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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丝易老
朱贵刚想问她是不是回美容院,她便急道:“北门北门!要快!”朱贵愣了一下,没说什么便驾车疾驰。
途中鹿晓白问起元子攸几时走的,朱贵答王爷寅时未到便出门了。鹿晓白恨得牙痒痒的,这个腹黑王爷,明明四点多就要走,却骗她五点半!也许他是想让她觉得时间还早还可以多缠绵一会儿,或许是根本没打算让她去送,让她安心睡多一会儿。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又犯了她的大忌骗她,就是不行。然而她此刻已顾不上生气了,心里急得慌,不断问朱贵还来得及吗?朱贵被问得烦了,赌咒似的说道:“小王妃甭担心,王爷他们要是出了城,小的也能追上他们!”鹿晓白这才稍微安心。
昨晚半夜醒来,突然想起高欢和宇文泰,便想交代他,假如碰上这两人,要么让人杀掉他们要么把他们看管起来。但这样一来他势必要问为什么,于是她还要解释一番,一来二去的影响睡眠,便想等起床后再说,哪知……
记得第一次从鹿麟口中得知六镇暴乱时,她虽然震惊,但并不慌乱,也压根没有胆量去想去做改变历史的事,那时的她只打算一旦京城告急,她便孤身一人远走高飞,元子攸如何,她不管也管不了。
然而现在不同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遭难而不管,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改变历史这种逆天的大事。她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原谅她只是个在乎儿女私情的小女人,只管眼前的幸福,管不了那么多身后事。再说,改变历史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让老百姓少受战乱之苦,免去亡国之痛。她身处这个时代,便与这个时代及其老百姓同仇敌忾。若能让北魏延长寿命,在某种意义上讲,她不也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虽然,后面的王朝也会跟着改变,但,也许后面的王朝没有那么多磨难,清兵也许不会入关,没有八国联军没有中日之战,中国说不定更早富强起来……一番yy尚未结束,朱贵的车停了下来,道:“小王妃,前面过不去了!”
鹿晓白忙撩开门帘,只见前面黑压压全是人,既有围观群众,也有手持长矛的禁卫军在维持秩序。她问道:“这是哪里?”
“已到北门了,前面禁严,过不去。”
这么说,大部队还没走!元子攸昨晚说皇上要为他们送行,估计正在进行中吧?怎么办?该如何让元子攸知道她来了并且有话要交代?此刻她不禁又恨起他来,但马上又怪自己昨晚时辰尚早时,只顾着跟他卿卿我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到想起时又不敢叫醒他……
她想了想,用丝帕把头发束起,再用随手带来的碧玉簪挽成髻,这才钻出马车,站在踏板上瞭望前方,这一望不禁傻了眼,只见一排排旌旗遮天蔽日,一辆辆辎重阻道塞路,一匹匹高头大马旁边,披盔戴甲的官兵持戟肃立,只待一声令下便翻身上马奔赴边镇。
从皇宫北门到内城北门,都有禁卫军重重把守,他们圏出的一大片范围内,影影绰绰的有好些人,衣着华丽,色泽鲜艳,明黄华盖与龙幡尤其耀眼,那里,定是皇帝皇后甚至太后以及一众大臣们,元子攸也应该在其中。
她忽然眼睛一亮,那正被劲疾的晨风卷起来又放开的湖蓝幡旗上,写的好像就是“长乐”两个字!她按耐不住便跳下车要跑过去,朱贵刚喊了句“小王妃小心!”便见她已隐入人群,他忙跟了过去。
鹿晓白一下车才发觉自己在这些人墙前是何等的渺小!她奋力往里扒拉,可这三层外三层的怎么扒拉得开?不仅寸步难行还得罪了不少人。她灵机一动,取道旁边的店铺,贴着铺面或墙面一点点往前挤。
周围人们议论纷纷,预测着这支军队的前途,大多持怀疑态度,甚至有些人在打赌。赌这些给养依然会被抢劫一空,赌注是一头牛犊子。话一落便有好几个人跟赌。
当然,八卦群众中总会一两个“有识之士”,他们捋着山羊胡子,说此次非比上次,朝廷是下了大血本的,单看这些兵士的阵仗,便知不仅是护送给养那么简单,据可靠消息,连皇上的五百虎贲军都出动了,可见他们这次是要大拼一场的……
明知这些小道消息不可靠,但鹿晓白仍然听得心中越发焦急,忍不住蹦了几下大声喊:“元子攸!”声音却被嗡嗡嗡的人声淹没。在身边观众不满的侧目下,她猛然明白,就算没有周围的嘈杂,单凭这距离,声音也根本传不到他那里去!看来得求某个禁卫军放她进去才行。此时她已见缝插针地走了好长一段路,估计离北门不远了,沿街群众也没有刚才那么拥挤,已能够接触到禁卫军了。她努力挤到一排禁卫军身后,刚要伸手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却见他们猛地齐刷刷转过身来,横持长茅往外驱赶群众,一边吆喝着:“往后退!往后退!王师要出发了!”透过他们的缝隙,鹿晓白看到那些披挂齐整的兵士们都上了马,且为了拉开前后距离而不断后退,因而围观群众也必须随之退后。她急了,一把抓住一个禁卫军的茅柄道:“我有急事找长乐王元子攸!让我进去好吗?”





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无果而归
见禁卫军没有反应,鹿晓白又大声重复道:“我找元子攸,可不可以让我过去?”
那军士却似完全没听到,不仅听不到,而且还看不到她,只抖了抖茅柄把她格开,目视前方步步进逼,在他们强大的压制下,老百姓如潮水般迅速后退,而鹿晓白也被推得身不由己地往后踉跄着,她不甘心,又要上前去,然而不知是昨晚跑得太快,还是心急所致,此时只觉得手和脚都酸得用不上力,只好又大喊起来:“元子攸!元子攸!”
这次那兵士倒是肯理睬她了,两眼一瞪喝斥道:“哪来的疯女人!长乐王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退后退后!”说完还嫌恶地瞟了眼她的头顶。
鹿晓白这才发现刚才随意挽就的发髻不知何时已松散开来,手一摸,玉簪还在,却被她这一碰,掉在地上,她忙低头寻去,玉簪恰好落在一堆枯叶上,没摔断,她刚要蹲下去捡,却见那玉簪落入一只肥粗的手中,她愣了一下看向那肥手的主人,惊喜而又结结巴巴地开口:“猪……朱肥……大姐?朱大姐!”
霎时的惊喜过后,她马上想起元子攸说过的猪婆大姐大是同性恋的事,神情便有些尴尬。“小鹿……”猪婆大姐大直起腰来,小眼睛里光芒灼灼,张开双臂便要来个大拥抱,却在见到鹿晓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后,那些光芒迅速隐去,改为拍了拍她肩膀,“小鹿,你怎么也来看热闹?”
鹿晓白刚要回答,忽然被人拽了开去,回头一望是朱贵,他急道:“小王妃赶紧上车吧!这里太乱了!”
她想想也是,坐上车说不定还能追上去,但是……她转身朝猪婆大姐大招手,喊道:“朱大姐跟我来!快……”
话未说完已被朱贵拽出老远,他急红了眼:“小王妃快走!这里危险!”鹿晓白身不由己的被他拽着跑了几步,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洛阳老百姓太清闲了,几乎倾巢出动,像这样无序凌乱的后退,分分钟会发生踩踏事件,朱贵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不顾尊卑拉着她跑。
她跟在朱贵后面边走边往后张望,刚开始还能望见猪婆大姐大一脸迟疑地跟在后面,还挥舞着那支碧玉簪喊道:“你的簪子!”但当她被朱贵护着在人潮中忽左忽右地穿梭,终于走到安全地带时,却已不见那壮硕的身躯。
马车已被朱贵转移到路边,她上了车,站在踏板上搜索着猪婆大姐大的身影,但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么大个的块头,应该很好找才对,除非她有意躲起来。然而她为什么要躲?是她忽然走开的举动令她误会了吗?
鹿晓白有些不安,但此刻也顾不了许多。她转而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官兵,他们倒退到一定距离稍停片刻,便又继续前进。朱贵提醒她坐下来,他驾车在后面慢慢跟着,与禁卫军保持安全距离。队伍前进得很缓慢,这让鹿晓白心急的同时也感庆幸,慢就好,就能追得上。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余生都耗在了这条路上,马车才慢慢挪到刚才皇帝为他们送行的地方。元子攸他们已出了城门,鹿晓白不断告诉自己别急别急,只要出了城门就可以奋起追击。天早已大亮,然而天色没有更明朗反而越发阴沉,寒风刮在身上带来刺骨的痛,脖子又酸痛又僵硬,几乎转不了头,当零星的雨丝凉凉地贴在脸颊时,她不得已钻进马车,撩起帘子望着前方……
终于,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前面的队伍悉数出了外城门,朱贵扬鞭策马赶上,离城门只有两三丈远了,鹿晓白暗松了一口气,依那队伍的速度,朱贵完全能追得上。哪知就在她放下帘子准备重新梳理头发时,忽听“咣当……嘭”的一声响,她暗叫不妙,挑帘一看,城门被关上了!关上了!
她呆住了,愣愣地望着前面那两扇钉着一排排铜钉的厚重城门,一阵恍惚,仿如看到一只无形的黑色巨手罩在她头上,把她的心生生撕裂一分为二,一半在城门外,一半在城门内,从此不再完整。
忽感一阵灭顶的绝望承载着门板的重量朝她压来,她粉身碎骨,刹那间所有的坚持、不甘与期冀乃至幻想都化作齑粉散在风中,难以拾掇。
她无力地靠在车门边,两眼无神地看着朱贵下车去与守门的士兵交涉,又如她预料的那样无果而归。朱贵走过来,垂首向她汇报道,那守门的兵士说,为了保证此次护送粮饷行动顺利,避免任何意外出现,杜绝可疑分子捣乱,城门将关闭至午时才开……那么小王妃,您是在此等开门还是……
“回去吧……”鹿晓白说完,已有些脱力。马车慢慢掉头,慢慢踏上归途,然而不管多慢,总归是离他越来越远。她爬进车厢撩开车后窗的小帘,望着那渐远的城门在如絮般飘飞的细雨中越来越模糊,那股在心底压制已久的洪流再也关不住,汹涌地从眼中倾泻而下。
鹿晓白是一路哭着回到美容院的。当马车停下,朱贵轻声提醒美容院到了时,她才想起她并没有说她要回哪里,朱贵便善解人意地把她送到这里。她谢了朱贵,朱贵却道王爷已经交待下来,以后他就归小王妃差遣了。鹿晓白一愣,道:“谢谢了,不过,我这里地儿小,没地方放车。”
朱贵望了望美容院左右的店铺,刚想说什么,鹿晓白又道:“你回去吧。以后有事要麻烦你,我会去请你过来的!谢谢了!”见他听话地驾车走了,她才转身踏上美容院的台阶,心下轻叹,朱贵是彭城王府过来的人,她若无所顾忌地用他,太妃会怎么看?“小姐?您回来了?”见到湿发散乱神色凄惶的鹿晓白,正在店内心神不宁往外张望的彩鸢惊叫着迎上来,扶着她往后院走。奚大娘几人也忙过来帮忙,端热水,端早餐,拿干净衣服……一番忙乱之后,鹿晓白倒在床上恹恹不起,至中午时便发起了高烧,请了郎中,喝了药,又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第二天醒来时,却见塔娜儿赫然坐在她对面的木墩上。




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又到北门
北门。又到北门。
不同于昨天的是,今天的北门人来人往,赶驴的,挑担的,驮袋的,背筐的……城楼上的守兵负枪来回巡逻,居高临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目光淡漠表情木然,对每天这样熙攘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除了昨天。
昨天他们把两扇沉重的大门关上时,只知道会给老百姓带来短暂的不便,却不知道,他们把大魏朝的希望之门也一并关上了!虽说这次没办法告诉元子攸关于高欢宇文泰的事,对大魏朝的结局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若是真的告诉了,那么结局肯定不一样!
鹿晓白放下车帘,回头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塔娜儿,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在看着一个难解的谜团。她完全无法看懂那双浅褐色的深眸下忽闪流转的情绪,更无从猜测那如花的笑靥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即使是今天,她特意来借这身男装,并请求把她送到城外的“如宾客栈”,鹿晓白还是没办法从她嘴里挖出哪怕一个可以释疑的字。
塔娜儿说,她的“狼哥哥”跟她约好今天在“如宾客栈”碰面,然后一起离开洛阳。她刚从“醉茗轩”出来便发觉有人盯梢,只好迂回到美容院请鹿晓白掩护。病得头重脚轻的鹿晓白听她这么一说,吓出一身汗,缠绵一夜的烧就这样退了。
她忙问为什么会有人盯梢?那个“狼哥哥”到底什么身份?人可不可靠?
但塔娜儿显然不想多说,她也不好再问。人家既然找她帮忙,说明她值得信赖,怎么也得把人家顺利送到目的地。于是,给她乔装之后,让泥鳅驾车送她们到长乐王府,从正门进,再从偏门出,换朱贵驾车直奔北门。
眼看着就要出城,鹿晓白想了想,再一次问道:“你确定是你的狼哥哥约你到这里来的?他亲自去约的你,还是委托别人,或者捎信?”
塔娜儿笑了,道:“是他让别人约的,但我知道就是他。”
“那就好。”鹿晓白没再说什么,别人不想说透的事她压根就不会刨根问底。她只是担心,刚才在美容院听塔娜儿说得那么凶险,感觉有个陷阱在等着她。不过,既然她如此有把握,她也就安心。
当马车畅通无阻的穿过城门甬道时,鹿晓白百感交集,假如昨天也能如此顺利……不禁苦笑,心中一阵抽痛。
出了城又走了约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停在官道边,鹿晓白掀帘一看,两边是低矮的民房及商铺,此外还有三几间客栈,供过往行人歇脚。“如宾客栈”就在道边,却是几间客栈中最为简陋的。极目眺望,远处除了农田便是山林,及山脚下零星几间棚屋。今天没有下雨,暖阳高照,山风裹挟着田野里混合的腥味,有些呛鼻。
她缩回了头,道:“到了,下去吧!”说着便先钻出去,彩鸢忙拉住她,道:“小姐,您病还没好,别再吹到风了!”
塔娜儿忙也拦住她:“晓白,谢谢你!你别出去,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鹿晓白有些犹豫,望着那静立于风中的“如宾客栈”,廊檐下两只灯笼,红色的灯罩已经泛白,每只各写着两个字:如宾、客栈,墨迹早已在长年的山风吹刮下,斑驳龟裂。冷清的大门口没什么人出入,窗户都裱着窗纱,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这样一座客栈,很符合鹿晓白心中关于“黑店”的形象。她隐隐觉得不安,问已跳下马车的塔娜儿:“你真的要去吗?”
塔娜儿却是容光焕发,把包裹往肩上一驮,点点头,朝她挥手道别,便快步走向那间客栈。鹿晓白忙喊:“等一下!”
见塔娜儿不解地望着她,她大声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不再犹豫地跳下车,却在落地那一刻身子晃了晃,被彩鸢一把搀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拢紧狐裘的帽子,叫彩鸢在原地等她,便朝塔娜儿跑去,塔娜儿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她,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把你送过去,就走!”鹿晓白说完不等她反对,便迈步前行,却在刚要走到客栈门口时,被塔娜儿拽了一把,只见她咬了咬唇,指指客栈背后低声道:“在那边!”
鹿晓白恍然,原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如此细致,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放心,总觉得在那后面等着的就是人贩子。当下更是加快脚步,绕到客栈后面,这里是栓马的地方,马粪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拉过帽檐遮住鼻子。
忽然被塔娜儿拉住,只见她兴奋地指着马厩旁一辆深灰布遮的马车,道:“接我的人来了。我走了!谢谢你,晓白!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她还来不及说再见,塔娜儿便飞快地跑过去。阳光下,那即使穿着男装依然婀娜的身姿优美地摆动着,如一只摆脱樊笼的鸟儿,快乐自由地飞向她的蓝天。她看着看着,忽然有一股寒意,感觉某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看着她,她左右瞧了瞧,没人,除了前面那辆马车,及车头上坐着的一个人。但他此刻的视线却在别处。
是刚才精神太紧张产生的幻觉吧?身子又晃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只见那人从车上跳下来,接过塔娜儿手上的包裹,扶她上了马车,又回头朝车内说了些什么,便轻扬马鞭,让拉车的两匹马儿掉过头来,朝她站着的这个方向驶来。当那两匹马越来越近时,她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差点要惊叫的嘴巴。那油光水滑的纯黑,那银丝柔顺的纯白,是令人一眼惊艳一世难忘的搭配。初初在“悦来客栈”看见它们时,便已被深深征服。此刻,它们竟然成了拉车的工具!它们的主人呢?她不禁看向驾车的人,不禁又傻了眼,那五大三粗的健壮身板,那晃着两根小辫子的光溜溜脑袋,那典型的蒙古面孔……原来是他!那个“嘎”!难道,塔娜儿的心上人是他?




萌妃驾到:腹黑傻王靠边站 第四百六十六章 再见赤那
塔娜儿的心上人真的是这个叫“嘎”的柔然人或是蒙古人?那么那个赤那呢?他们应该就是一伙的,估计他在某个地方接应吧?鹿晓白心道。
怪不得他们会在京城里晃荡,原来是一直在找塔娜儿!
塔娜儿要是早告诉她,她要等的人就是他,说不定她早就回草原了。事实再一次证明,死瞒着某一件事,对当事人有害无利。
下了一天两夜的雨,蓝天被洗得洁净无云。已近午时,阳光毫无遮掩地直逼大地,耀得她头脑发昏身子发虚。她退到墙根下,强打起精神看着马车慢慢走近。从马车开始移动到从她眼前驶过,那叫嘎的家伙一直望着她,单眼皮的杏目似含着笑意,而那张阔嘴却紧紧抿着。
鹿晓白朝他微笑颔首,不管怎么说,他是塔娜儿的亲人,她的礼貌是必须的。但他却似被她的笑意吓到,立刻移开视线,脸上浮现不自在的神色。
这时马车的侧帘被掀开一角,现出塔娜儿美丽的笑脸,正朝鹿晓白挥手,她也挥手致意,不知是否幻觉,她似乎看到一双眸子,如暗夜中的深潭,周围一片漆黑,唯有那潭水倒映着幽幽月光,透出丝丝寒意。
蓦地想起那个叫做“破铁赤”的蒙面人,那从黑布中流露出的,便是这样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神。她心中一动:莫非是同一个人?
但马上又自我否定,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名字不一样?还有,那次在“悦来客栈”碰见,他为什么认不出她来?
她此时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早已忘了他与她初次相遇时,彼此都蒙着脸,一个黑布,一个白布,怎么认得出来?
正苦苦思索时,却见马车经过她之后,又停了下来,不知怎么回事?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只见塔娜儿钻出来走到她面前,再一次道了谢。她刚要说些谦虚的话,塔娜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了神。
“晓白,要不你跟我一起回草原吧!反正你现在孤身一人……”
跟她去草原!这是多么大的诱惑!草原,那是远离尘嚣的净土,虽说各部落间会有利益冲突,但比起将要亡国的北魏,比起即将陷入战乱的洛阳,那辽阔美丽的大草原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然而……她要留在这里,等元子攸回来。
明明触手可及,却只能失之交臂。世上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此。她摇了摇头,牵唇一笑道:“谢谢,我舍不得美容院,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塔娜儿也不再劝说,只道:“那你自己保重!”却见鹿晓白神色一怔,眼眸蓦然一亮,直直望着她的后面,她莫明地转过头去,却在看到那从车里下来的人时,脸色微微一变,马上便迎上去急切道:“你怎么出来了?”说着神色紧张地往四下里望了望。
来人正是赤那。黑色的斗篷把他遮得面目模糊,但那高大魁梧的身板,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原来他就在马车里!那么,他才是塔娜儿的心上人——狼哥哥!她问过塔娜儿,为什么叫他狼哥哥,她说,他的名字在汉语中便是“苍狼”之意。鹿晓白只能说,人如其名!联想到之前塔娜儿被人盯梢的事,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一直躲在车内(估计是为了躲避仇家),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又敢现身。
同样对此深表不解的还有塔娜儿,她用家乡的语言问他怎么可以出来,不是说怕被人盯梢吗?赤那朝她摆摆手,没说什么,却径直走到鹿晓白面前,深深躹了一个躬,道声:“多谢鹿姑娘出手相救!”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口音,那感觉是如此熟悉。鹿晓白回想起来,是在那次比武招亲时,他与猪口水有过对话。她不禁郝颜,要说多谢,应该是她谢他打退猪口水才是。她轻笑道:“原来是你。”
话音刚落,赤那与塔娜儿同时诧异地望着她,赤那没说什么,然而那古潭似的深眸却似有千言万语,如动荡的水面久久无法平复。塔娜儿又望向赤那,问道:“你们见过?”
“没有!”
“见过!”
异口同声,答案却截然相反。看着塔娜儿狐疑的神色,又听得赤那一声尴尬的咳嗽声,答“见过”的鹿晓白心中一紧,忙说起在“悦来客栈”见过赤那打抱不平的事,而他,当然不会留意她这个看热闹的小女子,所以当然是没见过。
至于比武招亲,第六感告诉她,赤那不希望塔娜儿知道,那么,她也不便擅自透露。而他为什么要瞒着塔娜儿,也不是该她关心的事。
她留意到赤那在她说起“悦来客栈”的事时那满眼的惊诧,好几次欲言又止,显然是没想到那样平常而又偶然的一件事,居然被她撞见了并记在脑中。而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是塔娜儿的心上人,而她与塔娜儿来往密切,本该作为媒介的塔娜儿却成了一面屏障,使两人始终不知彼此的存在。兜兜转转,两人竟然在这样的场合正式认识,但转眼便又分道扬镳,也许,此生不会再见。
有些人,总要在失去时才明白对方的重要,如她与元子攸。有些人,明明认识已久,却始终像捉迷藏那样,如她与赤那。而有些人,总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再无奈地错过,如她与“破铁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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