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鱼无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Hera轻轻
长长的车队,好似一条巨龙横在桥面上。
一连两个小时,前边都不带挪一挪的。
滕翊在车里,坐得腰酸背痛,滕颢更是憋得直嚷嚷。沈冰提议让他们兄弟两下车走走,他们就下了车。
大桥上,很多司机蹲在车边抽烟。
滕翊走到边上,以几个简单的街舞动作活动筋骨,滕颢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依样画葫芦。起初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后来,不知哪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们好酷啊,也教教我呗。”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生,从他们身后的一辆银白色小轿车里钻出脑袋。
“来啊。”滕颢热情地朝他招手。
小男生在家长的同意下,跑下车加入了他们。
滕翊身后多了两根小尾巴,他做什么动作,滕颢和小男生也做什么动作。
小男生聪明,悟性也好,简单的舞蹈动作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滕翊稍稍提高难度,翻身倒立,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也能天不怕地不怕地跟着。
渐渐的,小尾巴从两条变成了三条,从三条变成了四条……几个小孩,玩上瘾似的,嘻嘻哈哈,堵车的等待,也变得乐趣十足。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滕翊的脑海里忽然萌生了想要创办一个街舞培训公司的想法,其中最重要的一块,就是少儿街舞。
少儿街舞,对于爱动爱闹的孩子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既能促进孩子们的智力发展,增强身体素质,提高肢体的灵活性,也能使孩子们在动作和节奏的跟随中提高模仿能力,构筑审美感觉。
为这个想法,他整整准备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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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下了跨江大桥,那个璀璨的世界渐行渐远。
“堵车都能堵出这样的想法,你可真厉害。”阮妤斜倚着副驾的车窗,“除了街舞,你是不是没有其他爱好了?”
滕翊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有。”
“什么?”
“你。”
阮妤一怔。
“我?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爱好吗?”她不满意。
“嗯。”
还嗯?
她更不满意了。
阮妤紧抿着唇,试图给彼此找台阶:“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的不好我就生气了。”
“心头爱,心头好。这个解释满不满意?”他的声音被风卷过来。
阮妤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时,随即被巨大的甜蜜感包围。
“咦,肉麻。”她嘴上嫌弃,脸上却是乐开了花。
滕翊也觉得自己挺肉麻的,不过,她开心就好。
“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嗯。”
“看来很有天赋啊。”
无论是哄女孩子开心,还是说情话。
滕翊笑,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肉麻,但面对她时,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
如果这算一种天赋的话,那么,爱她,就是他的天赋。
车子驶进了高教园区。
这一路过来,滕翊的手机一直在震,短信、微信,白天没赶上祝福的人,似乎都想趁着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刷一波存在感。
他人缘真好,校内校外,振臂一呼,都是朋友。
也是,谁能不喜欢他?
专业技能max的街舞大神,举手投足间尽显礼貌温柔的绅士,多金大方又满是义气的高颜值帅哥……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她都无法想象,这些优点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阮妤正想着,滕翊的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
滕翊靠边停了车。
“我接个电话。”他说。
阮妤点点头,她靠着车窗,视线向外。
天冷之后,学生们都变得不爱出门了,学校附近的小摊也都跟着偃旗息鼓,整条长街,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家大排档开着。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红薯摊。
“我在外面……要和你交代?得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买单了……”滕翊面无表情地应对着电话那头的糖衣炮弹。
阮妤趁着他不注意,推门下了车,径直朝那个红薯摊走去。
红薯摊的店主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头发散乱地盘在脑后,脸颊两坨高原红,天还未冷透,女人已经披上了厚实的军大衣。
女人的军大衣下,钻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扎着羊角辫,双眸晶亮,一脸灿笑地望着凳子上一个尺寸很小很小的蛋糕。
今天应该也是小女孩的生日,小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女人温声地给她唱着生日歌,小女孩也跟着轻轻地哼唱,边哼边羞涩地摇晃着小脑袋。
末了,女孩吹灭蜡烛,双手合十,低头许愿。
不知女孩许了什么愿,她讲给母亲听,母女两笑得抱成了一团。
橘色的路灯光,将这一画面煨得暖意十足。
阮妤静静地站着,一时眼眶湿润,竟看痴了。
流鱼无恙 第八十四章 《霸王别姬》
滕翊是看着阮妤下车的,但等他接完电话,再抬眸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他往外张望了一眼,正准备下车去找人,却见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阮妤一手托着个烤地瓜,一手挡着什么,跌跌撞撞地坐进来。
“快快快。”
随着她收手,滕翊看到地瓜上赫然插着一根生日蜡烛。
“快吹蜡烛许愿。”阮妤叫着,一脸真挚。
滕翊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逗得笑出了声。
“状元小姐,佩服佩服!”
“快啊!”阮妤指了指燃走了大半的蜡烛,“再不吹来不及了!”
“好好好。”
滕翊配合着许愿、吹蜡烛,这早已生疏的仪式感,此时做来,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好了吗?愿望,三个。”她像监督作业的老师。
他点头。
“那行,吃地瓜吧。”她拔下蜡烛,将地瓜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他,一半留给自己。
温热的焦香味弥漫了整个车厢。
滕翊接过她递来的半个地瓜,问:“哪来的蜡烛?”
“借的。”
“借的?”他诧异。
清冷秋夜,她能去哪里借来一根生日蜡烛?
“我找到了与你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向她借的。”阮妤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瓜摊,“就是那个小女孩。”
地瓜摊上,那对母女正在分享那个小蛋糕。
她们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好似对这枯败生活扬起的战旗。
阮妤想起刚才,当她走过去向小女孩送上生日祝福时,才发现孩子天生兔唇,尽管有些胆怯羞涩,但孩子依然很友好。阮妤问她能不能借一根蜡烛给一个今天也过生日的哥哥时,小女孩笑着答应了。
那笑颜,像是被天使吻过。
地瓜特别甜。
滕翊吃完半个后,推门下了车。
“诶,你去哪儿?”阮妤问。
“你借了人家东西,当然得还。”
他说着,大步走向了地瓜摊的那对母女,母女刚吃完蛋糕,正收拾垃圾,见一头脏辫的滕翊走来,神色顿生了警觉。
滕翊说清来意,母女顿时笑了。
他向小女孩伸出手,为这同月同日生的缘分,也为那一根弥补了几年空缺的生日蜡烛。
阮妤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那个大男生,望着他的高大,也望着他的善良。
或许,他和那个小女孩,都带着天使的祝福来到这个人间的。
过了会儿,滕翊折回来,手里拎了满满一袋的烤地瓜。
他的身后,那对母女已经欢欢喜喜准备收摊了。
“你都买了吗?”阮妤问。
“嗯。”
“这么多吃得完吗?”
“他们吃不完也得吃。”
“他们?”
阮妤话音刚落,手机里进来一条略显滞后的群消息。
原来,滕翊早在群里打了招呼。
众人一片哀嚎。
他们早就在ktv塞了满满一肚子的自助餐,现在竟然还要再吞下一个烤地瓜,这不是要命嘛。
不过,谁也不敢不从,谁让滕翊是寿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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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翊生日的隔天,他就去找了蒋卫国老师,希望蒋卫国老师能再给西游一个机会,看一看他们新排练的作品,可蒋卫国直接拒绝了他。
蒋卫国的意思是,参赛的作品他已经选定了,就算没有选定,他也不会推送街舞。
这话直接激怒了滕翊,良好的家教也压不住他体内的怒火,他忍不住在办公室和蒋卫国争执起来。
争执过程中,蒋卫国始终揪着街舞文化是外来文化这一点,任滕翊如何说明,都刚愎自用,油盐不进。
“蒋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看不上街舞,如果仅仅因为街舞是外来文化的话,那么恕我直言,您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引进优秀的外国文化,并不意味着对传统文化的碾压,难道我们连这点民族自信都没有吗?”
滕翊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蒋卫国的办公室。
这场争执,没有结果,没有胜负,两人都气得不轻。
阮妤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下午。
她给滕翊发消息,问他在哪儿,他回天台。
阮妤结束了广播台的播音之后,匆匆赶去天台。
天台空阔,滕翊一个人躺在水泥墩子上,手搭着额头,挡去半脸阳光,看这样子,好像已经躺了很久了。
阮妤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滕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是她,他没出声,只是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然后把后脑勺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阮妤抬手,轻轻地搓了搓他的脸颊。
“没事吧?”
他摇头。
“要我陪你聊天吗?”
他又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阮妤明白了,便什么都不说了。
那些安慰的话,抱不平的话,想必他听了一早上耳朵早已起茧,现在,他只是需要有人陪着。
两人沉默地依偎。
秋日寂静,耳边只有窸窣的落叶声响,微风放大了她身上的清香,他的烦躁,慢慢被压下去。
约莫半小时,他睁开了眼睛。
“让你不说话,你就真不说话?”他朝她浅浅扬唇。
明明心情不好,还在对她笑。
阮妤更心疼了。
“蒋老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他长长地沉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厚着脸皮和他磨呗。”
“也不能闹得太僵。”阮妤说,“能打动他是最好的,硬碰硬对你们没好处。”
滕翊点头。
“吵得特别厉害吗?”校内八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是滕翊在蒋卫国办公室和他大打出手。
“没你听到的那么夸张。”
他虽然当时很生气,但整体还算克制,话里话外都留了余地,没有到日后不好相见的地步。
“那就好。”她的手指把玩着他的脏辫,“我现在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街舞社叫‘西游’了。”
“为什么?”
“《西游记》里,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你们几个人,把国外的街舞文化带到国内的过程,就像是取经,得经历很多很多的困难。”
滕翊扬手,从后按住了阮妤的脖颈,将她往下一带。
阮妤被迫俯身,吻到了他的唇。
“唔!干嘛!”她赶紧躲开。
滕翊笑着又去吻她的手背。
“小鱼儿,你可真是我的soulmate。”
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猜到西游这个名字的含义,她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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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翊虽受挫,但并没有放弃。
他想,既然无法口头说服蒋卫国,那就采取实际行动。
三日后,他在田成的帮助下,摸准了蒋卫国下班的点,带着萧卿周曦和他们,将蒋卫国堵在了宣传办,五人就地在宣传办的大厅表演了新排的街舞《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是蒋卫国最喜欢的京剧,前奏一响起,他便没有了脾气,甚至还有些感动于滕翊的有心。
滕翊来之前就交代了,要把宣传办的大厅当成近期最重要的舞台,几个男生和方菀都不敢怠慢,一个一个,跳得比谁都认真。
蒋卫国才看了个开头,就被吸引住了。
滕翊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只要编排得当,京剧、流行乐和街舞,可以有如此巧妙又完美的融合。
表演结束,蒋卫国自然而然地鼓起了掌。
他一鼓掌,滕翊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可滕翊面对蒋卫国,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两人才吵过架。
幸好,田成及时冒了出来。
“蒋老师,我就和你说,滕翊一定会给你惊喜的吧。”田成一手挽住蒋卫国的胳膊,一手揽住滕翊的肩膀,将两人拉近,然后对着跳舞的萧卿他们不住地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
“好是挺好,但我真的已经选好了表演节目了。”蒋卫国说。
“什么节目?”周曦和问。
“古筝。”
“得了吧蒋老师,你每年都是古筝表演或者二胡表演,难道文艺汇演的领导和评委们不配看点新鲜玩意儿吗?”萧卿心直口快。
“萧卿!”滕翊斜了萧卿一眼。
萧卿乖乖闭了嘴。
“蒋老师,我们每恶意,之前顶撞你,我也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你在看过我们的表演之后,能给我们和街舞一个机会。”滕翊诚恳至极,“街舞虽然起源于国外,但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我们融入传统,也可以跳出中国特色。”
蒋卫国似乎还有些犹豫。
田成大掌一挥:“走走走,带蒋老师去你们基地看看。”
“基地?什么基地?”蒋卫国不知道滕翊校外的基地。
“去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学校向滕翊的街舞培训公司转移,蒋卫国和田成坐滕翊的车,这一路上,田成不断地给蒋卫国灌输街舞知识和街舞未来的发展前景,十足的说客姿态,滕翊在前头开车,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些话,都是他曾和田成说过的,田成稍加润色,转述得有模有样。
蒋卫国似懂非懂,但很明显,他对街舞的偏见正在慢慢被扭转。
等到了西游街舞培训公司,滕翊带着两位老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公司现阶段的准备工作和未来的发展计划。
行到二楼,练习室里传来了阵阵音乐声。
滕翊将虚掩的门推开,蒋卫国和田成一起往里看。
屋内,一个男生正跟着音乐练习街舞。
深秋临冬的季节,街上早已有人穿起了羽绒衣,可眼前的男生只穿着一件t恤,背部还有明显的汗意渗出来。
蒋卫国顿时有了肃然起敬的味道。
他没想到,他眼里不入流的街舞和几个叛逆的孩子,都在默默描绘蓝图,并且勤勉刻苦、全力以赴地在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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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佐?”田成忽然认出了正在跳舞的男生。
男生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田大哥,蒋老师。”韩佐朝他们跑过来。
蒋卫国也认得他,这是蔡智的外甥,以前去蔡智家里烧烤的时候见过,也聊过天,很有想法很有韧劲的一个小伙子。
“你小子,这么快就跟着滕翊混了!”田成拍了拍韩佐的肩膀,“多亏了我是不是?不然你能这么快找到组织?”
“是是是,多谢田大哥。”韩佐笑着。
“你不是宏尚大学的学生吗?”蒋卫国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老师,跳舞连国界都不分,自然更不分大学了。”
“对对对,说得有道理!有道理!”蒋卫国不住地点头感慨。
“既然说到了宏尚大学,不如我们问问韩佐,你们宏尚元旦文艺汇演打算出什么节目啊?”田成见缝插针地刺探军情。
“不太了解。”韩佐耸耸肩,“听说好像是古筝。”
蒋卫国:“……”
滕翊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隔壁的练习室里,彩虹也正大汗淋漓。他比韩佐更夸张,就穿了个背心,露着左边的大花臂,招招摇摇。
蒋卫国看到彩虹的纹身,立马皱起了眉。
滕翊朝彩虹使了个眼色,彩虹赶紧穿上运动衫,拉链“滋啦”一声拉到顶,把花臂和脖子里的银链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蒋卫国盯着彩虹,刚想说什么,楼下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是萧卿他们来了,他们打车来的,晚了几分钟。
“蒋老师,参观完了吗?”周曦和问。
“差不多了。”
“那和我们一起去撸串吧?”
“不不不,我得走了。”蒋卫国拒绝。
“一起吧蒋老师。”滕翊指了指街道对面的串吧,“就在对面,不远。”
蒋卫国犹豫,让他和这群孩子坐在一起撸串,像什么样子?
“走吧蒋老师。”同行的田成撺掇,“来都来了,当然要让滕老板破财请客啦。”
滕翊笑着点头:“蒋老师,别和我客气,你看田老师,他就从来不和我客气。”
“哈哈哈哈哈……”
萧卿他们一哄而上,把半推半就的蒋卫国拉到了对面的串吧。
串吧老板给了最大的桌子,蒋卫国和滕翊坐在一起,起初他还有些不自然,渐渐就放开了。
“蒋老师,喝点酒吧。”田成提议。
“不不不,我不喝。”
撸串就算了,还喝酒,更不像样子!
“又装,你不是号称仰山的酒仙吗?”田成铁了心的要把蒋卫国拉进他们的阵营,“快快快,给蒋老师上酒,蒋老师喜欢二锅头。”
滕翊马上安排。
蒋卫国本来就已经上了“贼船”,沾了酒更是没了挣扎的余地。
滕翊给他一杯一杯的满上,他一杯一杯的下肚,脸很快就变红了,话也变得越来越多。
流鱼无恙 第八十五章 元旦文艺汇演
“你们这些小子,真是让我没想到。”蒋卫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男生们,然后问,“你们中间,谁跳舞的时间最长?”
几个男生相互看看,坐在蒋卫国对面的彩虹举起了手。
“我。”
蒋卫国有些意外,这些男生里,彩虹看着最不稳重,没想到,他是舞龄最长的人。
“几年了?”
“满打满算十年了。”
蒋卫国惊讶:“你才几岁?就已经跳舞十年了?”
“我从小学习成绩差,家里没人管我,所以我几乎没怎么读书,很早就出来混了。”彩虹隔着衣衫摩挲着他左胳膊上的纹身,“蒋老师,说句难听点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当时的师傅,跟着他学了街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在哪里,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没准啊,我就是监狱里的一份子。”
社会这个染缸,深不见底,对于一个没有家人管束,没有学识傍身,甚至还不太会明辨是非的少年来说,走上歧途太容易了。
幸而,他爱上了街舞。
“很多人可能觉得,跳舞就是跳舞,爱好就是爱好,上升到人生信仰什么的太过矫情,但是对于我来说,街舞就是我的信仰,是我人生的支点,如果没有这个支点一直撑着我,我早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蒋卫国看着彩虹,默默转动着手里的小酒杯。
“蒋老师可能觉得我纹身,我看起来流里流气,不像是个好孩子。但其实,我真的不坏。还有,虽然街舞一直被视为地下文化,但地下不一定就是坏。真的,蒋老师,认真跳街舞的人,没有一个会变坏,你说大家每天练习提升自己都来不及,谁有时间去变坏是不是?”
蒋卫国点头。
这些孩子,本质和他眼中那些弹古筝拉二胡的孩子一样,只是大家喜欢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你有自己的师傅,怎么还跟着滕翊呢?”蒋卫国好奇。
“我师傅三年前车祸去世了。”彩虹的眼眶微微发红,“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纹身,就是照着他的照片纹的。还有我手指上的这串数字,是他的生日和忌日。我这人特别容易忘事,我得找个办法记住他。”
这是最笨的办法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至于滕翊,彩虹认识他是在一个街舞友谊赛上。
虽然彩虹的舞龄比滕翊长,但彩虹在街舞圈却没有滕翊活跃。那场比赛,彩虹只是选手,而滕翊已经是特邀裁判了。
彩虹上场前,遇到了师傅以前的故人,两人聊过天之后,特别伤神,所以他状态不好,那场比赛发挥得不尽如人意。他记得,当时场上三个裁判,加上七个大众评审,一共十个人,十个人中,有九个人都把票投给了他的对手,滕翊最后过来,把自己手里的票给了他。
这一票并不会影响胜负,给谁都无所谓,但他选择给了彩虹,这让羞愧伤心的彩虹感觉到了鼓励和尊重。
后来,他们又在其他比赛上遇到过几次,也以对手的身份同过台,对于街舞,除了当年的师傅,彩虹没有真正服过谁,而现在,他最服就是滕翊。
滕翊是个集天赋和刻苦与一身的舞者,这样的天赋与刻苦让他的每一次舞台都屌炸天,可真正吸引彩虹的,是滕翊天生的善良。当别的舞者还只是在嘴上高喊“love
peace”时,滕翊已经把象征着街舞精神的“love
peace”刻进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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