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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倾天
作者:纯洁匕首

有帝剑承自上古五帝,有五音叙天地风雷,今时乱世烽烟已定,世事渐入昌平,可诸子百家,皇朝贵胄、累世门阀还有蛰伏已久的大野龙蛇……却都背负着自身的过往和使命,天地圣道之争,天下权柄之争,所谓承平之下却是暗流汹涌。而少年沈彦尘,他所要走的却是‘兵戮九州、毁宗灭道’之路!





倾天 道术将为天下裂
序章道术将为天下裂
“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这段文论取自于道家先哲南华道君所做的《天下篇》,整段文字是以草书写成,笔走龙蛇之间透漏出书文之人的笔力不凡,整幅字被裱在巨大的屏风之上,那落墨纸张材质似也极为少见,若是换个角度看去那草书所成《天下篇》竟似一幅《山川地理图》,而屏风之下有张乌漆大案,案几上放了好几把兵刃皆透出岁逾千年的古意和锋锐,却见有个华发老者正自轻轻抚弄其中一把,这把剑身呈苍青之色,剑身也较别的剑阔了几分,老者笑道”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上绝浮云,下绝地纪,便是剑中皇者、刀中霸主想来也不过如此,这句芒之剑果非凡器。”话到最后却是眼睛斜视这堂下侍立之人,慢慢问道”以你所修兵家秘技”销兵手”可能挡此剑之锋锐?”
堂下之人身材高大,双眼之中透着精光,显然武功修为已是登峰造极之辈,可他只抬头微微看了老者一眼,那眼神之中却是透着敬畏,低头答道”若是单以剑而论,天下锋芒无过乎主上案几这几把,可是再犀利的剑也是死物,不同的剑在不同人手里便会有不同的答案,主上所问恕我难以回答。”
老者颔首道”你所言不错,一剑之利在于铸师,而剑之功用却在于人,这些天下神器莫不是传承千年,可也不见的每代剑主都是击技卓绝之人,其中贤者例如稷下剑子商恨雨,一剑在手万夫辟易,便是强悍如你怕也须得避让三分。”
堂下之人道”主上所言不虚,商恨雨凭借手中神器佩水剑,一人一剑若说是百年以来天下剑道顶峰怕也不为过,数年来彼此之间多有交手,属下自认尚逊他半筹。”
老者道”那佩水剑乃是儒圣孔丘晚年所配之剑,儒圣尚且至晚年才有从心所欲之说,商恨雨虽是堪称奇才此时尚不足为虑,若是单单以传承来历而论,天下还有两把剑堪与其并论争雄,其一便是千年之前南华道君所佩之剑,名曰天问,此剑历来为道统天下剑子所配乃是道宗道统传承的象征,当年南华道君凭此一剑可说尽折天下锋芒,其威势之盛实不在佩水之下。其二便是释宗所传有佛剑斩业之称的般若忏,据说此剑乃是佛陀寂灭时背后婆罗双树所化,一枯一荣,非枯非荣,此剑便成为释宗断罪斩业之剑。可儒、释、道三教先贤早以作古,儒门配水、道门天问,释宗般若忏,此三剑乃是天地三才孕化之利器,非有大德、大能、大愿力不能御使,三教圣人作古千载今时今日这六合之中谁又能奈我何!便是三教传人再出,凭一剑之利怎能左右这天下风云之变。”言语之中竟似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老者再从案几之上取过一剑,剑刃轻盈狭长,只见老者随手一舞满室之内青锋霍霍,剑身不住颤抖似有悲鸣之声,老者道”以剑而论我允他商恨雨为这九州六国剑道顶峰,但这佩水之剑却非应劫之剑,以他武道击技之能老夫还未放在眼里,我们真正的对手非只是诸子百家而已,更应该注意的是那隐匿许久,如今渐露踪迹的“三正四奇”名宿和草野隐流们的动向,而千年之前六合书中所预言的辟邪主更是重中之重,虽然此时那少年还羽翼未丰,可老夫面前也不容他再兴辟邪传说。”
堂下之人猛的抬头道”主上的意思是要擒还是要杀?”。眼神之中透着果决和杀伐之色。
老者将手中两把利刃放在案几之上,又重新拿起一把古拙长剑,剑刃宛如白玉而成,盈盈之间自有冷光华彩,老者曲指轻弹,剑身不住挣鸣,这声音竟透出几分困兽的嘶鸣悲凉来,老者道”此剑名为白虹切玉,乃是扬州铸剑山庄所铸利器,可与我却无半点用处,留之何用。”手腕一转暗使阴劲剑身径自断成两截。
堂下之人俯身道”属下明白。”
老者道”以你之能我自是放心,可那少年也算是天赋异禀,听闻身边更是有一群虽是年幼却也不可小视的同伴,你若要动手或可让门中鬼蝙卫和草蛇灰线助你一臂之力,鬼蝙卫精于刺杀、暗袭之术对你定有帮助,而草蛇灰线潜伏于诸子百家之中许久,此时也该出一出力气的时候了,哼~哼!就为那少年的出身来历只怕你还没对手,那诸子百家、胤国朝堂一干人众也是要先动手杀他的。”待及堂下侍者离开之后,老者转过头看着屏风之上的字,端详半晌,然后念叨到”南华道君你虽是作古千载,不过这暗而不明,郁而不发之说却也说的贴切,千年之前老夫棋差一招为你三人之所败,可如今这天下便是隐而未发之势,却不知那儒、释、道三教传承已久的薪火,可还能万世不灭,更不知这代的辟邪主可堪做老夫的对手。”眼神之中透着披靡和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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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承平十一年的春,帝都君临城中李氏皇族太庙的享殿匾额被雷电击中,整个庙宇半夜里竟然烧了起来,这座供奉李氏皇族神位、开国功臣灵位的宫阙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半个君临城。在巨木的燃烧声、椽梁的倒塌声中、仆役们的呼喊声中,救火的人们竟似听来忽高忽低的悲鸣之声从大殿之中传出,而火舌就像是红色的魔龙它阻挡任何试图就救火的人,面对滔天的火势众人竟是束手无策。
号称敬天法祖第一殿的皇族太庙毁于开春的雷火之中,而更令人诧异的是两天之后,当整个太庙正好烧差不多的时候,天空中竟下起来瓢泼大雨,整个君临城甚至可以说整个九州六国都在这大雨之中缄口不语,倾泻的雨水不断冲刷着燃烧后的灰烬,那合着焚烧之后灰烬的水就像是黑色的血液,最后流入君临城夸达九丈的护城河。看着黑糊糊的护城河水,这皇城京畿之中的老老少少们心里竟同时生出了”要变天”的感觉。渐渐的自帝都君临城中却是传出一首谣谶来,起初这只是幼童嬉戏之时所吟,可慢慢这谣谶竟是风传九州六国、四野八荒之间。便是君临城中有九陆第一武装之称的京华卫四下搜捕也难找到散布此谣谶之人。
此谣谶虽是寥寥数语,可竟是隐隐透着有改朝换代之意,一时之间胤国朝堂之上、草野之间暗生潜流,而此时距离胤太祖立鼎开国、平定千年乱世也不过刚刚一甲子时间,边地之中蛰伏已久的五胡诸国也是暗自盘算。而这谣谶竟都是和一个少年有关。
承平十一年的秋,胤国开国以来素无建树的钦天监却是一纸密奏直呈勤政殿,已然年迈的胤帝看过之后沉默不语,不日之后胤国王公大臣之间除了那六句谣谶之外,还有”流星入野,三垣生异,乃是客星凌太微之相”这一语在暗地里流传开来。
承平十一年的冬,胤国百家学坊中的主事者会盟清溪坪,以五牲之礼祭天,歃血盟誓组建天道盟。
承平十二年刚开春,陪都江阳城中号称胤帝左膀右臂的御武将军府接到密令,诏书之上只有七字“东来之人,杀无赦”。是夜,号称天枪御武的东方未央亲帅百余轻骑夜出陪都江阳,天下围猎只为击杀一人。
此时正有青衫少年背负长剑一路东行朝着胤国帝都君临而来,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儒生的风雅之色,虽是谈不上风流倜傥却也有别样的俊朗,他所骑之马红烈如焰,宛如燎原的烈火,那骏马缓缓西行也不急着赶路,而少年也不催促,一人一马似是看不够着一路之上的景致,而最为奇特的是那青衫肩头竟还伏这一只幼小银狐,那小银狐蓬松的尾巴偶尔调皮的挠过少年的脸颊,却听少年嘴里轻轻念到“客星东来凌太微,三垣星野尽飘红,九州四野失常势,黍离悲歌哀不停,山河漫卷烽火旗,毁宗灭道辟邪主。”说到此处他轻轻一笑抚了抚马头,对着肩上小银狐道“你说这谣谶之中说的辟邪主真的会是我么?”
少年肩上的那只小白狐抖了抖如雪的毛发,微微睁开原本假寐的眼睛,阳光下那银狐瞳眸之中隐隐有些许妖异之色,再看少年那眼中似也透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兴奋。而要说起这个故事那还得从承平八年兖州的那个早春开始。那时少年青衫薄,冬雪犹未消!




倾天 第一章 雪急风冷,泉下役鬼逞邪威
济水蜿蜒发于阴山,纳易水而东行,横贯兖州之地,将兖州平原分为济北和济南两部分,养育千万黎民最终归于大洋之中。此时虽然已经近仲春时节,可兖州却仍冷的厉害,寒春料峭之下,那济水之上冰凌没有点消融的迹象,待到夜静无声之时,十里之外都能听到济水之上冰凌的互撞之声,自去年入冬以来兖地风雪至今未见消停过,大地之上净是白茫茫的一片,四野也像是在这寒冷里失去了活力。这时天地之间传来悠扬而又肃穆的钟鼓之声,这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虽已是天色早黑,可借着雪色远远看去,有建筑群落掩映于白雪之间宛如琼楼玉宇。建筑坐落布局隐隐暗合兖州山川地理之势,庭屋错落气势雄浑颇有静幽深邃之风。
自北地吹来的寒风于此时也略微的减小了些,可漫天的雪势却是有增无减,大雪竟是洋洋洒洒不知疲倦,远处苍山负雪,松柏参差挺秀,整个世界宛如银装素裹,风雪之中却是传来有急促的马蹄声打破雪夜的静寂,骑马的是个身上裹着厚厚斗篷的汉子,那斗篷之上积雪已然结成寸许厚的冰片,片片雪花不断的打在他身上,这时你才看得清原来那斗篷之上斑斑点点竟然都是血迹。这汉子听见那肃穆钟声本已毫无生气的眼里透出些许微光来,不由得再催胯下骏马疾奔,可马鞭举到空中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涩声道“踏风啊踏风,我知道你已经累得跑不动了,两天两夜你不吃不喝狂奔千里,如今离学海不足十里之路,此事关乎天下苍生福祉你可得加把劲!”汉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苍穹,夜空中那厚重的彤云凝重如墨,沉沉压压的宛如无止无尽的梦魇。
雪地之中狂奔片刻,汉子忽觉脑后怪响连连宛如鬼哭狼嚎,汉子心中暗道“这便又追了上来么?”坐下骏马也似有所察,更是奋蹄疾奔,可那鬼叫怪鸣之声却是越来越近,汉子沉声道“踏风啊,看来今日我岳乘风终是回不到学海了,此事能不到让学海众人早作准备就看你了。”说罢从怀中取出封染血的密扎塞到马鞍之中,然后猛的再马背之上击了一掌,骏马吃痛疾奔而去,而岳乘风便也借着这一掌之力翻身下马。陡然下马岳乘风只觉天旋地转,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然是压不住那所中之毒了,随即撤掉头上斗篷站在雪地中喝道“妖魔异端尽管来吧,今次你岳爷便在此候教。”风雪之上岳乘风半张脸竟似已然变得乌青,显然毒气正自不断蔓延。
风雪之中传来一声呵斥道“中了失魂引之毒竟还奔了千里路,稷下十三学士之中你岳乘风号称“岿然战意”也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可今日仍要饮恨于此了。”周围山林之上枯枝乱舞,却见风雪之中艳红如血的大红灯笼悬在半空,飘飘忽忽晃了过来,那红灯之上所绘乃是青面,獠牙,含冤,负屈四小鬼缚人入幽冥的景象。
渐渐的岳乘风也看清来人面目,这执灯之人身着淡黄的绛纱袍,腰间所配乃是乌束犀带,头戴通天冠,面上覆这青色的鬼面,其着装竟似极合胤国四辅的公卿着装,可绛纱袍上所绘却不是松鹤延年之类的图画,而是腰缠无数骷髅的赤足之鬼手握血淋尸骸饥不择食之景。在执灯人身后由远到近,周围雪色中竟似慢慢闪动青色磷磷鬼火,磷火之中不住的传来阴风呼啸之声。
岳乘风道“道外妖邪,乘风今日以手中战意枪替天行道”一把扯掉身上斗篷,从身上解下裹枪的枪衣,这时便见岳乘风身上竟早已多处受伤,身上所传蓝衫儒服早已是如件血衣,手中长枪一抖,虽是重伤之下可威势丝毫不减,竟似岿然如巍巍山岳凌人心神。
手执血色红灯之人冷笑数声道“强弩之末,徒做挣扎而已,早点交出你所藏密札,我留你全尸。”
岳乘风以手中长枪便做答,枪锋霍霍便是一招毒龙钻,犹如苍龙出水势不可挡,枪锋之上竟似隐隐暗着藏风雷之声,只听锵然清响,执灯之人挑灯的白骨杖竟似和战意枪硬拼一招,那血灯之中星火乱溅,执灯之人手中挑灯的白骨杖再一格挡,身形竟似后退数步,微抬吃惊道“没想到伤成这样你还有如此功力,稷下儒者果真是不可小觑。”只见岳乘风手中战意枪攻势不绝,挑、碾、摆、刺招式之间尽是大开大阖,直有挟山超海的威势。
执灯之人却是避实就虚只靠诡异身法闪避。待过了百招之后竟渐渐占上风,而岳乘风脸色乌青毒气竟也越来越盛,猛的再催内劲竟似险些跌倒,那身上所中之毒再也难以压服住。执灯之人见机不可失,身形翻腾而起便是一掌击在岳乘风胸口之上,岳乘风口吐朱红,身退三步继而双臂一展手中战意枪一折,竟似将长枪变为两杆短枪,心知难以久战,手中双枪全是玉石俱焚搏命之招,登时便如双龙出海欲择人噬,一攻执灯人上盘,一攻双腿,执灯之人避过枪锋来势,绛纱袍袖袍一扬,那血灯之中竟是喷出丈余青色火舌,岳乘风避之不及肩头、臂膀竟似烧的焦黑,彼此试探多时,战不片刻岳乘风越觉头晕目眩,心中暗道”想来以踏风的脚程也该到学海,我身中剧毒已是必死之身,今日便是豁命也要搏杀此獠。”岳乘风一声低啸,那左手短枪竟似生出寸许锋芒。枪法之中竟似渐有生出剑意,一枪所使仍是雷霆战意,可另一柄枪却是越来越有犀利剑韵。
执灯之人身上绛纱袍登时被划破,眉头一敛道“王制剑法,重伤至此你竟能御使剑枪双流之招,无怪乎能位列儒门十三学士之中。”执灯人再不硬接,只见他长袖摆舞竟似烟似雾,所施展皆是避实就虚之招,身形之间如鬼魅一般,他在等、等着岳乘风体力衰竭,毒发身亡。
岳乘风枪法、剑招攻势凌厉非常,这雷霆战意和王制剑法皆是儒门圣地稷下学海之中的霸道击技,战意枪出便有雷霆之怒,枪锋之上紫电风雷响声不休,剑招之中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若是单就声势来看,岳乘风可算是占尽上风,可此时他心中却是有苦自知,这雷霆战意和王制剑法皆是极耗内劲的武技,不多时岳乘风整个脸色已然绿了大半,此时眼睛看人看物已是模模糊糊,只能凭着感觉扑捉战机,这时凄厉的叫喊之声却突然传了过来,而这叫喊声中竟有着冲天的怨怒戾气。
执灯之人喃喃道“这疯女人到了,困马集中你击杀她所爱娈童五毒童子,今次她要动手,只怕你要后悔没能死在我手上。”竟似长袖飘然错开一招,退出到战团之外。
岳乘风此时已然是苦苦支撑,只觉头重脚轻,心知只怕那失魂引的毒不刻便要发作,自知难有再战之力,手中两柄短枪插在地上,兀自喘息不休,那凄厉的叫喊之后,便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哭丧之声。稷下学海之中儒者皆是文武皆修,岳乘风也是通晓音律,这哭丧之声竟是蕴丧死晦气于其中,虽此时因为所中失魂引之故五感渐渐衰竭,可来人那哭丧之声阴厉之气却是直如心底,那是渗入肌肤,透入骨髓的战栗感,直让岳乘风脊骨发冷。
但见执灯人身后青色的磷磷鬼火中,响起女子的哀婉低吟之声,所念竟是稚子早夭之时的祭文“呜呼,汝死我葬,我死谁埋?倘儿有灵,可能告我?犹记生汝之时,襁褓做泣,其态可掬。再及见长,黄发垂鬓,怡然自乐。而今之世,汝已不在,生时不能享天伦,去后不能入吾梦。今哭汝,难闻汝言;祭汝,不见汝食。冥纸飞扬,野风呼啸,汝去后十年寒暑,思汝凄恍,如影历历,呜呼,今娘齿危发秃,不知尚复几日人间,何时与儿再聚天伦?奈何杀我爱儿,奈何杀我爱儿!稷下贼人奈何杀我爱儿!”言语之中带着悲切,却也带着几分诡秘煞气和戏谑之色。此时人未至而声先扬,这女子看了一眼岳乘风手中枪,阴厉的声音斥道”困马集中我爱儿可是你所杀?”
岳乘风沉声道“外道邪门害人无数,我既为稷下儒者如何不诛之。”
风雪之中来人身影渐渐清晰,磷磷鬼火之中缓缓行来两人,远远看去一高一矮竟像是母子一般。两人缓缓行来竟是”当当”之声不断作响,待来人走到不远,岳乘风才发现隐约中所见看起来矮小的身影,不是别人竟是昨日被自己“战意枪”贯胸而过本该身亡的五毒童子,此时竟像是孩童在母亲身边嬉戏般,围着来人周身数丈跑来跑去,白森森的牙齿上下不断张合。童子身后所立女子身穿大红色寿衣,寿衣之上以金线绣着硕大的命字,纹理之间又夹以绿色丝线,那寿衣宽大垂地竟是小半逶迤托星在地上,面上也和执灯人般覆以木质做成的青色鬼面。
身穿红色寿衣的女子厉声道“你既杀我爱儿,奴家今日便让你先受尽万般折磨,再将你制成活尸,我倒要看看你这儒门名士变成我手中玩偶和别人有何不同之处。”




倾天 第二章 一剑惊邪,石火光中寄此身
第二章一剑惊邪,石火光中寄此身
这时自稷下学海方向竟是传来一声嘶鸣之声,这声音岳乘风如何不识得,这正是踏风的悲鸣之声,便听执灯之人冷言道“你以为如此轻易便可将密札送出不成,知你稷下学海御部教习,我等在此已早做埋伏,我宗谋划的惊天之变岂是你能阻挡的了,今夜谁也别想将消息传出。”
而从学海方向却是传来沉重的踏步之声,步履之间竟是给人以无限的压抑,来人远远呵斥道“活活挨了我三掌还能奔出里许,这可真是匹好马。可今次我看它还能如何再跑。”之见远远之人大踏步而来,身材极为高大,此时虽是冰天雪地,可这么冷的天他只穿条黑绸短裤,竟是袒露上身,露出黝黑突出的肌肉,背上却是负着一杆乌黑的镇魂旗,旗上所描白骨骷髅。而脸上也是带着一张青色鬼面,而他肩上竟还扛着匹马,正是方才离去的踏风,“啪”的一声壮汉将马扔到岳乘风身边,骂道“老子已经折断它四蹄,如今我看它还跑是不跑。”
岳乘风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猛的一黑,竟似怒火攻心之下已然双目失明,可仍是朝着踏风摸了过去,眼中泪水已是夺眶而出,而那倒在岳乘风身边的骏马踏风似也晓得颇通人性,虽是四蹄被折断,脏腹受创可仍是不做悲鸣之声。此时双目不能视物,岳乘风那捉枪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执灯之人冷道“若你早早交出密札,你虽是必死,可这烈马仍有活命的机会,如今你的盘算可是功亏一篑,可叹稷下学海近在咫尺,而你岿然战意岳乘风却要饮恨于此,速速交出所藏密札我等留你全尸!”
岳乘风却是对着雪地之上不住抽搐的马匹凄声道”当年百越南诏之乱,踏风你和我夜奔千余里传信君临,五年前巨寇姜胜兵“烽火连天营”之乱仍是你我立下首攻,三年前戎胡欲夜袭雍州镇西三卫,是我们疾走边关、烽火传书,今日稷下学海虽近在咫尺,你我却是生路尽断,当年虽李大哥入君临城,如今思来已近七年,可你我天下布武,靖平四海之路只能来世在续。”说着手中长枪竟是刺入踏风脖颈间,哭声道“踏风你随我南征北战数年,如今怎能受此折辱,今日你先走一步,我岳乘风随后就到。生不能荡尽邪魔外道,死后碧落黄泉之中你我再驰骋纵横。”
那踏风临死之时抽搐不已,却是不发哀鸣之声,而眼角之中竟是流下泪来。岳乘风站起身来手中两柄短枪一接,道“今日你我再做最后一次冲锋。”手中长枪枪锋朝天一指,大声喝道“天禄永昌,我武惟扬”。随即在这言语声中,便朝着执灯之人和那身着寿衣的女子发起了冲锋。
执灯之人和红衣女子似没料到岳乘风竟会作此拼死一博,为岳乘风势气所震两人竟都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半步。然后红衣女子冷笑道”作此困兽之斗也是徒劳无功。这便圣人说的所谓的匹夫之勇吧”言语之中颇带讥讽之色,只见她手指微动,那旁边宛如木偶般的五毒童子竟朝着岳乘风来路扑了过来,那已死去的五毒童子竟似比活人更见灵活,身形移动宛如鬼魅,怀中五柄钢刀便朝着岳乘风激射而出,更可怕的是这钢刀之上隐现蓝光已是淬过剧毒。空气之中都能闻见那股腥味来。
岳乘风此时已怀必死之心,钢刀之上蓝光刺眼,瞬间便到飞到面前,岳乘风一跃而起手中长枪舞的枪花点点,虽是隔开四柄钢刀可仍是腹部中刀,而岳乘风要的便是这样,他要以己之命搏杀一人,枪长一挑去势不减,儒门浩然真气鼓散而来,这时红衣女子才看出不对来,可手中所控傀儡仍再数丈之外,已是救援不及她只能退,而岳乘风足不点地,把身体之中的最后一点气力也融入这一枪之中,他知道此击之后有死无生。儒者浩然真气凝于枪尖,这一枪正是儒门御部雷霆战意最强一式霆龙退邪,战意枪化白色苍龙掩天盖地,四野之中雷霆错响不断,如玄雷降世,卷起一地积雪呼啸而来。
围杀岳乘风的三人明知此时岳乘风只是凭着一口气力在挣扎,可面对此枪来时,执灯之人竟和红衣女子同时觉着不可思议,虽只一枪可竟伴随着宏大的枪意,仿佛是炙热的骄阳直扑过来,那是稷下儒者燃烧的生命之力,两人对看一眼心中已是明了,要破这一枪之击已非一人所力可为,执灯之人手中血色灯笼猛的光亮陡增,万千磷火自灯中充盈而出,红衣女子寿袍一扬,裙摆之上竟是激射出三道血色丝线,这正是红衣女子成名已久的“血牵夺魄”。去势极快隐隐之间竟有破空之声。
却听赤身壮汉大声叫道“大哥、四妹小心身后。”说罢便将背上黑色镇魂幡一展开,朝着两人背后扑了过来,众人还不知发生何事,却听这镇魂旗上传来裂帛之声,那黑色镇魂旗竟是为人割裂,赤身壮汉似有不信道怎么可能,镇魂幡水火不侵,寻常刀剑难伤竟会为人剑气斩裂。此时心神最为不安的却是执灯人和红衣女子,当两人联手抵挡岳乘风这最后一击,却不想出手之时竟有人会同是暗袭两人,这一剑剑气犀利非常,若非有战魂旗一档,只怕而人早成剑下亡魂,此时围杀岳乘风的三人不知来者是谁,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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