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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白氏笑着轻拍他一下,两人朝着前面走去。
而与此同时,马车也已到了地。
寻了个偏僻些的角落停靠着,叶葵并没有直接下车的打算。贸贸然上门去说我是你的外孙女,这种事岂不是很古怪?再说林氏到底是否愿意认他们还得两说。
秋年也不催,只静静驾着马车不出声。
等了一会,秦桑盯着帘子外,压低了声音道:“舅老爷回来了。”
叶葵凑过去,只见个着青布短衫的年轻男子快步往一扇斑驳的木门内走去。
惊鸿一瞥间,叶葵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萧云娘。
这位庶出的舅舅竟然会同萧云娘生得这般像!这是否说明萧云娘同他都生得像故去的萧盛?可这般女气的长相,不论怎么觉得都似乎同萧盛的将军形象不符吧?
不过她的眉眼有些地方颇像萧云娘,多少也是些英气的地方,冲淡了那过分的秀气。
正想着,外头秋年已道:“萧鋆生得颇像故去的萧将军,比起已经不在了的大爷二爷,相似了许多。”
竟果真是这般?
叶葵不由幻想起她那个已经死了十数年的外祖父。那样一副样子到底是如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人不可貌相,大致已被他给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林氏日日看着一个酷似故去丈夫的孩子,却又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小姐小姐,老夫人出来了!”
叶葵急忙去看,却只看到一个侧脸——
圆圆的一张脸,笑眯眯的模样。
竟同她想象中的林氏没一点相似之处!
原以为就算不是十分冷厉的人,多少也该是叶老夫人那样子的才对,可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叫人提不起戒心来,也不愿在她面前耍弄心机。
实在是光看脸便让人觉得她是个极和善可亲的人。
可叶葵心中清楚。就算林氏真的是个和善可亲的人,她同样也是个心智极其坚定又多谋的人。若非如此,如今改名叫做林安的萧鋆不可能活到这般大。也不可能好好地娶妻生子。
如何活下去,是这世上最难的一个命题。
林氏不但活了下来,还养大了妾生的儿子,她绝非外貌上给人的那般容易相处。
叶葵撩着帘子的手一时忘了放下。
就在这时,林氏手中抱着的刚满两岁的孙子突然指着叶葵他们所在的马车方向道:“祖母。那儿有人在看咱们!”
小小童子的声音却出奇地响亮清脆,吓得叶葵手一松,慌慌张张地放下了帘子。
“二小姐,萧夫人过来了。”秋年在外头说道,往常似乎毫无起伏的声音此刻也难得带上了点张皇。
叶葵叹口气,既被个孩子发现了。那便当成是天意罢了。
“不知这位小哥是来寻何人的?”林氏的声音略带沙哑,却也同她的外貌一样给人一种极舒服的好感。
“秋年。”叶葵出声唤道,自己已钻出了马车外。“见过萧夫人。”
秦桑跟秋年亦齐声唤了一声“萧夫人”。
林氏脸上大变,手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孙儿。不过旋即,她的面色就又恢复如常,仍用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叶葵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便是即便对方要拐弯抹角地问话,双方也能极快地抓到其中的重点进行沟通。
“外祖母。”叶葵换了个称呼。唤道。
林氏手一颤,脸上的笑似乎有些维持不住。她怀中抱着的孩子突然摸着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祖母……外祖母是什么是?”
“你是阿葵。”林氏收敛了笑容。肯定地吐出一句话来。
叶葵轻笑,道:“外祖母不请外孙女进去喝杯茶?”
林氏嗤一声笑道:“倒是同你母亲一点不像!进去吧,再让你的人将马车停到外边去,没得惹人眼。”
“去吧。”叶葵吩咐了秋年一句,转身跟着林氏往里去。
长安巷地方偏僻,穷人聚居,乃是实至名归的贫民窟。所以其中的屋子自然也都是破败的,可进了林氏一家居住的地方叶葵才知道自己错了。屋子虽小,但却被收拾得极干净整洁,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破败二字。
“你来这,你母亲可知道?”林氏放下怀中的孩子,蓦地问道。
叶葵愣住,半响才道:“我娘在我七岁那年便已经不在了……”
“哐当——”
林氏脚步一个踉跄,撞到了面前的一条杌子上,将杌子撞得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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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154 怅然若失
那条杌子上原放着一小篮子的鸡蛋,上头盖着块半旧不新的碎花蓝布。被林氏这么一撞,杌子“哐当”倒地,上头的那篮子鸡蛋自然也就不能幸免,“啪嗒”坠地,蛋清从碎裂的壳中缓缓渗透出来。有颗未碎的蛋悄然滚到了叶葵的脚边,轻轻撞到了她的绣鞋上。
林氏的小孙子被杌子倒地的声音吓得哇哇大哭,扯着嗓子喊林氏:“祖母——祖母——”
然而林氏却只是茫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去哄也不去理会。
孩童略显尖利的哭声在耳畔盘旋不去,叶葵亦有些怔神。林氏这么多年来,难道一直都以为萧云娘还活着?这是否也就说明了这么多年来,林氏从未去打听过一次叶家的事?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
住在长安巷的人同住在距离皇城不过几条街外的人之间可谓是云泥之别。所以又或是林氏曾去打听过,却无法接触到叶家的人?
一时间,脑子里被纷杂的猜想搅成了一团浆糊。
“云娘已经死了?”过了半响,林氏才终于似乎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叶葵吐出一口气,突然不知该如何同林氏继续说下去才好,“七年前的那个冬日,她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氏颓然后退几步,勉力用手撑着身后的木桌才堪堪将自己的身子给稳住。她深吸一口气,圆胖的脸上露出了个痛苦的神情,道:“不可能!倘若她真的没了,萧家为何从未办过丧事?”
“我娘是在外头没的。”叶葵凝视着她,面色不由有些难看起来,从林氏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她并非全然没有注意叶家的事,可为何她却似乎又一点也不知那些事?顿了顿,她索性道,“我去年春天才回到凤城,幼年时从未在凤城住过一日……”
“什么?!”林氏惊讶地脱口而出,说完却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从未听说过你们在叶家的事……”
“这么说来,您莫非连我父亲娶了平妻的事也不知道?”叶葵微微蹙眉。
林氏瞪圆了眼睛,急急道:“怎的会如此?我竟……我竟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边上原本已经止住了哭声的小孙子突然又放声大哭起来,迈着两条短短的腿朝着门外跑去,口中模糊地喊着:“爹——爹爹——”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花猫,耀儿怎么哭了?”林安大步从门外进来,俯身一把将儿子抄起,抱在了怀中。
名唤耀儿的小童指着地上仍倒着的杌子跟碎了一地的鸡蛋,眼泪汪汪地道:“都碎了……”
林安失笑,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没事没事,那不还有没碎的嘛。”话音落,他的视线蓦地落在了一旁自他出现便寂静无声、了无存在感的叶葵身上。
“娘,这位姑娘是?”林安冲着她微微颔首,扭头看向林氏问道,可话才一出口,他便发现了林氏的不对劲,急忙道,“娘你脸色怎如此难看,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林氏摆摆手,却不说话。
林安见状愈加着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去扯林氏:“这冷汗都冒出来了,怎的会无事!快坐下歇歇!”
他说话的语气极为诚挚,倒像是真的将林氏当成生母来对待的。他七岁才跟了林氏,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的生母白姨娘一点印象也没有,可看他如今的样子,却似乎真的像是林氏的亲生儿子一般。
叶葵不由细细打量起他来。
古人说抱孙不抱儿,可林安抱起儿子来的姿势那般娴熟,可见往日里也都是这般的。而且,他方才同儿子说话时的语气也叫人一听便知道他是个极疼爱儿子的父亲。
人说相由心生,这话也许不对,可一个人的眼神清澈与否,实在太容易分辨。
人心浑浊阴暗的人,绝不会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她没有,裴长歌没有,叶家那群人更是没有。他们的眼睛只不过看上去明亮,可其实早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可林安方才看向她的那一眼却立刻便叫她肯定,他是个再纯粹不过的人。
林氏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他教成如今这幅样子,着实不易。
林安的年纪同叶崇武相仿,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可一点也不错。林安对林氏的关切之情绝非伪装,他此刻甚至因为担心林氏,而将儿子都丢在了一旁不理会。
“可是出了什么事?”问了半响,他终于察觉出了不对。陡然出现在家中的陌生少女,不论怎么看都十分诡异!他蓦地转过身来,用戒备的目光盯着叶葵,却未曾先行质问。
林氏安抚着一旁的耀儿,重重叹了一声,对林安道:“安儿,这是你的外甥女。”
林安愕然,道:“外甥女?”
“是叶家的孩子。”林氏仔细看向叶葵的眉眼,似乎想要努力从中发现些萧云娘的痕迹。
叶葵微微一福,对林安道:“见过三舅。”
听到三舅二字,林氏母子俩不由都愣了下。林氏皱眉问道:“那些事,你母亲都告诉过你?”
叶葵摇头,“只说了一些罢了。”萧云娘去世时,她不过七岁,就算萧云娘曾经将萧家的事全部告诉过她,以她当时的年纪也不该全部都清楚记得才是。况且那些事,她不过都是从萧云娘的日记里看到的。但那本用简体字的日记本又怎能告诉林氏,所以有些话也就只能模棱两可地敷衍一番了。
过了好一会,林安忽然道:“叶家的孩子,不知你在叶家行几?”
“行二。”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叶葵还是如实回答了。
林安一听却是变了脸色,声音微颤地道:“莫非就是那个连人都敢杀的二小姐?”
叶葵微微勾起嘴角,恭敬地行礼:“三舅说的那人的确就是我。”
那些话早就传遍了街头巷尾,如今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更何况,方才林安说出那句话时,林氏看过来的眼神并无丝毫厌弃或恐惧,而是满满的好奇跟赞赏。
叶二小姐难听的名声既能传遍凤城,那自然也就代表那些关于她为何要这般做的话也都早就传遍了。
贺氏能在外头散播谣言,企图毁坏她的名声,她难道就不会将计就计?谣言一则止于智者,二则亦能被谣言给攻破。犹如炒作,先黑一把又洗白,效果远比一开始就大肆夸赞来得好。
何况如今人们所关心的大概是承祯帝那道指婚的圣旨吧?
叶葵收起嘴边那淡淡的笑意,正色道:“贺氏进门之日,娘便带着我离开了凤城。从此辗转多年,直到去年春天我同小殊才回到叶家,娘亲的灵位也得以进入叶家的家祠。只可惜,一个衣冠冢已是极致。”
“生不离家,死不离根……”林氏喃喃念着,“我费劲心机留在凤城,她却生生死在了外头,成了无根的孤魂野鬼……”
费尽心机留在凤城?
叶葵心中对于萧家人为何不离开凤城的疑惑愈发多了。林氏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非要留在凤城不可?难道说她一直都在等着萧家有朝一日能被平反?
“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她嫁进叶家……”林氏开始责怪起自己,喃喃说了几句,她又道,“终究是萧家的事牵累了她……”
这话是也不是。
若非萧云娘自己想不开,她便不会离开叶家,后头也就不会惨死。可若是没有萧家败落的事在前,老祖宗恐怕也不会肆意说出要叶崇文娶平妻的事来。可这般一想,若萧云娘生下来的不是女儿,而是个儿子,那么只怕也就没贺氏什么事了。
说到底,不过是造化弄人。
“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林安看她的眼神仍在戒备之中,似乎并不十分相信她是萧云娘的女儿,又似是不想要同那些知道萧家往事的人有所联系。更或者他根本就是因为她那些听上去凶狠暴戾的传言而对她心生恐惧。
他抱着儿子的手收紧了些,脚又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半个林氏。
叶葵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稍远的距离可以让人觉得多点安全感。
“若非耀儿方才发现了我,我今日并不准备登门。”叶葵开始解释,“我自回到凤城便开始寻你们,却直到前几日才知道你们竟一直都在凤城。”
林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突然道:“既见过也就是了。云儿不在,我们同叶家便是真的没有丝毫关系了。叶二小姐也早些回去吧,这长安巷不是你们这些贵人该涉足的地方,没得脏了好鞋。”
叶葵一震。
林氏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萧云娘一死,他们同叶家就没了关系,这岂不是也就是要同她跟叶殊撇清关系?
虽然疑惑,可叶葵却知道眼下不是该问话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迟疑,直截了当地道:“既如此,那外祖母同三舅便当我从未来过就是。”rs




朱门恶女 155 初见裴妃
真的见到了林氏,叶葵才知自己先前的那些猜测有多无意义。
林氏果真根本就不想同她跟叶殊姐弟俩相认!
可问题便在于,林氏一见着她便能喊出她的名字来,而最初在不知萧云娘的死讯前,林氏的模样并不似完全不想同他们相认的样子。是后头知道了萧云娘的事,林氏才说出了同叶家没有干系的话。当她临走前说出要他们当自己从未来过的话时,林氏的眼神分明有闪动。
事情看来远比她所能想到的要复杂许多,也更加地扑朔迷离,叫人连想要下手去查都不知从何时查起。
这件事,便是她想到知道,却也不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去叨扰裴长歌。
且不论她说出婚事不作废的话后,她是否尴尬难安,光是从秋年那也能看出来,裴长歌这些日子极忙碌。
他在忙什么?
叶葵不知,哪怕好奇也不该去探寻。
所以她只能先将萧家的事放到一旁去。被秋年稳稳驾着车送回了叶家的墙外,又跟着秦桑翻墙进内,沿着那条对她来说颇有些陌生的道路回到了院子后,便有人来报说流朱公主来寻了她好几次。
她换了身衣裳,正准备去流朱公主时,外头却来了个传话的人。
——裴贵妃要见她。
叶葵登时愣住。
裴贵妃是裴长歌的姐姐,这个时候要见她,自然是为了那桩婚事。可她先前才寻了流朱公主去问话,如今怎地还要见她?难道非得亲眼瞧过了才放心?又或是流朱公主再一次好心办坏事,反而叫裴贵妃对她的印象坏到了极致,所以才要亲自寻她去问话?
可不论原因究竟是哪个,裴贵妃既然要见她,她自然只能禀了叶老夫人后进宫。
临行前,叶葵让人送了信给流朱公主。
等到她重新梳妆打扮妥当,流朱公主那边的信也送了回来。
两三眼扫完信纸上短短的那几排字,叶葵哭笑不得地让秦桑点了油灯,将信给烧了。
流朱公主此番还真是为她说尽了好话,可过犹不及,她这将叶葵夸得越是好,裴贵妃便越是觉得不好。偏生流朱公主越夸越上瘾,滔滔不绝地说了大半个时辰,才醒悟过来。可那时事情早就没了转圜的余地,裴贵妃的脸已经冷得如同冰霜。流朱公主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一回来,她便觉得以裴贵妃的性子定然很快就会亲自召叶葵入宫,所以便赶忙来寻她。
可偏偏那么不巧,叶葵当时更出了门。
她院中下人只知她出去了,却不知她究竟去了何处。流朱公主悄悄派人将叶家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却没找见她的人,反倒是遇见了这几日突然容光焕发般的贺氏。她知道叶葵的性子,生怕此番她正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便不敢继续找下去了,只对贺氏推说是落了只极喜欢的耳坠子所以才寻,便将人都唤了回来苦等。
好不容易等到叶葵回来了,裴贵妃那派来的人也已经到了。
等到秦桑将信烧完,她也已经将事情的脉络大致摸了个清楚。
流朱公主的好话说得过了头,恐怕裴贵妃此刻一定认为她是个舌灿莲花、心机深沉的人。若非如此,又怎能在这么短的工夫里就笼络了流朱公主为她说话?
所以若是裴贵妃知晓她同裴长歌早就相识,也一定会认为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裴长歌。
这般一想,前路似乎果真不大容易走的样子。
叶葵不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裴贵妃既然认定了她不好,那么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或是旁人为她说什么做了什么,只怕落在裴贵妃眼中也都是她的错!
换了衣裳,叶葵只带着秦桑跟着裴贵妃派来的人进了宫。
宫门一重重,原本要见裴贵妃一面,自然是件极麻烦的事,可裴贵妃显然是急着要见她,直接便让人将她领到了延熹宫。
秦桑自然不能继续跟着她,只得跟个小丫鬟离开,独留下叶葵一人坐在那等着裴贵妃。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裴贵妃仍旧没有出现的意思。可叶葵却知,裴贵妃此时定然在某一处悄悄地观察着她。若是她真有心故意晾着叶葵,方才便不会让人直接带着她到延熹宫。既那般做了,她自然是急着想要见她的。
叶葵神情自若地喝着茶,并无一丝拘束之意。
等了许久,她的神情亦无一点变化,反倒是裴贵妃藏在隔壁的房间中,透过墙壁上的小洞看她看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怎地一点动静也没有?别是个傻子!”裴贵妃暗恼,低声嘀咕着。
一旁的宫女闻言差点笑出声,急忙忍着笑轻声道:“娘娘,这都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差不多该去见见了吧?”
裴贵妃松开手中的画卷,站起身来,画卷晃晃荡荡地重新盖住了那个隐蔽的墙上小洞。头上华胜叮咚作响,裴贵妃微微恼恨地伸手扶了扶,不悦地道:“你去同她说本宫即刻便到。”
宫女应喏去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裴贵妃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叶葵的面前。
裴贵妃生得同裴长歌兄弟两个并不相似,年纪瞧上去竟也似乎只比流朱公主大一点的模样。可她入宫已有十数年,如今至少也有二十六七岁,可面孔身段看上去都还极像少女。
叶葵起身行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裴贵妃慢悠悠落了座,才漫不经心地道,“本宫还是头一回见你,听说你在乡下住了多年,没想到这仪态倒是还能见人。”
这般说话已是极不客气地嘲讽她了。可叶葵的神情仍旧如常,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声音清凌凌地道:“多谢娘娘夸赞。”
裴贵妃闻言不由斜睨她一眼,这般明显是嘲笑的话,她竟还能当成是夸赞的话听。此人非傻便是城府极深之辈!尾端绘着翩舞彩蝶的红蓝绿三色相间的珐琅甲套在茶盅上划来划去,发出略显刺耳的声音,裴贵妃突然笑了起来,对叶葵道:“叶二小姐同小九是在何处相识的?”
裴长歌既然能自己去求皇上指婚,那么这两人自然便是认识的!
“臣女的三婶未出嫁时,极爱办宴。臣女第一次见裴将军便是在一个晚宴上。”叶葵胡乱扯着半真半假的谎。
珐琅甲套划过茶盅的动作一顿,裴贵妃心中将流朱公主暗骂了一句,若非她成日里弄一大帮子人瞎混,这两人指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才是!
“哦?”她端起茶盅轻呷了一口,“这般说来,你们私底下其实并不熟?”
叶葵微微蹙眉,道:“娘娘这话是何意思?”
裴贵妃轻笑:“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桩婚事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本宫可以想法子帮你将婚约解了。”
“当真?”叶葵佯作欣喜,可旋即却又为难地道,“只是,永安侯同我父亲已见过面通过口气了。这事如今着实有些麻烦。”
裴贵妃挑眉,弟弟不将她放在心上,自作主张要娶个恶名远扬的女子也就罢了,她爹竟然也瞒着她将这桩婚事给落实了?简直是老糊涂了!敢说永安侯老糊涂了,整个裴家恐怕也就只有裴贵妃才有这个胆子。可即便如此,裴贵妃骨子里也是极敬佩自己父亲的,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也绝对不会吃不想吃的亏。
这件事,他既然没有想法子弄崩,反而去同叶崇文将事情给落实了,可见他心中已有了完整的打算。
裴贵妃不由迟疑起来,若是永安侯心中真的有什么打算,这事若是毁在了她手里,恐怕不好。
可一想到叶葵要成为她的弟媳,还是她最疼爱的幺弟的夫人,不论怎么想,她都觉得膈应得慌!
“既如此,我从宫中挑个人去照料你。等到将来到了裴家,她也一道跟着去便是。”裴贵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这办法虽然俗套,但是让人不痛快却是百试百灵!
塞个教养姑姑给她,让她好生安分些!玉溪姑姑的身手也不错,折腾这么个小丫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况且只要玉溪在叶葵身边一日,便算是在叶葵身边安了只眼睛,她也就能够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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