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方景隆伸长了脖子,贪婪着看着这腰带,手轻轻地在腰带上摩挲,这时,泪水又夺眶而出:陛下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方继藩听了他的话,突然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亲爹?
莫非是在十几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方景隆在某个破落城隍庙里捡来的孩子?
那宦官先听方继藩质疑金腰带的成色,又听方景隆在研究皇帝老子是不是脑子有恙的问题,吓得脸都绿了,起身就走,仿佛这方家有瘟疫一般。
老夫来看看,老夫来看看。张懋也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他心里震撼,这怎么可能?
这臭小子都能校阅第一,老方莫不是和陛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他凑过来,三人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匣子里的腰带,浑然忘我。
哈哈突然声震瓦砾的大笑声传了来,泪流满面的方景隆仰天大笑:校阅第一,我儿子有出息了啊!
张懋复杂地看着方景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狗屎运也有?
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
下一刻,却见方景隆猛地一把抓住了张懋的手。
老方显得很热情,炽热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懋,令张懋很不自在。
老张啊方景隆连称呼都变得更亲昵了。
啊恭喜,恭喜啊张懋还是下意识的瞪了方继藩一眼,这样欠揍的臭小子也能第一?
那个,那个老张方景隆居然老脸通红,显得不太好意思起来,踟蹰道:方才听你说,你家儿子得了银腰带,就娶了龙亭郡主?
呃张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要不,老张,你给我家儿子保个媒呗,我家儿子是校阅第一,得的是金腰带,公主就罢了,不指望,我听说徽王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三,还未出阁,落落大方,是个才女,我不好意思去说,老张面子大,要不,你去说说?
啊张懋打了个寒颤,忙道:这个不急,不急
老张来来来方景隆拽着张懋,老张不急,他急啊,儿子出息啊,出息大发了,满京师这么多勋贵子弟,我儿子可是得了第一。现在饱暖思yin欲,这不,正好,顺道把婚事解决了。
这叫趁热打铁!
来嘛,我们细细谈。
张懋被方景隆拽着,好不容易挣脱开,脸上带着丝丝的惊慌,忙道:老方,这种事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才好。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今日还未去五军都督府巡阅呢,回聊,回聊啊
招招手,飞也似的逃了,堂堂英国公,竟说不出的狼狈。
方景隆则是美滋滋地看着张懋的背影,回头看着方继藩竟已取了金腰带,系在了自己腰上,这金腰带上身,刺得方景隆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方景隆疑如自己在梦里,脚下踩着的都不是土地,而是在云端。
他喃喃念着:第一,校阅第一,儿子,好儿子一拍方继藩的肩,方继藩感觉自己的肩骨都要裂了。
豪气万千的方景隆又是哈哈大笑:校阅第一,就有好的差遣了,至少是进亲军卫,少不得要入宫当值,将来有出息了。谁敢再说我儿子没出息他卷起袖子:我揍死他。
方继藩亦不禁欣喜若狂,忙点头道:是,说的是,我也揍他!
方景隆突又想起什么:现在细细想来,我儿子这般有出息,可不能这样草草率率的娶个媳妇进来,老张说的对,要从长计议,咱儿子也不能只盯着徽王的那个小丫头,我倒想起来了,陛下还有一女,似乎年纪也不小了为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他眯着眼,不知脑子里在寻思着什么。
方继藩的脸抽了抽,他和方景隆不一样,却只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第二十三章:棍棒底下出孝子
天色已是黯淡,夕阳照在宫中屋脊上的琉璃瓦上,渲出光怪陆离的光晕。
此时,在暖阁里,弘治皇帝正靠在一个垫上,捧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御案上的茶已是凉了,不过今日无事,所以弘治皇帝决定亲自督促太子的功课。
故而现在太子正乖乖的坐在下首,抄着‘改土归流’策。
朱厚照耸拉着脑袋,时不时的偷偷瞄了父皇一眼,然后发出类似于唧唧哼哼的声音,这声音既带着幽怨,又带着可怜。
没错,朱厚照方才挨揍了。
父皇亲自敦促他抄书,结果检查时,竟发现字迹潦草,以往的时候,父皇最多只是骂他一顿,可谁知,今日直接揍了他一顿。
虽然下手并不重,可朱厚照委屈啊,他一下子老实了,眼看天色渐渐黑了,父皇依旧如老僧坐定一般的在那看书,完全没有让他休息的意思,自己唧唧哼哼着,父皇也全无同情心,充耳不闻。
朱厚照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改变了,以往的时候,父皇哪里有这般的严厉。
日子没法过了啊。
他突然走了神,脑子里又开始浮想联翩的想到自己的蝈蝈,以及在詹事府里偷偷养着的几条犬,便听父皇传出咳嗽的声音,朱厚照吓得脸色紧绷,忙是下笔如飞,继续抄书。
这时,外头有宦官道:陛下,奴婢缴旨来了。
弘治皇帝终于将视线从书上抬了起来,抖擞了一些精神,眼角的余光不忘扫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则连忙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
弘治皇帝这才淡淡道:进来吧。
传旨的宦官蹑手蹑脚的进来,而后行云流水般拜倒。
弘治皇帝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道:如何,那方继藩怎么说?
宦官倒是犹豫了,踟蹰了老半天,才道:他他说
但言无妨。弘治皇帝看出了端倪。
宦官只得战战兢兢地道:他说金腰带怎么是铜的啊
弘治皇帝先是一愣,而后抑郁了,突然开始怀疑人生,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就因为那方继藩的‘改土归流’策作得好,就点了这么一个东西成了第一,早知道,就该压一压的。
朱厚照已将头埋得更低,十之**是躲在窃笑。
弘治皇帝阴沉着脸:小子不懂事,他父亲一定教训了他吧。
宦官却是依旧匍匐在地,身如筛糠。
弘治皇帝大抵明白了什么,便叹了口气:朕忘了,南和伯将他儿子是宠到了天上的人,想来是不舍得呵斥他的儿子,肯定是默不作声。
宦官期期艾艾的想要说什么,却是显得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说便是。弘治皇帝面上,掠过了一丝严厉。
宦官胆战心惊地连忙道:南和伯南和伯掐着自己脸说,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
噗嗤朱厚照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憋住,一口吐沫喷出来,接着捂着肚子,案牍上未干的墨水顿时被他袖子揩的糊了一片,接着,朱厚照觉得自己肚子抽搐得厉害,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弘治皇帝竟是无言,沉默了很久,似乎又不好发作。
金腰带已赐了下去,方继藩也褒奖了,金口玉言,总不能收回成命吧,那南和伯方景隆,平时看他挺本份的,征战在外的时候,也算得力,怎么
哎弘治皇帝终究是个宽厚的人,也只是一声叹息。
可转过头再看朱厚照,见他案牍上已是一片狼藉,墨水也泼出来,方才抄写的文章俱都乌七八黑,弘治皇帝的眉头不知觉的就皱起来,一股杀气自他体内弥漫开。
朱厚照顿时觉得不妙,他是真没忍住,只恨不得捧腹大笑,可见父皇这凌厉的眼眸如箭一般射来,便晓得要完了,忙忍住笑,可怜巴巴的道:儿臣万死!
弘治皇帝瞪他一眼,冷声道:重新抄过,不抄完,不必用膳了!
这一下,朱厚照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清早的,方继藩舒舒服服的起来,小香香便来伺候穿衣了。
方继藩起身,见小香香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血色,想来是病好了,便笑了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嗯很滑
少爷,你你真坏。小香香俏红着脸,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几乎不敢扬起脸来。不知怎的,她越来越觉得,少爷并没有恶意,何况,杨管事早暗中嘱咐过,少爷若是不毛手毛脚,那才见鬼了,说不准,就是犯病了,小香香深以为然,竟也认得这个道理,是以,每一次少爷美滋滋的揩了油,她却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她自幼就伺候着少爷的,将这当做了神圣的使命,虽有些羞怯,可不知怎的,有时回想这些,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滋味。
方继藩便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少爷不坏,那还叫少爷吗?怎么,今日这么早叫少爷起来做什么?
方继藩抬眼的功夫,便看到邓健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更是抓紧了小香香,使她身体凑自己更近一些,完全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少女身上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气息,与那平时里洗漱的皂角香味混杂一起,倒是教方继藩有些许心猿意马。
邓健,死进来。
来了,来了,小的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爷了不得啊,少爷不考则以,这一考,就将所有人比下去了。邓健谄媚地对着方继藩笑。
方继藩嗯了一声:有事吗?
有,有,老爷请少爷去厅里吃早点,老爷交代了,他有大胆的想法,所以请少爷去商量商量
方继藩心里顿时冒出寒意,老爹这是太膨胀了啊,原以为他昨日只是随口一提,原来竟还当真了。
走。方继藩也爽脆的动身,直接到了厅里。
只见在这家徒四壁的厅中,方景隆正坐在那长条凳上,手搭着残破的柳木桌,一见到方继藩来,方景隆顿时红光满面:好儿子,好儿子,来,来,坐下,吃蒸饼,还有白粥。
方继藩便上前坐下:父叫这父亲,竟有些不太习惯,怪怪的,见方景隆面上重新带着诧异,方继藩便笑了笑:老头子,有话直说,还有,别提你那大胆的想法。
不提,不提。方景隆哄着方继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这是爹操办的事,怎么能让你操心,为父为父自去请你张世伯想办法。
顿了顿,方景隆叹了口气:你现在出息了啊,校阅第一,震动了京师,爹吃了早点,便要去当值,现在真恨不得插翅飞过去,也让那些老兄弟和同僚们看看。儿子,你说你是如何考中的,平日里,也没见你咳咳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平日不学无术呀!
方继藩却是理直气壮地道:我猜的。
方景隆长舒了一口气,其实昨天晚上,他一宿没睡,先是很激动,可而后细细一想,居然恐惧起来,这儿子莫不是作弊了吧。
这么一想,便觉得方家要凉凉了,细思恐极啊。
校阅虽然不比科举那么严厉,可作弊这等事,无论是什么考试,这都是欺君杀头的大罪。
儿子说是猜的,方景隆像是一下子松了口气,这下子好了,总算放心了。
突然想到新书期,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老作者,居然忘了求大家支持,失败啊失败,求支持!
第二十四章:祖坟冒青烟
方景隆摸着自己的肚腩,眉开眼笑道:是猜的就好,为父很欣慰,很欣慰。
可说到这里,方景隆又痛心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咱们家的那些地了,哎,这都是祖产啊,对不起祖宗啊!咱们方家,历经了数代,只有买别人的地,哪里有卖地的,是子孙们不肖啊!当然,儿子,你别生气,是为父不肖,你你还是
方景隆努力地想了想,方才想起了一个词儿:还是很不错的。
这已是方景隆的老毛病了,现在只要一回家,看着这光秃秃的厅堂,看着宅里的空空如也,偶尔钻去账房的时候,发现自己也不必再去查账了,毕竟庄子统统都卖光了,哪里还需查收了多少租?
下意识的,浑浊的眼睛又升腾起了一层薄雾,愁啊,将来见了祖宗,都不晓得如何交代。
方继藩很是不忍,正待要开口劝几句。
门子却又来了,急匆匆地道:少爷,那东市的王金元说来拜见,还跟来了数十辆大车呢。
一听到那个商贾王金元,方景隆便恨得牙痒痒的,气呼呼地道:他是什么东西,还敢来?
方继藩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不已地道:快快有请。
须臾功夫,大腹便便的王金元便气喘吁吁地进来了,见了方继藩,连忙挤出笑容:方公子,银子都备好了,只是没有这么多现银,不过都折算好了,从前从方家搬出的东西,俱都原价退还,此外还有现银三十万两,金七千两,还有地这地,都在京师近郊,除了退还方家的庄子之外,还有两个庄子,都折算进去,都是上好的田,有九千亩呢,此外,小人还搜罗了三百九十多万两的大明宝钞,现在宝钞对现银的价格是十兑一,折算三十九万两,京师里还有六间铺子,就在东市,那儿是繁华地段,占地有二十亩,不小了,这个这个小人让人估了价,是十九万两,这七七八八加起来,估值至少在一百三十万两以上,方公子,这是清单,您先过目,若是不成,您自个儿去估估价,小人哪里敢蒙骗公子,借十个胆也不敢哪还有,尊府从前卖给小人的家什古董字画以及田契等等,小人也已送来了
方继藩眯着眼,他脑子活,一面听,一面大脑飞快地心算,东市的铺子是大开间,占地有二十亩,确实值钱。还有大明宝钞十兑一,好似也没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田产,怕还要让人去实地看一看,让府上的杨管事去便是。
这王金元虽是贪婪,可跟南和伯府做买卖,倒也不担心他敢耍滑头。
不过方继藩还是有些惆怅,可惜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能现银交易啊,换来了这么多的地和古董,有个屁用,到时候本败家子找到了新项目,说不准还要重新卖一遍,到时又听这满府的鬼哭狼嚎,烦不烦?
什么?一旁的方景隆发出了惊叫,他豁然而起,一把抓过了清单,眼珠子都直了。
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方景隆只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他看向方继藩,瞪着大眼道:儿啊,你不会做了什么杀头的事吧?
没没有。方继藩都被方景隆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是卖乌木的银子,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非要买我的乌木,还要拿一百三十万两银子来买
一百三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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