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江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孟青卿
叶紫弦知道老妪难得挣一笔大买卖,也不讨价还价,直接把钱包递给了老妪:“老人家,都给你吧。”
“不用。”老妪却也不贪心,打开钱包取出二十两,又把剩下的钱还给了叶紫弦。
叶紫弦不禁对老妪心生赞赏,这位老妪,虽年事已高,生活窘迫,气节却值得人敬佩,做事说一不二,实在难得。
叶紫弦把书放进袖口中藏好,才出门延原路返回。
天滋楼二楼,一位面戴银色面具的红衣男子正临窗喝酒,偶尔转头向街头看去,突然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立马狂奔下楼。
“哎,爷,这便走了?”小二见贵客行色匆匆,出声询问。
“我去去便来。”诸葛铨出门右转,直奔那道身影而去。
“莫姑娘。”
叶紫弦走着走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又想着玉佩和舞曲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人还是对自己的真实姓名更敏感些,她一时只当是声音相似的人在叫一位姓莫的姑娘。
只微愣半晌,复又继续前进。此时时辰近晌午,街上多是买菜回家的妇人,整条街道都十分拥挤,诸葛铨见叶紫弦继续前行,心下着急,无奈人群太过密集,实在寸步难行。
“叶姑娘!”诸葛铨忍无可忍,终是叫了她的原名,也算表明了自己已经知晓。
叶紫弦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去,人群中,那道熟悉的面具若隐若现,叶紫弦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叶紫弦先前曾想过要刻意回避诸葛铨,却不想他倒自己消失了一段时间,既不去万花楼,也不再在太子府出现,听萧逸澜说才知道是去运粮了。现在诸葛铨忽然在大街上出现,又叫着自己原来的姓氏,叶紫弦瞬间紧张起来,不知道诸葛铨到底怎么想,会不会揭穿自己,雪国的太子妃,居然是歌舞坊的头牌乐师,传出去成何体统,不仅她的颜面无存,萧逸澜,乃至整个皇室,都将掀起轩然大波。
叶紫弦站在原地未动,诸葛铨慢慢行至她面前。
“莫姑娘,好久不见,不知可否赏脸,陪在下喝一杯?”
诸葛铨带着叶紫弦重新回到天滋楼,小二一见来人,立马恭维地迎上去:“哟,爷回来了?楼上请。”见到诸葛铨后面的蒙面姑娘,虽遮着脸,却身姿卓越,白衣胜雪,又笑着对叶紫弦道:“姑娘楼上请。”
诸葛铨坐在先前靠窗的座位上,叶紫弦在他对面坐下,举目望去,方知这个位置能见到街上过往的一切。原来诸葛铨是在这里看到了自己。
“莫姑娘,还是该叫你太子妃。”说到最后三个字,诸葛铨故意压低了声音。
叶紫弦故作镇定,想探探诸葛铨到底想干嘛:“王爷既已知道了一切,又何故再问?”
“姑娘聪明,何不猜猜看我喊姑娘来想说什么?”
“玄月不知,望王爷言明。”
诸葛铨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半晌没有再说话,就在叶紫弦快按捺不住,打算先发制人的时候,诸葛铨却幽幽开口了:“本王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叶紫弦突然想起诸葛铨先前在藏书阁说过的话——“担心我和他会爱上同一个人。”
“不过,本王并不想因此放弃。”诸葛铨接着说。
“王爷这是何意?”
“哈哈,我是何意,姑娘难道还不懂吗?本王消失三天,为的可不仅仅是做生意,也是为了美人。本王说过,世间万物,唯金钱与美人可得。本王想清楚了,不管你是莫玄月还是叶紫弦,本王爱的就是你这个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再者,看你和萧兄的样子,怕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假装恩爱罢了,试问真正彼此爱慕的两个人,又怎么会连对方的生辰和喜好都一概不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叶紫弦听诸葛铨说到最后,面纱下的脸色已是发白,果然还是露出了破绽,不仅是手镯,还有她的言行举止,她本就非心甘情愿为太子妃,自然装不出来。
“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诸葛铨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向叶紫弦。
“王爷聪慧,确是小女大意了,既戴错了镯子,又说错了话。”叶紫弦见隐瞒不住,索性不再推托。
“姑娘爽快,本王喜欢。”诸葛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让我猜猜看,莫兄怕是一早知道?现在唯一不知情的,恐怕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吧。”
若是叶紫弦未戴面纱,诸葛铨此刻一定能见到她的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泛红,煞是怪异。
“王爷说笑了。”
诸葛铨又自顾自地开始饮酒,表面笑着,眼底却闪现着一丝惆怅,半晌似自语般喃喃道:“可是,萧兄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哪。想不到最后我们三人,不仅结为至交好友,更是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可悲我诸葛铨纵横四海多年,自信生性洒脱,却唯独对你念念不忘,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最后竟直接伏倒在桌上。
“王爷,王爷……”叶紫弦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晃动诸葛铨,诸葛铨却纹丝不动,似是陷入了酣睡,叶紫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余诸葛铨最后说的一番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
“小二。”叶紫弦只得叫来小二。
小二急忙跑过来,见诸葛铨大白天醉倒,不免面露惊讶:“这……公子倒是头一回醉倒。”
“派人把他送回太子府吧。”叶紫弦吩咐。
凤隐江山 第三十二章 迷雾重
叶紫弦回到府中,殷枫释已经下床了,正站在床边和流云说话。转头见叶紫弦回来,立马兴奋地跑过去。
“姐姐,你回来了,看,我都好了。”边说边转了一圈,向叶紫弦证明。
叶紫弦看着殷枫释,温柔地笑了起来:“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姐姐快带我去学武吧,等长大了我要好好保护姐姐,娘亲不在了,从此姐姐就是我的亲人。”
“好,枫释别急,姐姐很快就带你去见师父,好吗?”
“一言为定。”殷枫释说着,朝叶紫弦伸出小拇指。
叶紫弦笑笑,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大手与小手相握,用小拇指拉钩,大拇指盖章,算作约定。其实如果萧逸澜没见到殷枫释的话,叶紫弦可能会悄悄地把殷枫释藏起来,待照顾好后,悄悄地送去莫亦缺那里。可现如今萧逸澜分明见到了殷枫释,她得想个法子,不露痕迹地把殷枫释送走。让别的人教他叶紫弦左右不放心,想想还是交给莫亦缺最妥当,毕竟莫亦缺也教过那么多孤儿了。
“琦兰,下午你陪枫释去街上转转,购置些男孩子家的衣服之类。”
“好。”
“姐姐,你为什么不陪我去呢?我要姐姐陪我去。”叶紫弦懒得和殷枫释讲风俗规矩,知道说了他也未必听得懂。在雪国,深闺中的女子和已嫁为人妇的女子都是不可以抛头露面的,这就是为什么叶紫弦一直以来只能从后面走,每每和萧逸澜一起光明正大进宫一趟也要坐轿撵的原因。
“好了,小姐有很多事要忙的,就让琦兰陪你去不好吗?还是枫释不喜欢琦兰姐姐啊?”流云怕叶紫弦为难,故意和殷枫释扯开话题。
果然,殷枫释一听,以为流云伤心,慌忙改口:“不是这样的,枫释没有讨厌琦兰姐姐,既然仙女姐姐忙,那便由琦兰姐姐带我去好了。”
“那枫释要乖,记得好好听琦兰姐姐的话,不要走丢了。”叶紫弦一边摸着殷枫释的脑袋安抚,一边温和地说。
未时,叶紫弦终于得以坐在幽思阁的书房,翻开令她好奇已久的《周国志》,细细品读起来。
“初天下一统,轩辕族独领江山,曾被奉为仙人之后,不仅少眠少食,才情卓越,且武功心法超群,世无第二……”
“哄——”叶紫弦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一片轰鸣,“少眠少食”四个字如一块大石头,瞬间砸向了她的心底,怎么会……这么巧?叶紫弦呆愣半晌,接着往下看去,多是些无关紧要的歌颂,叶紫弦内心急于求解,一目十行地带过,直至翻到第二章,是关于灭国的传说。
“建国200余年,盛世太平,百姓富足,四任皇帝轩辕奥在位期间勤政爱民,闲暇时利用自身所长,始编《天机》全本,上含天文地理,下揽武功绝学,无所不能,民间传言,得天机者,得天下。然六大家臣得知,心生贪念……”
看到这里,第一页终于结束,叶紫弦快速翻页,却是难以置信,第二页,笔记赫然已被毁去,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渍印在上面,纸张久已泛黄。叶紫弦心下郁闷,接连翻了三页,俱是不全。叶紫弦气结,这书,怎么偏偏到关键时刻没了内容,看得人好生压抑。
再后面记录了灭国后的情况。
“六大家臣天各一方,天下四分,其中水、月二国地域开阔、兵强马壮,分别由两大家臣占据,花、雪二国疆土狭小、地形罕见,分别由一大家臣占据,至此百姓流离失所,战事不断……”
“四分数十载,水国皇帝昏庸无度,劳民伤财,月国借机攻打水国,水国灭亡,据传墨氏一族携水国后人秘密潜逃,至此水国后人摒弃殷姓,假装无名氏流民,四处躲藏。”
水国后人姓殷?叶紫弦突然想起殷枫释对她说的话:“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有姓氏的,娘亲说我全名叫殷枫释,她让我有朝一日长大了带着玉佩找什么人,可具体的还没说完,她就……”殷枫释就姓殷,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对了,他的玉佩!
叶紫弦赶紧快速翻书,终于在接近最后几章,见到了“各族图腾”几个字。
第一页是轩辕族图腾,纸上赫然画着一朵莲花,叶紫弦的大脑一瞬空白。
莲逝?九重心莲?七步莲波?……所有的线索向叶紫弦袭来,可她记得自己是月国丞相的女儿,对,一定只是巧合,那支舞是无吟教给自己的,无吟一定知道些什么,叶紫弦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像现在这般速度急骤,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试想,换做是谁,活了十几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会作何反应,难道叶清远是轩辕后人?还是娘亲?叶紫弦只觉手心一片清凉,虽是大冬天,身上扔是冒着一层层冷汗。不会的,父亲的官职是世袭,母亲也只是小商贩的女儿而已,她的身世,能有什么问题,一切只是巧合,说不定是无吟酷爱莲花,才自创了一系列和莲有关的东西,说不定那支舞是无吟最爱的女子所创,后来无吟又传授给了自己,说不定少眠少食是因为自己整天不做事,费不了多少精力,无吟教的武功又博大精深,多种因素加起来,才出现了这些巧合……叶紫弦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逼迫自己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先看看双龙图腾,叶紫弦翻开后一页,却是残缺,最后几页记录别族图腾的纸张,不知何故,已被连根撕毁,最后一页仅留的一角还有被火烧过的焦枯。
叶紫弦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十两买了本残缺不全的《周国志》,偏偏残缺的还都是最重要的信息,先前她居然还对那位老妪敬佩不已,真是荒唐至极。
“小姐。”
听到流云的声音,得知他们回府,叶紫弦急忙把《周国志》塞到先前放“空灵”的箱子里,举步迎出去。
“回来了?”叶紫弦看流云和殷枫释走进院子,手上皆拎着大包小包,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收获颇丰啊。”
“小姐,都买好了,你看看行不行,有衣服鞋子,还有日常用品之类。对了,路过小摊的时候,枫释说红豆酥很好吃,硬是买了些回来,说给小姐尝尝。”流云叽叽喳喳汇报了一大堆。
殷枫释听了,立马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小时候红豆酥对我而言就是山珍海味,娘亲每每得空才给我做,每次我都能一口气吃光。”
“傻孩子,谢谢。”叶紫弦照例温柔地抚摸着殷枫释的头。
“不过后来,娘亲就不怎么做了,她说,红豆是相思豆。吃多了容易思念旧人,我不敢问爹在哪里,只知道自有记忆以来,就没再见过爹了。”
“好了,枫释乖,和姐姐一起吃红豆酥好不好啊?”叶紫弦刚看过《周国志》,她记得,水国是在新帝登记初年被灭,而新帝即位时尚且年幼,殷枫释果真是水国皇族后裔的话,怕是当年皇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叶紫弦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小手往亭子走去。
叶紫弦看着殷枫释一脸的天真稚嫩,忽然觉得,幸好他的娘亲没有说完后半句话就走了,要不然,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独自承受这一切,该多么残忍啊!转念想到来雪国前一天晚上,她去宓影阁看无吟,无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吟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为什么要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是怕说出来她一时难以承受吗?
“姐姐,给。”殷枫释伸出小手,递给叶紫弦一块红豆酥。
叶紫弦回过神来,逼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她此刻只想尽快找到无吟,哪怕真相很残酷,她也想知道。
“谢谢。”叶紫弦笑眯眯地看着殷枫释,伸手接过红豆酥。
“琦兰姐姐,给。”殷枫释不忘也给站在一旁的流云拿了一块。
流云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摆摆手:“不用,你和小姐吃吧。”
“琦兰,枫释给你,就拿去吧。”
流云这才接过红豆酥,满足地笑了。
叶紫弦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殷枫释:“枫释啊,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你的姓氏啊?”
殷枫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满嘴都是红豆酥,煞是可爱,听叶紫弦发问,急忙用袖口擦擦嘴,回答:“没有,只在两位姐姐面前说过。”
“好,那你答应姐姐,以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好不好?别人问到了,就说你是无名氏流民,明白吗?”叶紫弦不确定殷枫释是不是水国皇族后裔,但殷枫释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他真相,临死前迫不得已才想说,显然**不离十。恐怕他的母亲也是用心良苦,怕年幼的殷枫释知道了会说漏,惹来杀身之祸,想把他抚养成人,静待时机,谁知福薄,没有等到那天。
“好,枫释知道了。”
凤隐江山 第三十三章 落花意
晚间,叶紫弦照例坐在后院和莫亦缺喝茶谈天,叶紫弦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过了会儿,甚至左顾右盼起来。
莫亦缺不禁问道:“怎么了?是在找什么吗?”
“莫大哥误会了,我是有话要说,怕旁人听到,这才仔细些。”
“这会子应该没人,听萧兄说,诸葛兄今日回来,二人现在怕是在前面喝酒,好好叙旧呢,但说无妨。”
“那莫大哥怎么没去?”
“我这不是有更要紧的事嘛?呵呵。”莫亦缺尴尬地笑笑,他已习惯了每次来,都为她沏壶好茶。
“莫大哥,第一件事,你可有办法联系到我师父无吟?”
“先前都是无吟飞鸽传书给我,说来惭愧,我不擅长养小动物之类,所以……”
“这样啊,那可有什么办法联系到他?”
“一般宓影事物都由无吟做主,我倒不曾主动找过他。”莫亦缺沉思半晌,想起来什么道,“姑娘何不找流云,先前你来,便是她飞鸽传书通知于我,想来她也略通传信之术。”
“我竟一时没想到,多谢莫大哥提醒。”
“客气了,帮你是我分内之事。”
“没有什么分内不分内的,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是上下级关系。”
莫亦缺听叶紫弦这么说,眼中泛起一丝光亮。
“第二件事,稍后我会想办法让萧逸澜送一个孩子给你教导,他叫枫释。”叶紫弦接着说。
“你是说让他加入宓影?”
“不是,我怀疑……”叶紫弦稍有迟疑,想想终究未全盘托出,只道,“他身世可怜,现如今孤儿无异,我希望莫大哥能好好教他,就像过往你教那些孤儿一样,至于宓影的事,在我没搞清楚一些事情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还有,请莫大哥务必保障他的安全。”
“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必舍命完成。”
“莫大哥,以后别再说什么舍命之类的话,怪不吉利的,无论如何,还是保住性命最要紧的。”
“恩,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莫放在心上。”莫亦缺见叶紫弦突然严肃起来,也不再含糊。
叶紫弦自从看到那本书后,心中便隐隐不安,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看,似乎好奇心太强,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无吟不肯告诉她,必定有无吟的道理。
“对了,莫大哥。”叶紫弦突然想起曼舞来,“记得先前和你说过,若有意中人,一定要告诉我。不知莫大哥如今有什么打算,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哈哈,说到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心里的姑娘,怕是和我有缘无分了。”莫亦缺说着,神色黯淡地望了一眼叶紫弦。
“哦?此话怎讲?莫大哥难道已经问过那位姑娘的心意了?”叶紫弦开心于莫亦缺终于有了意中人,又为他后半句话感到不解。
“她已嫁为人妇。”
“啊,怎么会这样?”叶紫弦感到震惊,难道不是曼舞吗?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莫当家,莫姑娘。”曼舞的声音突然响起,叶紫弦着实吓了一跳。
“莫姑娘,该表演了。”曼舞没有像平日一样再特意接近莫亦缺,而是直接喊叶紫弦,叶紫弦心下了然,十九**,曼舞是听到了。
果不其然,晚间表演,曼舞先变了舞步,一曲《忆江南》自她足见倾泻而出,叶紫弦赶紧用对应的曲子跟上节奏。
挑灯坐,坐久忆年时。薄雾笼花娇欲泣,夜深微月下杨枝。催道太眠迟。憔悴去,此恨有谁知?天上人间俱怅望,经声佛火两凄迷。未梦已先疑。
悲伤尽显,叶紫弦不用问,便可知曼舞心意。叶紫弦本就心事重重,再加上自己今晚多此一问,扰了曼舞心情,不免自责,琴声越发幽然起来。
二楼的诸葛铨听到,桃花眼里泛起一丝探究,这是……怎么了?又是歉疚又是忧心的。
舞毕,叶紫弦未看向二楼,径直跟着曼舞向后院走去。
二楼的莫亦缺和诸葛铨皆察觉出不对劲,彼此互看一眼。
“诸葛兄,你看?”莫亦缺忍不住问道。
诸葛铨和莫亦缺倒心有灵犀:“我看有问题,不过,眼下正在解决,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你们俩在说什么?”一旁的萧逸澜终于按捺不住,莫名其妙地问。
“哈哈——”诸葛铨和莫亦缺相视一笑,未再多言,只余萧逸澜左看看诸葛铨,右看看莫亦缺,心中不快。
“曼舞。”曼舞愈走愈快,叶紫弦只得喊住她。
“莫姑娘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曼舞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曼舞,你听我说。”叶紫弦索性快步上前,站在曼舞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莫姑娘放心,日后我还是会好好赚钱的。”
“曼舞,你这是说什么话?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只可惜曼舞此刻心情欠佳,恐怕说不出姑娘爱听的话来了。不过莫姑娘今日倒是让曼舞听到了一直想知道的答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勇气问,谢谢你。”
“曼舞,对不起。”
“你不必和我道歉,我是真心感谢你的,这样也好让我彻底死心。”
“你若能彻底死心,方才便不会跳那支舞了,曼舞,你哭出来好不好,我在。”
“我不想哭,只是原先一直以为他爱的是……”曼舞突然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叶紫弦,“罢了,无论他今日说话有几分真意,总而言之,都不再与我相关。其实我一早知道,只是害怕面对罢了。”
叶紫弦见她一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她在怪自己:“曼舞,你可是怪我多嘴?”
“怎么会呢?”曼舞自嘲地笑笑,“不知道莫姑娘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暗自喜欢一个人多年,却一直不敢道明,而那个人,也始终若即若离。他看似对你很关心,可后来发现,其实他对身边每个人都是如此。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出现,他的眼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你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区别对待的,只不过那个让他区别对待的人不是自己罢了。然后你终于死心,可却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就不要刻意,等你真正忘记的时候,自然放下了啊。”
“莫姑娘,对不起,你我虽相识不久,却近似知己。我不和你客气,此刻,我真的想一个人待会儿,好吗?”
叶紫弦这才放弃,让开路,曼舞快速离去。
叶紫弦低着头走出万花楼,一边沉思一边走路,不料来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一抬头,却是那张熟悉的面具脸。
“你有心事?”诸葛铨问道。
“你怎么不在里面陪他们喝酒?”
“呵呵,难道还有谁不知道我本就是冲你而来?”诸葛铨见叶紫弦始终不说话,打趣道,“你今日的琴声似乎格外动听。”
“的确。”叶紫弦只恹恹地不想说话。
诸葛铨也不为难,只静静地陪她走了一段。
行至路口,叶紫弦道:“我先走了。”说完一个跃身,翻向屋顶,飞速离去。
诸葛铨已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早已见怪不怪,只幽幽叹了口气,方转身回了万花楼。
叶紫弦先回幽思阁换了衣服,见到流云,当即想起要事:“流云,我记得你会飞鸽传书。”
“是啊,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要见无吟,就说有要紧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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