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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敲打胶黑色棺椁的八人方才调和完毕方才的差池,这是便见天空之上一剑横斜,少年的人影便在夜色之中沉浮而来,离焰纷飞间已是朝着自己鼓荡而来。黑衣驼背已是看出此一剑的不凡,那黑色离焰逸散之中,剑劲吞吐不绝,黑衣驼背像是想起吐信的毒蛇,可又觉得不对,少年的剑法之中没有毒蛇的阴厉,这前所未见的剑法之中分明是杂糅异术,可其中气势却是正正堂堂,绝非是什么旁门左道的诡谲剑术,黑衣驼背却是不知,此等剑术正是这几日沈彦尘心血所得,它是集儒们、兵道、泉下三家武学精要所成之招,而沈彦尘将它称为——峥嵘。
骇然失色过后,黑衣驼背便回过神来,也是听出那八人合击之术出了差池,看着如此前所未见的剑法,只得扑身而上,右手在黑袍腰间一拔,便是从腰间抽出一截流星锁来,此等软兵正是剑术的克星,软中带硬、硬中有巧,而自己也在其中沉浸十多年,便是你这一剑在如何了得,黑衣驼背自付绝对可接下此一剑之击,手中流星锁甩手而出,在流星锁的端头之上,还系这一方带有尖刺的精钢刺,只见流星锁一曲一盘而动,走的便是蛇形匍匐之状,当下此剑绝对不成问题,这是黑衣驼背心中的一份自信,便是流星锁困不住你身形,那端头之上精钢刺也能伤你后背,我要看你如何而为?
黑衣驼背侍奉‘阎浮帝子’的时日之久,以自己的眼界、武艺,虽不敢说能称一个有所成,可绝对也算是大野龙蛇之中硬茬子,可方出手之后,一入那剑势之中,只觉其中竟有如松涛阵阵的响声,其渺渺茫不止声发于何处,可松涛阵阵相合却是沉鸣如雷,黑衣驼背之人惊呼一声:“这…这怎么又可能,凭你年纪怎有可能修成如此精湛的剑术。”
那剑风之中的松涛之响越扬越高,然后,听沈彦尘在其中郎吟一声,道:“龙衔火树千重焰!”。
只听轰的一声作响,沈彦尘手中那名为‘冠冕’的剑竟是喷涌如龙,那剑本是如离散焰火般,真实的形态就像是流质聚合,这时听一声‘龙衔火树千重焰’,那‘冠冕之剑’整个剑身赫然暴涨,谁说龙从来是行云布雨,此时‘冠冕’之盛便是水龙吟出千重焰,焰火普涨开来,而沈彦尘便立身在那如有水流之质的火树之上。
黑衣驼背之人本还想着能一阻沈彦尘攻势,可使出去的流星锁遇着那劈天盖地的离焰汹汹,就像是一尺长的小蛇遇到了虬龙,整个流星锁遇着剑中劲气顿时其上蕴含的劲力全消,明知眼前所见不是真火,可黑衣驼背心中越如陷入烈火围城之困。黑衣驼背的惊愕还未完结,便觉更有别样犀利的劲力直冲自己脖颈而来,本还想退让避开,可沈彦尘身集兵家‘石火光中寄此身’、儒门‘天一踏歌’身份之妙,岂是他能多的开,张开惊愕的道了一声:呀!”之后便觉喉咙之中也是一滞,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抽走了其中的空气,竟再也叫不出声来。
只听沈彦尘沉声问道:“便是如此,就想着欺我不成?”
这时黑衣驼背也是发现,沈彦尘方才刺来的剑在临近自己脖颈之时错开了三寸,便是如此仍是叫自己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般,终是再不敢小觑眼前少年,还不知如何动作之时,便见沈彦尘一脚踩向自己胸口,便是想挡也是不及。
‘嘭’的一声黑衣驼背被踢飞五丈之远,然后沈彦尘便接着反震之力一跃冲天,顿时劲力翻涌,朝天而举的‘冠冕之剑’如破天飞龙,但听沈彦尘道:“也好…我近日虽是有一番心得体悟,可到底如何,就拿你们这在大野龙蛇之中素有盛名的『糜芜岩』一试。”但见沈彦尘整个人在半空之中挥剑而下。一扬一落便像是九天云龙猛折身,天下风云一息倾。
那八名敲棺之人方才失了方才,此时便欲再成‘天听地聆’之音杀之阵,可阵势方成,便觉八人立身做连接而成圆已经为外力侵入,这八人演练这套‘天听地聆’已久,可说是心性以致相同的境界,八人同时起手,挥右手在那胶黑色的棺材之上猛的一击,八具棺材便离地而起,黑色的棺材悬在八人头顶之上,便听八人又如方才一般,不过这次却是一人一言,几乎是异口同声而出
——阴——摩——罗——鬼——千——棺——过——境!
如此八字言语既毕,八人双手错动,然后猛地双手托举而出,狠狠的拍打在那头顶悬棺之上,那八具黑棺冲天而起,更是带着那胶黑色的森森鬼气,至若直挺挺的浓密黑烟。此刻,沈彦尘那自上而下的一剑也是到来,整个身形便没入这胶黑的鬼气森森之中。地上八人也提身跃起,此八人本穿着的便是和黑棺一般的衣裳,此刻跃起之后也是没入那胶黑的鬼气森森之中,八人就像是不具有生命的影子一样。
黑衣驼背之人举头看去,他知这乃是‘天听地聆’之中的杀招,人一入其中便是左右不变,心智为扰,更兼之这八人本就是心性相同之人,再于其中出手杀人,可说十多年来从未失手,『糜芜岩』能为草野之中诸方人马畏惧,此等杀阵可算是功不可没,看着眼前鬼气森森的浓密黑烟,黑衣驼背看不到其中的境况如何,只是是又想起方才那名为‘龙衔火树千重焰’的一剑,心中暗道:“那样璀璨、张扬的剑术,只怕算得上是自‘配水剑子’商恨雨之后仅有,只是今日之后,怕是谁也见不到此等剑术了。”
黑衣驼背的这份自语还未完毕,便见眼前浓密黑色烟圈之中起了变化,那冲天而起的胶黑色气息中,便见有碧水摇曳、赤火如燃,两种颜色便和那胶黑色纠缠相叠,黑衣驼背急道一声:“不好!”,只因黑衣驼背已是听见其中的一声叱喝,如此他也明白,这杀阵已然被破,此阵之中原本是穿不出一点响动的!
这时便听沈彦尘一声高亢的叱喝:“龙衔火树千重焰,天地峥嵘共一剑!”
此一声叱喝之声是清亮如迸如龙吟鹤啸,又想是珠落玉盘,在那胶黑色浓烟之中,似有飞龙探爪,鼓荡之间便让黑色烟柱翻涌不绝,已然是到了破局之刻,便听其中八名黑衣之人皆是一声痛哼,听来竟像是沈彦尘一剑便伤了他们八人,然后便见八名黑衣人从半空跌落而下,而那半空之上也是一声爆裂,那胶黑色的浓雾也是爆散开来。方才诸人凝结的黑棺,便是以自身内劲化山中草木、山石凝聚而成,此时阵术被迫,胶黑色的棺材也便复归尘土。
八名黑衣人落地之后是各抚胸口,脸上也是阴晴不定,黑衣驼背之人也是识的厉害,直到八人经脉已是为外力所侵,只怕每个旬日调戏,难有再战之力。三、五个呼吸之后,八名黑衣人也是稍稍压服住了体内沈彦尘攻向诸人心脉的劲力,齐声道:“我们败了!”
黑衣驼背之人看着手中执着‘冠冕之剑’的沈彦尘,也是喃喃道:“败了。”言语之中也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然后道:“以你之能要杀我等也不是难事,何以如此手下留情?”
沈彦尘朝着那峭壁一侧野柏树望了一眼,竟是笑着说:“能胜过你们,这才说明我有活下去的能力,活着…只有活着才对得起自己。”
黑衣驼背之人看着少年的笑,看着少年那笑容之下的白白的牙齿,又是想起十多年前的沈振衣来,这是多么想象的父子俩,然后开口道:“你虽胜了我们,可未必山下之人便也能脱困,我等着实是未料到你武道击技竟已精深至此,因此『糜芜岩』的真正战力倒是编排给了山岭之下的白诚轩,而在那里。”说着黑衣驼背之人也是心中一颤,道:“白诚轩他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阴摩罗鬼、千棺过境’”
——
这章字数很是不少
后面要写‘鬼唱’,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我们这的秦腔,小说写道这么扑也算是没有办法。
小说扑街必然是会有很大压力的,不止是作者,编辑也会有压力的,所以匕首还是很谢谢编辑的包容,可以让我能这么自肆一回!





倾天 第十六章 天地为怅,黑棺列阵如汪洋
听黑衣驼背之人如此言说,沈彦尘的已是信了泰半。方才自己和诸人激战片刻,说起来声势已是不小,以白诚轩武道能为之高深,如此相隔不远何以未曾前来,只怕山岭之下的三人也是陷入了莫大的困境之中。心念及此也不敢多做停留,身形提纵已是朝着山岭谷道方向掠去。
待沈彦尘身形已远,八名黑衣人是不约而同的双手相抵,然后彼此盘膝在地,连结成圈。八人本就『糜芜岩』上的同修之人,彼此正以彼引互补之能相互疗伤,那阴晴不定的额头之上满是汗珠,好大会儿,才听八人是一声沉闷的喘息。黑衣驼背之人知众人此刻暂时已将侵入体内的劲力消解,不过若要再行施展‘天听地聆’之术却是不能,随即开口道:“到底是沈振衣的儿子,只怕在得几年磨砺之后,又是人中龙虎之辈,不过此一去倒是可惜了,那真正的‘阴摩罗鬼、千棺过境’,可不是如此简简单单便能得破。”
在八名黑衣人之中,有一人忽然开口说到:“少年那剑、剑术似乎是集多家所长而成,其中的气势既有兵道之中的凌厉、又藏儒门之中的平和,又杂糅泉下白诚轩的异术于其中,但又绝非是旁门左道之学,小小年纪能竟能有此艺业,无怪乎能和周子期‘王制’交刃而不死。只是他这一去,却无异于飞蛾扑火。”
沈彦尘的身影是早已消失,可黑衣驼背之人却仍是目视远方,喃喃道:“沈振衣当年能从我们『糜芜岩』破阵而出,未必这孩子就没有一线生机,毕竟‘阎浮帝子’要杀他是因他是沈振衣之子,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此等因由或许也是他一线生机的来处。”
黑衣驼背之人想起方才少年脸上的笑容,又忆起曾见过的那个沈振衣,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血脉传承。想着这些,于心中又觉或许少年此去并非是毫无生机。但是真正说到底,‘阎浮帝子’的心思到底如何,那就非是自己所能揣测得了。回忆起当年沈振衣独闯『糜芜岩』之事,黑衣驼背之人又是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叨念着:“只怕此时你武道稍有成就,可比之当你父一身能为却是不及,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古之圣贤曾有如此一语——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
此刻已是寅时为过,沈彦尘一路疾奔飞掠,心中也渐渐觉出不对,按理到了卯时乃是天地破晓之刻,未必见日出于东,但是夜色必然是要渐渐散去,但是一路行来,沈彦尘只觉夜色的黑倒是越见浓郁起来,也亏得自己朣朦本就卓于旁人,可如此的夜色黑沉已让沈彦尘起了疑心,心中也是暗道:“难不成『糜芜岩』的‘阴摩罗鬼、千棺过境’,真有颠倒昼夜黑白、逆天地常序造化之能。”
沈彦尘冥思、演武的山涧,离着白诚轩等人所在谷道山口也不过两、三里路,行至半路便觉空气之中那阴冷、沉郁越见明显,猛的沈彦尘也是心中大骇,原来就在前方不远处竟是五、六只夜枭匍匐再次,不知为何竟是悲悯不止,便是沈彦尘接近后也不知飞走,待沈彦尘走进一看,这才发现夜枭鸟喙边缘竟是有血迹不住渗出,中夜枭不住折腾翅膀,可就是飞不起来。
又听前面是‘吱吱’的声响不绝,其中有时不世的发出几声痛苦嘶鸣,受兵家心火淬体之助,更是融三家内劲于一身,沈彦尘的眼里已非是寻常,远远便见前方,竟是数百只山鼠东冲西窜,似是受到莫大的恐惧。山鼠飞奔,却就是自陷那数丈之地不而出,其中更有不少山鼠相互噬咬,虽不过数百只山鼠,可不少彼此间相互噬咬,已是显得血迹斑斑,便是沈彦尘见过『稷下学海』之中儒者惨死场景,可老鼠素来机敏,此番得见如此异常情形,沈彦尘也觉头皮发麻。
“难道这便是‘阴摩罗鬼、千棺过境’的威能不成?”沈彦尘心中暗,先见夜枭折翼、有见鼠群互噬,显然越是离着白城轩等人坐在之地越近,这等异变越见惊人。一时又想到方才,自己为那‘天听地聆’的幻境所困,自己走进拿一场送葬的队伍之中,心想只怕夜枭、鼠类的耳目本就异于常人,常常能听见人所不能听见的声响,只怕此等悲惨的异变也是因此而来。
再前行不远,但见整个山岭之上竟是倒毙一大群狐虫鼠蚁,沈彦尘也渐觉虽是还未曾听到异常的声响,可自身体内气血明显有些浮动,惊声道:“此刻我未闻异响、不见异动,可显然已是有一股玄乎非常的异力在影响我,‘阴摩罗鬼、千棺过境’竟是这般的厉害。”想起那黑衣驼背所说,『糜芜岩』的真正战力皆是安排此处对付白诚轩,此时所处之地离着白诚铉所在还有一里多远,可异变之能已是如此骇人,那被整个阵势所困之人的处境岂不是更为险恶。
心中已是动了前所未有的真火,沈彦尘不由得长啸做吟,其声绕群山而动,声传数里不衰,言语之中已是带出那青阳刚健之气,道:“‘阎浮帝子’你家小爷在此,还不速来受死。”
此时做此长啸之声。一者,是为给白诚轩报个平安;二者,也是想以此分散『糜芜岩』的战力,好减轻白诚轩等人所受的压力。沈彦尘那长啸之声既毕,便听山岭谷道传来‘哈哈哈’的狂笑之声,如此抑扬顿挫的笑声一听便是白诚轩,心知老人此刻暂安,可沈彦尘心中也是更加焦急,只因若是平常,白诚轩必也是回话应答,此刻老人发几声狂笑,显然也是实在分不开多余的精神。
不多时,又见眼前满地之上竟是本该冬眠的‘长虫’,此时也不过早春时节,蛇类本该还是冬眠之时,不到惊蛰之后,是难见其踪。可这时眼前所见竟是数百条‘长虫’蜷伏、僵卧地上,沈彦尘心中惊骇之色更甚,此刻终是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虽是遭那八人围杀,那些人所使虽也是‘阴摩罗鬼、千棺过境’,可其中的威势怎能和这等夺天地造化的能为相比。
夜枭折翼、群鼠相噬、狐兔倒毙,蛇虫异动!——想着此等的骇人耳目的情形,沈彦尘忽然明白过来,其实这些预兆已是早早自己便听过,此等的场景分明便是,暗合草野之中流传甚广,和那个用来描述『糜芜岩』的风貌的诗文相合啊!
艾生糜芜岩下,不知几岁,藤萝覆野,狐兔尸骸烂其中。
蒲长糜芜岩上,难见人踪,蛆蝇已生,人鬼同如灰尘灭。
草糜木烂鬼荧飞,岩上森寒天地怅!
……
便在此时,沈彦尘猛觉整个山岭谷道竟俱是一凝,就像是有某种异能将此地万事万物尽皆‘冻住’,不听夜风之响,也没了那蛇虫鼠蚁的异常骚动,然后便有一种嗡嗡嗡的声响穿散开来。这声音既像是千万只苍鹰振翅而做。更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明明已是最后一口气,可就是难以咽下这口气,那是滞涩于喉咙之中的堵塞,如有一口浓痰堵住了喉咙,让人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吐不出这口气。而如此的声音不之是一人,更像是千百万人将死之人同是的呻吟。
听着如此诡异的响动,沈彦尘只觉心中一阵恶心,偏偏如此‘嗡嗡嗡’的声响却拖得很长,自勘破看黑沉的黑暗之中,沈彦尘的目力可说不知以往更见真切,山中野松柏可说是经风历雨已久,那峥嵘的生命是自贫瘠之中挣扎而出,不为风雪所侵、不惧山石之崩,可就是在如此诡谲的声音里,沈彦尘已是看到一种畏惧。沈彦尘只觉山中那野松柏们也俱是一阵蜷曲、收缩。还不曾真正看到那‘阴摩罗鬼、千棺过境’,可此刻已是蛇虫鼠蚁横死、便是山中草木都是一惊!
心中火急火燎,沈彦尘本想着必有一番恶斗,本还想着多保留体力,可一路之上所见越来越让人不散,此时也不在经行山路而走,而是催动自己内息跃身翻山而动,猛的翻山岭而下,眼中已是瞧见三日前那架马车,可如此一望之下,那马车越是渺小的可怜,只因在马车周围百丈之地,那竟是有两三百黑衣人静立周围,而在黑衣人身前皆是立着一口胶黑色的棺材。
以沈彦尘的话,那是绝谈不上胆小二字,可猛的也是讶异的合不拢嘴,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黑棺林立,如此多的胶黑色棺材林林错错,简直就像是黑棺的树林,不…或者该说是胶黑色的海洋更为贴切,只因数百黑衣人的站立方位显然暗含章法,黑衣众的位列咋看起来像是一个不住放大、眼神的圆。那黑衣众就这么以车马为圆心,如此的圆不仅囊括地理,更有一种冲天而起的势头,于此相比之下,那架马车就像是陷入胶黑色的海洋之中的孤舟飘摇。




倾天 第十七章 阎浮降罪,金甲猴人宣帝令
此时心中焦急万分,沈彦尘已是提振全身劲力,本欲腾身而起,百丈之地对自己来说也不过两三个起纵而已,可身形还未腾挪而起,便觉方一接那黑棺林立周遭,天地之间便生出千头万绪的庞大力量,那些巨大的力量彼此间纠结、拉扯不绝,逞强硬是往里挤了两步,登时便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在漩涡横流中心,庞大的力量非是将整个人往外面排挤,而力量是从四面八方往整个身体之上汹涌。
沈彦尘顿觉胸口如受重击,全身上下都是动弹不得,雄起声低声之吼,手中‘冠冕之剑’鼓荡庞然剑劲而出,‘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方被震出阵势之外。回头再看,方才自己所在地方,离着最近的林立黑棺还有十余丈之远,心中已然是大骇不已,单单是以眼而观,此中数百黑棺林立,似在不断生长、蔓延的黑棺之林。直到此刻,沈彦尘才知原来此等阵势已非只是简单的幻视、惑心。便在此刻,忽听不知何处猛的传来一声怪叫,声音尖利刺耳,似鸟雀临死的悲厉之声,一顿一扬不住的拔高声音道:“天地栗栗,日月昱昱,帝子出巡,挡驾天诛!”
沈彦尘眉头紧皱,最后终是在黑棺林立之中,寻到发声之人。
可若说是人,却又似人而非人。那人身形之动状若猴类,脸上也是长毛遮覆,身着一副锁子黄金甲,在一片胶黑色中显得极为眨眼,但见此人在数百黑棺之上蹦来蹦去,头上更是带着一定凤翅紫金冠,足底也是金丝步云履,一身行头倒是富丽堂皇,整个身子在空着辗转翻腾,最后落在离着白诚轩最近的黑棺之上,半屈身形,又是用那不似人声的声音说道:“帝子降命,阎浮众生听宣,今有罪人白氏,持武而狂,恣意害生,百千罪状不可尽数。今以惩以天诛之罚。”
整个身子形若猴身之人,说话的声音怪异非常,语气之中平仄皆是不对,其中的抑扬顿挫就像是在演戏一般,可偏偏每一个字却都咬字清晰,凄厉的声音不住的回荡在山谷之中,沈彦尘心中也是微微一凛,只觉诡异非常。但见那身穿的富丽堂皇的猴子,屈伸半蹲在交黑色的棺材之上,看着立身马车之前的白诚轩,不住的挠着自己的头,然后叫道:“阎浮帝令已宣,罪身之人可有不服?”
沈彦尘此刻可说是目如鹰眼,能视秋毫之未,虽是没法潜入阵中,可仍是能看清楚白诚轩的一举一动,但见老人背手立在车马之前,再其周遭两丈之内那‘祲氛内息’满布,若非如此,沈彦尘知道,你自己方才的遭遇,只怕在‘阴摩罗鬼、千棺过境’的重压之下,老人身后的马匹,还有车马之中的姜焕、布和两人可都得遭难不可。
只听白诚轩是发出低沉的一声冷哼回应。——沈彦尘心中暗骂一声:“此时此刻,我到底该怎么办!”此时被一个形若猴子的怪人这般质问,若在平时以白诚轩的性子,谁人敢在他之前大放厥词,显然为与那数百黑棺奇阵异能相抗,白诚轩现在正在承受莫大的压力。
那立身黑棺之上的金甲猴人身形在空中飞旋,然后有蹦到另外的黑棺之上,叱道:“罪人既已心口皆服,遵‘阎浮帝子’帝令,施天诛之刑!”,金甲猴人在数百黑棺之上蹦来蹦去,就像是那些黑棺真是个密林之地。金甲猴人先是发出一声别扭的‘天诛’二字,然后从黑棺之上蹦跶下来,落到地面后,叫嚷一声:“擂鼓!”
——擂鼓?
听到这两个字沈彦尘不由得一愣,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鼓。然而在一声‘擂鼓’之后,沈彦尘真的听到了雄浑震天的击鼓之声。如此的‘擂鼓’之声沉闷非常,空洞的听不出五音之色,可‘咚咚咚’的响声却振的沈彦尘心惊肉跳。如此的敲敲打打每一下都是敲打在人的心脏跳动节律之上。
鼓、鼓声!——黑衣众竟真的在擂鼓,而他们敲打的便是身前森列如林的胶黑色棺材,敲打的便是骇然听闻、让人前所未见的‘棺鼓’!
在这声音之中,沈彦尘不由得暗闻:“这是…这到底是什么诡术异能?”
只因‘咚咚咚’的声音一起,沈彦尘便觉自己丹田之中内息都是一滞,更觉真气出丹官之后,欲运行至四肢百骸时竟越见缓慢,而胸口之中更是弥散一种不可抑制的压抑,自沈彦尘修习儒、兵、泉下三宗内劲以来,借助‘玄火命轮’之助,可说内息运行已渐有‘百脉混同、诸穴另辟’的境界,此等滞缓的情形可说是学武前所未见,作为兵道之中的千年祖庭,『息兵堡』众人对于阵术之学研究不可谓不深,沈彦尘虽谈不上有所成就,可何曾能见一阵威势强悍如此!
本还想着能于阵外相助白诚轩,可此时此刻,便是自己都觉无能为力,心中不仅恨声道:“这数日来的所得,还以为能有番所为,可…难道…难道…我沈彦尘竟真的孱弱至此。”正当沈彦尘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在‘咚咚咚’的鼓声之中,传来白诚轩的声音:“心随万境转,转处窥丘壑。通峻危之窍,跬步积千里。”白诚轩在说完着四句话后,便边猛的停下来。
心知临此危局之刻,老人的四句话绝不是无的放矢,沈彦尘立时收摄心神,众黑衣人‘棺鼓’之声仍是充塞耳边,沈彦尘只觉自己的脏腑都受到其中诡能的影像,白诚轩所传‘尘埃秘术’本就是最讲究自悟的武道之学,沈彦尘先佐以其中心法为用,调蓄体内真息,而后心中默默叨念此四句话,渐渐以心理文、以文谱境,只觉自己猛的似看到原野风貌,既见山水相毗,又见沟塬交错。
沈彦尘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原来伯伯所说不过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但就是如此沈彦尘也是喜上眉梢,只因沈彦尘已是看出白诚轩言语前两句的之中含义,地有地脉、天有列宿,而人之所有便是窍穴。—实则天地之貌,本就是阴阳交煎而成。若是一味相抗反得不偿失。心念及此,沈彦尘也不再妄行真息,而是以‘玄火命轮’作为自己真气运行的窍穴之地,不再一味求劲力循贯四肢之法,如此以来心神之中便没了方才难以忍受的压抑之感,而身体经脉之中的压力也是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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