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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磐
没想到这一去,直到日落西山,晚宴开场,也没见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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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因为实在不招人待见,薛氏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也没人问上一声。
顾姗又留在婆家未曾来,因而当真一个惦念她的人也没有。
临到开席时,红桦急火火地跑回来报信,说把二夫人给丢了。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丢?”齐氏最先问了一句。
“适才从御花园返回来的路上,二夫人嫌弃我们跟得太近,让离开远些,我们便退后十来步,没想到因为这样,夫人先转过弯,等我们也转过去的时候,夫人……便不见了。”
红桦跪在地上,低着头,她是女侍卫,不擅长做戏,头低得月底,越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或许是迷了路,”韩拓发话,“我派侍卫去找找,大家先入席吧。”
这一找便找到了晚宴结束,临别前,韩拓仍在向永昭侯与蒋老太太致歉,“定会命侍卫连夜加紧搜查,绝不怠慢,还请祖父与祖母放心。”
皇帝如此说,便是不放心又能如何呢,顾家众人只好登上马车返程。
来的时候是三辆马车,永昭侯夫妇一辆,大房一辆,三房一辆,顾景言腿脚不便没来,薛氏便挤在三房车里。
顾榕等孙辈的男子则是骑马。
返回时少了一个人,却多添了一辆马车,车上坐得是傅依兰与顾枫。
傅依兰来的晚,不是她故意耽搁,而是她今日才进京城。
顾枫从入秋便回到京师,他是被韩启叫回来负责守城的,当时大事未定,仍有危险,自然不会将傅依兰带来。
而后,又因为两人之间的尴尬,直到他与韩拓商量好如何安置傅依兰,才将人接了过来。
“那时候,我那样骂你,冤枉你,真是对不住。”傅依兰看着顾枫,认真道。
这话,从她第一天得知韩拓没死便想要对顾枫说,奈何两人一直分离,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场合不对,人又多,此时终于独处,便再也不愿多等,立刻说了出来。
“嗨,没事。”顾枫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你那不是不知道实情么,不能怨你。”
“可是,我还差点杀了你……”傅依兰攥着衣角,越想越不安,幸亏她没成功,不然不就搅和了姐夫的安排,影响了大事。
她性子直,此时又认为顾枫是个英雄好汉,应当坦诚相交,便将想法讲了出来:“你明知道我恨不得杀了你,都不肯说,你是不怕死,觉得我杀不了你,还是根本不相信我能保守秘密?”
顾枫在宴席上喝了酒,本就有些头晕脑胀,叫傅依兰这样一问,更觉得脑仁儿隐隐作痛。
为什么女人家这么麻烦?
真是宁愿骑马打仗,快意恩仇,甚至再给姐夫做十次细作,都好过应付唧唧歪歪的姑娘家。
尤其是这个傅依兰,她提剑对他喊打喊杀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她说起了软话,他怎么浑身都不自在呢?
马车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几乎相抵,她诚恳又略显不安的面孔近在咫尺,顾枫忽然觉得身上燥热,还有冲动想去摸一摸她的面颊……
真是醉大发了。
顾枫掀开车窗围帘,让冷风灌进来,以期醒一醒酒。
傅依兰毫无防备,被呼啸而来的风呛着,猛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顾枫想也没想便坐到傅依兰那侧,伸手便想帮她顺气儿。
眼看那手已要触到傅依兰背脊,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大恰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说好只做一对假夫妻,便不能借机占便宜。
手缩了回来,视线却粘在傅依兰衣领与发际之间露出的一小块儿白腻的肌肤上……
身体甚至生出某种极为隐秘的骚动……
顾枫惊慌失措,忙不迭往对面的座位跳过去,没想到脚底打滑,幸而他身手利落,撑住了两旁矮榻,才免去摔倒出糗。
“你没事吧?”
傅依兰还是发觉了,关切问道。
“咳。”顾枫端着姿势坐正,清一清嗓子,笑着做出豪迈状,“从前的事儿都别提了。”
傅依兰倒是一怔,然后才想起他接的是之前的话茬,便应下了。
可是顾枫这边还有下文,“那时你为势所逼,不得不下嫁与我,掩护我的身份,实乃为姐夫大业得成立下大功。我和姐夫商议过,他会表彰你的功绩,封你郡主头衔,在京师赐下郡主府,如此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和离,亦不会有亏于你名节,届时再为你挑选咱们大殷第三英武不凡、优秀可靠之男儿做仪宾。”
前面的话并不新鲜,傅依兰不甚在意,只问道:“为什么是第三?”
“呵呵呵……”顾枫酒劲儿开始上头,表现出来的是未语先傻笑,笑够了才答道,“第一当然是姐夫,第二是你夫君我,所以……”
话没说完,已经一头栽倒在矮榻上,睡了过去。
傅依兰檀口微张,半是吃惊半是无奈,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半晌,在时断时续的轻鼾声中,那些个对英雄豪杰的崇敬,对蒙冤受屈仍不改初衷之人的心疼,尽数消退,最后只剩一个感想:如果手上有把匕首,倒是很想再杀一杀他……
*
凤仪宫里,大殷第一英武不凡、优秀可靠的男儿亦是微醺。
不过,韩拓到底比顾枫幸运,床上有软绵绵的娇妻一枚,可以明正言顺地接受照顾并调戏。
一碗醒酒汤,两个人分。
如何分?
顾婵举着碗喂韩拓喝一口,他便低头擒住她小嘴,将醒酒汤如数哺给她……
闹到后来,顾婵这个根本没喝酒的,到比那半醉的脸更红,气更喘。
“皇上,别闹了……”
她好不容易才在韩拓喂哺的间隙里说出一句话来。
“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韩拓轻飘飘抛出一句回答,然而,到真是不拿那醒酒汤来做文章。
可,他嘴唇一路向下,滑过顾婵小巧的下巴,又滑过她纤柔的脖颈,最后落在一处不可言说的地方。
这还不算完,他发挥着从女儿那里学来的技巧,只用两片嘴唇便拱开了皇后娘娘的衣襟,然后一口咬住最温软之处。
顾婵几乎将手中的碗跌在床上,幸而韩拓一手捞住了,大喇喇往帐外丢出。
“哐啷”一声,好端端的一只青瓷描金碗便就此粉身碎骨。
床上的皇后娘娘也比那碗好不到哪里去,俨然变成饿狼口里的猎物,任那狼爪与狼嘴搓圆又揉扁,完全抵抗不来。
又或者,这猎物也极享受,并不想脱离魔掌。
当那鸳鸯锦被翻起的红浪渐渐止歇,顾婵几已脱力,当真成了软绵绵一只,趴在韩拓怀中细细轻喘。
韩拓那是意犹未尽,但也知凡事适可而止,眼看顾婵需得休息一时半刻,便由得她,只一手紧揽纤腰,一手来回巡睃,逗得她不时惊叫躲避。
“皇后别闹……”他模仿着她的腔调。
顾婵无语。
到底是谁在闹?
可恨自己被韩拓折腾得连说长句的力气都没有,只短促地吐出两个字来:“我没……”
“没?那是何人一直在撞朕?”韩拓口气一本正经,心里却乐得开怀。
亏他有脸说,若不是他一直捏她,挠她,她痒要躲,手手脚脚的又怎会一直撞在他身上……
顾婵又气又恼,攥着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喔!”韩拓故意痛呼一声,“皇后这是谋刺朕么?”
“是又怎样?”
“那朕要镇压刺客……”
韩拓说着,一翻身,便将顾婵压在身.下……
“皇上,让我再歇一歇。”顾婵求道。
韩拓倒是不跟她犟,握着小腰,又是一个翻身,两人再次交换过位置——反正就是不能分开。
“皇上,二婶婶她怎么样了?”顾婵想分散韩拓的注意力,便扒拉出这么一个不大重要的话题来。
“先关着吧,吓破了她的胆,再叫林修他们审一审,不怕她不说实话。”
“那要是真的,皇上打算把她怎么办?”顾婵又问。
“你说呢?”
不管有罪没罪,韩拓倒是不介意把人千刀万剐的,不过他认为这事儿还得看顾婵的意思。
“就让她以后再也不能作恶好了。”顾婵答道。
韩拓皱眉道:“皇后娘娘的这个指示范围有点广,属下们不好掌握程度。”
死人不能作恶,缺手断脚也不能作恶,改邪归正还是不能作恶,到底要选哪一出?
“我只是想,家里面现在孩子那么多,别让她再有机会害他们便好。”
顾婵也有些挠头。
若只说她自己,薛氏当年就算使了坏,却并没有真的害到她,还因为这样让她认识了韩拓,阴错阳差却得了个好开头。
而且今一世,她的生活虽然并不算一帆风顺,却都是有惊无险,到现在韩拓登基,她做了皇后,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对于一个女子,可以说已得到最幸福也最幸运的结果。
在这样的幸福里侵泡着,原本就不硬的心肠,只能更柔软,什么报复记恨之类的戾气之事,通通不存在她心中。
可是一转念,想到永昭侯府里面那么多活蹦乱跳的小孩子,而薛氏至今仍无一外孙诞生,顾婵就怕她又生出坏心,做下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韩拓听她说话已经不再喘了,大手便慢慢地向下滑去,嘴上则道:“这回明白了。”
其实刚才他不过那么一问,他还不知道顾婵么,哪里懂得怎么去害人怎么去报复,反正还是他的活计。
顾婵则发现了那只作乱的怪手,忙道:“皇上,咱们好好守夜吧。”
“嗯,是守夜啊。”韩拓厚着脸皮答道,“不活动活动该犯困了,活动精神了才能守到天光。”
什么?
到天光?
顾婵觉得自己一定会折腾死……
堂堂皇后娘娘,最后累死在床上……
不知届时皇帝陛下可有颜面独活?
她还想再说什么,嘴已经被堵住,只能细碎地发出“呜呜”之声。
两人正缠做一堆,忽听殿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跟着是徐高陆说话:“陛下,有要事报。”
韩拓颇有些不耐烦,然而若非当真有急事,徐高陆是不可能如此没有眼力见的过来搅扰帝后亲热,只得道:“报。”
“慈宁宫走水,火势极大,情况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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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每座殿宇门前都设有两口铜质吉祥缸,缸中贮满清水,一旦宫中失火,便可就近取水灭火。
因而又有俗称“门海”,意为门前之大海,希望能以海之水克火,保佑平安。
寒冬时节,为防止门海结冰,还会加盖、套以棉套,并在缸下烧炭以维持温度。
即便这样,还是没能阻止这场灾祸。
时至冬季,天干物燥,又正巧赶上大风天,火势蔓延极快,连周边几座宫殿都跟着遭了秧。
幸而被殃及的几座殿宇并无住人,然而慈宁宫中,下至宫女太监,上至宁太后,无一逃脱,皆烧成焦炭,面目全非。
欲杀一人而不能杀,欲留一人性命而她偏丧命,两桩事一般让人恼火。
皇帝盛怒,底下人办事自然迅速,不到半个时辰便查清出事原因。
“事乃几个不知事的小宫人私下燃放花炮所至,人已拿住,连同替她们从宫外带花炮进来的采买太监也一并拿了,且听皇上处置。”徐高陆弓着腰,将结果呈报。
“每人三十宫杖,以儆效尤。”韩拓冷声道。
宫中行刑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内侍,十宫杖能见红,二十宫杖除非是铁打的屁股不然定必肉绽,三十宫杖么,若是身体弱些,怕是就撑不住,得自求多福。
徐高陆领命下去。
顾婵见韩拓面上仍阴沉,便斟了一杯茶递在他手里。
韩拓一昂头将茶饮尽,又将茶盏重重掷在桌上,力气大的险些没把檀木桌面凿出个洞来。
宁太后骤然逝世,顾婵心中十分不好过。
日间得闲时,她与宁氏聊过数句。
宁氏认为长姐一生骄傲,如今韩拓虽仍保留她太后的身份,但儿子已死,矫诏篡位之事又公告天下,宁太后即使活着,心中也定满是抑闷屈辱。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余生全被软禁,又无事开心,倒当真有些无味。
顾婵忆起前世,宁太后原本正当年,向来身体康健,被软禁不久,却生了大病,想来多少是受心情影响所至。
当时顾婵有些恍惚,不知宫变后,宁太后究竟是活下来更好,还是立时去了更好……
她毕竟是再世之人,因多活了一世命运也全然不同,心中难免更相信留着命便总有更好的日子到来,因而未纠结太久,便坚定前一种选择。
谁料到不过半日,老天竟硬生生替宁太后选了后者……
有着如此一番心事转折,顾婵原本无意劝解韩拓,但此时见他这般,到底还是开了口:“皇上……”
她说着,纤纤小手覆在韩拓紧握成拳的大掌上。
他反手将她握住,轻轻一带,便把人拽进怀中。
顾婵小脸贴在韩拓胸膛,清晰地感觉到他此时心跳比平素要快上许多,想来当真气得不轻,“皇上,别生气了。”她摩挲着他心口处,轻声道。
韩拓并未说什么,只将箍在她肩头的手紧了又紧。
“毕竟是花炮惹出的意外,并非事先能够预料,今日祖母同我说,当年她得知慈恩寺火灾,而我未能逃生……”顾婵说到此处顿住,蒋老太太说得是虽然伤心难过,但觉得也好过活着受苦受罪,但换过来,顾婵自己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宁太后死了或者比活着更好之类的话,不光因为她自己的想法,也因为对方到底是她的长辈。
韩拓给顾婵的反应当真完全出乎预料。
他蓦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想说什么?”
顾婵愣在那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没想说什么啊。
“你可是以为这事是我安排的?”韩拓又道。
“我没有……”顾婵不明白这是怎样牵连过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本能地作出应答。
“难道你不是以为这两件事很相似?”
韩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日晚宴上,他和顾枫喝的是孟布彦送来的蒙古烈酒,入口辛辣,后劲极强,而且发作慢。即便如他这等酒中豪杰,也免不了中招。
醉酒的人易怒,缺乏耐心,也敏感。
他因而误解了顾婵的话,以为她怀疑自己暗中安排人做手脚,心中无限委屈,为她竟然不信任自己……
顾婵却不知韩拓此时心思,接着他的话,讷讷道:“是有些像……”
她说的像,与韩拓问的像,根本是两回事。
然而两人都不知……
误会便是这样产生。
韩拓怒极,然而到底平素疼宠顾婵惯了,勉强还能克制住不向她发火,只咬牙道:“若我想杀她,宫变那日便动手了,何须等到今日!”
言毕,甩手将顾婵推开,大步走出殿外。
两人成亲四年,从未红过脸,顾婵自然不曾受过韩拓冷脸,重话更是没有,今日这事,光韩拓的态度就够顾婵委屈的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韩拓背影越走越远,终于钻出门帘,再不见人影,才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她没有那样想,要跟他说清楚。
顾婵站起来去追韩拓,可他身高腿长脚程快,待得她追出门去,两边幽长檐廊,阶下广阔宫院,皆已不见韩拓影踪。
*
韩拓走到门外,被刺骨的冷风一吹,酒便醒上三分。
头脑一清楚,人便有些后悔。
事情本就不是他做的,为何不能好好说,偏要闹气……
然而才发完脾气,立刻回去认错,身为一个皇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儿呢?
龙栖殿一个月前被烧毁,至今还在重建中。
因着过年的习俗,御书房也从腊月二十八上了锁,直到破五才重开。
他拢拢袖子,摇摇头,记起有桩事情还未得到回禀,便迈开步子往翊坤宫走去。
按制度,皇后住凤仪宫,太后住慈宁宫,太皇太后则居翊坤宫。
大殷开国至今,翊坤宫只有过一任主人。
那便是惠贤太皇太后,她本是太祖皇帝的贵妃,并未登上后位,却因亲子登基而封太后,之后又辅佐了儿孙两任帝王,在史书上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她驾鹤西归,大殷便再未出过太皇太后,这翊坤宫闲置已超过百余年。
虽说宫人内侍每日早晚皆来打扫,一应维护修葺也俱比照其他宫院,但长久无人居住之地,总是缺乏生气。
换句话讲,那便是难免生出阴气。
韩拓才迈进宫门,便有数只乌鸦哑着嗓子盘旋飞离。
他自有长在宫里,对此见惯,毫无反应,脚下不停,拐去西南角门。
那处有座罗刹殿,当年用来做过什么已无人知晓,正殿中至今仍保有各种姿态的罗刹泥胎不下百个,墙壁还悬挂着各种质地但皆表情凶恶的罗刹面具十数个,端得是禁宫之内再无一处比此处更阴森可怖,最适合用来吓人。
薛氏便被关在此处。
韩拓径直进了耳房,林修并两个侍卫正在吃宵夜,他们如今不再是玄甲卫,尽数升做羽林卫,见到韩拓到来,三人立刻停筷,起身行礼。
“免了。”韩拓道,“她说了么?”
“关上两个时辰,再戴个鬼王面具一吓,她便吓破了胆,把一辈子做过的亏心事都说了出来。”
林修一壁答,一壁从条桌上拿来一本蓝色簿子,双手呈递给韩拓,“陛下,她说的全都记在这里。”
但又不可能真叫皇帝一字一句看着找答案,还是得拣紧要的回报:“啧啧,这当真是个毒妇,六岁上便因庶姐比她生得漂亮,心生嫉妒,将人推跌在碎石路上,毁人容貌。她说,当年眼看着咱们娘娘比她的女儿长得漂亮,更讨侯夫人喜欢,又因两人只差半岁,将来说亲时自家女儿肯定要被咱们娘娘压一头,便生出歹心。琢磨着每年上元节灯会,京师里都有小儿走失,其中也不乏官宦人家,但拐子猖獗,屡禁不止,已成常态,所以串通陪嫁婆子抱走咱们娘娘,打算把她卖去乡间,再也不能归家。”
说完了,探头看看韩拓神色,又追加几句:“咱们娘娘是何等福气之人,如今入住中宫不算,还儿女双全,那毒妇可得到恶报,她暗中给顾二爷的小妾灌下绝子汤,没想到不单自己生不出儿子,连她那闺女都被大夫诊出不能生育。”
“嗯,知道了。”韩拓随手翻了翻那簿子,大致与林修口述一致,薛氏其余如何暗中害人之事,他也没什么兴趣,便道,“好好教训好训她,让她以后再不敢生害人之心。”
堂而皇之地将顾婵抛给他的难题踢给了下属。
有薛氏之事做由头,便有了理由回去凤仪宫,还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韩拓踏出偏殿,发现空中细细碎碎地飘下雪花来,寒气比他来时更加逼人,真是令人万分想念凤仪宫中温暖的熏笼与地龙……
思及此,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在风雪中往凤仪宫去也。




千娇百宠 114|大结局倒计时
踏入宫殿,便看到顾婵和衣蜷缩在次间榻上,身上拢着一层薄被。
碧落坐在对面交椅上做针线,见韩拓回来,忙起身行礼。
韩拓便吩咐她退下。
他自己走去榻前,原想将顾婵抱回床上脱衣安睡,却在看清她脸时怔住。
顾婵紧蹙双眉,眼角有泪。
不知做了什么梦,会这般委屈难过?
她口中低喃不断,他凑近前去细心凝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只大概分辨出像是在哀求什么。
那一声声就像锥子一般,戳得韩拓心上一扎一扎的疼。
他禁不住自责起来,就为了那无甚实际用处的面子,便把顾婵一人丢下,害她噩梦缠身。
“璨璨。”韩拓俯身轻拍顾婵脸颊,试图叫醒她。
大抵他才进门,身上有寒气,掌心微凉,顾婵睡得迷糊发热,小脸便就势在他掌下蹭了两蹭,嘴里叽咕一句,仍然未醒。
韩拓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脱去外袍,轻手轻脚地挤到榻上,小心翼翼地将顾婵环入怀中。
这一动,顾婵便醒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也不知今夕是何夕,张嘴便道:“王爷,你回来了。”
韩拓应声,在她额头发际处亲了亲,“嗯,好好睡吧。”
说着,人就要下地去。
顾婵比他更快,手臂环过他窄腰,牢牢抱住,小脸紧贴他背脊,一迭声嚷道:“王爷别走。”
“我没要走,”韩拓安抚道,“我抱你回床上睡。”
顾婵闻言,便乖顺地由着韩拓打横把她抱起,踱步到寝间去。
如此一来,顾婵也渐渐清醒过来,记起之前的事情,也记起委屈,小声问道:“皇上,你不生气了?”
韩拓正给她解衣裳呢,听到问话手上一顿,“我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他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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