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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磐
顾婵红了脸,复又低下头去。
全福人从剔红描金漆的托盘里拿起金杯分别放在两人手里,引导着韩拓坐到顾婵身边,与她双臂交缠,饮下交杯酒。
全礼过后,新娘子要换装,新郎官要去前面敬酒,女客们也从新房里挪至宴席处。
顾婵连忙唤过碧苓碧落伺候她卸妆,第一件事当然是摘卸翟冠,再拖一阵只怕脖子都要被压断,头也要压扁。
韩拓母亲早逝,没有外家亲戚。宫里面,宁皇后自然不会来,太子妃看婆母眼色以太子病情反复需人陪伴为由也没来参加婚宴,楚王妃随楚王一同圈禁没有资格参加,晋王妃人早没了,其他的皇子年纪尚幼未曾娶亲。
顾婵没有夫家女眷需要应酬,轻松自然,随心所欲,卸了妆便去洗澡。
走进净室先入眼的是汉白玉方池,足有三尺阔。
碧苓碧落早在正式婚礼前已来过王府安床,此时自是驾轻就熟地拔下池壁上的铜塞,只见汩汩的热水源源不断流入池中。
“管事嬷嬷说是挖了管道直接从伙房引水过来,全天供应,随时想用随时便有,省去等人烧水提水的麻烦,池底下那个铜塞是排水用的,洗完澡拔了那里,水便自己流走。”碧落学舌道,“只是不知道幽州的王府里是不是也这样享受。”
碧苓也不落人后,推测道:“应当比这里更享受吧,毕竟王爷是常驻那边的。”
顾婵舒舒服服地泡过热水澡,连上头时沾过麻油的头发也洗净了。
回到内室里,碧落拿了掐丝铜熏炉给她熏干头发,碧苓从外间捧一碗面进来,“厨房送来的,说是王爷特地吩咐给姑娘做的。”
碧落提醒她,“不能再叫姑娘了,以后得叫王妃。”
碧苓改口道:“王妃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顾婵吃饱喝足,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
厨房又送来一碗莲子百合粥并四样小菜,顾婵用过后,再没事可做,忐忑不安地等着前院宴席结束——那时韩拓便要回房安置,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共度洞房花烛。
自从那日宁氏给顾婵看了避火图起,她晚晚都发噩梦,梦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恐惧越积越深。前世与韩拓圆房时她已经十八岁了,如今这身子才刚刚满十五岁,只会更疼不是吗?
顾婵越想越怕,身上起了一层栗,少腹又胀痛起来,伴着还有隐隐腰背酸痛。
忽听外间门响,站起来一看,韩拓被李武成与林修一左一右架着搀进来。
顾婵见韩拓耷拉着脑袋,脚步虚浮,明显醉得厉害,忙吩咐碧落拿醒酒汤来。
大喜的日子,当然少不了豪饮,醒酒汤早就备下了,碧落端了托盘进寝间。
韩拓背朝天趴着,顾婵坐在床边戳一下他背脊,道:“王爷,喝醒酒……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拓拽得倒在床上,接着只见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没醉,装的,不然那些人不放我回来。”
碧落见状,低着头悄悄退到外间,向碧苓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出了屋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合,一系列动作下来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
红烛摇曳,映着韩拓似笑非笑的脸孔,顾婵看得有些发痴,直到他低头亲她,闻着酒气才清醒过来,推拒道:“王爷,你还没洗漱呢……”
说话时,撅着嘴,明晃晃的嫌弃。
韩拓今日心情大好,分毫不恼,起身进了净房。
顾婵踢掉软底绣鞋,抱膝坐等,只盼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不过一盏茶功夫,韩拓便回到寝间,红纻纱滚青边的中衣敞着,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
顾婵红着脸往床内退了退。
韩拓坐到床畔,长臂一展便将人拖回来搂住,笑问道:“做什么躲?”
“没有。”顾婵嘴上不承认,双手却推着韩拓胸膛,企图从他怀里挣脱。
韩拓又不傻,哪有察觉不到的,他并不拘住她,只低下头来,噙住那红艳艳的小嘴。
这一吻极尽温柔之能,放在往常顾婵早头脑空白,软在韩拓怀里由他为所欲为。
可是她今日格外紧张,半点也不能投入。
韩拓感觉到顾婵的僵硬,体谅她新婚夜的不安,更加温柔以待,终于令她渐渐舒展开来。
一件件衣裳从低垂的帐幔边缘跌出,先是素纱中衣,然后是同色亵裤,最后是红缎金绣牡丹抹胸。
龙凤喜烛照耀出的光影下,隐约可见帐内交缠的身影。
“疼……”顾婵突然轻叫出声。
“别怕,我轻一点。”
韩拓轻声安慰,可是顾婵已经恢复到最初那紧张僵硬的状态,他只能从头再来,更温柔待她。
亲吻,抚.摸,然后再一点点向下延伸……
以韩拓以为怀中人已完全准备好,正要再进一步时,便听到顾婵哭着喊痛……
于是,又停下,再重来……
一次,两次,三次。
这种事女人没关系,对于男人来说却是最恶劣的折磨,饶是韩拓耐心再好,再温柔体贴,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顾婵本就害怕,韩拓脸一冷,看起来就偏向上辈子洞房时的样子,如此一来她只有更怕,不管韩拓如何调.弄,都只令她更加紧张。
最后,只好无奈地停下。
韩拓抱着顾婵坐起来,轻抚她后背,想令她放松些。
顾婵以为他生气了,怯怯地道:“我疼,真的疼……那里……还有腰腹都疼。”
说到后来不免委屈,话里便带了哭音。
韩拓也疼,头疼。
如果圆房翌日她跟他说腰腹疼,他还能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太过粗鲁,现在她连粗鲁的机会都还没给他……
韩拓知道她会疼,可女子不是都会疼么,“稍微忍一忍,疼过去了,感觉就不一样。”
如果没有上辈子,顾婵大概会被他诱哄,可她明明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此刻只觉得他为了自己的欢愉不顾她的感受。
她既委屈又生气,推搡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力气使得大了,不留意跌得仰躺在床上,忽觉身.下一阵热流涌出……
顾婵爬起身,只见早已揉皱的白绫元帕上赫然出现一团拳头大的血渍。
韩拓也看到了,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道:“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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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婵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缝当然没有,床幔缝隙倒是在,她一骨碌从床上下去,赤脚踩在地上。
内间一左一右设两个半人高的熏笼,并不觉得冷,但到底是冬日,青石地砖冰冷坚硬,顾婵才落地便觉得寒气从脚心往上蹿。
她手伸在半途,尚未够到衣衫,便被韩拓抱回床上,用厚厚的锦被裹得严严实实,“你在这儿等着。”
他说着下地去,穿了衣服到外间开门唤碧苓和碧落回来服侍顾婵。
待一切收拾停当,顾婵也重新洗漱过从净房出来。
她走过隔断视线的十二扇折屏,见韩拓换了寝衣,正靠坐床头看书,不由自主便停下脚步。
“站在那儿做什么?”韩拓放下书问,见顾婵仍站在原地不动,又道,“难不成打算站着过一晚?”
顾婵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管垂着头走过去,脱了鞋上.床,手脚并用地跃过韩拓长伸的双腿爬进床里侧。
韩拓已掀开被子等着,她乖乖的躺了下去。
两人共盖一床被,被窝里还有个第三者——碧落为顾婵准备的汤婆子。
汤婆子热乎乎的,抱着它少腹的抽痛也减轻许多,顾婵愉悦又满足,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洞房花烛夜,不能圆房不算,与新婚妻子居然还隔着个硬邦邦的铜壶,韩拓已不能更郁闷。
他忽然动手抽走顾婵怀里的汤婆子丢在床脚,然后霸道地将人拖进怀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人形汤婆。”
顾婵愣愣地由他抱着,韩拓身体是比她热,但是和汤婆子怎么能比呢……
她敏感地认为他一定是在生气,于是决定表达一下歉意,细声细气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害怕是真,却也知圆房是新婚夜必做之事,从未想过推脱拒绝。
韩拓轻笑道:“嗯,我知道。”
此等事是身体自己说了算,就算她故意也故意不来。
见到他笑,顾婵终于放心。
为了表示亲近,她挪动身体,向韩拓靠近些,再近些,直至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然后伸臂环住他的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对于顾婵来说,相拥而眠的温馨远比行房的“惊天动地”来得亲昵舒适。
这样的话嘴上不好说,唯有用行动才能表达,她同韩拓贴得更紧密些,手臂也抱得更用力些,还学着他惯常的动作在他背后轻抚。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顾婵心满意足,依偎着她的“人形汤婆”很快进入梦乡。
如此一来,可苦了韩拓。
本就不上不下地未曾得到纾解,偏偏怀中佳人还不肯安生,睡着了也不忘蹭着他,无辜地到处放火……
顾婵初时睡得香甜,后来便发起梦来,忽而坐在花轿里,一悠一悠地轻轻摇晃,忽而颠簸得剧烈起来,两旁也风景急速后退,凝神一看,竟是坐在马背……
梦里骑了一夜马,醒来时难免觉得身体酸乏,她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色将亮未亮,身旁韩拓仍阖眼安睡,于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睡起回笼觉来。
*
依照皇家规矩,皇子妃的贞洁皆由中宫皇后检验,宁皇后即便对这桩婚事并不乐见其成,却也得照规矩行事,宫门才开,已遣内侍前往靖王府取新娘子的元帕回宫。
郝嬷嬷从领差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红木匣,走进侧殿耳房,不出半盏茶功夫便急急奔出,直往正殿而去。
“此话当真?”宁皇后端坐卧榻,蹙眉问道,心中既高兴又怀疑。
郝嬷嬷眼神坚定,言辞毫不含糊,“老奴仔细查验过,那血渍明显并非圆房后所留下。”
男女欢爱后留在帕子上的绝非仅有血渍那么简单,宁皇后是过来人,不需郝嬷嬷说得更详细也明白。
她喜上眉梢,“如此说来,他们昨晚并未圆房?”
“应是如此。”郝嬷嬷应道。
*一刻值千金,新婚夜不圆房,在外人眼中当然是小夫妻两个感情不睦,甚至有人对婚事心存抵触。
“依你看,是谁不愿?”宁皇后心中已有定论,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
“那次二姑娘进宫,却是看不出什么,想来是靖王心有芥蒂。”郝嬷嬷与主子的想法一致。
男女力气天生有差别,行房这种事,只有男人不愿才会不能成事。若调转过来,男人稍一用强,女人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任人摆布。
“是了,之前送雪莲花给妹妹时,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对那孽种重伤之事毫不知情,这般大事都无人通传,可见关系疏离。”宁皇后继续推测。
“靖王心机深沉,定会对娘娘的娘家人存防备之意。”郝嬷嬷附和道,“只是三少爷在他帐下似乎十分活跃……”
这一层宁皇后也早考虑过,但官场中事有眼皆知,与闺房里有口难言全然不同,“明面上打击这等蠢事他定是不会做,我们也无需担心,届时用京中官职做饵,但凡有心仕途的都会知好歹,不会拒绝。”
得到满意的结论,宁皇后舒心地品过新茶,又想起一事,叮嘱道:“今年的秀女又该进宫了,到时候想着选两个容色出挑的,再给那孽种送去。”
只可惜幽州的靖王府被防得铁通一般严实,密不透风,她插不进手,不曾得知之前送去那两人是否得宠。不过无论如何,她的外甥女是绝对不得对方欢心,否则那样美丽动人的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让男人在新婚夜都不肯碰呢。
*
靖王府里,顾婵正按品大妆,外命妇的冠服繁琐复杂丝毫不输婚礼当日,她连续两日早起,此刻懒洋洋地不愿动,只撑开双手任由碧苓碧落服侍。
韩拓早已穿戴整齐,老神在在地坐在外间榻上,一壁品茶一壁目不转睛地看顾婵梳妆。
待顾婵那边终于打扮妥当,两人携手上了马车,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人是元和帝亲自指的,他当然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同小两口叙话多时,又赐下许多赏赐,最后道:“去皇后那边看看吧。”
凤仪宫里今日可热闹得很,太子妃带着一双儿女,仪嫔带着长河公主,还有其他有品阶在身的嫔妃都齐聚在此,除了太子妃外,其余的都等着看新娘子进宫的好戏呢。
宁皇后当然不会让这群人如意,她一点也没为难顾婵,就如平常一般拉她坐在身旁,亲亲热热地聊天,叮咛着为人新妇应注意的事情。
因为月事到来,顾婵脸色有些苍白。
看在宁皇后眼中便成了新婚夜被丈夫冷落后的憔悴,她虽然有令他们夫妻离心的打算,但也没想过韩拓决绝到连人碰都不碰。
当然她的推测全然不对,可宁皇后自己并不知道,这会儿看着外甥女此般模样,难免有些不忍,于是命郝嬷嬷从私库里搬了许多补品赏给新人。
对韩拓呢,宁皇后也是保持平日状态,即不刻意冷落,也不无故热络,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话,“璨璨年纪小,平日里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三皇子还请看在本宫面上多些体恤。”
又冲顾婵道:“殿下公务繁忙,你身为妻子自当多尽心照顾,切不可因为殿下宠爱你就任性妄为。”
两人齐齐应是。
没戏看,那些嫔妃自然意兴阑珊,宁皇后也体谅顾婵精神不好,很快便放了他们出宫。
*
三朝回门,在永昭侯府可比皇宫里自在得多。
顾枫早几日已专门备下鞭炮,远远看到靖王府的马车从街口拐过,便点燃起来。
他此举有个名堂,皆因认为当初驿馆里那一串鞭炮,虽害顾婵走失遇险,却为她与韩拓牵起姻缘红线,所以才要在今日旧事重演,以示谢媒。
宁氏虽然认同这种说法,但到底得顾忌顾婵名声,命顾枫心里如此想便罢,可不准宣诸于口,两人婚前相识的事情不许给三房之外的人知道。
顾枫拍胸脯保证,“娘,你放心吧,我嘴巴严着呢。何况为了妹妹,就算被敌人抓住施予酷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什么妹妹,那是你姐姐,”宁氏教训道,“哪有妹妹与姐夫是一对夫妻的道理,没得叫人笑话。”
顾枫强辩道:“叫姐夫是因为尊重,让璨璨做妹妹那是爱护。”
宁氏哭笑不得,也不再与他多争论,女儿与新姑爷回娘家,有大把事情等她处理。
韩拓启程回幽州的日子一早定下,在新婚的第五日,也就是二月初十。
因而,归宁宴也多了送行的意味,既有办喜事的热闹,也少不了离情别绪盘绕。
韩拓体谅顾婵将要离家远行,特地留她在永昭侯府里多住两日,到初九傍晚才将人接回王府。
初十一大早,便有两批人马分别从靖王府出发。
一队是护送顾婵嫁妆的队伍,由顾枫亲自看顾,李武成协助,带同五百玄甲军,浩浩荡荡地上路。
另一队人少得多,是韩拓携顾婵,以及近身服侍两人的下人数名,还有林修带领的近卫十人组,直奔京郊汤泉山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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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山位于京师东郊五十里处,传说远古英雄后羿射落的九个太阳落于山间,化作九个泉眼,因为富有神灵之力,所以此处温泉水不止可以养身美肤,还对百病有奇效。
传说真伪不可考,但汤泉山风景秀美,山中温泉水四季喷涌不断,热气蒸腾,氤氲弥漫,远看云遮雾绕,置身其间如临仙境,自是远近驰名,享誉数百年之久。
皇家行宫依山而建,从山腰起,围绕最高处的四个泉眼直至山顶。
山腰向下的三个泉眼周围有不少勋贵之家的温泉庄子。
至于山脚的两处泉眼,则被精明商人承包,建成温泉馆,以平民百姓也可体验皇家享受为招牌,以刻钟计时,价格并不高昂,普通小康人家亦能承受,更提供住宿膳食和各种娱乐消闲服务。
顾婵一行人行至山脚时已近正午,临时决定在其中一间温泉馆中用午膳。
堂倌见得人多,最善于察言观色,见顾韩二人衣饰气度便知非富即贵,兼且仆从甚众,可见不凡,忙不迭跑前跑后,服侍得极之周到。
膳堂不设雅间,各色人等齐聚一室。
顾婵自幼养在深闺,极少有这等与民同乐的机会,边用饭,边观察旁人衣着言谈猜度其身份,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是农夫吗?”她悄悄指着当中一桌三名大汉,凑在韩拓耳边问道。
那三人皆穿短打,身材高壮,看起来孔武有力,只是大声喝酒划拳,略嫌粗鲁。
“农人常年劳作,双手皆应有厚茧,他们只有右手虎口处生薄茧,左手如常,显然不是。”韩拓轻声回答,“再猜。”
他是王爷之尊,平日在王府中生活虽讲究至极,但出征打仗时什么样的苦都试过,此处条件有限,在大堂中用饭也并不以为忤。
饭菜不大合口味,顾婵挑嘴,本就吃得勉强,此时更是撂下筷子,专心在自己手上比划,思索到底什么人才会右手虎口有薄茧。
韩拓舀一勺蛋羹喂她,“刚才是谁说饿得不行,一定要立刻吃东西,你还记得吗?”
“有葱……”顾婵撅着嘴偏头躲开,她又不会事先知道这里饭菜煮得不好吃,想到此处,突然间福灵心至,兴奋道,“是厨师吗?用右手握菜刀和锅铲。”
韩拓笑出声来,“猜对一半,确实有个师字,再猜。”
他们一直低声交谈,并不引人注目,不过堂倌显然不会忽视自己心中的“贵”客,见二人似乎吃得差不多,应有心思谈及旁事,便立刻上前推介道:“大爷,夫人,咱们馆内有驻店的绣娘,是宫里放出来的宫女,绣功极精致不说,还是尚服局专职为皇后娘娘缝制衣物的。若是老爷为夫人选一件经由她手缝制的衣裳,那夫人可就享有等同皇后娘娘一般的深厚绵长的福气了。”
堂倌观人于微,看出韩拓十分疼爱顾婵,认为由此入手定不会遭到拒绝。
“哦,都有什么,你拿来看看。”韩拓果然答得痛快。
堂倌立刻从身后拉出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大姑娘。
她一身素衣,手臂上搭着折叠整齐的黑丝绒布,此时在堂倌的协助下展开来,原来是一件斗篷,右下有金丝线绣成的翅膀一只,“这是现如今京师城内最受欢迎的款式,依照解救数万百姓于围城苦难的靖王殿下入城当日身穿的战衣做成,京师里从皇宫里到皇宫外,可说是人手一件。”
顾婵捧着脸低下头去,她自是听说过此事,却没想过刚好碰到当面兜售的,要是早知道韩拓会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她说什么也要先把那只雄鹰绣完才好……
思及此,心中难免有些埋怨韩拓,也不知他把那未完工的斗篷穿出来作甚……
其实韩拓所想再简单不过,只要是顾婵亲手做了送他,不论什么他都喜爱。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让我买男子战袍给妻子,似乎不大合适。”韩拓面不改色道。
那姑娘伶牙俐齿地解释道:“大爷,这斗篷有男子款式也有女子款式,还有专为夫妻定做的配套款式,单买一件二两银,成套买一套三两银。像大爷与夫人这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是一同穿着出门,那可真是更添韵致,羡煞旁人。”
饶是顾婵这等涉世不深的也听得出其中信口开河、只为卖出物品的用心,她伸手到桌下,拉住韩拓手指,微微摇了摇头。
韩拓却反手握住她手,笑言道:“如此甚好,我买一套。”
姑娘与堂倌相视而笑,立刻齐声道谢,脚不沾地的跑去后院取来全新的两件,用印花蓝布包袱皮裹好,才送到他们手中。
其实宫女之说全是假,那姑娘不过是山脚小镇上的居民,与堂倌家中是邻居,借他关系在此兜售绣品,若成功卖出则两人三七分成。
今日受到韩拓豪爽行为的鼓励,更加努力在膳堂内推销,没想到接下来碰了壁。
“靖王靖王,靖王有那么了不起?”尚未被顾婵猜出身份的其中一名大汉突然高声叫嚷起来。
正值饭点,膳堂内用膳人数甚多,原本一直连续不断的嘈杂声因他这一声吼全部停止,静得落针可闻。
林修等人几乎立刻便要拔刀相向,却被韩拓用眼神示意制止。
那大汉显是喝醉了,浑然不觉异状,仍大放阙词,“老子才走完的这趟镖便是送到京师,正赶上那劳什子王爷成亲,好好的大男人,都二十六、七了才刚成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隐……”
他的伙伴们尚清醒,一个捂嘴一个担脚将人抬走,临出门时还大声向被吼呆住的“宫女”绣娘致歉。
他三人形容滑稽,顾婵禁不住掩嘴偷笑,一瞥眼间却对上韩拓隐含怒意的双目,连忙绷住面孔,再看近卫们坐的那一桌,已少了一半人,显然是跟去教训对主子不敬的家伙。
*
饭后乘马车又行近一个时辰才到山腰处的行宫大门。
韩拓在行宫里的居处是从山顶下数位置第三高的重华院。
于是进门后换过软轿继续向山顶进发。
登山途中收到信使快马加急而至的公务信函,所以进园安置下后,韩拓便往书房处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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