了眼前人一眼,缓缓道“宫里的皇子,未满16前,多住在宫里,方便母妃照顾,也方便师父教导。从小,我便看着母亲如何在宫里生存,母妃出身卑贱,虽得宠,却总被欺凌,慢慢地,她变了。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看见她设计下毒,害死了当年的淑妃。她对父皇,开始小心翼翼,完全按照父皇的喜好,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她还是会对父皇笑,对我笑,可是她的眼睛却日渐冰冷,慢慢地没有了丝毫的温度。那些笑,都浮于嘴角和表面,并不达心里。”
“逸澜……”叶紫弦第一次听萧逸澜说起过去,不禁感慨,八岁,他当时一定很痛苦吧,就像她六岁看着母亲死在面前一样,都是难以接受的心伤。有谁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竟是害人性命的罪魁祸首呢?
“后来成年了,我一直不娶妻,因为我不想再看到这些,如若可以,我希望一生只有一个妻。”





凤隐江山 第二十五章 诉衷肠
子时,幽思阁。
叶紫弦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萧逸澜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简直荒谬之极,谁知萧逸澜竟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睡不着,索性披衣起来,叶紫弦取下流云帮她挂好的貂绒披肩,往屋外走去。
天空竟然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地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积雪。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散落,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叶紫弦伸出手,感受到微微的凉意落在掌心,却在触碰到温暖时,瞬间融化。
靴子踩着积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叶紫弦转身,却见萧逸澜缓缓走进院子里。
萧逸澜没想到叶紫弦在院子里,见到她时明显一愣。
“你……”二人同时开口,又不知如何接下去,俱是又愣在了那里,面对面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咕噜——”一阵肚子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万籁俱寂。
叶紫弦尴尬得满脸通红,天生少眠少食的她,真的难得觉得累和饿,许是今天跳了舞的缘故吧。
“哈哈……”萧逸澜大笑起来。
这是叶紫弦第一次见他这么放肆地笑,丹凤眼变成了一条细缝,嘴角是好看的弧度,说不出的好看,可也无疑让叶紫弦越发尴尬起来。
“走吧。”萧逸澜笑了半晌,才停下身体的震颤,“带你去吃东西。”
“可是这么晚了。”
“无妨,我和七王爷,可是天滋楼和万花楼的贵客。”
叶紫弦这才想起来,忘了让流云告诉媚娘,今晚自己不能去万花楼。哎,看来明晚,不仅要想个好方法对莫亦缺解释,还要向媚娘好好解释一番。
萧逸澜看着叶紫弦走过来,忍不住要去牵她的手,叶紫弦本想挣扎,却突然想起之前萧逸澜为一次又一次默默地帮助自己,今天的晚宴,也当众站出来为自己解围,心下感动,没有挣脱。
萧逸澜感受到叶紫弦的变化,脸上又浮现起微笑,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初见时你穿的那件?”
“是,你还记得。”
“恩,走吧,我们去天滋楼。”萧逸澜宠溺地看着叶紫弦,叶紫弦看着萧逸澜眼中的温情,生怕下一秒就要被融化,赶忙撇过脸去。
刚到天滋楼楼下,就见一楼已熄灯,二楼却灯火通明。
萧逸澜忍不住笑笑:“看来我猜得不错,诸葛兄果然在。”
萧逸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放浪不羁的笑声:“哈哈,我说我醒了怎么不见你,都没人陪我去万花楼了,谁知今天莫姑娘也没来,我便一个人来这喝闷酒,现在看来,原来是你小子见色忘友啊!”
直到说完,才看见诸葛铨拿着酒壶,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老实交代,你身后的美人是谁?”诸葛铨走近萧逸澜和叶紫弦,又接着问道。
“这位便是我的太子妃,叶紫弦。”
“哟,难怪萧兄自从成婚后,便开始殷勤地往家跑,原来是得了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啊,要唤作是我,恐怕也会如此吧。”
“诸葛兄!”萧逸澜斜瞪诸葛铨一眼。
“哈哈,放心,我如今可是有心上人的,得不到莫姑娘的心我誓不罢休。”
叶紫弦听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走吧,菜已经点好了。”诸葛铨在前面带路,萧逸澜拉着叶紫弦跟着上了楼。
“小二,再来两副碗筷,你还有什么要吃的吗?”萧逸澜坐定后,问叶紫弦。
“不用了。”
“萧兄,难得见你这么温柔。”诸葛铨忍不住打趣道。
“好了,别取笑我了。”萧逸澜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腿给叶紫弦。
“喂,这是我的鸡腿。”诸葛铨不满道。
“今天这顿饭算我的还不行嘛。”萧逸澜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可事先交代,不是我小气啊,是我要给你个在弟妹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谁是弟弟,快叫哥哥。”
“我年纪比你长十岁。”
“谁知道你的脸多大,有本事拿下来看看。”
…………
子时,街道万籁俱寂,只有天滋楼的二楼时不时地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那晚的记忆成为叶紫弦后来最温暖的回忆之一,她第一次发现,萧逸澜眯眼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在好兄弟和自己面前也会放下平日里的冷酷。
吃饱喝足,三个人一齐回府,叶紫弦因为白天太累的关系,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流云正伺候叶紫弦早起,浣纱突然来报:“太子妃,太子来和您一同用膳了。”
叶紫弦纳闷,昨夜刚饱餐一顿,今早怎么又来了。
“流云,动作快些。”
叶紫弦依旧披着昨晚的貂绒披肩,头上只简单地梳了个双髻,昝了个紫色玉簪,便出来了。
萧逸澜已等在亭子里。叶紫弦走过去,丫鬟们默契地退下。
“昨天睡那么晚,今日怎的起那么早?也不多睡一会儿。”叶紫弦道。
“之前便说了每天和你一起用早膳,已爽约过一次,日后尽量不再爽约了。”萧逸澜温柔地笑笑。
叶紫弦心想,萧逸澜这两天的笑容倒是增加了不少,她知道萧逸澜是指先前和诸葛铨、莫亦缺宿醉的事情,只淡淡道。
“无妨,总有意外的,不至于总那么得闲。”
“紫弦,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萧逸澜目光炯炯地看着叶紫弦,叶紫弦只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萧逸澜见叶紫弦还是这副样子,自嘲地苦笑:“罢了,我不勉强你,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先吃饭吧。”
吃完饭,萧逸澜照例去处理政务。叶紫弦照例一个人窝书房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这些天的一幕幕反复浮现在她眼前,萧逸澜为她做了许多,一开始,她觉得他很霸道,不留情面,慢慢地她发现,其实他只是不擅于表达,喜欢默默地付出许多。
叶紫弦心烦意乱,索性放下书:“琦兰。”
“小姐,怎么了?”
“太子白天一般都很忙,不会来。你扮成我的样子假装在这里看书,我去去就回。”
说完,叶紫弦照老样子,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戴上面纱和斗笠,租了马匹,向莫离山庄疾驰而去。
走过迷幻阵,整个山庄寂静无声,叶紫弦轻轻地叩门。
“咚咚咚……”过了半晌,莫亦缺才打开门。
几日不见,一天不见,莫亦缺竟憔悴得骇人,眼底有大大的淤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面色发黄,浑身酒气,应是宿醉的缘故。
“莫大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叶紫弦取下斗笠和面纱,问道。
“先进来吧。”莫亦缺面露忧伤地看着叶紫弦。
叶紫弦走进去,两个人像叶紫弦第一次来时那样坐定。
“阁主……不,叶姑娘……呵呵,还是该叫太子妃?”莫亦缺自嘲地笑笑。
“莫大哥叫太子什么?你果然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没有,我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
“当日我非刻意隐瞒,一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露马脚,二是这个太子妃也实非我所愿当的,三是我认为没必要用身份建立阶级差距。”
“莫某当真不值得姑娘信任吗?连流云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一直被傻傻蒙在鼓里。”
“你怎么会想到和流云比,她是我身边人。”
“那我呢。我是什么,我难道就不是你身边人吗?”
“莫大哥……”叶紫弦被说得一时不知怎么应对,“罢了,你若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便改日再来。”叶紫弦说完便转身,抬脚欲走。
“别走!”莫亦缺一个激动,一把抓住叶紫弦的胳膊。
叶紫弦这才重新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莫亦缺握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莫亦缺赶忙放下,“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你也知道,太子妃的处境。昨晚你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就让我见到了那么惊险的一幕,你却不早些告诉我,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和无吟怎么交代?”
“莫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只是我看你也很忙,不仅要研习自己喜欢的暗器,还要管理宓影,晚上还要去歌舞坊查看生意。”
在叶紫弦说到最后一项的时候,莫亦缺的脸出现了一丝可疑的潮红,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他去歌舞坊是为了看叶紫弦。
“自从你来雪国后,无吟给我飞鸽传书过,让我从此尽心尽力保护你,宓影现在的新人招募和训练,都是无吟在打理。”
“无吟?这么说,我在无吟身边的时候,都是你在打理?”
“恩,是我主要在打理,不过无吟时不时地也会出面。”
“可我从未见他离开过宓影。”
“哈哈,紫弦姑娘不必着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一切的。有时候眼睛看不到的,不代表没有,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莫亦缺高深莫测地一笑。




凤隐江山 第二十六章 释前嫌
萧皇年事已高,萧逸澜这一年从没闲着,萧皇要求他有空便入宫商议国事,最近甚至开始让他帮忙批阅奏折,萧逸澜每每忙到傍晚才能离宫。然后便被诸葛铨拉去陪着自己吃喝玩乐。看着多是边境战事吃紧,百姓粮食告急的奏折,萧逸澜越发坚定了早日一统天下,造就盛世太平的决心。
这一天,萧逸澜像往常一样,和叶紫弦一起用过早膳就赶来了御书房。萧皇正埋首看奏章,东福进去通报,萧逸澜才走进去。
“来了啊,过来。”萧皇亲切地向萧逸澜招手。
萧逸澜走过去,坐在萧皇旁边的位置上开始忙碌今天的政务。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堆砌如山的奏折终于减少了一个角落。
“参加皇上、参加太子。”东福突然进来。
“怎么了?”萧皇头都不抬。
“回皇上,姚婕妤求见,说是证据确凿,要控告元嫔谋害皇嗣。”
“放肆!”萧皇突然动怒,丢下笔,连咳数声。
“父皇,息怒。”萧逸澜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替萧皇轻轻拍打背部。
东福吓得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皇上息怒,现下大雪天的,姚婕妤已候在外面多时,不知皇上是否要见?”
“让她进来吧。”萧皇顺了口气,道。
“父皇,儿臣想出去走走,稍后再回来同父皇共商国事。”
“去吧。”
萧皇知道萧逸澜厌烦后宫之事,也不多留。萧逸澜路过门口,看到姚婕妤大着肚子,一袭枚红色宫袍,头上珠光宝气,不禁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哪里像被人陷害的样子。
萧逸澜不知不觉走到后花园,叶紫弦那晚倾城的舞姿在他眼前浮现,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而她,是真正的倾国佳人,萧逸澜没有告诉叶紫弦,第二天来皇宫,皇上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太子妃缺什么,他只说,求皇上让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听后,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来目光透过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开口,竟是无奈道,寡人可许你世间万物,唯独这一点,无法作出保证。或许生在帝王家,永远有太多身不由己吧,纵使位及一国之尊,也总有苦难言,他尚算幸运,钟爱能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父皇,永远只能守着母妃那张酷似蓝氏的脸,睹物思人。
萧逸澜沉思半晌,准备回去,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夹杂着女子的痛哭声,好奇心驱使,他循声走向了长廊。
却见长廊对面,元嫔正跪地对着东福苦苦哀求,以头撞地,额头上因连续磕碰已裂开,鲜艳的血红映衬在满目的雪白中,好不刺眼。
“东福公公,求求你了,替我说说情吧,稚子无辜,我若走了,睿儿可怎么办呐?”
“元嫔主子,不是老奴不肯帮忙,这谋害皇子可是死罪,皇上正是看在十七皇子的份上,才免了娘娘您的死罪,只是打入冷宫而已啊。”
“打入冷宫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的睿儿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人照顾啊!”
“娘娘,您既然知道,又怎么会犯糊涂心思,姚婕妤正怀着龙裔,本就格外得宠,哎,娘娘你……”
“公公有所不知,元熏出身低微,平日里姚婕妤没少使绊子,尤其是我生下睿儿之后,我一直都忍让再三。可现如今,她已怀有龙裔,日后若诞下龙子,哪里还有我和睿儿容身之地啊!我是不得已才孤注一掷的啊!”
“娘娘啊,你求我也没用,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萧逸澜看到元嫔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弟弟萧睿寒才五岁,便即将没了生母,等日后他长大,知道了一切,该如何面对。日后他一个人身处在这险恶的后宫中,又该如何生存。
萧逸澜不忍心再看,抬脚悄悄地向远处走去。
不知怎的,走到了宜香殿前的长廊上,他记得,小时候,就是在这里,母妃第一次被淑妃气哭,当时母妃还是个小小的婕妤,因为出身卑微,总被淑妃拿来出气。淑妃一直无所出,对母妃越发苛刻,母妃每每隐忍。直到有一次,他荡秋千的时候,突然摔了下来,母妃哭了许久,再后来,母妃就变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他便只记得母妃下毒害淑妃的事情,忘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今日看到姚婕妤,过往完整的记忆才重新浮现,他突然想起叶紫弦那晚对他说的话,她说母妃很可怜。或许,母妃的确很不容易吧。
“太子殿下,您是来看娘娘的吗?我这便进去通报。”宜妃身边的小宫女见萧逸澜,以为他来看望宜妃。
“哎,不……”萧逸澜想说不用,他只是路过,小宫女却已经一溜烟跑了进去。
片刻后,小宫女又快步出来:“太子殿下,娘娘请您进去。”
萧逸澜只得随小宫女走进了宜香殿,这么多年了,宜香殿的味道还是没有变。
“母妃。”
“你来了。”宜妃未抬头,只半卧在榻上自己对弈,棋盘上的棋子已占据大半,足见时间已久。
萧逸澜径直坐到宜妃对面,抬头对着一室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附身退下,宜妃举着棋子的手有片刻迟疑。
“你若是想替你的太子妃来责骂我,大可不必。”宜妃还是连头都没抬。
“母妃误会了,紫弦并没有一丝怪您的意思,相反,她还和我说,你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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