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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此行去幽州,和她先前去并州心境大有不同。
上次她孑然一身去往并州,心中只有伤感。
而此次去往幽州,却是带着前方渺不可知的恐慌,和无限的遐想,从此不得归家的惆怅。
她不知为什么哭,却哭的不能自已,是为知晓自己从此离开父母的怀抱,孑然一身,踌躇前行的孤独,还是向旧日时光的辞别。
可到了最后,却只能任由画舫将她带离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
幽州居与洛阳北,此处又是蛮夷之地,西接恒洲,溯洲,东临蛮夷之地,虽地处大魏边境,可往北可遏制柔然进犯,退可守瀛洲,定州之地,如同中枢般的机要之地。
数十年来,幽州人口有蛮夷之地偷渡而来的蛮夷居民,又有柔然民口混杂,更有朝廷每年遣送过来的重犯,民众可谓鱼龙混杂,民风极其凶悍。
而祁王府李靖舒作为亲王,镇守此处十数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倒将这片杂居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居民安居乐业,反倒像一个世外桃源。故,李靖舒父子在此地声望甚高。
自一个月前,从洛阳传来李景喻要娶妻的消息时,全幽州的男女老幼皆震惊不已。都想亲眼目睹一番,能让他们小郡王说出,此生非卿不娶的女子,到底生的是何种颠倒众生的模样。
故,这一日逢小郡王李景喻娶妻的日子,天还未亮,码头上便聚集满了人,皆伸长脖子,看向从江面上缓缓驶来的一行船。
顾蒹葭所乘的画舫到达码头时,透过窗户,她便看到这一幕,码头上人头攒动,无论男女老幼皆面带笑意,朝她这边望来。
而她却一眼,便瞧见了立与人群堆里最前方,那个身穿吉服的男子,李景喻。





撩妻入怀 30.新婚②二更
他生的高大,站在人堆里, 如同鹤立鸡群般, 异常显眼,因离得远, 她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他面容凝重,不苟言笑,与平日朝她浅笑时的温柔模样, 大相径庭。
她忍不住双手扒着窗沿探身过去, 想瞧清楚一些,忽的,头顶一沉, 被巧儿拿过来的一顶浅红色幕离兜头罩下, 霎时遮住了眼前视线。
李景喻模糊的容颜,再窥不到分毫。
就当她目光失落而归时。
他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蓦然抬头, 两道隐含锐利的视线望向这边。
顾蒹葭心头如同小鹿乱撞,明知他看不到自己,却恐怕被他当场抓包发现自己偷.窥他般, 下意识头一缩,转身靠在了房壁上,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股似绞着羞愤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 腾的一声, 她的脸似是烧着了般, 烫的厉害。
“公主,该下船了。”
巧儿浅笑着帮她整理衣摆,上下打量她周身,似是未见无一丝不妥,才轻唤她。
幸亏幕离遮住了巧儿的视线,才将自己烧的发烫的脸颊掩盖过去。
她从未如此偷看过一名男子,顿觉羞愤无比,却忍不住又凑着窗户朝外偷瞄一眼。
李景喻已背过身去,迎着此次护送她来的叔父顾英纵,大兄顾俊风登上码头,几人站在一处,客套寒暄。
她定了定神,等心跳不那么厉害了,才由着巧儿扶着走出船舱。
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码头上的人,瞧着那所浮在水面上的精美画舫上,迟迟不见新娘出来,早已等的心急不耐,有胆子大的壮年男子,更是吹起了口哨。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整片码头,除却交头接耳的嗡鸣声,便是这满含欢快的口哨声了。
直到不知何人大喝一声:“出来了。”
数百成千双只眼睛霎时直勾勾的盯着甲板上,那个头戴浅红色幕离,身穿吉服的女子身上。
此时,半天的晨光流光溢彩,连着远处天边银白色汇成一线的浪潮,层层叠叠推行过来,糅杂成一幅滚动的色彩斑斓的巨幅画,新娘一身红妆从画卷中走下来,微风轻轻掠过一边幕离,露出一角衣玦翩漪。
可惜,女子容貌被幕离所遮,众人只能透着薄如蝉翼的薄纱,窥见新娘身姿婀娜,气势不凡。
而这已足够了。
顾蒹葭当得起小郡王娘子的称呼,当得起他们敬重的小郡王另眼相待,此生非卿不娶的求娶诺言。
在顾蒹葭走出船舱那一刻,偌大的码头如同被瞬间集体消音般,静默一片,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十数个孩童笑呵呵的拍手,指着新娘子叫嚷道:“新娘,新娘。”
似是随着孩童话音落下,码头上的众人才回过神来,“轰”的一声,不知从那处爆发出几道欢呼声,接着,那欢呼声串成一片,响彻整个码头,震耳欲聋。
顾蒹葭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脚下浮虚,若非巧儿搀扶着自己,她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落荒而落。
从出船舱至登上码头的距离不过几十步,顾蒹葭如同走在刀刃上般,每跨出一步皆无比艰难,似是有什么猛兽在前面阻着她的去路般。
她心里恐慌无比,既盼望这条路能走的再慢点,又无比希翼走的快点,能避开无数道目光。
就这般,内里纠扯艰难的走进停在码头上的轿子里,落了座。
随着轿帘外轿夫一声:“起”。她所坐的轿子稳稳当当的被人抬起,心里那阵焦灼的恐慌才消退了些。
轿内光线昏暗,顾蒹葭哪也不敢看,还沉浸在方才下船时被众人赞贺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以往她只知晓李景喻在幽州地位颇高,却未料到竟如此之高,不过是娶妻,便能引来那么多人赞贺。
她心下不是不悸动的,同时陡生出强烈的期盼,或许,或许,他当真倾慕自己,想娶自己为妻,而非是为好男色掩人耳目。
可方得出这个结论,不知何故,竟使她忐忑的心绪得到暂时缓解,更甚是竟掺杂了丝愉悦,就连她自己也未察觉,此刻,自己的唇角微微上扬。
恰在这时,轿子停了。
顾蒹葭刚松下的心弦倏然紧绷,接着,便听到阵阵赞贺声中,有人踹轿门的声音。
她还未来及的反应,轿帘被掀开,一名三四十岁的妇人笑眯眯的过来,朝她道贺后,将方才巧儿扶着她进轿子时,放在她手边的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霎时,她眼前昏暗一片,只能窥得到脚下方寸之地。
却是到了祁王府。
顾蒹葭一颗芳心砰砰直跳,险些跳出嗓子眼外去,如同木偶般全身僵硬着被那妇人扶着跨马鞍,跨火盆,或者提醒她注意门槛。
直到入了一处厅堂,四周霎时安静下来。
她听到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李景喻正站在她的身侧。
她得出这个认知,沸动了一路的心,似是刹那安定下来,不再彷徨,茫然四顾。
接下来,便是行互拜礼。
她依言照做了。
在最后夫妻对拜中,她甚至能空出一缕心神,趁着弓腰行礼之时,窥到李景喻脚上穿着的鞋面,是用黑锦布料做的,针脚细密,夺如天工。
也知晓从这一刻起,意味着她成为了李景喻的妻。
她刚平复的心跳又激烈的跳动起来,在再次大作的赞贺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此处,虽称之为洞房,亦可说是青庐。
青庐是设在府中西南角,露天的青布帐幕,待新人礼毕,新娘便由人引入青庐中,与新郎共宿一夜,等次日,才可搬入喜房中。
此习俗在大魏上至皇帝,下至贫民,已沿袭数百年,哪怕是在幽州称得上蛮夷之地,也不例外。
可虽说是青庐,可帐幕中,床榻,小几等房中一应物什皆有。
顾蒹葭坐在床榻上,听着来闹洞房的妇人们的赞贺声,心间无端发紧,或许是头上珠冠和身上礼服太过沉重,十几斤压下来,在此刻她竟觉胸口透不过气,又听到周围妇人起哄,让李景喻快揭盖头,等不及想看新妇,她后脊倏然紧绷,紧张的屏住呼吸,直到快要晕厥过去了,那张盖头却迟迟没有被揭开。
就在她呼吸不畅,忐忑难安时。
忽的,一杆秤杆伸进搭在她头上的盖头里,轻轻一扯,她下意识的抬头,眼前便撞入一张略显刚毅的脸。
顾蒹葭已一月未见过他了,以前匆匆几顾,她从未细细端详过他,而今日隔着咫尺的距离,她终于看清他的相貌,他眼睑狭长,幽深的眸子望着自己的两道目光中,与任何以往时候皆不同,充满了宠溺,薄唇微扬,整个人看起来既英俊又儒雅。
她睁大一双眼睛,仰望面前这个似曾见过此等笑颜的李景喻,一时失神。直到耳畔响起阵阵惊呼声,她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再不敢看他了。
可她双颊绯红,眼底藏掖着的一缕未敛去的惊慌模样,落入闹洞房的妇人眼中,却成了对新郎低头含羞抱怯的娇嗔。
新妇极美,周围妇人对其无不竞相夸赞。
李景喻眸色渐深,一贯冷峻的脸上带着微末笑意,顺着喜娘的指挥,喝了合衾酒。放下杯盏,他站起身,笑着朝周围妇人道:“各位婶娘,嫂子,阿葭累了,若你们还未尽兴,不如,我陪你们出去喝两杯?”
在场的妇人无一不是幽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听不出来李景喻心疼新妇,这是要驱人了,虽想要闹新妇一闹,可也畏惧他身上的冷肃之气,当即笑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还不成嘛。”说着,陪着笑脸出了屋子。
屋中静谧,两人并排坐与床榻上。
顾蒹葭方才被妇人调笑羞的出了一身热汗,此时,湿透了的内衫贴在身上黏.腻难受,可身子却一动不敢动。
李景喻似是察觉出她的不安,俯身下来,凑近她道:“你若困了,就先歇了吧,不用等我,我还宾客要款待。”说完,不待她回话便出了屋。
直到房门被他翻手关上,顾蒹葭才暗松了一口气。
不多会儿,房门被人再次推开,这回进来的是巧儿,和她从洛阳家中带来的十数个仆妇,巧儿帮她除去头上珠冠,脱去身上沉重的喜服,又帮她换上轻薄的春衫,才召唤下人传膳。
画舫行与水上十数天,顾蒹葭又犯起了晕船的毛病,一直食欲不振,直到此刻,见到桌案上各色精致的吃食,才觉得饥肠辘辘,当即草草吃了几口,一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又绷着身子坐在了床沿前,等着李景喻回来。




撩妻入怀 31.新婚③三更
祁王府占地极广,是几所五进三出的宅院并在一处, 今日李景喻成婚, 全幽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来道贺,更有毗邻幽州的别处镇将亦来捧场, 足足有上千人之众,将偌大的祁王府院落塞得满满当当,抄手游廊, 假山凭栏各处皆挤满了人。
李靖舒父子性情豁达, 又广交益友,对前来道喜的人,无论身份贵贱皆平常对待, 故, 前来吃喜酒的人也没个顾忌,眼看新郎李景喻进了洞房迟迟未出,便起哄要去闹新娘。
可平日里, 李景喻沉默缄言,又威严难犯,众人虽趁着酒兴嘴上起哄, 可到底没几个人敢真的去闹。
围坐在抄手游廊边上的一桌宴席上,李景喻手下的副将穆安瞧了眼方才闹得最凶的一桌上,哼笑道:“这群兔崽子只敢嘴上耍耍威风,若真叫他们去了, 还不吓得屁也不敢放。”
坐在穆安对面朱会飞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上, 黑红掺杂, 显是醉的不轻,似是既不赞同此话,猛地双手击掌,叫嚷。
“那帮崽子不敢去,俺敢去,穆安,走陪兄弟去看新妇,今日郡王高兴,难不成还敢将咱们打出去不成?”
他话音刚落,穆安却摇着杯中酒,瞥他一眼,那两道目光里分明存着讥诮之色。
朱会飞寻常便是莽夫,如今酒兴上头,又遭穆然白眼怂恿,登时大怒,拍案而起:“穆然,你小瞧俺,俺现在就去闹......”
“闹什么去?”
朱会飞话尾里“新娘”两字尚未吐出,便听到自他身后传来一道冷肃的声音。
他惊住,浑身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待看清说话之人时,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顿时大窘。
“郡王,俺.....俺是说闹肚子。”
临座的将领早被这边朱会飞的话惊动,朝这边望过来,此时听了这话,登时笑的人仰马翻。
就连李景喻一向不苟言笑的脸庞上,也沾染了些许笑意,在众人的阵阵哄笑中落了座。
此前穆安被李景喻派去怀溯镇,寻镇将于景发放粮廪,前几日才归,便听到李景喻娶妻的消息,吃惊不小,今日一早匆匆寻来,直到此刻,才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穆安眉峰轻皱:“润之,怀溯镇镇将于景放粮,多有波折,所幸你能及时让嘉宁帝赈灾,如若不然,恐怕怀溯镇的乱民会揭竿起义,自立为王。”
原是穆安依李景喻命令,前去受旱灾最重的怀溯镇求镇将于景放粮廪,于景以无嘉宁帝诏令,不敢私开粮库为由拒绝,可怀溯镇因旱灾,疾疫随行,百姓颗粒无收,已达人肉相食的地步,若非李景喻亲书一封,愿替于景担起私放粮廪的罪责,恐怕,怀溯镇大旱,镇民暴起,拖延不到嘉宁帝赈灾白银运过来。
穆安说完,又起担忧,继续道:“润之,你为何事先不告知与我是此等僭越圣旨之事?早知如此,我宁可被你责难,也不愿你再受嘉宁帝猜疑有不臣之心?”
李景喻抬眸,看向穆安。
“穆安,与你而言,国之重,还是家之重?”
穆安不料他有此一问,一怔。
就听他道:“如今大魏外敌柔然环伺,境内奸佞当道,国之危矣,你我在其政谋其事,若自顾明哲保身,睁眼看着边境六镇因旱灾而起纷乱,到时生灵涂汰,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而我只能做了能极力挽救此等局面之事,至于其他,与国而言,已无足轻重。”
李景喻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如同根根尖针般刺入穆安心底,激的他胸膛内震颤不已,这一刻,他为自己有此等品洁的男子为仅生挚友,感到荣幸之极。
“好一个为国!”
穆然倏然起身,举起酒盏,敬向李景喻。
领座的将士纷纷起身,达数十众人皆高举酒盏于顶,眼含钦佩的遥敬李景喻。
李景喻来者不拒,一一喝下,直到深夜,还有不少将领过来敬酒,穆安看他脚步浮虚,便替他喝下,推脱众人敬过来的酒,放他回青庐。
李景喻也未推脱,辞别宾朋,便跨过垂花门前往青庐而去。
待行至帐幕门前,巧儿见他满身酒气,似是醉的不轻,忙要入内知会顾蒹葭,却被他制止。
李景喻望着她,淡声道:“去端盘桂花糕来。”
此时正值六月初,何来桂花糕?
巧儿犹疑的望着他,正要说话。
他身形踉跄了下,一手扶额,似是笑了下,不知是自说自话,还是说给她听的:“我怎么忘了。”
他说罢,未等她回话,便轻轻.撩.开帐帘进屋,翻手合上帐帘。
巧儿来时被丁芷兰千叮万嘱定要照顾好顾蒹葭,如今,小郡王醉的不轻,若在新婚夜趁着酒兴欺凌了顾蒹葭,那可如何是好?
巧儿在门外急的跺脚,可这新婚夫妻关起房门的事,也不是她这个做丫鬟所担忧的,一叹,索性打发了左右仆妇回去睡觉,她则守在青庐前。
顾蒹葭坐在床沿上,等李景喻大半夜,见他未归,高悬的心弦缓缓松弛下来,便有些头晕脑胀,昏昏欲睡了。
可一想起,她独自嫁来幽州,往后将举目无亲的生活在这里,便勉力打起精神,撑着眼皮枯等李景喻。
就在她困乏不堪,睡眼惺忪之时,忽的,青庐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说话声。
李景喻回了。
她心神猛地绷紧,挺直背脊端坐在床沿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景喻掀帘入内。
他看到她端坐在床沿上,似是有些意外,快步过来,轻声道:“怎么还没睡?”
顾蒹葭自入青庐后,心绪杂乱,止不住的想今日是她和李景喻的新婚之夜。
他这个名为自己表哥的男子,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求娶她,对自己藏掖了什么心思?
而直到他入了青庐的这一刻,她脑中却极力的撇去头一个问题,更想知道眼前最迫切的事。
他会如何待自己?会不会像一个月前初见她时那般,待自己疏离有礼,或者是如世间所有男子般对待新婚妻子柔情蜜.意哄慰一番,便行那夫妻间亲密之事。
可她万没想到,他朝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还没睡?”
难道自己应该不等他这个名义上的夫君,独自睡去?
顾蒹葭檀口微张,望着距自己一步之遥站着的李景喻,有一瞬的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迟疑了下,似是确定他话中真伪般,不确定的问:“我睡吗?”
这自然说的是她自己独自去睡。
李景喻微微一笑,望着她的两道目光中满是柔色。
自他进青庐伊始,他对着自己时,脸上便溢出这般似宠溺,似娇纵的神色。
顾蒹葭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忙上榻,掀起锦被盖在身上,似怕他反悔般急忙说道:“我睡了。”
她说罢,连忙闭上眼睛。
闭目之时,听到他唔了一声。
接着,耳畔便是一阵窸窸窣窣之音,混着极轻的脚步声朝浴房而去,然后,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许是因闭目的缘故,顾蒹葭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似能精准的猜出在这仅有两人的青庐中,此刻他在做什么,脑中也不受控的描绘他是如何动作的。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心里又羞又躁,一把拉高锦被遮住头脸,滚入床榻里面。
不多会儿,他似是从浴房出来了。
紧接着,她睡得床榻上,近侧朝外的位置微微一沉,响起翻身的声音,然后,她耳畔再无声息。
自始至终,李景喻再未理睬她。
她如同被他遗忘的人儿般,被他彻彻底底的忽略了。
顾蒹葭的头闷得锦被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在这极尽诡异的静谧中,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越想越气,心头又陡生出浓重的失落。
在李景喻未朝太后求娶自己之前,他总对她以礼相待,又克制风度,虽对她做过为数不多的亲密之举,可每回都义正言辞的说辞,让她百般难辨。
而今,他娶了自己,却这般对她。
她忽然觉得无法忍受,猛地扯落锦被,刚偏过头,就撞上李景喻望着自己两道含笑的目光。
他脸朝向她,侧卧而眠,身上只穿了层薄薄的白绸衣,衣襟系带未系,精壮的胸膛便从衣襟散开的缝隙中暴露出来。
顾蒹葭骇住,待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忙转过身去,紧闭双目,气急败坏。
“我有话要和你说。”
李景喻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方才觉得热,他松开了的衣襟上的系带而暴露出的胸膛,又抬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坐在榻上的顾蒹葭。
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粉.嫩色春衫,低垂着头,露出后颈一大.片腻白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上面绒毛毕露,如同无数把小刷子般,痒痒的扫过他的心间。
他心口一阵发热,身上那层刚冲去的热汗悉数迸发出来,只刹那光景,便浑身燥热,大汗淋漓了。




撩妻入怀 32.新婚④
顾蒹葭从未见男子赤着胸膛的模样, 被他无意间暴露出虬结如壁垒的胸膛骇住。
在她未遇到李景喻前, 也曾数次猜测将来自己的良人是何种人物,是手执软毫的士族子骚客游走朝堂。亦或是执杀人之剑护卫一方的年轻将领。
可在老实持重的父亲耳听目染下, 她私心里更喜欢在朝堂搅.弄风云的士族子。
同时,既盼夫君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落拓大志, 又有“沉沉午后闲无事, 且向张生学画眉”的闺房之乐。
她怀着此等不能道与旁人的小女儿怀嫁心思,踌躇独行, 在得知即将嫁给李景喻时, 也曾心底希翼过, 或许他便是自己憧憬的那般模样的良人。
可方才她撇去的李景喻胸膛的一眼, 却将她旖旎的憧憬激的粉碎。
她与自己所见过的士族子弟儒雅风流的气质实在不同, 浑身散发着阴蛰戾气, 再配上虬结精壮身躯,叫人望而生畏。
她心中气闷似是一下子被戳破了般, 逃得无所遁形, 正当她羞燥懊悔之时, 听到从她身后响起他说这么一句。
“阿葭,我好了。”
顾蒹葭忍住心头失落和惧意缓慢转身。
李景喻已系好衣襟上的系带,远远的站在床榻下, 一双沉沉眉目紧锁在自己身上, 眸色阴狠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顾蒹葭心头一颤, 拥被缩在床榻内侧, 扬起那副有点圆润的下巴,不惧的与他对视。
“表哥,阿葭知晓表哥对阿葭回护之情甚深,不愿阿葭再受太子胁迫才娶了阿葭,阿葭对表哥感激不尽,可又心生不安,知晓表哥娶阿葭并非所愿,也不敢占着表哥妻子之位,待两三年这桩婚事息事宁人后,我便去信告知阿耶我们合离,到时,我返回洛阳,想必太子也不会再纠缠与我,也能还表哥娶妻自由,表哥,意下如何?”
顾蒹葭说完,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李景喻。
这番话,在她来幽州路途上早已思纣了上百遍,是她迄今为止想出的最得体,最能试探他对自己心意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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