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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顾建柏大吃一惊,嘉宁帝此举,显是趁着太后未在,越过太后,亲定蒹葭与李景喻的亲事。
他心绪大乱,正要开口婉拒。
就听成近侧司徒语含讥诮道:“顾公,李景喻少年成名,又是祁王李靖舒的独子,纵然有些不入耳的传闻,但论身份,家世,也当得起这门亲事,莫非,顾公瞧不起祁王李靖舒,觉得,此门亲事,两家门户不够登对?”
顾建柏岂会不知,成司徒何意,这般对他踩高贬低,便是要他成全此门亲事,若他拒绝,便被嘉宁帝猜疑,藐视皇家门楣,可他也想不通,嘉宁帝一直属意蒹葭为太子妃,为何,一夜之间,便灭了此等心思?
他额上冷汗直冒,许久,看向太子李孝敬。
李孝敬端坐在嘉宁帝手边,眼眸中似有暗涌涌动,一双拳捏的极紧,却一语不发。
而嘉宁帝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投向太子。面色倏然变得黑沉,道:“顾卿,太子已纳下高尚书家的女儿为太子妃,若顾卿实在不愿女儿嫁给李景喻,不若,给太子做个侧妃也可。”
嘉宁帝此话一出,成司徒满脸堆笑,自古,妻妾有别,皇家亦如此,侧妃名号听着好听,但也是妾,既然太子不知为何,执意不选择自己女儿为太子妃,那么顾蒹葭也休想。
忆及此,再看顾建柏时,双眸中满是讥诮。
顾建柏霎时站立不稳,许久,朝嘉宁帝拱手,语气中满是干涩:“微臣......谢皇上与小女赐婚。”
嘉宁帝似是面色稍缓,连忙下了龙椅,双手扶起顾建柏,语含不舍:
“我知顾卿怜惜女儿,不愿将女儿嫁去幽州,朕心中对这个侄女也是不舍,特封蒹葭为仁寿公主,出嫁礼制等同朕亲生公主,若顾卿无异,朕便下道特旨,一个月后,完婚。”





撩妻入怀 28.婚期前夕
嘉宁帝赐婚旨意一出,不出一日,便传遍了洛阳城。
昨夜在祥云殿与宴的众朝臣闻的消息,皆面面相觑,谁又能知晓,原本以为一名自不量力的小藩王,缪缪几语下,竟真能从太子手下夺走顾蒹葭,唏嘘不已之时,更觉李景喻心思缜密,比起太子,有过之而无比及,私下里,更带了贺礼,频繁踏入李景喻府邸,道贺。
李景喻来者不拒,一一应下,很快,整个别院只贺礼,便堆砌了五间库房。
这日,宫中传来旨意,太后邀李景喻赴宴。
李景喻应邀而去,席宴上,太后频频朝他夹菜,问他这几日为何不住在宫中,李景喻以事务繁重为由婉拒,临到最后,太后终于道:“润之,可还怪皇祖母寿宴那日,未应承润之求娶蒹葭?”
当日,皇帝背着自己将蒹葭赐婚给李景喻,她得知此事后,质问皇帝,由此,得知太子为了蒹葭,竟胁迫蒹葭身边乳.母朝蒹葭下毒一事,太子作为大魏储君,岂能因一名女子失德?皇帝因此大怒,将蒹葭赐给润之,以绝太子念想,而她身为太子祖母,纵然再想光复顾氏门楣,也只能作罢,惊痛之余下,私心里,也不想凉了另一个孙儿润之的心。
李景喻沉吟片刻,恭敬答她:“皇祖母拳拳护犊之心,真心可鉴,此次,不怪润之唐突求娶蒹葭,对润之而言,已是厚恩。”
太后听他言语中并无讥诮,恼怒之意,渐渐放下心来,只觉亏欠润之良多,又赐了不少婚配之物,坐了会儿,便称身子乏了。
李景喻扶着太后入内歇息,出了福寿殿,手足浮虚,竟是与宴时,饮酒之故,有些醉了。
他捏了捏拳,索性坐在殿外的一颗梨树下醒酒。
月至树稍,透过斑驳的梨花冠影,撒下道道清辉,皎白如洗,正是万籁寂静的时候,耳畔只有虫鸣嬉戏之声。
他缓缓闭上眼睛。
忽的,月色清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闪现一道白芒,迅疾的朝梨树下那道身影刺去。
李景喻倏然睁眼,侧身避过那道要刺在他咽喉处的白芒,出手如电的夹住,轻轻一撇,那道白芒应声而断,掉在地上,竟是一截残刃。
他眯眼,望着眼前逼近自己手握残剑之人。
“李孝敬。”
李孝敬面色铁青,掷下残剑,可方才临近李景喻身侧,感知到自李景喻身上发出来自血尸人海尖锐的萧杀之意,却令他胆战心惊,心有余悸。
可身为太子,他自有皇族的骄傲,不露半分胆怯。怒道:“李景喻,你使诈赢得蒹葭,本宫就算今日杀不了你,待来日,定会找你清算这夺妻之恨。”
李景喻坐直身子,脚尖一挑,捞起那截残剑,用指尖试了试箭刃,满不在意的道:“哦,那润之便静候太子了。”
李孝敬何曾受到此种奇耻大辱,当即怒不可遏,五指成拳,闪身逼近李景喻。
还未迈出一步,“锵”的一声,李景喻将手中残剑架在了自己脖颈之上。
一股如同蛇芯般的凉意,瞬间顺着脖颈,渗透在皮肤之下。
李孝敬骇住,“李景喻,你想杀我?”
李景喻眸色暗沉,盯着自己,似是透过残剑望向别处,并未答话。
李孝敬却在他这阵缄默中手足冰凉,寒毛直竖,就当他想要开口呼救之时。
李景喻终于抽回了剑,掼掷在地上,眸底暗涌褪去,寒声道:“蒹葭本便是我的妻,与你,何来夺妻之恨?”
李孝敬被他这忽起的一言惊住,待回过神来,便见李景喻已趁着夜色走远了。
他望着那道萧索背影,咬牙启齿,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将李景喻踩在脚下,报这夺妻之恨。
....
自赐婚那日后,阿耶面带疲惫的回到府中,随后嘉宁帝的旨意便到,阿娘听完旨意,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久久不起,次日,更奔入福寿殿找太后,却被太后亦“圣上金口玉言,岂能作改”为由,婉拒。
阿耶怕她急怒攻心,得了重疾,一直伴在阿娘身侧,帮阿娘排忧。
此后,不知阿耶同阿娘讲了什么,几日下来,阿娘对这桩亲事,反倒也没先前那般抗拒,伤心之余,更是亲自选了布料,帮她绣起了嫁衣。
而她居与漪澜小筑,在最初得知李景喻娶自己时的震惊外,也陆陆续续也从下人口中,听到了一些传闻。
成寄烟倾慕太子已久,此次,不知何缘故,竟遭太子厌恶至深,太子更口出恶语,此生不娶成寄烟为妃。
其二,李嬷嬷似是人间蒸发般,再不见踪影,可李朗却如约归往家中。
最后,她扶灵归乡与李景喻同行,原本此事被朝臣诟病,可不知为何,几日后,洛阳城中却流传出,她与李景喻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喜结连理等佳话。
她暗自心惊。
自前几日.她在福寿殿与宴归家后,直到今日,她还犹不敢相信,自己回府之初,李景喻在马车上朝她说的“一切有我”便是这种帮衬。
她内里怏怏,不知怎的,丝毫没有如愿未嫁给太子时的雀跃,反倒心头拢上一层淡淡的失落,更多的是,即将远嫁幽州,远离阿耶,阿娘的离别伤感。
可也只能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强起笑颜多陪伴阿耶,阿娘。
这日,阿耶似是看出她的心事,召她一起用膳,膳毕,阿耶嘘着她的脸色,幽幽一叹。
“阿葭,李景喻胸怀若谷,并非庸俗之辈,待来日,定能如他父亲般,位高权重,撑起大魏半壁江山,你嫁给他,哪怕只看我和他父的旧情,他也不敢亏待与你。”
顾蒹葭蓦然一惊,一张小.脸爬满红晕,点头应下,心里却顿时放松不少。
待送阿耶回书房时,巧儿匆忙奔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称成寄烟来访,问她见还是不见?
顾蒹葭轻蹙娥眉,迟疑了下,便跟着巧儿出了房门。
待转过垂花门,猝然看到成寄烟正站在院中的几棵梨花树下,仰头,神色落寞的观树景。
这个时节,如云般的梨花已凋,树冠翠屏如盖,覆盖成荫,日光透过层叠树影,打下道道凌.乱白芒,而她半张脸隐在日光未照耀进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成寄烟似是察觉她到来,倏然转过头来,望着她的两道目光中,满是狠毒。
顾蒹葭停在距她几尺的距离,警惕的望着成寄烟。
成寄烟似是看出她的犹疑,抢上前一步,逼近她,恶狠狠的道:“顾蒹葭你真狠!我只不过是怂恿水匪拘你几日,让你名声毁坏而已,你却断我毕生所愿!”
顾蒹葭神色一凛,退后半步,避开她怒视自己的目光:
“我不知你在说甚么。”
成寄烟面容倏然变得扭曲,一双明眸通红,眸底掺出道道血丝,大声厉喝。
“顾蒹葭,不是你,还能是谁!就是你将我怂恿水匪绑架你的事,捅到太子面前,害我在太子面前声誉尽失,太子厌烦了我,才不肯娶我为妃!你好阴毒的心肠!”
“顾蒹葭,你毁我姻缘,我这辈子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成寄烟神色癫狂,说话颠三倒四,如同中了魔障,双眼簇着恶毒的光芒,射在她身上,使她后脊猛地一凉。
顾蒹葭定了定神,毫不退让。
“成寄烟,我不知你在说甚么,既然你承认,绑架我的水匪一事是你所为,那么,今日,我顾蒹葭便与你说清楚,往日,我顾念你我旧情,从未为难过你,可你却因思慕太子,屡次陷害刁难与我,今逢我婚期在即,不宜再横生事端,我便不与你计较,但从今日起,你我割袍断义,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互不相干。”
顾蒹葭说罢,扬手扯掉身上左边衣袖,掷在地上,转头便回。
还未迈出两步,身后传来成寄烟毛骨悚然的笑声。
“顾蒹葭!你以为自己嫁给李景喻,便是得一良缘,你比我更可怜!这洛阳城中,谁人不知,李景喻喜男风,厌恶女色,他娶你,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而已,到时,说不准,你夜夜独守空闺,房中有多少油灯都不够熬的!!!”
顾蒹葭身形猛地顿住,转头看向成寄烟。
成寄烟哪还有那日在福寿殿与宴时的静淑模样,更似街口落魄的丧偶妇人,两道满是讥诮,怨毒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如狼顾鹰视。
顾蒹葭冷笑一声:“谢你吉言,不过哪怕他是断袖,我也远胜与你。”说罢,再不理会她,扬长而去。
纵然她心中不信,李景喻喜好男风,可到底被成寄烟那番话骇住。
待奔回漪澜小筑后,落了座,才惊觉后背激出几层热汗,一口气连喝几盏茶汤,才缓过神来,只觉内衫贴在身上,黏.腻难受,正要唤巧儿更衣,便见一名仆妇匆匆奔入,朝她高声唤道。
“郡主,小郡王来府上辞行,老爷,问你可要去见他一面?”
顾蒹葭已脱下外衫,听了此话,却一屁.股坐在紫檀木椅上,冷声道:“不去。”
李景喻军务繁重,在洛阳逗留数日,已属难得,她早已听闻,这两日,他便要辅佐顾命大臣赶往边陲六镇,督促赈灾一事,今日.他匆匆而来,恐怕是告阿耶离去。
那仆妇得令,哎了一声,便匆匆去了。
待那仆妇去了,屋中静谧,顾蒹葭却鼻头发酸,双手紧抠着椅子扶手,双手五指指尖泛白。
巧儿前来替顾蒹葭更衣时,便见顾蒹葭呆坐在椅上,身形一动不动,眼底似有泪光,试探的问。
“郡主,方才奴婢来时,见小郡王已出了府门,若郡主再不去,恐怕就见不到他......”
巧儿话音刚落,顾蒹葭猛地起身,莫说还未套上外衫,就连绣鞋也踢掉了一只,人便跑了出去。
顾蒹葭一口气奔至大门口,便见府门外的空地上,哪还有半个李景喻的影子,仓惶四顾,便见临着镇国公府外的道路尽头,隐有马车驶向远处。
到底是来晚一步,鼻头一酸,蒹葭呆立在原地,在眼眶里翻涌多时的眼泪,终于不受控般跌落下来。
她说不上来这是何种感觉,却只想痛快的哭上一场,待察觉过来自己似是发了癔症,忙抬眼要逼回眼泪。
泪眼朦胧中,瞥见,眼前不远处,有一道伟岸的暗影从马车上跳下,疾步朝自己奔过来。
须臾,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便被那道暗影搂住,一扯,自己便落入一具宽阔的胸膛之内。
她一惊,仓惶抬头,便看到李景喻劲瘦的下颌上,薄唇紧抿,轻斥她:“怎么哭了?”
此时,夕阳落幕,漫天琉璃,街道尽头斑斓的暗紫色渐渐从天边漫来,流入浩瀚辉煌的落霞中。
李景喻身后迎着道道霞光,面容隐在霞光未照到的阴影里,神色是她前所未见的温柔。
顾蒹葭一颗心砰砰直跳,下意识一挣,却被他搂的更紧。
接着,他眉头微微一皱,俯身下去,将她踩在冰冷地面上的赤足抬起,拿起匆匆跟着她过来的巧儿手中的绣鞋,替她穿好,又将身上御风的披风解下,替她披上,才放开她。
他的披风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热气,她披在身上,却觉后背热汗津津,不知所措,只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轻笑了下,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声道:“回去吧。”
顾蒹葭心头大窘,似是得到特赦般,再不敢看他,掉头就回,刚跨进府门,就听身后传来他似愉悦的声音。
“阿葭,我很高兴!”
她闻声扭头看向李景喻。
他略显坚毅的脸上,双眼如炬,望着她的目光中,似是簇着燃尽一切的热烈期盼。




撩妻入怀 29.新婚①一更
自那日李景喻莫名其妙丢下那句话离去后,顾蒹葭对逼在眼前的婚事反倒不再那么恐慌, 甚至内心深处涌.出淡淡的期待。
就这般忐忑中, 在阿耶,阿娘紧锣密鼓筹备婚事下, 渡过了在镇国公府的最后一个月。
翌日,便是顾蒹葭动身去往幽州成亲的日子。
晚间膳桌上,阿耶频频向她布菜, 两道含.着慈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神色里满是不舍,阿娘依旧冷着脸,可时不时瞟她一眼, 眸底隐有泪花。
这顿饭, 吃的极其压抑,顾蒹葭数次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勉起笑颜, 应对。
待膳毕,顾蒹葭辞别阿耶,阿娘回漪澜小筑, 一番洗漱后,独自坐在铜镜前发呆。
明日,便是自己离家之时。
从此,她与阿耶, 阿娘隔了千山万水。
或许, 自己有生之年, 也很难再见双亲几面。
一想到这,顾蒹葭便满心不舍,对将来嫁去从未去过的幽州的惶恐,在这一瞬,悉数涌上心头,化作泪水翻涌而出。
可又怕惊动了门外的仆妇,顾蒹葭捂着嘴,掩去哭声,直到哭的精疲力尽,才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蒹葭注定睡不踏实,梦境不安,直到下半夜才朦胧合上眼睛,却又被光影陆离的梦境索绕,等再睁眼,便见屋中仆妇环伺,已是快天亮了。
她懵懵懂懂有些不知身在何时,直到巧儿拿了内衫,帮她换上,扶着她坐在金丝楠木的镜台前,意识才回笼过来,今天便是她在镇国公府最后一天了。
巧儿见顾蒹葭一脸倦意,拿着玳瑁梳帮她梳头,一边说:
“公主,昨夜夫人来看过您好几回,见你睡得沉,便命奴婢不要惊扰你。”
因顾蒹葭已被封为仁寿公主,府中下人俱改口称呼她,巧儿也循着规矩,唤她公主。
顾蒹葭轻轻点头:“阿娘口硬心软,只是舍不得我嫁那么远,不放心罢了。”
她说完,觉出帮她梳头的巧儿的手一顿,紧接着,就听到阿娘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我只是怕你嫁过去吃亏,那李景喻颇有城府,若将来欺辱你,此处距幽州那么远,阿娘怎么替你出头!”
顾蒹葭一惊,扭过头去,就见阿娘不知何时进的屋,站在她身后,接过巧儿手中的玳瑁梳,替自己梳头。
她心口一热,脱口而出道:“阿娘。”
丁芷兰面容憔悴,双目也无往常那般咄咄逼人,更多是擒着不舍,见她望来,偏过头去,硬声道:“快点坐好,让阿娘帮你梳头,莫要耽搁了吉时。”
因是嘉宁帝赐婚,婚期仓促,婚嫁的繁杂规矩,一俱从简。嘉宁帝只让钦天监看好出发吉时,便命顾氏叔父亲眷等人,护送顾蒹葭前往幽州。
而此刻,距离吉时已不足两个时辰。
顾蒹葭点头:“恩。”
丁芷兰见女儿乖巧的坐着不动,眼圈微红,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女儿,承载了她半生的夙愿,如今女儿与太子婚事作罢,也就算了,如今,却要远嫁幽州,她岂会不伤怀?这些时日,自己只不过在人前强装冷脸,怕女儿担忧罢了。
忽的,她腰身一沉,顾蒹葭转身,翻手搂着她的腰,将头窝在她怀里,闷闷的道 :“阿娘,表哥待我很好,您不用担忧阿葭。”
丁芷兰被她搂着的腰身僵住,冷冷的道:“是吗?他费尽力气拐走我的女儿,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居心!”
顾蒹葭从她怀里抬头,怯怯的望着她,“阿娘。”
丁芷兰见女儿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明眸,恳求的望着自己,心中存掖的被李景喻拐走女儿的恼怒一瞬翻涌上来,却强忍着怒意,将御赐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插在她发间,似是撤气般,怒道。
“阿葭,若他将来敢欺凌你,哪怕他远在天边,阿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
顾蒹葭见阿娘言语中毫不掩饰对李景喻的不满,忙点头,应承道:“谢谢,阿娘。”
丁芷兰听了她的话,似是才满意了些,但眉间那屡轻愁却一直挥散不去。
顾蒹葭眼眶酸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任由阿娘帮他梳妆打扮。
卯时三刻。
顾蒹葭装扮完毕,由阿娘扶着出了屋子,来到前堂。
前堂满厅客满,皆是前来送行的顾氏族人,阿耶高居上首,见她望来,双眼闪烁,隐有泪光。
顾蒹葭敛下满怀不舍,在众族人的盯视下,朝阿耶拜别:“阿耶,阿葭去了。”
顾建柏朝她笑着颔首。
因顾蒹葭被封为仁寿公主,出嫁礼制等同嘉宁帝亲生公主,蒹葭需前往宫中向嘉宁帝拜别。
丁芷兰,顾建柏将她送往皇宫中,嘉宁帝的配殿祥云殿。
太后,太子,还有太子新册封的太子妃高氏女也在,霎时,几道神色各异的目光皆投在顾蒹葭身上。
新妇极美,一双娥眉不描含黛,明眸开阖间,盈水微澜,底下一张绯红的樱.唇,映在桃花面上,倒是应了“含羞抱怯,不媚而娇”我见犹怜的姿态。
便是这般清丽不失妩媚的女子,勾魂夺魄般,使得太子失德,也要得到人儿。
嘉宁帝一双锐利龙目透过帝冕旒珠望着站在殿下的顾蒹葭,两道目光中满是打量,须臾,收回目光。
“蒹葭,此番前去幽州,山高水远,朕一时想不到什么能赐予你的,便恩准你每年可以返乡探亲一回,如何?”
顾蒹葭微起诧异,方抬眼,就见李孝敬面色紧绷,紧盯着自己的两道目光中侵满悔恨,见她望向他,李孝敬唇角紧抿,瞥开眼去,却是一语不发。
此次,她从并州回洛阳,还是头一回太子,他脸上神色凝重,似是不愿多看她一眼。
“阿葭,嫁去幽州后,要好生伺候润之。”
太后笑着开口,合宜的打断她想再窥一窥李孝敬的脸色,是否对自己有忏悔之意。此时,闻得太后的话,回道:“回姑奶奶的话,阿葭记住了。”
她说完,面向嘉宁帝,“蒹葭,多谢皇阿舅恩典,阿葭感激不尽,阿葭此番前去,望皇阿舅珍重。”
顾蒹葭此番话,倒勾起了嘉宁帝的一番心思,他抬目看向李孝敬。
李孝敬乃是成皇后所出,又是自己亲封的太子,自小有他教导,寡情薄幸,心性坚韧,可对中意的女子不择手段也像足了自己。
作为一国储君,太子身后担的是大魏河山数百年基业,岂能因一名女子而乱了心绪,储君纲常。
今日,他特意叫太子来,就是要他瞧瞧,自己心爱的女子另嫁他妇,希望能激起他骨子里嗜血的征服欲,让他晓得,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子唾手可得,而今日,便是锻炼他心性之时。
至于李景喻,作为一方手握重兵的藩王,早已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奈,自己身子已稀薄西山,无力朝纲,不能亲自制服他,而自己振兴大魏,消除藩王的决心,便借太子的手平定。
忆及此,嘉宁帝望着顾蒹葭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快意。
“去吧。”
嘉宁帝望着蒹葭的神色,越发得意。
.....
顾蒹葭出了皇宫,丁芷兰执意要将她送上船。
因嘉宁帝赏赐给顾蒹葭极其丰厚的嫁妆,若是走水路,恐怕能绕洛阳城外围沿岸洛水城东排到城西。场面实在宏大。
而顾建柏为了能不耽搁婚期,便委派数百名府兵,并雇佣十多艘行船,一路护送顾蒹葭乘船从洛水出发,沿着渭水,并入黄河,途径汾水,一路北上,赶往幽州。
故,顾蒹葭人至洛水,便引来洛水两岸的民众竞相观望,洛水之上的永桥桥面上,更是人头攒动,人人纷纷艳羡,议论声络绎不绝,此门亲事,乃是当朝才女与少年英雄成就的一段佳话。
而顾蒹葭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依依不舍的辞别了阿娘,登上了画舫。
她站在接通甲板的船舷边,勉力忍住眼中涩意,眼看着行船驶离洛水,站立在岸上的阿娘身形逐渐变成小小黑点,直至迷糊不见,终是忍不住泪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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