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江山

叶紫弦被萧逸澜突如其来的变化吃了一惊，她难道又说错什么了吗？她不过是想帮他啊！
流云和曼舞正在院子里打扫，本以为萧逸澜晚间会留宿，谁成想不一会儿便听到推门声响起，萧逸澜自大殿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流云和曼舞慌忙行礼，跑向大殿中。
“小姐！”流云的声音分外激动，曼舞倒是没说什么，只看着叶紫弦温和地笑笑。
“皇上他……怎么没留宿？”流云性子单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她这话一问出口，叶紫弦饶是羞涩起来，心底却也纳闷，萧逸澜方才变化怎的如此大。
“好了，流云，娘娘刚回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曼舞拉过流云。
叶紫弦看着曼舞，莫亦缺的脸蓦地浮现在眼前，还有青歌对她说的一番话，看向曼舞的眼神难免复杂，几次想开口说什么，终究仍是没有勇气。
曼舞见叶紫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一定发生了什么，转过头对流云道：“流云，小厨房里还有吃的吗？”
“啊——对了，小姐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取吃的来。”流云说完，一路小跑没了踪影。
曼舞看了眼叶紫弦身上的披风，拉住叶紫弦的手：“这是他的吧？”语气里竟没有一丝不快。
叶紫弦怔怔地看着曼舞，难道青歌说的都是真的？莫亦缺的心思曼舞一早知道？
“你惊讶什么？”曼舞扶着叶紫弦坐在卧榻边，“我一早便知道了，我还知道，当日是他来求皇上，要带你出宫，说他有办法救你。当时他们，差点儿为你起了争执。”
“曼舞，你什么时候……？”叶紫弦没想到一切果真如青歌所言，更没想到曼舞一直以来都镇定若此。
“没关系的，其实你不必愧疚，不瞒你说，我也是有私心的，正是因为知道他存了这样的心思，我才想要跟随你，这样，我便可以时常看到她了。”
看着曼舞脸上满足的笑容，再联想到这几日看到青歌和墨相儒之间的甜蜜，不禁为曼舞感到心疼。叶紫弦反握住曼舞的手：“丫头，你真傻。”
萧逸澜回到养心殿，刚行至门口，小夏子便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奇了怪了，主子不是去弦音殿了嘛，莫将军说皇后娘娘回来了，主子怎的如此生气。还来不及细想，里间茶盏落地的粉碎声便想起来，惊得小夏子一个激灵，往里跑去。
“哟，皇上，这是怎么了？”小夏子一边清理地面，一边柔声细语地问。
萧逸澜的脸色骇然：“去把国师和莫将军喊来，我要接着和他们谈论征讨花国的事。”
“这……皇上，皇后娘娘不是刚回来嘛，你怎的不在弦音殿，非要处理政务，这女人哪，最需要哄了，尤其是历经磨难之后……”
“哐当——”又一个花瓶碎地。
“孤让你去你便去，废什么话？！”萧逸澜的怒意已经冲天，小夏子忙吓得一溜烟跑远，心里却仍是不解，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逸澜坐下来批阅奏折，刚写两个字，却一把拧起毛笔，手中的毛笔硬生生被他撅成两半。
叶紫弦，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刚从花国回来，是去见他了吗？还得知花国大乱，你是逗留了多久？还有，为什么刚回来，却丝毫没有激动的情绪，只是一味谈论天下之事，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哪里是你的夫君，不过是一国之君罢了！
萧逸澜因为愤怒，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拳头慢慢越收越紧，关节处变得苍白，连带着手上的青筋突起。





凤隐江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备战时
叶紫弦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流云和曼舞知她疲惫，皆没有叫醒她。
“流云，快替我梳洗打扮，我要去养心殿一趟。”叶紫弦一觉醒来，精神爽朗，便想着要去萧逸澜那里转转，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再者，若是遇到莫亦缺，正好问问墨相儒和青歌的事情，还有解绝尘纱的方子。
“流云，你不必陪我，想来我要去很久，你留在弦音殿便好。”一切收拾妥当，叶紫弦一个人往养心殿走去。
这次回来，叶紫弦发誓要多留个心眼儿，从前都怪她太大意，才会让幕后人钻了空子，连累了身边太多人。叶紫弦也发现，自回来后，亿桐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屋檐上总有轻微的动静，自无吟将内力传给自己，叶紫弦发现双耳比以往更灵敏了，所以，无吟的心愿，她一定要替他实现。
行至养心殿门口，就见小夏子站在一边，老远见叶紫弦走来，忙躬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皇上正和几位大臣商议政事呢，这时恐怕不便进去。”
叶紫弦也不急，只淡淡一笑：“无妨，本宫在这里等等好了。”
正值中午，太阳暖暖地照射在叶紫弦身上，偶尔吹来微微的轻风，令叶紫弦感到无比畅快。叶紫弦心里一高兴，索性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右手支撑着下巴，闭上眼睛。
“哟，娘娘，这怎么使得，快起来，奴才给您搬个椅子来。”小夏子见叶紫弦如此，吃了一惊。
“没事的，本宫正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忙你的罢，不必管我。”叶紫弦不再理会小夏子，只兀自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她明白，过不了多久，养心殿的大门敞开，她又要开始费神地思索如何出谋划策，思索萧逸澜到底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开门声响起，叶紫弦才站起身，转过身去。
应运辰和莫亦缺走在前头，萧逸澜走在他们身后，三人一齐向外走来，在见到叶紫弦时，俱是一惊。
萧逸澜抢先一步走到最前面：“皇后怎么来了？”
“恩，臣妾刚好得空，便过来看看。”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应运辰和莫亦缺一齐向叶紫弦请安。
“客气了，多谢你们为皇上分忧国事。”叶紫弦笑着回应。
“倒是许久不见皇后娘娘来养心殿了，今日怕是有急事吧。”应运辰仍是一副慈善的模样，只笑起来眼角堆叠的皱纹，预示着他已垂垂老矣。
“既如此，我们便先告退了。”莫亦缺跟着应运辰附和。
待莫亦缺抬起头，叶紫弦亦目光与他对视，莫亦缺会意，冲叶紫弦几不可闻地点点头。
待二人走远，萧逸澜看了叶紫弦一眼：“进来吧，外头风大。”
叶紫弦依言进入养心殿，却见书桌上的奏折仍是堆砌得老高：“近日事情很多吗？”
“是啊，不过当务之急，仍是攻打花国的战事。”
叶紫弦这才发现，养心殿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又多了张桌子，桌子上平摊着一份地图，正是花国的地形图。
“萧逸澜，你想走水路？”叶紫弦见萧逸澜将其中的水路与山峡皆圈画了出来，不禁脱口问道。
“恩，确有此意。花国的实力不容小觑，一直以来励精图治，粮多将广，虽地形多以平原为主，但没处城墙皆守卫森严。我想了许久，唯有从水路进军，方可出奇制胜，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叶紫弦想起花国的大乱，看来她猜的没错，的确是萧逸澜的手笔，先制造混乱，扰乱花国的军心。再加上流民们本就对雪国多加赞扬，更是十分有利。
“此计甚妙，届时我们可在陆路出一支小队伍，分散花国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按老规矩自陆路出发，实则大部队悄然自山峡而过，顺流而上。”
“知我者，紫弦也。”萧逸澜看向叶紫弦的眼神，多了抹赞赏之色，“我已着人开始暗中修造船只，只等完毕，方可动身。”
叶紫弦见萧逸澜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想起自己为他画的画，幸好这次从太子府带了回来：“转眼便要过年了，这场战役，不知持续到何时。”
“除夕夜之前，我必一统天下。”萧逸澜负手站在叶紫弦面前，脸上写满了野心。
除夕夜前吗？刚好将你的生辰礼物，作为祝贺你实现梦想的礼物吧，当然，这也是无吟和宓影的心愿。
“紫弦，准备好了吗？孤要你当天下人的皇后。”萧逸澜一改昨晚的冷漠，此刻谈及天下，和即将实现的霸业，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看着叶紫弦。
叶紫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轻轻点了点头，算作默认。反正这天下一统，不仅是萧逸澜的野心，更是她的初衷，亦是死者的心愿。
叶紫弦在担忧，萧逸澜和她，还会不会回到从前，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期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们彼此渐行渐远，随着孩子的消失，他们的爱情仿佛也有了拥有的隔阂。二人虽表面皆不动声色，只是心里，都无法将过往忘记。
“我来帮你看折子吧，你不要再熬夜了。两国开战前，记得养好精神，这次大战，你要去吗？”叶紫弦看着萧逸澜一脸倦色，凤眼却炯炯有神的样子，出声询问。
“自然，这是最后一战，我定要全程参与，亲眼看天下如何收入我囊中。”
叶紫弦不再说话，知萧逸澜准备多年，必是志在必得，不知怎的，蓦地想起昔日在太子府时，听到的那段对话。今日想来，不知叶雪依到底有意无意，竟帮她问了萧逸澜那样的问题。是了，看着眼前的萧逸澜，叶紫弦心想，或许在他眼里，再没什么比江山更重要的吧。
处理完政事，天色已全黑，叶紫弦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瞥见萧逸澜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就伏在书桌上。
叶紫弦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取过卧榻上的毯子，轻轻为萧逸澜盖上。萧逸澜的胡茬仍是没有清理，锐利的凤眸紧紧闭着，薄凉的嘴唇近在咫尺。叶紫弦忍不住伸出手，抚上萧逸澜的眉眼、鼻子、双唇……
萧逸澜，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感觉你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我的夫君。不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监军，也非站在祭祀台上为天下祈愿的君王，更不是为了安稳江山，机关算尽的谋士，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萧逸澜。
叶紫弦在心底默默说完这番话，悄悄地转身离去。行至弦音殿，叶紫弦快速走进大殿，关上门。
“亿桐。”
叶紫弦刚叫出声，一道黑色的身影便立马稳稳落在她面前。
“阁主有何吩咐？”
“想必莫少主已和你说过，之前我交代他的事可已办妥？”
“恩，皆已办妥了，莫少主让我回禀阁主，青歌姑娘那里已经安置妥当，就在近郊一处宅子里。至于你要的解药，已着人去寻，待一有消息，我即刻通知你。”
“好，亿桐，辛苦了。”
“阁主客气了。先前属下没能保护好阁主，是属下失职，日后必定常留阁主身边，寸步不离。若再出问题，属下自刎谢罪！”亿桐越说越激动。
“亿桐，你太夸张了，在我眼里，你们从不是属下，而是和我一般的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可贵，日后莫要再说这种死不死的话了。”
“是，属下告退，阁主若有事，只管唤属下便是。”说完，亿桐的身影瞬间消失。
叶紫弦看着亿桐离去的方向，一时感慨万千。花国一战在所难免，想不届时为保胜利，莫亦缺会如上次般，将武力高强的宓影成员插入大军中，不知又要死多少年轻的生命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不叫我？”推门声过后，流云的声音响起，“我见大殿的门突然关了，才猜想许是你回来了。”
“恩，方才找亿桐有些事，便没有唤你。流云啊，战役即将开始，只怕这次又要委屈你了，在宫中扮作我的样子，避人耳目。走之前我会先称病，谢绝见客的。”叶紫弦说到这里，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之前你假扮我的样子，可有什么纰漏吗？现如今我的孩子没了，太后她们知道吗？”
“小姐你就放心好了，皇上为了您，可心细着呢。先前叫过王太医来过后，便对外宣称，说您胎像不稳，需要静养，谢绝一切事务，让太后料理后宫。这不，禁令还没解除呢，许是近日太忙的缘故。”
“哎——”叶紫弦忍不住扶额，看来，乘着战役还未开始前，她要想办法先告知众人，自己的孩子没了，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十月怀胎后不见孩子，才真是可笑了。索性太后膝下还有个十七皇子，倒也不会那么孤独。只是一旦宣告萧逸澜又处于无子的境况，只怕大臣们又要联名上书，请求广纳后宫了吧。




凤隐江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谋划心
翌日，沈太后刚和萧睿寒一起用完早膳，便有一小宫女自殿外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太后一大早见此情景，心里一阵不畅。
“回太后，不好了，弦音殿出事了。”小宫女慌忙开口。
“你说什么？！”太后听闻，直接站了起来，“皇后出什么事了？快说！”
“皇后娘娘她，今早醒来忽然觉得身体不适，刚着王太医瞧了，竟发现小产了！”
“快扶我去弦音殿看看。”太后一阵心慌意乱，抬脚便往外奔去。
“怎么了？”到得内殿，太后便见叶紫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见太后来，叶紫弦挣扎着便要起身：“参见……”
“快，好孩子，被拘礼了，快躺下。”太后心疼地看着叶紫弦，抚上叶紫弦的脸，“看你这模样憔悴的。”
“太后，对不起，未能保住皇家血脉，是儿臣的错。”叶紫弦小声道，眼角泛起一丝泪光。
“哎——”太后叹了口气，忙转过头去问一旁的王太医，“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怎的说没了就没了呢？”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体制本就虚弱，再加上先前火灾等事情，不免雪上加霜。”王太医一早被叶紫弦叮嘱，按照她说的做。王太医是聪明人，自是明白皇后和皇上本一心，自己的把柄在皇上那里，皇后的意思，自不会违拗。
“什么情况？不是先前不准任何人打扰，便说要安心养胎吗？这一个月过去了，怎的反而把孩子给养没了呢？王太医，可是你的安胎药出了问题？！”太后的声音本就不怒自威，现下加上心中的怒意，越发令人骇然。
“太后息怒。”王太医吓得慌忙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微臣所言非虚，皇后娘娘的体质，本就急需调理，此时有孕，多有风险哪！”
“你……”太后仍要继续责备，却被叶紫弦一把拦住。
“母后，都怪儿臣福薄，实在怨不得他人。王太医这一个月一直尽心尽力，实在是儿臣的身子，都是儿臣……”叶紫弦说到最后，直接拿起帕子擦眼泪，嗓子眼儿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太后见了，顾不得再怪罪太医，忙柔声安慰叶紫弦：“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索性你和逸澜都还年轻，以后再努力便是了。”
叶紫弦却仍是摇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太后见了，叹了口气，转身对流云道：“你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吧？通知皇上了没有？”
“母后，千万别，最近逸澜忙于政务，已多日未好好休息了，如今此等噩耗，怎能告知于他？”
“你傻啊，孩子，你以为能瞒得了几时？”太后的脸上写满惋惜，毕竟这是萧逸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雪国的第一个孩子。众所周知，萧逸澜一向不近女色，如今好容易爱上了叶紫弦，叶紫弦终于得以怀有身孕，她自是满怀期待，谁知最后竟落得一场空。太后心里不无伤感，可见到眼前的叶紫弦泪流满面，只得收起情绪，安慰她要紧。
太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昔日为宜妃，不知经历过多少辛酸，劝人的功夫，以及自我修复的功夫还是有的，忙细细劝慰叶紫弦。
转眼大半天过去了，叶紫弦才收住哭声：“母后，近日后宫的事只怕还要劳烦母后了，儿臣不孝，尽给母后添麻烦了。还有，儿臣心情郁郁，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两位妹妹那里，暂且先不拜访了，望母后代为表达诚意。”
“自然，你只管好好调养身子，别的事都别管了，你安心休息，我不扰你了。”太后说着，起身又看了叶紫弦一眼，方叹口气转身离去。
叶紫弦一大早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想玩失踪多日，好有个借口随萧逸澜一起出征，又避免了后宫众人来打搅她，这样流云便可尽情假扮自己了。
太后一走，叶紫弦一改方才的娇弱模样，正色看向王太医：“王太医，有劳了。”
“皇后娘娘说哪里的话，皇上早有吩咐，让微臣唯娘娘命是从。又命微臣专给娘娘治病，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娘娘这事还要尽早通知皇上才是。”
“此事不劳王太医费心了，本宫自有分寸。”叶紫弦淡淡道。
“微臣告退。”王太医转身离去，到得殿外，摇了摇头，皇上和皇后每次吩咐他的事情，总是秘密，王太医不免担忧，不知哪一天，自己会被灭口了。
“小姐，此计甚妙。”待人都走了，偌大的弦音殿立马恢复了宁静，流云对着叶紫弦道。
“恩，不过只怕现在太后已经往养心殿去了，等着吧，再过一会儿，皇上便要到了。”
果不其然，叶紫弦话音刚落没多久，殿外便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萧逸澜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映入叶紫弦眼帘。
“你在做什么？”萧逸澜刚行至叶紫弦床边，便问道。
“奴婢告退。”流云识趣地把空间留给面前的二人。虽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姐这次回来后，皇上和小姐的感情仿佛大不如前，再不见皇上来陪小姐吃饭，也不见皇上留宿，只时常听闻他们的争执声。但流云在心底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所以仍极力撮合他们。
“我……”叶紫弦见萧逸澜一副急赶的样子，额头因匆忙冒出细细的汗珠，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紫弦，这次出征，我不希望你去。”谁知萧逸澜再开口，却已明了自己的用意，叶紫弦蓦地吃了一惊。从前那种不用她说，萧逸澜便能知晓一切的感觉重新回来，让她原本痛到麻木的心，隐隐死灰复燃。
“你忘记了吗？上次那么危险，差一点你就……”萧逸澜不敢再说下去，叶清远举着刀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紫弦，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管你心里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承认之前是我狠狠伤害了你，才导致今日的悲剧发生。所以，我更要守护好你，不再让你有任何置身危险之中的机会。”萧逸澜见叶紫弦一直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自己，只得继续企图说服她。
“萧逸澜，我之前出事，和你没关系，并不是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啊！都这么久了，你何必自责呢？而且，我也确实有事情瞒着你，我会一直瞒下去的，但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相信，我是为了你好。萧逸澜，你以为，把我幽禁在这深宫之中，就是在保护我了吗？之前哪次出事，不是在弦音殿？只有让我在你身边，你才能时刻看到我，才能安心啊，不是吗？”叶紫弦反问萧逸澜一句，试图说服萧逸澜。
萧逸澜当真被叶紫弦说得愣住了，叶紫弦的每句话，都说出了他的心声。的确，再没有比自己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刀剑无眼，在战场上，我恐怕不能时刻注意到你。”萧逸澜虽也想时刻看到叶紫弦，但仍是觉得战场危险，尤其想起他们在天滋楼遇刺那晚。
“萧逸澜，眼下我们都没能查出来，自入宫以后，到底是谁要害我。那么我身边的危险，便永远无法消除。但目前可知的是，敌在暗我在明，根本避无可避的，与其如此，不若坦荡面对，终有一日，对方会现出本来面目。至少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可以一同面对。”叶紫弦一口气说完所有话，恳切地看着萧逸澜。
萧逸澜深深看着叶紫弦半晌，又低下头不知在沉思什么，终是点点头：“好，如此，你便继续用莫玄月的身份，待在军中做军医吧。”
“多谢，萧逸澜。”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能回来。”萧逸澜看着叶紫弦，“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既然你演戏至此，便要做足全套，不要再外出了，免得落得有心人眼里，母后一贯聪明。”
“恩，我在弦音殿好好待着，你准备启程那日，记得着人来接我走。”
“好，一言为定，晚些时候，若我有空，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萧逸澜叮嘱完最后一句，才转身离去。
“萧逸澜！”叶紫弦却忽然叫住萧逸澜，赤着脚便从床上走下来，“你也是，还有，记得把胡茬剃了，没有胡茬的你更帅气。”
“哈哈——”萧逸澜还未反应过来，叶紫弦便大笑着回到了床上。
萧逸澜看着叶紫弦鲜有的淘气样，心里泛起一阵甜蜜，朝着叶紫弦笑了笑，迈步离去。
而躺在床上的叶紫弦，只因为成功说服了萧逸澜，即将再次亲临战场，为雪国的将士们，宓影的成员们，无辜受难的百姓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亲眼见证萧逸澜如何收复花国，一统江山而感到高兴。
无吟，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你的心愿，很快便可以实现了。




凤隐江山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狼烟起
“流云，你和曼舞在宫中务必小心。”叶紫弦临走前握着流云的手，不放心道。
“小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才真是要小心了，记得无论如何都保重好自己。”流云脸上写满担忧。
曼舞看了叶紫弦一眼，微笑着说了一句：“我在宫里等你回来，还有，帮我看好他。”
“恩。”叶紫弦不再多言，戴上面纱和斗笠，转身往外走去。
穿过无数个小径，来到了皇宫偏门前的小轿子前，小夏子冲叶紫弦微微一笑，叶紫弦迅速上了轿。
巍峨的号角声响起，震慑天宇，叶紫弦想起昔日攻打月国时，也是这般情景。她远远地听着周遭的一切，只当自己和萧逸澜始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