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时至今日,大明马政已是败坏,克敌制胜的法宝,早已不再是以强制强,而是借着城墙和火器之威,与胡人决战,这等战法,防守固然有余,可要歼敌,却是远远不足,以至于塞外的鞑靼人,猖獗至此。
自然方继藩顿了顿:制胡之策,显然微臣说的有些大了,还是说说贵州的叛军吧,云贵的土人,善于隐匿于山地之间,神出鬼没,而剿贼的大军呢,却多是自各地调来的客军,有的来自南直隶,有的来自湖广,有的来自江浙,他们初来乍到,还未习惯云贵的气候,便贸然作战,太子殿下,看过了王轼大人的方略之后,认为王轼必胜,而臣之所以认为必定受挫,大抵因为如此,因为方略再好,也需有人执行和贯彻,否则,不过是笑话罢了。
方继藩叹了口气,才又道:其实朝廷剿贼,根本无需从各地调动数万大军,米鲁的叛军,也不过是万人而已,想来老弱妇孺,占了多数,真正的精锐,也不过数千,对付这些土人,理应专门操练山地作战,熟悉云贵地理的山地营,这便如武帝以大汉骑军击匈奴一般,以强对强,只要朝廷肯下功夫,五千山地营精锐,足以震云贵。
他侃侃而谈,令弘治皇帝和刘健等人默然。
这个家伙确实妖孽,可他的见解,也确实有其道理。
朱厚照听得甚至眼中闪了光彩,他终于明白,并非是自己方略错了,原来错就错在没有可用的官兵,这样一想,他忍不住带着几分崇敬地看了方继藩一眼。
老方说的不错啊,想不到,这家伙竟还精通马政。
他忍不住自告奋勇地看向弘治皇帝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操练一支军马
胡闹!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吓得连忙垂下头,不敢继续说了。
第一百三十章:给皇后出主意
朱厚照的请求,弘治皇帝自然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此时,弘治皇帝却是将目光瞥向了方继藩,道:等各路的客军,熟悉了云贵的气候之后,想来捷报就会传来吧。
弘治皇帝,显然对于马政没有太大的兴趣,其实在历史上,这弘治朝也算是太平,可唯独军事上,却远比其他皇帝要软弱了许多,这一点,显然和弘治皇帝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
到了他现在,他还寄望于朝廷的大军在慢慢熟悉了对手之后,能够很快的克敌制胜。
方继藩是多少有点了解弘治皇帝的性子的,却是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臣不客气的说
他话才说一半,弘治皇帝和刘健诸人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
这厮是个乌鸦嘴啊,你还当讲不当讲,还想不客气的说
好了!弘治皇帝毫不迟疑,迅速打断了方继藩,直接道:你不用讲了!
方继藩像吃了苍蝇一般,苦着脸道:陛下,臣还是想说
再等等吧,等等看!弘治皇帝颇有几分无语!
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相信怪力乱神之事的,弘治皇帝没好气地道:想不到你竟还通马政,很好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已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小子了,再侧目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竟有几分郁闷,随即,他咳嗽一声:朕还有事要和刘卿家商议,方继藩,你和太子去向皇后问安吧,她倒是惦记着你。
显然,皇帝是一心不让他说下去了,方继藩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和朱厚照一起告辞出来。
刚刚从暖阁里出来,朱厚照就立即失声道:老方,你真厉害。
看着朱厚照膜拜的目光,方继藩面无表情地道:哪里,只是有一点厉害而已。
这声音却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暖阁。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看了刘健诸人一眼,脸沉了下来:要做最坏的打算,下一道旨意,命云南黔国公府试操一支山地营。
陛下刘健则是笑容可掬地道:陛下既有此心,何不方才言明,却等方继藩走了再说。
弘治皇帝深深地看了刘健一眼,神色古怪地道:这个小子,倘若朕什么都听他的建言,他的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上去啦?
刘健不禁哑然失笑。
朱厚照和方继藩自然真的去给张皇后请安了,二人到了乾宁宫,便听到乾宁宫正殿里传来了求饶的声音:姐姐饶命,怪不得我们兄弟
接着,便有人进去通报,过一句会儿,有女官请二人入内。
方继藩步入正殿,便见张皇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全无平日的半分端庄雍容,而张家兄弟二人,则是跪在张皇后的脚下一味求饶。
只见张皇后厉声道:就为了一块地去和周家人争抢,还打伤了人?你们真是放肆!
地是我们家的啊,姐姐,我们张家的地。张鹤龄虽是求饶,可显然不服气,下意识地回嘴道。
方继藩其实在一旁听了之后便明白了,所谓的争地,又是周家,那么十之,就是历史上张家兄弟惹的一场官司了。
这场官司记进了明实录,可见问题的严重。
这一对张家兄弟,在历史上实在是出了名的活宝,弘治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呢,平时招摇倒也罢了,居然还发生了一段公案,令弘治皇帝对他们彻底的失望。
这场公案问题就在周家,这周家也是外戚,而且来头甚至比张家更大,他们乃是太皇太后周氏的亲戚,这太皇太后可是亲手将弘治皇帝抚养成人的祖母啊,在弘治皇帝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可这一对活宝呢,竟跑去跟周家争地不说,还打伤了人。
说这二人是弱智,还真一点问题都没有,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的亲外甥朱厚照登基,按理来说,张皇后就这麽个儿子,对朱厚照有抚育之恩,这自己的亲舅舅,怎么也得护着吧,结果,这两个家伙还把朱厚照惹火了,指着他们鼻子就痛骂,非要宰了他们不可,若不是张皇后拼了命要拦着,只怕这一对活宝早被剁成肉酱了。
更恶心的是,到了嘉靖年间,嘉靖皇帝登基,显然风向已经大变,可这兄弟两还以为自己依旧如在弘治和正德年间的意气风发,竟还不懂得收敛,以至于嘉靖皇帝直接圈禁了寿宁侯,等到张皇后去世,便直接将张家兄弟宰了。
嘉靖皇帝虽是冷酷无情,可满肚子却都是谋划和算计,一对张家的废物,留着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毕竟他们不过是落水狗而已,实在没有杀了的必要,可嘉靖皇帝依旧非要杀之而后快,以至于被人评价为‘薄凉至此世所罕见’。
意思是你嘉靖好歹也得了张皇后的支持,才得以克继大统,可张皇后一死,便杀她的兄弟,实在过于薄情寡义。
而嘉靖皇帝依然故我,明知会有如此后果,依然不改初衷,除了显露出了嘉靖皇帝的薄凉,其实和张家兄弟愚蠢的花样作死,也不无关系。
你们!张皇后此时显然非常的生气,厉声呵斥道:到了现在,还想要狡辩?滚出去,滚!
张家兄弟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敢造次了,匆匆起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张皇后余怒未消,倒是朱厚照一听到张家人打了周家人,那太皇太后对自己也是极为宠溺的,他对周家人印象更好,便不免愤怒道:母后,寿宁侯和建昌伯实是该死,理应好好教训。
张皇后一听,凤眸里顿时写满了震惊!
她显然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对自己的两个兄弟鄙视至此,竟用上了该死这样的字眼,竟是禁不住眼泪婆娑:厚照,你的两个舅舅,固然是不争气,可毕竟他们是国舅,哎本宫是真的将他们娇宠坏了
面上既是自责,又是痛苦不堪。
见母后伤心,朱厚照倒也就不好说话过份了,只是冷哼了一声。
张皇后勉强定了定神,方才注意到了方继藩,方继藩朝张皇后行了个礼,张皇后总算勉强扯出了点笑容,道:原来继藩也来了。
是这等张皇后的家事,方继藩倒是不好说什么呢,本少爷可一丁点都不傻。
可谁料,张皇后却是深深看了方继藩一眼:本宫听厚照说,你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周家,你知道吧,那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本宫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竟是打了太皇太后的一个外甥,你说说看,此事该怎么办?虽说仁寿宫那儿还未怪罪下来,可本宫明白,太皇太后心里一定不是滋味的,你就给本宫想想主意,该怎么办才好。
张皇后很有深意地看着方继藩,凤眸里,似乎带着别样的期许。
方继藩心中一凛。
心里大呼,朱厚照,你特么的坑我。
自己哪里有什么主意,拉我下水做什么?
可似乎,张皇后已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期望。
而她所问的话里,并没有这样的简单,绝不只是说这件事怎么善了。
而是
张家兄弟打了周家的人,周家肯定要进行报复,太皇太后也不是吃素的,那位历经了三朝天子的女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家人受欺呢?
那么接下来,要嘛就是周家人在太皇太后的支持下,狠狠教训张家兄弟一通。
要嘛,这事儿得到陛下那儿去打官司。
别看陛下与张皇后二人之间的感情深厚,可陛下也是纯孝之人,对太皇太后,可谓是言听计从,而且本来此事就是张家不对。到时陛下势必震怒,这张家就算有张皇后护着,也保准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再者说了,不少御史本就对张家兄弟不满,周家在朝中的势力,非同小可,这两兄弟就等着被人抓小辫子吧。
张皇后表面上是问事情怎么善了,可实际上却是说,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这一对兄弟虽然令张皇后气得吐血,可毕竟还是自己兄弟,张皇后还有护短的意思。
可
救人?这要怎么救?拿头去救啊!
毕竟,张皇后的兄弟是兄弟,可太皇太后的外甥,就不是外甥了吗?
张皇后护着自己的兄弟,太皇太后的外甥被揍了,难道还能忍气吞声?
这等事,是一笔糊涂账,只怕宫里未来,未必太平了。
方继藩既不想救张家兄弟,也不敢掉进这坑里,毕竟
方继藩心里很清楚一件事,太皇太后虽一直深居仁寿宫,却身份上,却是属于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只怕捏捏手,就能使方家灰飞烟灭了。
见方继藩一脸为难,张皇后哀叹了一口气。
皇帝那儿,肯定是无法指望的,便连太子现在竟都对自家兄弟离心离德,满朝文武,更没一个对张家兄弟有好印象。
这无疑是四面楚歌,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8)
第一百三十一章:天大的人情
方继藩这显现出来的为难之色,也是显而易见。
张皇后带着万千愁绪之色道:都是本宫不好,对他们一再纵容
她只是自责,又不免失望。
方继藩却是眯着眼,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
那一对活宝,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看张皇后这个样子,他可以想象,一旦救了,这就是天大的人情。
可要救,哪里有这么容易呢?惹怒了太皇太后,死得更快一些啊。
除非
方继藩眼珠子一转,便道:娘娘,我方才见两位国舅,似乎脸色不好。
嗯?张皇后忍不住咬牙道: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受了本宫的教训,脸色能好吗?
方继藩却是底气十足,同样别有深意地看了张皇后一眼。
张皇后一看方继藩的眼色,心头一凛。
怎么这方继藩真的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其实她方才询问,也不过是没办法之下,病急乱投医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将希望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可现在看方继藩的眼神,张皇后几乎确定,方继藩已经智珠在握了。
张皇帝的心里既惊讶又踟蹰,方继藩当真有主意了?此事,便是自己作为皇后之尊,也不敢说善了的啊。
却听方继藩振振有词地继续道:不,臣所说的脸色不好,和他们挨了娘娘教训无关。
嗯?张皇后疑惑地看着方继藩,她还是有些不明白方继藩的意思。
方继藩不好再搞神秘了,便直接道:两位国舅,似乎害病了。以臣被研究了十几年的丰富经验,似乎,是脑疾!
脑疾!
又是两个脑疾?
先是方继藩,接着是公主殿下,而现在,是两位国舅。
朱厚照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可一听脑疾,他却不乐意了。
在他心里,这脑疾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的,老方是兄弟,他有脑疾。公主是妹子,她也有脑疾,所以朱厚照对有脑疾的人,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可现在连张家那两个混账舅舅竟也有?
他红着脸,想骂人。
张皇后却是一愣,眼里依旧还是不明就里,凤眸似乎蒙了一层薄雾。
这和护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有什么关系呢?
可看着方继藩唇边的一丝别具深意的笑意,在这一刹那之间,张皇后霎时明白了什么,她目中竟带着无限的喜意。
脑疾好啊。
她不禁欣慰地看了方继藩一眼,一直因为焦躁而略略暗淡的凤眸,顿时有了光泽,却道:是吗?难怪本宫看他们二人有些不对劲,这事儿可是非同小可啊,继藩,你得找了空闲给他们开个方子,万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明白了,方继藩也就不需要再点明了,正色道:臣一定竭尽全力。
张皇后便不由感激又欣赏地看了方继藩一眼,带着淡淡笑意道:那么,真有劳你了,不过你是本宫的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人,将本宫织的那件褙子来。
一旁候着的宦官便匆匆去取了一个玉盘,上头叠着一件褙子。
所谓的褙子,其实就是披风,张皇后站了起来,自玉盘上取了褙子,轻轻地展开,便这褙子形制为对襟,直领,领的长度约一尺左右,大袖敞口,衣身两侧开衩,前后分开不相连属,衣襟缀一个惊色鱼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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