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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书难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天疯
不料埋头忙道近晚饭的时辰,周慕寒从书房出来后得知白素锦竟然还待在陈列室里没出来,不得不亲自去捉人。
“这些物件就这么光明正大放着,没事吗?”席间白素锦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些大件的重青铜器且不论,只是那二十几件珍贵的玉器,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却件件价值连城,若是贼人来访,顺起来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周慕寒却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也要有贼胆的人敢上门来。”
白素锦瞧瞧世子爷周身的寒气,又联想了一下他身边那些个护卫随着主子的肃杀气场,顿时觉悟,自己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就他家大将军名震大历的杀神之名,别说弄一个陈列室,就是把府里的物件列出清单挂在城门墙上展示,估计也没人愿意摸上门来,毕竟和宝物相比,命更重要。
然而,白素锦这次是真心领会错了,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周慕寒镇守西境常年不在京城,这处宅子也不是完全无人知晓,所以也没少被贼惦记,不顾这也是刚开始那两年,周慕寒权当是给府里的护卫们练手了,一年多下来,弄死了不下二十个所谓的“贼王神偷”后,广安街水源胡同的这处宅子用鲜血和人命圈出了贼偷们公认的禁区。
住到外宅后白素锦就更加自由了,一早起来用了早饭,周慕寒到衙门点卯,然后去和京中的几个朋友小聚,白素锦便在陈列室里研究那些宝贝,吕管事同她解释,房里的这些是从库存里挑拔尖的选出来的,还有更多的都放在地库里呢。白素锦一听,让吕管事领路就往着地库去了。
比预想的好多了,地库里整洁干净,又有通风口,摆放着好几排大木架,器件们分门别类按照器型大小摆放着,上面还盖着遮尘布。
“吕管事辛苦了,这些个物件保存得很妥当。”
“夫人过奖!将军虽不好赏玩,但其中不少物件都是御赐之物,是以小人也不敢怠慢。”饶是这些器物价值连城,但换不了现银,在他们大将军眼里就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直到有了白素锦的这番话,吕管事才觉得自己花在这些器物上的功夫没有白费,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考古专业涉猎范围颇广,白素锦跟随的又是赫赫有名的霍教授,所以于鉴赏方面也比较有眼光,这两日闲来无事,白素锦便让夏妈妈给她裁了几本画册,从青铜器开始,纯手制绘图,并标识出估计的年代,及简单的艺术价值。
实际上,即便是不眠不休,在回临西之前,她也整理不出多少件来,同周慕寒商量过分,在吕管事的安排下,宅子里的这些个器物将会分几批运送到临西的大将军府。
吃了定心丸,白素锦也不急着赶工了,每日除了画图鉴宝,也会和周慕寒到街上走走,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光。
期间,白素锦与许唯信见了一次面,互相关切了一番生活状况后,话题就扯到了新商道上。许家致力于开拓大历西南一线的陆路商道,得到朝廷的支持已是定局,至于宁国公府三公子沈凌青想要拉拢许家加盟海路商贸一事,白素锦和许唯信的意见倒是非常一致,许家给沈三公子供应丝帛布匹没问题,但是入伙一事不便参与。仅是西南新商道一项,带来的就是泼天的财富,若是再插手海路,实在是风头太盛,在将许家推至高峰的同时,也意味着同样高度的风险之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适当的舍弃才是真正的得到。许老爷子在教育子孙的时候反复强调的便是如此。
许老爷子是在正月十三的下晌进京的,白素锦一早得了消息也坐不住,索性跟着周慕寒和许唯信在城门口的茶楼候着,接到老爷子后一行人直接回了许唯信的住处。
许家在京城自然少不了房产,不过许唯信三元及第,皇上龙颜大悦,直接赏了处宅子给状元郎,许老爷子心里念着远在京城的许唯信,故而就住到他府上,祖孙俩也好多说说话。
事先送过去的信件里已经说明了情况,是以许老爷子的心理准备做了不少时间,虽然现在许老爷子是家主,但毕竟年事已高,早两年就有了让位的打算,而西南商道的开拓基本上是二房的事业,是以这次进京,许大爷、许二爷和许唯良也跟着一同来了。
晚饭是许唯信让厨房准备的暖锅,席间也没避着周慕寒,爷孙几人统一了明日面圣时的口径,而后舒坦地涮了顿锅子。许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一路奔波,用过饭后疲态渐渐显露出来,白素锦接到人之后心里也踏实了一大半,饭后没多久就和周慕寒离开了,好让老爷子早些歇息。
次日早朝后,周慕寒向文宣帝禀告了许家人到京的消息,文宣帝当即就下了口谕宣召许家祖孙五人及白素锦进宫。
事实上,还未下早朝之时,许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及白素锦就已经候在了宫门外。
白素锦在其中更多的是穿针引线的作用,许唯信既是朝廷官员,又是许家人,更像是桥梁,有他们两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横在中间,皇上和许家人谈起来就开诚布公多了。
如今西南的商道许家已经初步摸索出来,朝廷此时介入,一来政策上规范通商的资质,二来财政上稍作倾斜尽力修整商路。
关上门就白素锦上呈的帖子谈好了细节,文宣帝立即着人召来了户部尚书华大人及理藩院尚书卞大人。
在御书房里一行人退下去之时,文宣帝留下了周慕寒和许唯信。
“世子妃勿需担忧,此事若成,也算是解了皇上的一块心病,许家的行事风格,皇上已然心中有数,定然会有所照拂,您就安心吧。”福公公亲自引着一行人出宫,寻着机会私下宽慰白素锦。
后宫内侍不得干政,福公公是近身伺候皇上的老人儿,自然深谙此理,眼下能对白素说这番话,想来一定是皇上借他之口给自己吃的定心丸。白素锦会意,嫣然一笑,带着许老爷子几人出了宫门,直接回了状元府。
回了府,稍作梳洗换了居家常服,就是午饭时间了,有了福公公那番话做定心丸,大家心里总算能踏实下来,忐忑不安退去后,面圣的兴奋与激动后反劲儿,尤其是许唯良,从没想过这辈子能亲眼见到皇上,现在想想仿佛做梦一般。
用过饭后,老爷子疲乏还未完全缓解过来,被劝着去小憩,白素锦在茶室里跟两位舅父和许唯良商论着开春后种植棉花的事。
“我手里的棉种不多,能分过来的,最多不过五百亩之用,今年只能咱们自家种了。”
许大爷点了点头,“头一年咱们自家种也好,做个样子,比空口游说有用的多,来年不用咱们动手,自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一早知道许老爷子他们会进京,白素锦就带了几种棉布和棉锦的小样来,许大爷见了爱不释手,许二爷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几梭子棉纱上。
若有所思好一会儿,许二爷才悠悠开口说道:“大哥,这棉纱虽不及蚕丝轻柔细滑,可好在量大,易纺制,若是同蚕丝调配好分量,掺合着用,你说可行否?”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92章 伎俩
许大爷似是与二爷想到了一处,反复翻看审度着手中的棉锦与棉纱,而后两人细细讨论起来,白素锦在一旁听着,内容竟都是些需要实际操作来验证的要点,不由得心生佩服。
沈凌青意欲合作的事许唯信已经同许老爷子四人提过,基本上许家这方达成了一致,合作可以,但只限于单纯的供货关系,再深一层的入股是不行的。
然而机会虽好,对许家来说也有实际难度,毕竟丝绸的产量受限,外销赚的高利润的同时,则意味着内销市场上所占份额的相应减少,这样就给同业竞争者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外销势态顺利是最好,可风险无处不在,一旦失利,面临的将是内外两处市场的受挫。
而正当时出现的棉纱和棉锦,恰好给这个潜在的危机带来的化解之法。
因为熟知花綀的关系,许家两位爷商量到最后,甚至勾勒出丝、棉、麻三种材质调配使用织锦的想法。
念头兴起后,两人跃跃欲试,恨不得当下立刻就开始着手实践,材质调配的比例只有在实际的反复调整织造后才能得出最优的工艺。
“两位舅父莫着急,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你们看看。”白素锦将前段时间连日整理出来的记录缎面工艺的简册交给了许大爷。此次京中一别后,再次见面还不知何时,是以白素锦今天一早出来之时就将简册随身带着,这会儿正好拿出来。
“缎纹?”许大爷深谙织纺工艺,简册上分程序讲解又很详细,所以他看得很快,越看越心惊,一盏茶就能看完的东西,他却反复看了三四次才堪堪将视线拔了出来,既惊且喜地盯向白素锦,惯常镇定的语音都带着股轻颤,“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白素锦心虚且汗颜啊,一边拧着自己大腿一边点头,“不过是看织造坊的师傅们织锦时突发奇想,织锦还没有动手试过,想着大舅舅您的织技是顶好的,故而请您给把把关,看是否可行。”
“何止可行,简直是叹为观止!”许大爷将简册交给一头雾水的许二爷,难以一直激动情绪,起身在堂屋内踱步徘徊,“这缎纹浮点之间的距离足够远,而且还能被两旁的长浮线遮蔽,这样一来织出来的品相既有锦的平滑光泽,地色又比锦清透,若是......若是再在这缎纹地上起纬浮花,难以想象织出来的品相该有多么漂亮!”
听到白大爷的设想,白素锦当下一愣,对古代人民从熟练劳动中得来的智慧与拓新能力佩服得几乎要五体投地,真真是抛砖引玉,自己不过是给了个缎纹的引子,白大爷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悟出了织锦缎,这让白素锦受到震撼的同时,更促使她做下了另一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是在缎地上织锦,不如就起名就织锦缎吧?”白大爷提议道。
许二爷和白素锦一致赞同,许唯信到现在也没看到简册,一头雾水地看着大伯和亲爹激动得老脸通红,不禁好奇地凑近白素锦,悄声问道:“这东西真这么好?”
许家的织锦工艺,尤其是月锦,向来是家主一脉独传,到了许大爷这一辈,自然他是继承者,白二爷虽然未接触到核心工艺,但毕竟织锦世家出身,耳濡目染下眼界也开阔,而到了许唯良这一辈,他打小的志向就不在织锦上,所以他识锦还可以,但工艺上却纯属一般,自然联想不到织锦缎的精致程度,只有织出了成品让他看到了,才会知道这本简册的价值。
许唯良置疑的眼光中,白素锦郑重点了点头,“待织锦缎织出来了,定然要先给四哥裁件袍子,到时候你就穿着那件袍子在那些个商客面前走一遭,我敢保准儿他们立刻捧着大把的银子送到你眼前!”
“果真?!”许唯良显然更接受白素锦的这种解读方式,立刻双眼被点亮了一般,闪闪有神地盯向许大爷,“大伯,不然咱们先动身回钱塘吧?”
许二爷就朝许唯良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佯怒道:“你这个臭小子,听到银子就这般坐不稳当,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你老子我在银钱上多刻薄你似的!”
许唯良显然早已习惯了似的揉了揉后脑勺,嘿嘿一笑,“我没旁的嗜好,就好赚银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一屋子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大爷看了看笑意由衷的白素锦,和许二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按着白素锦的意思,收下了记载缎纹工艺的简册。
许老爷子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白素锦和周慕寒就留在状元府里一同用了晚饭。
冬日昼短,两人回到宅院的时候天色已然大黑,简单沐浴洗漱后,白素锦坐在暖阁的火炕上,伏在小炕桌旁勾画院里这一大批文物运往临西的批次。
周慕寒从浴房出来后就只穿了中衣,头发也只将将擦了擦,周身仿佛带着股水气。白素锦皱了皱眉,让清晓送了条干布巾进来,亲自动手给周慕寒擦头发。
“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不擦干头发的习惯不好,引了潮寒之气入体,将来是要落下头疼病的。”白素锦徐徐念着,手下的动作轻重得当,周慕寒扬了扬唇角,索性闭目养神享受白素锦的照顾。
吃饭偏爱肉食不喜素材她要念叨,穿衣不知增减她要念叨,洗浴后不擦干头发她要念叨,动不动就要动手揍人她要念叨......
白素锦不是没发现自己正在往话唠的方向发展,可让人诧异的是,周慕寒竟然相当享受她的唠唠叨叨,更享受对他的干涉,于是他们就陷入了一个无法停止的循环。
糟糕,不会是把大将军给养成了抖m体质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素锦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皇上打算在西南增设茶马司,暂时归于户部管辖,二舅兄很快就会从翰林院调入户部,任茶马司副使,估摸着三月左右就要到任上。”
白素锦手上动作一顿,“对二哥来说,这样的擢升是不是太惹眼了?”
皇上会开设茶马司在白素锦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会这么提拔许唯信,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直接擢升为从四品的茶马司副使,直升两级,未免太招人眼热了。
“放心,二舅兄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之才,皇上本就对他格外关注,眼下的提拔也不算过格,况且茶马司乃我朝首设专管商道法度与税收的专衙,往来商贸中的手段多有讲究,二舅兄出身大商之家,背后有老爷子和两位舅父指点,委以茶马司副使的职务再适合不过。茶马司的御史由户部右侍郎董大人暂时兼任,看来,这个位置皇上最后属意的应该是二舅兄。”
白素锦:“......”
皇上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工于人力资源分配的人,深谙人尽其用的道理。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届时我带着你去灯会上瞧瞧,热闹得很,尤其是城南的十三桥,桥下河水不冻,水里的河灯与岸上的花灯相映成璨,赏心悦目得紧。”
白素锦莞尔一笑,“好啊,届时我们也去放盏河灯应应景。”
周慕寒和白素锦这厢定下了上元节观灯之行后,又说着些府上马场、庄子等零星琐事,而在荣亲王府内,翌日上午则迎来了两位女客。
“姨母,您可要为棋儿做主啊!”暖阁内,陆知棋伏在杜王妃膝上,嘤嘤泣道:“若是棋儿一人受些委屈倒也不打紧,可那些人竟敢将姨母您牵扯进来在背后嚼舌头,棋儿着实气不过!”
当日荣亲王府的赏梅会上,白素锦那句“外甥女肖姨母”所产生的杀伤力委实不容小觑,杜王妃这继室的位置如何得来的,在京中贵妇圈内已不是秘密,任是她表现出来的性子再温良德顺,也开脱不了宠妾灭妻的祸水烙印。上至贵妇,下至寻常民妇,引得夫君宠妾灭妻的女人都是不招人喜欢的存在,杜王妃也就是占着荣亲王府继王妃的身份,这才让人不得不在场面上与之维持着场面上的体面。
不过,即便是这种体面的光景也是在元王妃去世多年后才出现,刚消停了没两年,却比荣亲王世子妃轻飘飘一句“外甥女肖姨母”给搅和了。
不早不晚,偏偏在周慕寒获封世子之位并顺利娶妻后才传出倾心于人的消息,明知人家金书为聘在前,却还以女子痴情之态为要挟,这般在男人面前拌弱势的不要脸行为,还真如人家荣亲王世子妃所说的那般,肖其姨母。
杜王妃哪会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此时心里不知有多恼这个心大有余脑子不足的外甥女呢,偏生还不得发作出来,端着一副慈善大度模样。
而坐在一旁的周娇却按捺不下气愤,恨恨道:“还不都是那个丑人多作怪,仗着金书铁券在手,就目中无人,什么混账话都敢说,我真是看不得她那副嚣张的模样!”
“背后非议兄嫂,这是哪门子大家闺秀的教养!”杜王妃嗔了周娇一眼,复又凝眉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后院女子,身份高低,仰仗的无非是夫君而已,世子如今功勋卓绝、前途无量,世子妃无论出身如何,独享后院是不争的事实,人前自然腰杆子直,什么话都敢说得。”
杜王妃的胞妹,也就是汝阳王的侧妃杜夫人深有所感,汝阳王袭位至这一代也不过是个郡王,领着个典仪的闲差,整天闲散度日,杜夫人虽固宠有术,上头的正室王妃也给熬死了,可却迟迟不得扶正,膝下唯一的儿子又是跟他老子有样学样,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这才不得不将重宝都压在了这个独女的未来夫婿身上。
“姐姐说的极是,本来想着若是棋儿能入门,世子屋里也就多了个说得上话的人,既是让她有个依靠,二来也可为姐姐分忧,谁成想世子妃是这般硬气的人,唉,也是棋儿没有这么命啊!”杜夫人叹了口气,难掩失望和遗憾之意。
“命数什么的,三分靠天,七分在人,现在就认命,怕是早了些。”杜王妃呷了口茶,悠悠说道。
杜夫人眼神一亮,继而又暗淡下去,“人家手里可握着金书铁券呢。”
杜王妃恨铁不成钢地狭了这个脑子不转弯的胞妹一眼,母亲如此,难怪养出的女儿蠢笨如牛,“金书所辖的前提是......白氏还是世子妃,若她不是,或不配再是,那金书又何用之有?”




重生之锦书难托 第93章 意外
当日从荣亲王府离开时,杜夫人同陆知棋两人一扫之前的郁色,精神抖擞,春风得意得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机。
转过天,白素锦用过早饭就去了将军府,上元节在即,估计节后外祖一行人就要动身回钱塘,自己也要和周慕寒返还临西,相聚时光不多,白素锦自然格外珍惜。
周慕寒按照往常那般下了早朝之后去兵部点了个卯,听完最后定下的各军火器营的设置规制后就出了衙门直奔太白楼用早饭,顺便给白素锦捎上几个她喜欢吃的水酥饼。
“大将军,那边有异动。”周慕寒这边刚在太白楼的包厢里坐稳,随行近卫敲门进来低声禀道。
周慕寒眉峰微挑,让他将探子唤了进来。
约莫三刻钟后,周慕寒亲手拎着打包的水酥饼信步踱出了太白楼,打马直奔状元府,脸色沉寂如水,看不出喜怒的痕迹。
而白素锦这边却因为手里一张薄薄的纸而心潮涌动,不知做如何反应才好。
这是钱塘许家本家家产一成股份的转渡书!
“外公,舅父,这......这我不能要!”白素锦直观反映就是拒绝。据她所知,即便是许二爷,背靠的也不过是银钱上的支持,本家家产的股份是一分也不占的。
许二爷自然知道白素锦的顾虑,“这并非临时起意,实际上当初改良的织具带回钱塘后,族内宗亲商议时就有了这个念头,这会儿扶持种棉不说,还拿出了缎面这么无法估计价值的东西,对许家的意义,已经不是单纯的银钱所能够衡量的了,如今给你这成股份,本就是你应得的,你也勿需多想,安心收下便是。”
许家一族的产业,大致分为本家家产和族产,为了保证家主一脉的绝对话语权和控制权,本家家产向来是悉数由上一代家主传与下一代家主,而族产由家主日常打理,但是要受到族中长者们的监督。许二爷虽不能继承本家家产,但作为现任家主许老爷子的嫡子,未来家主更迭后,他便会继承一部分的族产,成为监督人,同时在家族支持下创办自己的家业。
许老爷子和许大爷都看着白素锦含笑颔首,白素锦知道他们主意已定。长者赐,不敢辞。白素锦见状也不矫情,将转渡书谨而慎之地收了起来。
周慕寒过来之时许老爷子正在同许大爷对弈,见了周慕寒,许大爷忙不迭将位置让给了他。许老爷子好棋,棋艺也颇高,奈何许家阖府也就许唯信尚能和老爷子对上两盘,自从许唯信高中后留在京城为官,陪学老爷子棋盘过招的任务就落到了许大爷肩上,每每被老爷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个中滋味想来只有许大爷自己最清楚。没想到入京后见了周慕寒,这个让人挠头的问题迎刃而解。白素锦也没想到周慕寒竟如此精通棋艺,和老爷子交手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稍占上风之意。另外,老爷子喜欢与他对弈,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外孙女婿丝毫不放水,所以在棋盘上杀起来痛快淋漓!
周慕寒陪着老爷子下棋,白素锦也没闲着,同许大爷商量着要了一批信得过的织工。许家手下的织工,技术上自然不必说,主要是用来得力,白素锦打算用来研究素有“织中之圣”盛名的缂丝。当然,成败未定,白素锦也没明说细节,许大爷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回到钱塘就派二十个家生子织工到临西去。
晌午许唯信从衙门回来后大家伙儿一同用了午饭,稍作小憩后,许唯信接着去衙门办差,周慕寒和许家爷孙四人出门正是和沈凌青见面详谈生意,白素锦闲来无事便自己先回了宅子。
明儿就是上元节,宫里赏了不少的元宵,太后娘娘甚至还赏了百十盏宫中巧匠们制作的花灯,值得玩味的是,这些东西竟然都直接送到了他们这处外宅里,无异于是下了荣亲王府的脸面。
白素锦刚回院子没一会儿,荣亲王府那边就派了大管家亲自来请,说是王妃有事商量。宫里刚纵着周慕寒没给荣亲王府好脸,白素锦这会儿也不好再雪上加霜,而且,她也想看看杜王妃到底要作什么幺蛾子。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打从那个便宜表小姐陆知棋弄出钟情周慕寒的姿态来,又经过那次赏梅会亲身验证,白素锦确信,周慕寒是被人给惦记上了。
如果周慕寒对自己无意,或者三心两意,白素锦也许还会有所保留,给自己多留几分退路,但眼下周慕寒的心意再明显不过,那个便宜表小姐纯粹是单方面妄想,这种情况下,白素锦自然不会手软。
白素锦从来就没将自己定位到一个好人、善人的位置上,自己的东西,我可以给,可以分享,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人惦记、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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