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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温远那种人,就像是许久没见过肉的苍蝇。
而叶昭就是那块上好的肉。
苍蝇一旦叮了上去,又怎会舍得松口?
这样的道理,她懂,贺氏一定也懂。
“给我盯紧了她!她一旦有了动静,便立刻通知我。”叶葵冷静地吩咐着秦桑。
贺氏的事暂告一段,她仍要往玉溪姑姑那边去。就算她不准备做什么,玉溪姑姑那边却也还是要去的。多日不见,也不知她在裴贵妃那过的如何。
叶葵松快地笑了起来。
她若是示弱,那些人就只会越来越嚣张。所以她只能叫他们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深闺女子!
玉溪姑姑想要在她面前装大爷,也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等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玉溪姑姑,叶葵先恍若无事般地问候了一句:“多日不见,姑姑可好?阿葵可是十分想念姑姑呢。”
“托二小姐的福,奴婢过得极好!”玉溪姑姑依旧端着她那张笑脸,可眼里的神情却似乎已经有些绷不住了。裴贵妃从小娇生惯养,入宫后也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过日子的。可这越是没有吃过苦的人才越是容易多心。
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够让他们想入非非。
更何况,叶葵亲自写了一封信给裴贵妃!
所以没几日,裴贵妃便将她召进宫去了。直到今日才又将她送到了叶家来。说到底,裴贵妃对谁也不信任。哪怕自己已经在她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她仍旧只是看到了一封她分明不喜的人写的信,也会对自己心怀芥蒂……





朱门恶女 183 离心之策
见过玉溪姑姑后,叶葵只觉得心中愈加烦躁。
事情一步步都在朝着她预期,甚至比她一开始预期的更好的方向而去。而她,却突然间开始惴惴不安。从一开始,她只守不攻,到如今已能面不改色地布局,将人一步步往深渊里拖去。这样的进步,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茫茫然不知所措。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起,她所见到的便是那个覆着雪,前路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直到如今,她也依然走在那条看不清楚去向的路上。收拾掉了贺氏跟叶明烟后,她是不是就能安心离去。叶殊那个孩子……从此以后,便同她没什么干系了吧?萧云娘的那句话,她已经尽力去兑现。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收尾了。
跟裴家的那门婚事,她突然间又有些想要反悔了。脑子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叶葵便吓了一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若是敢逃婚,她的下场先不说,叶家绝对是完蛋了。连带着叶殊、叶明宛、老夫人,一个个都会被卷入这场风暴中。何况这件事,原就是她拒绝了裴长歌愿意想法子解除婚约的建议,自己答应下来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再出尔反尔,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呼——”她低着头呼出一口气来,看着脚边的一株杂草。不知名的碧色小草,从砖块的缝隙间顽固地拧着身子钻出来,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二小姐,那边有动静了。”秦桑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压低了声音道。
叶葵抬起头来,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模样,问道:“是否肯定?”
秦桑毫不迟疑地点头应是。
“那好。我们也该有些动作了。”叶葵低低说了一句,转身往屋子外而去。叶昭住着的地方离她的院子颇有些距离,而且她突然间上门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所以叶葵并没有准备亲自前去,而是让秦桑去将人弄了出来。同样,秦桑去请,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仍旧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所以秦桑此去,并非是请人,而是诱人。
只要将温远跟贺氏两人一道抛出,叶昭怎会不上钩。
有时候明知前头那只鱼钩上挂着的是有毒的饵料,你却仍旧只能去咬。如今叶昭面的的,大抵便是这样的情况。
等到人如同预期的一般出现在了叶葵面前的时候,叶葵只浅浅微笑着,一言不发。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便输定了。而她决不会让叶昭赢。可是叶昭却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她。
时间分明是紧张的,但叶葵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心急的迹象,反而一副笃定了叶昭会忍不住先开口一般。
叶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咬着牙道:“你想法子将我唤来,难道只是为了同我这把站着?”
叶葵仍旧只是笑,一脸的风轻云淡。这种时候,她身为下棋的人,当然比叶昭要沉得住气。叶昭年纪尚小,又天资聪颖,聪明的人最是容易动心思。她方才让秦桑说的短短一句话,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在叶昭脑海里演变成了几十种可能。所以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你说,方才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昭伸手指向秦桑的方才,问着叶葵道。
叶葵终于开口,不咸不淡地道:“四弟觉得是什么意思?”
叶昭只觉得忍无可忍,怒道:“你是在耍我玩?”
他这些日子因为同贺氏争吵的事弄得心神俱疲。他的身子骨一向都不好,便连生气都成了奢侈的事。可越是如此,他的脾气反倒是愈加厉害了。从此,一切都成了恶性循环。
“你若是觉得我在耍你,大可以现在就走。”叶葵继续用那种不咸不淡的恼人语气说着话,“你母亲去见温远了。”
“什么?”叶昭大惊失色。
他想起那一日贺氏跑来质问自己时的模样,那样狰狞那样的气愤,他从未见过。几乎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的贺氏在那个时候,将他痛骂了一顿,喝令他从此以后都不准去见那个戏子!
可温远怎么能只是个戏子呢?
他生来体弱多病,在叶葵跟叶殊未曾回来之前,的确是二房甚至整个叶家唯一的嫡长子,但是他在叶崇文面前一直都是个不受宠爱的孩子。哪怕跟庶出的妹妹比,他也并不受宠。
在叶殊回来后,情况更是急转直下。
叶殊在念书方面的天赋并不比他差,更重要的是叶殊还有个健康的身体。甚至还有个姐姐……
叶昭不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去看叶葵。
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是叶葵是他的姐姐而不是叶殊的,那么事情又会变成如何?可这一切终究都只能想一想罢了!温远的确是个下九流的戏子,但是他却在温远那享受到了这辈子第一次享受的父爱。
那应该就是父爱了吧?
温远会亲自去买他喜欢吃的东西巴巴地全部送到他面前来,在他冷脸相向的时候,苦笑着后退不去打扰他。会想要拥抱他;会想要安慰他;会想要让他喊自己一声爹……
这一切都叫叶昭措手不及,也无法自拔。
可这一切若是被叶葵知道了,恐怕要笑掉大牙。温远是个戏子,而且是个绝佳的戏子。台上的戏他演的好,台下的戏自然也不必多说。叶昭就像是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被温远几个装模作样的把戏就给团团迷住了。
“你若是此刻便敢去,想必还来得及阻拦。”叶葵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准备离去。
叶昭的目光循着她的脚步跟了上去,声音急切地道:“阻拦什么?”
叶葵轻笑,笑容明明是恬静的,映在叶昭眼中却恍若恶魔:“你若是不动作快一些,指不定就只能瞧见温远的尸体了。”
话音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昭握紧了拳头,努力象牙说服自己:是假的,都是假的!这些话都是她说来骗自己的!一定是的!
可是这般反反复复地催眠说服自己,竟也全然没有效果。他脚步踉跄,猛地转身往外跑去。追上去,上追上去!跑了一会,迎面突然来了温氏。他不得已慢下了步子。
“昭哥儿,这是要去哪儿?”温氏见了他倒是真的心生欢喜,柔声问道。
可叶昭此刻满脑子都是贺氏跟温远两人如果见面会出什么事,哪里有心思同她打太极,便干脆地道:“有些头疼,回去歇一歇便好了。”
温氏一听极为关心,立刻道:“身子不舒服可是大事,舅母让人去禀了你母亲快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才是。”
叶昭从她的关切里努力地挣脱出来,只道:“舅母不必担心,我回去睡一觉便无事了。”说完,飞也似地逃了。只留下个温氏紧紧皱着眉头,疑惑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半响。
而叶昭此时根本无心去看温氏,他几乎一路小跑着到了马厩,让人立刻备了车带他出去。
原本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但叶昭心中急切竟也就管不了那许多了,干脆地摆出少爷的架子来胁迫车夫驾车送他出去。等到消息传到叶葵耳中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出了门。
叶葵摸着下巴想了又想,是该亲自去看看那场戏呢还是索性坐着等最后的消息?
想了半天,她仍是坐着没有动弹。
要杀谁,谁杀的,怎么杀,这一切都同她没有丝毫关系。她所需要之前的只是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以及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这个对古人来说极为陌生的词,此刻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叶葵呷着杯中的茶,静静等待事情的结果到来。
然而身为“棋子”的叶昭终于赶到了地方时,却只看到一地的血,还有那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
“娘……”
这一回,他忘记了自己应该喊贺氏母亲好还是娘好,只是下意识的这个较之母亲更显得生疏的称呼便从他口中冒了出来。贺氏更是被他这一声“娘”给惊得回不过神来。
她的手沾着仍旧温热的血,似乎还保持着原先握刀的那个动作。
而那把本该在她手里的匕首却深深地扎在温远的肚子上。
血流了一地,温远却似乎还没有死!叶昭欣喜地发现了这件事,立刻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转身便要往外跑,一边道:“我要去请大夫……我要请大夫……”
然而还未跑出两步,他忽然被回过神来的贺氏紧紧抱在了怀里。
贺氏咬着牙道:“不许说昏话!他该死!”
“该死?”叶昭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心皱成了紧紧的一个川字,“他该死?”
贺氏将他抱得愈发紧了些,“他当然该死!他骗你的银子,骗了你这么久,怎么会不该死?!”
叶昭费力地转过头看向贺氏那张带着狭长疤痕的脸,声若蚊蝇的道:“因为他才是我的亲爹,所以你才杀了他的是不是?”
“你说什么?”贺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一直都在骗你!他怎么可能会是你爹?你是叶家的少爷,是二房的嫡子!”
叶昭却虚弱地摇摇头,“你在骗我……”rs




朱门恶女 184 大难临头
发上的鸿雁衔枝纹金质梳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她的身份不同一般。但此刻贺氏脸上的神情却又是那般凄苦,全然没有一丝的富贵模样。她是叶夫人,也是叶昭的母亲。
可如今,只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她的儿子竟然就敢用这样的姿态对待她!
温远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他是不是叶昭的父亲,她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温远那样的人,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他也配!年少轻狂左不过就是年少时的轻狂罢了,她如今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满脑子儿女情爱的少女,她又怎会看不出温远的意图来。
叶家的孩子,手里的银钱哪怕只是从指缝里漏一点于他,那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赚得到的!
她记得温远见到自己时说的话,他分明就知道叶昭没什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可他却还是继续在骗着叶昭。她可怜的孩子,竟被这样一个人耍得团团转!怎能不叫她心头火起!
可温远倒是好,非但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甚至于在她说出只要他肯离开凤城,从此不再出现在叶昭面前时,温远反倒笑了起来。
“银子?你能给我多少银子?”
温远此人,若是只看那张脸,仍旧只是个清俊的青年。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贺氏不由想,自己当年怕也就是被他的这张脸给迷住了吧,所以才会曾经想要不顾一切地跟着他离开贺家,不要名分也无妨。什么聘为妻奔为妾,全部都被她给抛之脑后了。
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了那张清俊的面庞下隐藏着的是什么。
那是个毒瘤!
一个随时都可能炸开里的毒瘤!
为了叶昭,她什么都能做。叶昭是她能够留在叶家得享尊荣的最重要的东西,若是没了叶昭,她恐怕早就已经成了另一个萧云娘!
所以,她不能放任温远留着。他既然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休怪她了!其实,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要让温远活着离开的念头吧。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学会了。唯有死人才能安分守己地闭紧她的嘴巴,否则,一切就都还有可能暴露。她今日若是放虎归山,他日就有可能命丧虎口。何况,早有叶葵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哪里能安得下心。
“你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只要你说个数,我便能立刻将银子给你。”贺氏深吸一口气,当着温远的面摘下一只荷包来,“这里头银票的面额只怕是你从未见过的大。你若是答应即刻离开凤城,这里面的东西就马上是你的了。”
温远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意,若是他生得猥琐些,此刻怕是早就盯着那只荷包垂涎三尺了。
贺氏如今的样子同他当年认识的那个简直恍若两人,如今的样貌更是称得上丑陋二字,可温远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天香国色的绝色佳人一般。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温远在看着的不过是她身上的银子。
穷人爱财,温远这样的更是爱。
可是,只为了这么一点银票便放弃了后头更多的银子?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将贺氏骂了句,又暗想道,他只要拿捏住了叶昭那小子,将来指不定整个叶家都是他的,他怎会蠢得就此放手。
不过到嘴的鸭子,不要白不要。
贺氏既然都已经将银子送到他手里了,他岂能不要。温远笑着道:“你既这般说了,那我也不愿为难你。等再过一两日,我便立刻离开凤城。”
“不成!”贺氏断然否决,“立刻便走!”
温远脸色一沉,道:“你别欺人太甚!”
贺氏冷笑一声,摇摇手中的荷包,道:“我有的是法子叫你离开。”
她的语气分明变得缓和了,可说话间给人的感觉却有些不妙。温远生怕她会起什么幺蛾子,索性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只荷包,一边道:“罢了罢了,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便答应……”
可话还未说完,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已变成了,“你……你竟然……”
“嗤啦——”一声,锋利的刀刃从他的身体里被拔了出来。殷红而滚烫的血珠滴滴答答地从刀尖上滑落下来。贺氏头一回杀人,颇有些心慌,见温远捂着肚子似乎还能说话,急忙不管不顾一个俯身,又是重重一刀扎了下去!
死人。
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一个戏子而已,死了便死了。官府难道还能怀疑到她头上去不成?这些下九流的人,突然暴毙于这样的地方,再正常不过。温远就像是一只蝼蚁,被碾死了也就碾死了,根本就不会起什么水花才是。
贺氏心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任由血糊上了自己的手。
然而突然间——
“娘——”
一声娘,将她那已经堕落黑暗的灵魂猛地召唤了回来。这个声音,是她心心念念要保护的儿子,是她在叶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别怕别怕……他只是死得其所罢了……母亲没有骗你……”贺氏抱着叶昭,不停地道。
可叶昭却像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喃喃道:“你撒谎、你在撒谎……”
撒谎?
她当然没有撒谎!叶昭绝不可能是温远的儿子,这事她再清楚不过。他是叶崇文的儿子这一点根本就毋庸置疑!可是叶昭……他是如何遇到温远的?
像是有一道金光突然照了下来,贺氏陡然间清醒过来,又似乎更加混乱。
温远已经足足有十数年没有来过凤城了,为何他会突然间在这样的时候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嫁进了叶家,他更加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有个儿子。可是看叶昭的模样,他却像是已经同温远认识了许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以温远的身份手段,他想要莫名其妙地靠近叶昭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可能的事。
这一切恐怕只有一个解释!
事情的背后一直都有一只手在推动。这只手,她甚至不必去想,便已经知道了手的主人是谁。除了叶葵,又还会有谁?
贺氏不由气的咬牙切齿,又见叶昭仍是一脸迷惘又害怕的模样,不由又心软了下来,搂着他道:“莫怕我的儿,你这是上了那小贱人的当了!”
可不论她说什么,叶昭都只将头埋得低低的,连脸都不愿意叫她瞧了,更别说是同她说话了。
贺氏又是无措又是恼恨,时不时地甚至又怪起叶昭来。这孩子明明是个那样聪明的人,这一回怎么会被那小贱人的小小手段就给折服了?他简直是不可理喻,竟然连温远那样的人会是他的父亲,也愿意相信!
“昭儿,你听我说,快些听我说!”贺氏努力想要将叶昭的脑袋给抬上来,“你是叶家的儿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戏子的儿子!母亲亦跟那戏子从未相识,你千万莫要听那小贱人胡说八道!”
可等到她好不容易将叶昭的脸给抬了起来,却是骇了一跳,尖声道:“昭儿!你怎么了昭儿?!”
不知何时,叶昭已经在她怀中晕了过去。
贺氏再也顾不得旁的,费力地抱起自己的儿子来。可她自己本就是个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弱质女流,这一年来又被叶葵给折腾得狠了,身子早已大不如从前,此刻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可是,温远的尸体就血淋淋地躺在不远处,她此刻根本就不可能将家丁唤上来!
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
贺氏急得大哭起来,抱着叶昭的手不停颤抖,竟是连最基本的稳定都难以控制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不重,步履平稳,似乎是个女子。
那声音越来越近,贺氏便也越来越心慌。外头来的是谁?莫非是来找温远的人?那她会不会去报官?这些念头在她心中飞快地闪过,却一个都寻不到答案。
脚步声停了。
而后门外蓦地响起了一个叫贺氏骇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声音来,“母亲,您是准备自己开门迎我进去呢,还是让我自己破门而入?”
贺氏下意识往后退去,可脚下的步子却寸步难行。她可还拖着自己晕过去了的儿子呢!她低头看看叶昭,见他额上布满细碎冰冷的汗珠,牙关紧闭,不由愣住。若是再拖下去,说不定这孩子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她一咬牙,当机立断,将叶昭放在地上,大步上前打开了门,而后不管不顾对着叶葵劈头盖脸便道:“快救救昭儿!”
叶葵一脸漫不经心地进了门,先看了叶昭一眼,才将视线落在了温远身上,而后笑着对贺氏道:“母亲您说,若是我此刻谴人去报官,这件事是否会十分有趣?”
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不怕威胁自己!贺氏眼睛一瞪,手紧紧握成拳头,道:“你想要做什么?”
然而话音落,不等叶葵说话,她蓦地又道:“只要你愿意救昭儿,想要做什么都无所谓!”rs




朱门恶女 185 我要你死
“什么都愿意?”叶葵轻笑一声,而后蹙眉道:“若是我要你死呢?”
贺氏只觉得她看似淡薄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刃薄如蝉翼的快刀从她后颈扎入,那种寒意直直钻入她的脊髓里,叫她刹那间动弹不得。明明极害怕,可身子却不像是自己的,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她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原不过就是指望叶葵听了后会先帮着她救下叶昭。可如今看来,眼前这人竟似乎是想要自己的命!用她的命换儿子的命……
若是答应,自己就要死!若是不答应,儿子就可能会死!
她要如何做?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想要求神了。可菩萨神仙向来只听得到那些老好人的声音,哪里听得到她这个手上还染着血的人的话!不能从菩萨那求得想要的,难道就真的要跟眼前这个恶鬼用命做交易不成?
贺氏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了。她紧紧皱着没有,神色痛苦。舍弃儿子吧……舍弃这个已经认定自己杀了温远是错事的儿子吧……可是这样的念头才从脑海里冒出来,就忍不住又被她给狠狠摇着头甩了出去。
“怎么,母亲不愿?”叶葵见她迟迟不语,蹲下身去,素手纤纤在叶昭的额上一探,“我的时间倒是多得很,母亲只管慢慢想去便是了。可四弟的身子却不像是能够拖那么久的。”
手上沾着的血干了,从黏糊糊变成了干结的血块,逐渐散发出叫人作呕的甜腥气味来。贺氏眼角挂着泪,心里却已经多了张长满利齿的大嘴,将叶葵小人塞进口中,一口一口咀嚼干净!她好恨!恨透了眼前这个臭丫头!这一切,都分明是她在搞鬼!温远千里迢迢来凤城,出现在叶昭面前,这一切都同她脱不了干系。
也是她,将叶昭同温远见面的事告诉了自己。
今日这一出会正巧被叶昭看到,想必也同她脱不了干系!这个人,真的只有十四岁吗?贺氏不由想起了十四岁时的自己,那时候的她还满脑子都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一个棒打鸳鸯的故事也能让她唏嘘半天。可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却已经如此心思缜密,一步步将自己母子两人推入了如今这样的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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