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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要知道这程无逸所言即可说是武道一途之中的大智慧,沈彦尘虽是聪慧可这其中道理也只能隐约力竭,半晌之后沈彦尘却是猛的说道“程大哥你这道理倒是有几分‘圣人之道不唯古书寻的意味’。”说到这里却是又想起那时在绮云房中,那段“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断句的情景,也不知绮云现在如何,一时却也难以开口询问。
程无逸乃是稷下学海书部教习,虽是在击技之术上有真知灼见,可却是没有把这体悟的道理联想到儒门经传之上去,猛得听到沈彦尘此言心中却是微微一愣,道“或许两者也有相似之处。”
这稷下学海立世千年的根本便是源于孔门十哲所编撰和记叙的儒圣言论,程无逸虽是与击技之道已然登堂入室,可咋闻沈彦尘此语竟是不由得神情不为之恍惚。心中暗自疑问,稷下学海立世千年,这中间儒者不断再儒圣所传之“道”上添砖加瓦,是否真是自建桎梏而不自知,日积月累之下,今日学海儒生可是曲解了儒圣本意,再及深思竟觉心中更起几分惧意,竟似一时不知到底是谁“意为形役”。
沈彦尘见程无逸正自出神,又出声道“其实程大哥,这话也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儒门之中的亚圣孟夫子说的。夫子不是也在书里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么,以我看来其实这两句话其实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再听沈彦尘此言,程无逸心中却是更有几分惶恐,自儒圣开始历代儒者便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念,而儒家经世之论、治国之道、武学击技莫不是以此为念,可这衍生自儒圣所窥悟的天道,到如今还是不是那最初的真意,便是儒门之中也曾因为如何解读论语互有嫌恶,再延伸到胤国之内的诸子百家而论,百家学坊各有彰显的立论,可如今诸子百家之中也是门户之见也是越来越严重,百家诸子圣贤千年前开宗立派之初所悟的天道或者真意,经历千年历史可曾被误解,就算是未被误解,可这圣人之道于而今可算不算是桎梏,若说圣人为此立下根基,可这之后的学子们的添砖加瓦可有远离圣人本意之嫌,便是儒圣孔丘、亚圣孟轲会不会也成为后世儒者的桎梏,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儒门经传千千万万,三纲五常之论会不会到如今其实也是束缚天下儒生的那个‘形’,若说击技之术是要寻源头活水,使得招招式式跳脱“意为形役”的境界,那么这圣人所传之道可也有源头可寻,后世儒生能不能跳脱出儒圣所规划的那方天地而见到新天地,若是将儒门经传种种、礼仪种种也当做治世的招招式式,会不会其实自儒圣殁后千年儒门早已入桎梏而不自知,越是深思程无逸只觉心中惶恐。
程无逸出身稷下学海书部,可说是深悉儒门所传的经典种种,方才自己所言的“意为形役”可说是武道之中的真知灼见,可若是真如沈彦尘所言‘圣人之道不唯古书寻’,那么这圣人所传教化天下,可算不算是为这天下芸芸众生建万世桎梏,将这九州天下尽入这‘化’字之中,以三纲五常为基、四书五经为辅,累千年之积淀,虽是自圣人之道而出,可世事早已不同儒圣之初。这沉沉屑屑、纷纷杂杂的先哲之论,可算不算是如纤丝细缕将这天下之人尽皆束缚而不得出,想到此处程无逸却是不由得又瞧了瞧沈彦尘,心中暗道“若说武道击技当是跳脱“意为形役”,直寻武道本源以求源头活水,而今之儒者莫不是顺着儒圣所开之圣道源流而动,可若是逆流而上,寻儒圣悟道之源头,会不会另有广阔天地?”
程无逸心中虽是隐约有这模糊的想法,可自幼长在稷下学海,可说一言一行,心中所思所虑仍是循规蹈矩而来,若是程无逸讲这话说给旁人,只怕别人还以为程无逸怕是渐入‘外道邪门’之境,但这一点思索却可说为程无逸日后武道之途另开新天地。
见程无逸久未开口,沈彦尘以为自己所说有不妥之处,一时也不敢再开口,此处偏院虽是远离稷下学海六部建筑,可晨曦之初,天地朝旭渐升更有幽风阵阵,去也是难得的客观景致。天光、水色、飞瀑、老藤、墨湖五者合二为一竟是合动静于一体,两人所在偏院地势高耸峭立,远远看去晨光中那瀑布飞击之下,水雾盈盈竟是华彩万千,如云朵聚散一般,再往瀑布之下瞧去但见一汪湖水竟成墨色,幽水深壑之中湖水泱泱,四周峭壁之上常春藤藤萝满布。
这时便听程无逸道“这瀑布名为乱云飞渡,其下如墨的壁虎换做‘洗墨湖’,相传儒圣孔夫子周游天下其后归隐,便常常在此著书立论,长年累月之下以致湖水尽皆染成墨色,不过想来这多为后世之人杜撰之言,不过此‘洗墨湖’也算得上是学海禁地。”





倾天 第十一章 胤外有武,击技非只在华夏
沈彦尘道“这是为何,难不成这潭底‘洗墨湖’中还有什么凶险不成?”
程无逸道“沈兄弟可曾听说过‘飞云观澜、沧海听潮’这几个字?”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说的可是夷胡之中的击技圣地观澜听海阁,据说这东夷胡族之中善击技之术者皆是出自其中,当年烽火乱世之时,观澜听海阁中的高手几乎可与诸子百家之中顶尖武者互较对放而不落下风。而观澜听海阁隐于苍茫大海之上,其中武者战力堪为夷胡之中头名,更是和夷族皇室素有联姻。其阁主在夷胡之中的地位之高堪比夷胡国主。”
程无逸道“沈兄弟所言不错,当年太祖定鼎天下之后,不久在苏杭城建镇东将军府以镇东境安危,但镇东府中建立之初,府中数名将领便死于观澜听海阁的暗杀之下,便是三代镇东将军中号称‘矫若游龙’的戚名扬也是屡遭观澜听海阁刺杀,后来虽经镇东将军府数十年经营才将夷胡势力逐出兖、青、扬三州,再后来夷胡派质子入君临城,观澜听海阁和胤国东武林势力之间缠斗才见告终,。”
沈彦尘出身息兵堡,如何不知当年之事,更何况戚名扬和息兵堡之间原还有一段渊源,当年明里以镇东将军府为首势迫东夷军士,其实暗地里胤国之中诸子百家击技好手和观澜听海阁也是你来我往一番殊死相斗。
胤国开国之初胤太祖建文武双府和征戍四镇,这文武双府便是统文御史台和御武将军府,而领统文御史台的首任台丞的便是后来的辅政贤师宇不凡,而御武将军府首任将首正是号称人皇的胤太祖。而征戍四镇分别是于北,统领冀、幽州的镇北将军府,驻兵幽州蓟城抵御北方戎胡。于西固守离朝旧都昭明城的镇西将军府。于南,领荆州和梁州的镇南将军府,驻兵荆州的长野城,而征戍四镇军势最盛的便是领兖、青、扬三州的镇东将军府,屯驻扬州苏杭城。
自胤初建立的文武双府和征戍四镇可说是建立了整个以君临城为中心的军事分布,四镇之间侧重和堤防边地胡族。而四镇之下各有卫所若干,这也是辅政贤师宇不凡借鉴离朝诸侯分封而亡所采取的军镇卫所制。为限制四方军镇势力过于膨胀,统文御史台之下又有四方经略使常驻四镇之中,借以限制四镇将军的权利。沈彦尘出身兵道祖庭息兵堡虽是对观澜听海阁所知不详,可光是这旧年里的故事,能以一己之力制衡镇东将军府,绝对算是实力深不可测。
在胤太祖所建征戍四镇中,镇东将军戚名扬只来被认为是四将之首,更有‘镇东名扬,矫若游龙’之称,但即便是如此观澜听海阁之威势至今也未见轻坠,可说观澜听海阁便是东夷之中的稷下学海般的存在,一直到如今,在江南之地谈及镇东将军府必提观澜听海阁,而这阁中高手皆是精通击技之术,所学又大不同于华族击技,可谓是高手迭出势力不可小觑。
自千年之前离朝崩毁,经五胡乱华至胤大定,胤朝开国帝君李胤便有‘千古一帝,定世人皇’的号称,若论谋略其身边有后来的帝师宇不凡,而论武功却要推四镇将军而戚名扬便是这四将之首。戚名扬出身原是雍州马商出身,可算是开胤诸多将星之中的传奇,年岁未至而立便以军功位列朝堂,为人谦和善待士卒、为战却是每战必亲临阵前,其风头之盛几不再帝师宇不凡之下,以致有人常说“开胤之初,文有宇不凡,武有戚名扬。”据传胤太祖临终之时,弥留之际所见两人便是帝师宇不凡和镇东将军戚名扬,甚至曾有传闻太祖曾请戚名扬主理御武将军府事物,却屡遭戚名扬推辞不受。
待胤太祖天崩,戚名扬以天下大定为由辞去镇东将军之位,在帝陵起草屋为太祖守灵,即位景帝数次前往规劝,戚名扬却道“昔年初遇太祖,名扬以近卫侍之,太祖常言‘有名扬执于帐外,纵胡寇来扰可安睡’,今日天下已定,在治不在武,已非名扬用武之时,名扬请为太祖守陵。”戚名扬死后,景帝亲自扶灵、举国缟素,人臣之葬类如帝王。而戚名扬的埋骨之处便在太祖的永安陵不远之处,时至今日,胤国中人都将戚名扬的之陵称为‘将军冢’。
程无逸道“其实这‘洗墨湖’之所以被称之为禁地,却是因为这‘飞云’二字。”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说的是观澜听海阁中的‘飞云刀’!
程无逸道“正是此物,而这湖底其实还有一人。”
沈彦尘心中一惊,道“程大哥你说的可是十多年前单刀入胤地,三月之间连败诸子百家众多击技好手,只是后来突然销声匿迹的冷沧海,…难道后来他竟是为稷下学海所擒囚禁在洗墨湖中!。”此时恍然大悟,又想到这等秘辛程无逸竟能告诉自己,显然是对自己信任非常,忙道“此是彦尘定不会说给他人知晓,请程大哥放心。”
观澜听海阁在东夷胡族之中类如圣地,十多年前冷沧海以手中飞云刀大败胤国东武林群豪,后来却神秘失踪,为追查冷沧海下落,当时观澜听海阁险些和胤国东武林爆发冲突,若不是最后镇东将军府出面调停,若不是胤帝为平息干戈许以岁币、边贸诸多好处观澜听海阁岂会罢休,沈彦尘自幼所学便是兵道之论,自是知道这冷沧海被囚稷下学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起云涌。
程无逸语带无奈道“他非是被学海囚禁,而是冷沧海自己不愿离开此处而已。”
沈彦尘不禁一愣道“他不愿意离开,这是为何?”
程无逸沉吟片刻道“这十多年来冷沧海不远离开稷下学海,其实是为了破解岩底石壁之上商哥…不…应该说是学海逆徒商恨雨所流的三式剑招。”说到此处,这名动天下的厚土剑者程无逸竟是有些失神,语气之间万分复杂,连沈彦尘也觉出他得心神不安和恍惚来。程无逸也像是沉溺在往事之中,喃喃道“当年冷沧海横行东境武林,便是镇东将军府之中的好手也败在他‘飞云刀’之下,其后镇东将军府便求助学海,虽说商恨雨最后击败冷沧海,但冷沧海生平嗜武便前来稷下学海挑战,最后两人比武之地便是这‘洗墨湖’,此战商恨雨对着岩低石壁连出三招,而后冷沧海便罢刀认输,从此之后便潜居湖底十余年不出,只为破解石壁之上剑招”。
沈彦尘犹豫片刻道“程大哥你口中所说莫非就是当年和京华卫大龙头李胜峰并称‘稷下双壁’的那人?”其实沈彦尘所知并非仅止与此,只是这商恨雨之名素来可说是稷下学海,甚至是整个胤国儒门的禁忌,此时提及心中自是有些过意不去,但九州六国但凡学剑之人听闻商恨雨之名如何不动容。
据说商恨雨年方十七便以击技之术盖冠学海,其后连败九州六国诸多技击名家,成为儒圣孔丘所留佩水剑的命定之主,二十岁之时继承稷下剑子之位,有望成为稷下学海千年以来最年轻的祭酒,稷下学海传承千年有两把剑乃是遗自儒圣和亚圣之手,一为厚土剑,二为佩水剑,而佩水便是稷下剑子的信物,历来学海祭酒之位都是由剑子继承,可说是稷下学海储君的象征。有号令胤国儒门万千儒生的权利,可继承剑子之位当夜,商恨雨却是叛出学海,更是刺伤当时学海祭酒,随后胤国儒门天下围猎却终是被其逃脱。
而为编撰兵器谱中的,铸剑山庄庄主南宫漠曾走遍九州六国各地,自此有天下十锋之说后,便有人问为何其中没有佩水剑和商恨雨之名,南宫漠道“商恨雨佩水剑技已近乎道,那一人一剑不属凡尘,非老夫所能编排。其一剑在手所施展可说是近神之招。”因此虽有天下十锋名动江湖,可真正站在九州剑道顶峰的是曾经的稷下剑子、今日的学海叛逆商恨雨。
程无逸语带苦涩道“如何不是他!”
沈彦尘喃喃道“三式剑意!那如今冷沧海解开几式?”
程无逸道“五年之前冷先生解开第一式,余下两招只怕至今仍无进展,这些年来他只是呆呆看着洗墨湖石壁之上的剑痕,对周围的事物置若罔闻,因此那日带你来此地养伤之时我也便未对你提及此事。”
当年凭借一己之力独挑东武林势力,谁能想到这十余年竟是为商恨雨三式剑招所困,沈彦尘神情惊愕之余,心中暗道“难道天下真有一剑之能竟能隽永至此,历时十余年而不衰的剑意么,真不知道商恨雨所使的配水剑法是如何的剑法。”




倾天 第十二章 飞云击水,隐迹十年为破壁
诸子百家之中虽是剑道击技好手众多,但以千年历史而论,从来站在剑道顶峰之上的却非儒、法两家莫属,而儒门、法家之中各有一剑自立派之初传承至今,至于这两把剑刃孰高孰低、优劣如何至今尚无公论,即便是铸剑山庄庄主南宫漠虽有‘百戈明鉴’之称,但在观两剑之后也难下断论。然而,法家圣剑素来传于卫氏一姓之手,因此以历史而论,论及每代剑主的资质便是互有差别,虽是时不时有一剑惊天之才,可整体看来却是不若稷下剑子这般历来皆是不世武者。因此以剑与剑主而论,法家所传之剑却是要略略输儒门一截。但人们还是会将此双剑并称有“刑剑黜恶,配水天下”之言。但也由此可见在世人心中这儒门所传‘配水剑’还是被公推为天下第一名剑。
江湖流传,商恨雨自十五岁开始便以将稷下学海历代贤者所创剑法悉数学会,甚至自创一套名为‘君子风’的剑术,当时整个稷下学海同辈之中能与他论武者也不过只有李胜峰一人而已,随后得稷下学海祭酒允许开始研习儒门剑术至高密典“配水剑诀”,未至十六便能修习“配水剑诀”,以儒门千年历史论在此之前,历代剑子只有号称‘秋水剪云’的程颢一人做到。但是,其二十岁正式继承剑子之位时却以手中配水连伤数人,更是反离出学海,以致至今身影不现于世,这段惊变也成为胤国武林至今的未解之谜。
此事虽是过去十多年,可至今若是天下论及锋芒,虽是今世之中有天下十锋在列,可众人却都晓得曾经、或者说至今世间仍有一人是天下十锋不能逾越的的存在。
这时却听程无逸道“沈兄弟你可曾听过‘天武’之说?”见沈彦尘一脸茫然,程无逸便续道“其实方才我所说的‘以意御剑’其实仍不是武道的极致,不过天下间能到这等境界的也是不多,大多学武之人困窘于武学的招式之间不能出,只怕终期一生也不过得‘武力‘二字,我辈虽是有幸能从形骸而出,可到底还是沦为‘武技’而已,但这时一剑在手不敢说天下无敌,可八荒六合之中却是少有敌手,但越是如此方知其实武学之道此时才是开始。若是能在从技而出,见微知著、洞察力之本源,此时才能称得上真正的‘武道’二字。不过人力有时穷,再往后所要领悟的便是天人交感之力,如此才可称得上‘天武’,不过天地之力沛然如斯,武者若要尽窥天地之力,也自慢慢为会为天地之力反噬,若是不能度过此劫便会为心魔所控,那时非时御武而是为武所御,若是不能驾驭反而是得不偿失,若是真到这等境界或许近乎是陆地神仙,一招之间平山断岳也不是不可能。”
沈彦尘心中一惊,忙道“难道天地之间真的存在过这种人?“
程无逸道“书中言,上古之时圣人能起山造陆,这话现在听起来虽是虚妄。但无逸却认为这可并非完全空穴来风、毫无根据,至少我便知一人若是还活着,只怕已经是离此不远。“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的意思是商恨雨已经到了此等境界不成?”
程无逸看着东方已然亮透的天际,眼眸之中看着不远处的‘乱云飞渡’,缓缓道“若是他还在世,只怕虽不至,亦不远矣!以他之能或许称得上儒圣、亚圣之后学海千年以来击技第一人,当年我虽是年幼,却也曾见他以手中剑使得‘乱云飞渡’瀑布倒流一盏茶的功夫,而那时他也不过沈兄弟这般年纪,我自付无他之武道实力,因此却是寻了个简单方法,欲以手中剑怒转风向,这几年来也不过堪堪可使得流风逆转半盏茶的功夫,而风无有实质,‘乱云飞渡’瀑布之水却是有万钧之力,由此可想我和他之间有多少差距了。”
沈彦尘不由的微微咋舌,一剑而逆转流风已然可算是惊世之学,可若是程无逸所说无误,那商恨雨一招之间平山断岳只怕绝非虚言。
程无逸道“其实当年他反出稷下,门中便有先辈名宿曾说,其实以他之能若是全力施为,只怕当日典礼之上非是数人受伤而已,其实或许在他心中也是有着什么迫不得已吧,只盼着有朝一日当日惊变之因由会大白天下。“
沈彦尘道“叔叔常说武道如天道,非人力能穷尽,那程大哥这所谓‘天武’之后只怕还是有诸多境界的吧?”
程无逸道“在这之后有何等境界已非我所知,古人常有‘夏虫不可以语冰’之说,只怕用在此处实为贴切,若是不能先至‘天武’之境界,只怕这之后种种如何便如盲人摸象,不过传闻千年之前诸子百家的先哲们常有凭风造雨、移山造陆之大能,便是本朝开国帝师辅政贤师宇不凡宇老夫子,其武学之术据传已至伤人无形之境界,未必要亲自和人动手,只是踏步之间便能起风云雷霆之势,或许武道一途至此等境界才能再窥后境如何。”
程无逸口中所说辅政贤师宇不凡正是出身稷下学海中的杰出人物,几乎可以说李氏一族能再乱世之中崛起、继而立鼎得国多得其谋,更是后来统文御史台首任台丞,后更被李氏皇族尊为帝师。
据说帝师宇不凡可算是在商恨雨之前的学海传奇,未及柔瀚之龄其文意之学、击技之术便称雄学海,当年宇不凡周游天下欲访明主。却是屡屡不被重用,而后沉耽与声色犬马之中,却是在冀州江阳城遇见出身冀州李氏阀门却也不得志的李胤,从而在瓦肆勾栏之地、脂粉胭脂之中上演了一场‘双雄会’,之后两人引为莫逆之交,李胤数年之间得宇不凡之助竟是开国称皇。
后世之人在看待帝师宇不凡只是都会说‘风从虎,云从龙,良臣得遇明主’,但是究竟是谁成就了谁,这个即便是史官们也未敢断言,待胤初天下安定之后,宇不凡却辞官而去重回稷下学海编撰《九州堪舆志》,据说其晚年之时击技之术已至登峰造极之境,文义之学有通天之能。去世后,因其治乱之功、佐国之谋、文武之能被李氏皇族追封为辅政贤师。而在儒门之中是近世百年唯一一个神位进入明圣集贤殿得后世儒生供奉的儒者。
在这偏院之中沈彦尘和程无逸心中各有所思,却不知此时异变将生,这‘乱云飞渡’之下‘洗墨湖’中盈盈湖水兀自沸腾不已,竟像是百亩平湖猛的被煮沸一般,程无逸刚才觉出异样,却见一道如匹的水幕竟是从湖水之中而出,宛若瀑布倒悬之景,水幕如瀑竟将岩边粗壮的松柏拦腰斩断,那攀爬在岩壁之上的常春藤尽数被搅得粉碎。而这水幕弥天盖地朝着两人袭来。
突由此惊变,程无逸腰间雄沉厚阔的厚土之剑已然出招,玄黄之剑气化虚为实,瞬息之间偏院土地轰然而起,竟如筑起道土墙一般,轰然巨响水幕硬生生被档下,但劲气激荡沈彦尘只觉体内血气上涌,五脏肺腑如受重创,不由得连退三步,水雾之中混着土屑激荡不已。这时才辨清来势,这无匹劲气竟是从洗墨湖湖底而来。却听程无逸沉声道“‘飞云刀’!,原来当年商哥千叮万嘱让我有空留心此处,竟是顾虑在此“。
沈彦尘道“程大哥你说这人是水幕刀劲是冷沧海所发?“心中却是暗自吃惊,要知这湖底离两人所在偏远少说也有三四十丈远,心中暗付“这样是当面对敌,谁能接得下这等劲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武’!”
程无逸点头道“今日到时我大意了,十多年来这冷沧海为破石壁之上剑招,只怕早已入了心坠幻境不得出,他生平所恨便是商恨雨,你我方才又多番提及,只怕此时他多半是走火入魔,我真是太过大意。“
忽听一声狂笑,声音阵的沈彦尘脑袋发麻,“哈哈哈哈哈,商恨雨你这‘明镜止水’的第二招终是被我破解了,第三招,第三招,我要破你的第三招,水…水…第三招,破…你三招…”到最后越来越语无伦次,而潭底的‘洗墨湖’却是越来越激荡,漫天水幕轰然而来竟比方才更见威势!
程无逸沉声道“这是观澜听海阁中秘传的‘观澜听海’之招,”随即大呼道“沈兄弟千万小心,冷沧海未必解开了第二招剑式,但此时经十多年面壁,只怕者积郁已久的心结已是让他心神崩溃、走火入魔,这‘观澜听海’的刀劲霸道,又加之‘飞云刀’得湖中水利之故,你千万不能硬接。”‘
‘洗墨湖’中击水之声不断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密如骤雨打铜盆,程无逸衣衫咧咧作响,手中厚土舞出一团玄黄色的光圈,挡的是水泼不进,可水幕连连漫天倾泻竟似洪水猛兽,一波接一波袭来,两人为这万道水幕所困,这水幕不断袭来竟是暗含某种玄奥阵法,竟将两人进退之路尽皆封死,竟是退不得,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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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十三章 沧海惊澜,岩下墨湖有暗香
沈彦尘出身息兵堡自是对阵法自幼便就有所涉猎,不及多时便看出这水幕刀阵的厉害,这突来水幕竟似如刀阵一般,一招之中暗含八中变化,而每招之间自有接续,竟似如新力未消而旧力甫接,其中竟似暗暗隐含九宫八卦之变,内有起承转合之妙。虽是看不到冷沧海人在何处,可却能听见他不断的喊道“商恨雨我让你挡,我让你挡,哈哈哈,我的‘观澜听海’之招怎么会败,三招,三招,我要三招败你,我冷沧海不会输,阿蛮…我怎么会输,我可是观澜听海阁少主……阿蛮…我不会输…我不输…”,最后沈彦尘只听见冷沧海不断地喊叫“我不输,我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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