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续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作者玉朵朵
听他说的流畅,我奇道:“你很熟悉他们的情况?”
弘历面色一黯,我心中一愣,他随即轻笑一声,道:“阿玛是亲王时,曾去过李荣保府上,在他的书房中见过他女儿写的字,阿玛当日夸赞说是‘笔峰有欧阳洵之骨、柳公权之风’。并带回府一张,当天就把我们哥几个叫来,训诫说‘此字乃是一九岁的女童所写,你们如不用心上进,怕是连女童也不如了。’你说,我能不熟悉吗?”
原来还有这么些典故,移目又望了那两个姑娘一眼,许是今日人较多,她们仍没有等到位子。见她们似有不耐之色,我忙抬手摆一下,道:“两位,如不介意,可以一起坐。”领头的姑娘面色一喜,朝后面的姑娘笑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坐定后,领头的姑娘落落大方笑着道:“谢谢姑娘。”
那姑娘很健谈,一顿饭下来,感觉越说越投机,许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居然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我道:“我叫晓文,如若姑娘不嫌,我们一起逛逛如何。”几人相互作了介绍,原来这姑娘名叫傅雅,很好听的名字。
弘历许是不屑于和我们这帮女子胡侃,一个人缓步落在后面。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菊舍,望着门楣,傅雅道:“晓文姑娘真是文雅之人,连来的地方也是风雅之地。”我轻笑着道:“这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我其实也没来过几次。”
身后站着弘历仍是默着不言语,心中微诧,凝神细想,自他听到傅雅的名字起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他心中早已知道熹妃名单中女子是谁,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真得会是她的妃子之一,又或许会是他将来的皇后。
傅雅笑着道:“晓文。”
我回过神,回头瞅了眼弘历,却笑对傅雅道:“希望这里不会让你失望。”
她抿嘴一笑,我领着众人径自上了二楼,那熟悉的座位上已有了别人,心中正在叹惜,待他一转身,心中又一喜,原来是张毓之。
领着众人走过去,一行人落坐后喧嚷着各自介绍了自己,弘历默默无语、表情淡然,静静坐着。
自弘历上楼,张毓之就一直不停地打量着他,弘历却恍若不知,目光一直投在窗外,对众人的谈笑充耳不闻。
张毓之笑对弘历道:“公子似是喜静,不爱说话。”
弘历回头,轻扯了下嘴角,但笑容未逸出,便湮没于淡然面色中,然后,又扭头看向窗外,张毓之一愣,面上蕴着丝尴尬,我忙笑为他解围:“他叫金弘,平日里就不爱说话。”
这个名字是出宫前就想好了的,爱新觉罗本就有金的意思,再取他名字中的一个‘弘’。
承欢看看弘历,疑惑地挤坐过去,瞧了瞧窗外,问:“弘……,弘哥哥,这条街太静,外面什么也没有,你瞧什么呢?”弘历淡淡一笑,刮了下承欢的鼻子道:“当然是瞧景色了。”
承欢抚抚鼻子努努嘴,后拉扯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道:“我们出去再逛逛,好不容易出……,出来一次,你答应过这算是我的补偿的。”
弘历轻哼一声,拉着承欢的手,边起身边重复道:“对,这是补偿。”他口气有异,心知他话中意思,遂朝他讪笑了下。
一直没说话的傅雅,嘴角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朝弘历浅浅一笑,道:“还是让小卓带着小姐去吧。”
承欢看看弘历,又瞧瞧傅雅的丫头,似是犹豫一瞬,后放开弘历,走过去牵着小卓的手,笑着道:“弘……,哥哥也没出来几次。”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两个丫头已下了楼,弘历轻摇摇头,又看向窗外。
张毓之抿了茶水,道:“令侄气质非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我一愣,还没回过味,弘历已回头笑掠我一眼。
正不知如何解释,楼梯口已传来承欢的娇笑声,这丫头怎会去而复返,循声看过去,胤禛牵着承欢在前面,小卓跟在后面,高无庸随着最后,陆续上来。
我心中诧异,晚间有宫宴,他怎会出宫。思量一瞬,心中一暖,微微笑着站了起来,弘历面色一黯也站了起来,傅雅、张毓之相视一笑,也慢慢起了身。
胤禛掠了张毓之一眼,笑瞥着我,我让开位子,他在身侧坐了下来,众人依次坐下,高无庸便躬身站在胤禛身后。
胤禛面色清冷,又天生威严,此时,虽面蕴浅笑,众人言语也冷了下来。
胤禛扫了众人一眼,淡声吩咐高无庸道:“退下吧。”高无庸谦恭应一声,微垂着首疾步下了楼,张毓之大抵知道我来自宫中,见到这场面虽面露微诧,但不算惊奇,傅雅虽出身官宦人家,却仍是有些动容。
见状,胤禛淡淡一笑道:“你们不必拘束。”众人这才开始娓娓而谈,中间加上承欢的插科打诨,气氛又活跃了些。
看看窗外的天色,我轻声道:“晚上怎么办?”
他幽黑双眸中掠过丝柔和,微微笑着道:“我已有安排。”我笑而不语,心中暗想,不管怎么安排,你晚上也必须出席。
在心中暗暗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却忽听张毓之道:“令妹品茗味感极好。”
我一呆,口中的茶水一下呛在喉中,捂嘴一边咳嗽一边悄眼打量他,他眸带嘲弄,轻摇了摇头,自承欢身上抽下帕子递给我,我忙接过,拭了拭嘴角。
这也难怪张毓之会搞错,承欢称我姑姑,又称弘历为哥哥,而弘历却叫胤禛阿玛,任谁都会以为胤禛是我的大哥。
张毓之和傅雅许是都觉得不对劲,一下全住了口,承欢瞧瞧众人,又看看我,娇声笑起来,道:“你们都错了,其实姑姑不是……。”
弘历截住话头,面带浅笑,对我道:“额娘,阿玛很少出府,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出去逛逛。”
‘额娘’一入耳,我又是一呆,不解地看着弘历,但弘历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这儿,而在张毓之那。心中一震,看过去,张毓之眸露惊痛全面苍白,心中瞬间明白弘历为何会这么叫,也明白了先前胤禛那抹笑的含义。
站起来,大方伸手握着胤禛的手,对张、傅两人笑着道:“恕我们先行一步。”胤禛眸中掠过丝宠溺的光芒,即而恢复清冷面色,紧握了下我的手,后放开,率先向楼下走去。
自满人入关,灭明建清,在治国理民的方针大计上都是‘清随明制’,一直强调‘详译明律,参以国制’。不管是顺治三年的‘大清律集解附例’,还是康熙十八年的‘现行则例’,都只是明朝法律的翻版延伸,没有实质上的清朝法典。自胤禛继位,就组织专人研究当前局势,精心修订,终于于年初完成,这就是‘大清律集解’,这是清朝立国来的第一部法典,这部法典也成为了后来‘大清律例’的蓝本。
自律法颁行全国,胤禛一直心情愉悦,这么一来,连带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也步履轻快、眉眼含笑。
今冬落雪较早,现虽是二月,但已温暖许多。前几日,霏霏春雨下个不停,以至今日虽是天已放睛,但天色仍是灰蒙蒙的,晕黄的日光被不薄不厚的浮云隔着,看上去模模糊糊、若明若暗。
握着手中的物件,静静地站在养心殿的中央柔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似是有些疑惑我今日的神色,他起身下阶,走过来拥着我,笑道:“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想我了?”听着他露骨的话,我面上一烧,道:“送你一个礼物。”他眸中有丝亮光闪烁着,接过我手中的锦盒,掀了开来。
一大一小一对玉戒指出现在眼前,这东西在此时本也平常,可这戒指的独特之处却是在玉上面又镶嵌了一块玉石,那小小的、椭圆形的玉石通体透明,好像现在的水晶一样,玉的中央雕着小小的玉兰花,玉石下面的戒指本身的玉却是淡紫的,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煞是好看。
他看了半晌,蹙眉道:“无事献殷勤,……。”
他话未说完,我便作势要夺回来,他一闪,我摇摇头,让耳坠子在两耳下晃着,道:“我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被你想成这样。”
他轻笑起来,道:“很别致,可就是有些不大气。”见我敛了笑,紧绷着脸,他又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见他这样,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正色道:“这是情人节礼物。”
他微愣了下,反问道:“什么是情人节,这礼物有何特别之处?”
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和心爱的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又明白今生这个心愿再也难以实现,因此只好选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送他这个,但又不能明了地向他解释戒指的含义。遂含糊其词笑着道:“情人节就是爱人之间过的节日,而这戒指代表我们是相爱的两人,如若有一方不再爱了,就把戒指拿下来,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敛了满面笑容,盯着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
知他听岔了意思,我轻轻一笑道:“这个戒指带上去,一生一世都不能取下来。”
他板着脸,点点头,淡声道:“知道了。”
说完,拿起那个小的径自往我手指上戴,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是这样戴的。”接着,细细地讲了戴戒指的讲究,应戴在哪个手指上……,听着我啰嗦着讲了一大串,他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曾记得西北有这规矩?”
一呆,道:“是你孤陋寡闻。”
他不以为然笑笑,然后,动作极其轻柔的为我戴上,道:“此生不悔。”
心中一阵感动,边给戴他边道:“无悔一生。”
他紧握着我的双手,直盯着我,眸中柔情尽现无遗,我两颊火烫,微垂眼睑,笑推着他,道:“还有一案子的折子呢,你去忙吧。”
他哑嗓
步步惊心续集 §§第十三章
自那日开始,身边的宫女太监就全部为我腹中的胎儿奔忙着,而我也没有了行动自由,高无庸吩咐众人,如若晓文姑娘有了闪失,身边侍候的人都要提头相陪。众人也就战战兢兢赔着万般小心侍候着我。我也适时又要回了菊香,其实心中还是挺喜欢这个丫头。
本应安心养胎,可荷包绢布上那红色的印章一直徘徊脑际,几次想出去寻十三,怎奈每次都是还未走出院门,宫女太监已跪了一地,心中懊恼之极,但却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只好一遍遍的央求巧慧,让她出去找十三。开始巧慧只当没听见,一日又一日,被我磨的苦不堪言,许是觉得我见不到十三,就无法安心,也只好答应。
看着桌上的鸡汤,胃里一阵翻涌,侧过头,暗叹口气,这些日子一直喝这些说是添了中药的汤食,现在见到就觉得反胃恶心,站起来欲走开,立在身边的菊香‘嗵’地一声跪了下去,道:“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吧,这汤已换了三次了。”
这丫头自回来开始就随着巧慧这么称呼我,见她微垂首跪趴着,我重重叹口气,道:“总让我可怜你们,你们也可怜一下我,这汤味我闻着就难受,怎么咽得下去。”
闻言,她默着不言语,但仍跪着不起身。我坐下来,抑住呼吸,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菊香忙起身,拿起桌上的烤姜片,喜滋滋地道:“吃下去压压。”摆手让她下去,她笑着端起空碗退了下去。
“众星捧月的感觉不好吗?”身后传来十三的声音,我心中一喜,笑看过去,他双手抱肩斜倚在门口,面带微笑。我笑着轻摇头,道:“不是众星捧月,是深陷牢狱,……,我说,首辅大臣怡亲王,如今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十三缓步入内,在对面坐下,大笑道:“你说反了,现在能见你一面,跟登天的难度有一拚,真是不容易。”不理他的嘲弄,胤禛不在,正好可以问问弘旺的事,因此也就没有了客套话,直接径奔主题道:“弘旺为什么会被充军?”十三敛了笑,猛地直起身子,紧紧地盯着我,肃容问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我凝目看他一会儿,起身,自柜底翻出荷包递给他,他翻看了几下,从中抽出绢布,待看清落款印章,面色一寒,道:“是谁给你的?”这事我本也不想隐瞒他,于是简明扼要说了那日的情形,他听后,蹙眉端坐,半晌默着不言语。
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道:“当年八哥势力庞大,这你也曾亲眼目睹,他能笼络大批为他说话的朝臣,为什么?你想过吗?他虽受封早,但俸禄也极其有限,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财力物力。其实八哥私底下经营了许多产业,他虽然不在,但那些产业仍在。”
皇们之争本就是只有成败、没有对错,不管对对错错、是是非非,但祸不应该殃及弘旺,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我道:“这些和弘旺充军没有丝毫关联。”
他摇摇头,道:“怎会没关联,当初被八哥笼络之人,皇兄均没有重用,有这些产业养着他们,他们怎会不生些事。”
我心中一紧,还未及开口询问,十三又道:“弘旺这孩子,被八哥的旧部怂恿,居然纠结旧臣散布谣言,说皇兄帝位来的不正。”我无力向后靠在椅背上,弘旺也确实够糊涂,现在八爷已死,那些旧部又怎会真心为他做什么,他们只是不甘心从此没落,且又没胆出头,才拉出了他。
心头有丝忧伤回荡盘旋,又是一个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默呆了会儿,扭过头,凝目注视着十三,道:“难道皇上没有看出他只是替罪羊吗?还是他根本就是斩草除根?”十三盯着我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其实心中又何尝不知,如果斩草除根又何需发配,可以直接以大不敬的罪名入罪。但却不知为何,会张口说出那番话。
我默了一会儿,苦笑着道:“我们亲口许诺,会尽力维护弘旺,八爷尸骨未寒,却发生这种事。”
十三细细打量了会儿我的神色,面色一松,轻叹道:“我既已答应八哥照顾弘旺,就不会放手不管,可是,让他远离京城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这个荷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现在宫中仍有八哥的人。”
虽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仍有些不赞同他的观点,我道:“一个曾经显赫的皇孙,充军也算是好的吗?”十三沉声道:“你也明白,那是‘曾经’。我既然已答应了八哥,弘旺到了热河,可那仍是大清的国土,以我怡亲王当今的地位,难道还能苦了他不成。”
他说的确也是实话,于是,我心中释然了许多,对他微微一笑,想要拿回那个荷包。见状,十三却把荷包掩入了他的袖中,道:“还是我拿着吧,否则被皇兄看到了你要如何解释?”
我敛了笑,静静地瞅着他,他瞥我一声,轻叹道:“别这样看我,实话说了吧,我拿走它,一来是刚才说的原因,二来是想查查此人是谁?宫里还有多少这种人?为何会知道你?不给你明说,是因你现在身子重,不想让你再操这些心。”
沉吟片刻,我轻颌了下首,道:“先不要惊动太多人,现在八爷已经不在,就算宫中仍留有人,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弘旺。”
十三轻摇了下头,叹道:“如果他们是为了弘旺也行,怕得是,他们想得不仅仅如此,……,我暂时不会告诉皇兄,你心中的人性太过美好,不要忘了,弘旺也是嫡系的皇孙,如果皇兄没有子嗣或是子嗣意外身亡,他一样有机会继承大统。即便八哥没有这样的意思,可宫里宫外这样的人多了,就难保不会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事端。”
心中暗惊,自己心中知道将来一定是弘历登基,可十三心中只是隐隐约约的明白,毕竟不像我这么肯定。他是从那场皇位之争走过来的人,当然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暗自叹口气,远离宫闱对弘旺来说也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十三之所以不知会我,或许就是怕我有这种反应。
默默思量一阵,决定把这件事情完全交给十三,自己插手只会越管越乱。待理顺思路,道:“他只能如此了。”
十三面色一松,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浅笑着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先顾及自个儿的身子。”我笑着点点头,他一笑起身,道:“抽空过来的,大殿上还议着事,我先行一步。”
我笑而未语,轻颌了下首,待他走到门边,脑中却蓦地有了想法,道:“有了结果,来知会我一声。”他回身点点头,疾步离去。
自俄国大使萨瓦务拉的斯拉维赤与朝廷达成协议,起程离京后,我就随着胤禛就回到了园子。
差徭和田赋是历朝历代封建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自清建立,仍沿袭明代的一条鞭法,把部分差徭摊派在田地之中,规定可以以银代丁,交了银子就可以不出丁役,朝廷用收到的银子雇丁服役,这么一来,差徭的征收主要落于有田人身上,减轻了众多贫穷农民的负担,虽是如此,但仍有弊端,即是丁银与田赋仍然同时存在,拥有众人田地的家庭与一贫如洗的家庭,虽然贫富悬殊极大,但只要人口相同,所交丁银仍然相同,这就使得少田或无田之人藏匿人口或是逃荒不在原籍居住来逃避差徭,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清初,征战连连,人口也就锐减,朝廷所收丁银相应随之大减,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康熙年间朝廷出台了一系列相对应的对策‘丁随粮行’、‘以田载丁’等等,但还是没有从源头解决。
胤禛自继位起就着手此事,自批准把丁银并与田地之中,也就是‘摊丁入亩’,至此已过几载,现在已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摊丁入亩’对农民有益,改进了人头税的弊处,改为田多多交税,田少就少交税,这就从改善了农民的生活,解决了问题的根本。
农民受益,有田之人势必受到损失,这就使得一部分有田之人,上下串通,隐瞒田地的真实数量,胤禛既已下定决心,当然不能容忍此事发生,连下几道诏令,命民间上报隐田,并明白诏示,瞒报之人,自己承认无过,一经查出,决不宽饶。
胤禛也越发的忙碌,穿梭于园子与皇宫之间,每晚回来的时间也晚了些,有时更是通宵呆在勤政殿。
肚子渐圆,我整个人已臃肿许多。掐指算算,肚子里的孩子已五个多月了,虽然行动已极为不便,但我依旧幸福甜蜜。特别是每一次抚住肚子,感觉到她的动静时,更是兴奋不已。
初夏的傍晚,空气里氤氲着各种叶子的清香味,还夹杂着丝丝温润。身侧亦步亦随的菊香轻声提醒:“小姐,估莫着汤食已送到阁里了,我们回吧。”
细风吹来,丝缕清香弥撒在鼻息周围,我道:“湖边可是种了荷花?”菊香点点头,微皱眉道:“小姐若是想再走会儿,那奴婢回去用食盒把汤提来。”
我点点头,她犹豫一瞬,交待道:“你不能远离这里,我马上回来。”说完,撩着袍角小跑着回去了。
湖边凹出一洼碧水,水中栽着一小片荷花,心中一喜,轻声吟道:“初夏湖边荷微露,瘦柳枝下人细语。”话音未落,荷花旁边已传来女子的细语声:“听说这次选出的秀女虽少,但大多都是名门望族……,这是皇上继位以来第一次选……,所以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闭月羞花,……。”
距离太远,听得不真切,但意思却似是宫里选了秀女,想退回去,但步子却不由自主循着话音慢慢走过去。
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也是,皇上也该选秀了,这都几年了,一直宠着那个宫女。她既无背景,又目空一切,连后宫妃嫔也不放在眼里,相信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听说,有个鄂答应,姿色出众,……。”
我头轰地一下,觉得心神俱裂,身子也趔趄了下,忙后退两步,支撑住自己的身子。捂住心口,眸中泛酸,肚子里的孩子似是觉察到了我的难受,也不安的踢腾着。抑住泪,转过身子,木然往回走去。
难道他频繁回宫竟为此事,‘即使丑陋,也要真实。’原来做不到的不只是我,他也同样没有做到。心中微怒,用手撑着腰,疾步向前走。
迎面而来的菊香大骇,叫嚷着冲过来,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推开她伸来欲扶着我的手,大声吩咐道:“快去备马车,我要进宫。”她似是被我的神色惊愣了,竟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我轻喝道:“还不快去备车。”
她一惊回神,道:“小姐,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去备车,但你不要再走这么快,待会奴婢自会找人来接你的。”我点点头,她才放心疾步走开。
坐在马车上,心中却踌躇不定,这么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想证实他没有做到,还是心中隐隐不甘,只是想要亲眼证实宫中确实选秀了,但即使是真的,自己又能怎样呢?为何不能心平气和、镇静自若把她们视作齐妃、裕妃呢?无力地靠在软垫上,闭上双目。
养心殿,没人。
西暖阁,还是没人。
东暖阁,檐廊下高无庸躬身立在门口,我木然站了会儿,苦苦一笑,转身往回走去。为什么要来,如若没有看见,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不是更好吗?但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可能吗?
木然笑笑,微抬头,望着夜空,心中一阵悲凉。脚下似是绊着了什么东西,身子直向前倾去,身后跟着的菊香惊惧地叫了声‘啊’,我已双手先落地,缓冲了点身子的冲劲,跪坐了地上。
菊香冲过来,边拉我边压着声问道:“小姐,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姑娘,我怎会在这?”背后传来高无庸的声音夹杂着匆促的脚步声。
我一手拽着菊香的袖子,一手抚着肚子,对菊香道:“我们回去。”
菊香搀着我,担忧地道:“还是先回西暖阁,让太医瞧瞧,明晨再回园子。”高无庸已走到我另一侧,扶着我,轻声道:“老奴这就请太医过来。”
我朝他浅浅一笑,道:“好好去服侍皇上,还有那……,姿色出众的鄂答应吧。”他一愣,飞快抬头看我一眼,道:“老奴去请太医。”
全身力气似是突然被抽走了一般,依在菊香身上,边慢慢前行边抚着肚子,轻语道:“兰葸,最起码额娘还有一个完整的你。”腹中的胎儿也似是感应到了一般,不停地踢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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