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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围绕着这两份电报,昆明城举行了好几次的讨论,已经成了漩涡中心。
“司令,您不能去啊……这是秦时竹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只要一去,就是龙入浅滩,鸟进空笼……”
“电报上不是还说,您的同学,蒋总长也要到云南视察么?干脆就趁着他在述职完事,哪有那么多虚活?”
“贵州唐将军、广西陆将军均来电称,司令为西南之首,不可倾动,述职一事,不妨让他人代劳。”
“来,对于我离滇进京,很多人不赞成啊……”蔡锷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西南局面,总统如鲠在喉,如果不去,恐怕有更大的危险。我自认为光明磊落,没有做任何有悖于国家法制的事情,进京述职,又有何难?”
“只怕,述职是假,动手是真把。我们对中央够恭顺的,要征税,就上缴;要禁鸦片,就禁止;要派人到部队来,我们也好好招待……事到如今,我们得到了什么?国防军是什么装备,我们是什么装备,亏我们还派出部队当藏区打仗,真是……”
“你们不要激动。”蔡锷按住众人激动急躁的情绪,缓缓道,“朱旅长是何意见,有否电报?”
“这……”下面面面相觑。
朱德的电报是来了,但上面的字眼却是耐人寻味,电报没有直截了当地表示支持还是反对,只说‘相忍为国,公道自在人心……’”
“相忍为国?”台下大骇,朱德哪根神经搭错了?
“复电大总统,0日内我必将启程,西南司令长官由张孝准暂时护理,云南护军使兼职由朱德暂时护理……蒋总长不必来滇想请。”
“总座……”台下一干心腹将领苦劝,“您可要考虑清楚了哇!”
“诸位,我走后,西南大局还要仰仗诸位了。”
几乎与此同时,梁启超正在和秦时竹讨论着蔡锷之事,两人一边操持着围棋,一边闲话不断。
“卓如兄,你说,松坡会尽快抵京么?”
“应该会的。只是,复生,我还有一事不明……”
“请讲。”
“你召松坡入京,固然是为了解决西南问题,这个我十分理解;但是,对于松坡本人,你打算如何处置,要知道,滇军和广西、贵州,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话没错,可是,再不省油的灯,也得让他亮起来。”秦时竹将黑子拍在棋局上,“叫吃!”
梁启超赶紧低头,发现叫吃不假,可分明是个空心萝卜,当下便笑:“此番重新召见,总统声威更胜于往昔,架势却愈发小。”
他轻轻一子落下,非但把被叫吃的白子挽回,而且还反过来压了黑子一头,道:“西南政局,如何妥善解决?难不成?”
“怎么,还想打内战?”秦时竹大笑,“卓如兄放心,我忙得很,没工夫打内战。”
“可贵州和广西怎么处理?松坡我不担心,其余两个,哼哼……”梁启超不以为然,“若不是国家多事,我早就劝总统下令督办了。走私、扩军、干涉民政……就这几条罪名,都够他们受了。”
“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召松坡前来,解决西南问题的关键,完全落在松坡身上。”
“我理解总统的苦心,可是……”梁启超举着棋子,犹豫不定地说,“为什么电报上却是这般口吻?倒像是强制押送入京一般,照理么,应该曲意优容才对。”
“卓如啊,你对这个得意门生,有些方面还是不透啊……”
“请总统教诲。”
“如果松坡真有其余野心,则不管唐、陆二人对其如何态度,他都不能置之不理,因为西南一隅地处局促,非得唇亡齿寒不可;可如果松坡以国家和民族为重,则必然会按照要求办事,我的措辞越是严厉,则越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紧迫性。”秦时竹微笑道,“我就押宝松坡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消息我已经传过去了,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但愿如此苦心,他能理解……”
“你呀,不用和我绕圈圈了,你不就是担心这个得意门生得不到重用么。”秦时竹一眼洞察了梁启超的用意,“卓如不必担心,松坡不仅要用,而且要大用,将来你会见的。”
“这就好,这就好。”梁启超笑眯眯地落下一子,“大总统,该你了……”
秦时竹一,一条大龙已经被梁启超整的只剩下一口气,爽快地认输了,输一盘棋怕什么,只要蔡锷北上,西南的问题基本上就解决了;而对于蔡锷北上,他有7成的把握——在当初云南禁烟事件上,他就到了蔡锷的为人。虽然时空已经被扰乱,但蔡锷还是蔡锷,还是那个以国家和民族为重的人物。自己对西南政局的这点苦心,蔡锷不会不懂,也不会不出来。基于这样一种理由,秦时竹做了最好的打算,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什么促使蔡锷下定了决心仍然不为人所知,但蔡锷的态度已经异常明确了——坚决表示服从。在他心中,同样也有一份计较,这份计较,就是对中枢和秦时竹的法。
如果说,在促成袁世凯倒台,秦时竹入主一事上蔡锷还不甚热心的话。那么,矢志不渝巩固中央,维护国家主权甚至不惜一战的精神已经与蔡锷引起了共鸣。蔡锷是有远大理想和抱负之人,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才华局限在西南一隅之中,他同样也有建功立业、为国为民的愿望——有没有这种愿望取决于自己,能否让这种愿望变成现实取决于最高领袖和中央政府。
欣喜的是,秦时竹上台2年以来,这种环境和作风让蔡锷得愈发清楚了,大多数时候,事情是靠做出来而不是说出来的。经济的发展,国防的巩固,主权的声张,乃至于胶州湾、日租界的逐次收回,都让蔡锷在心中波涛澎湃——秦时竹要整肃西南的愿望蔡锷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唯一不同的是,秦时竹整肃西南为的是形成全国一盘棋的局面,和袁世凯排斥异己,搞家天下有本质不同。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蔡锷愿意把西南让出来——这不是他蔡锷的西南,也不是唐继尧、陆荣廷的西南,这是中国的西南,中华民族的西南!
对于进京以后的安排,蔡锷压根就没有多想,直觉告诉他,秦时竹不会亏待他,更不会使出下三滥的手法来对付他,他要做的,无非就是将一个完整的西南,安全地交到中央政府的手中。只要他蔡锷在西南一日,那些桀骜不驯的土霸王便会有所观望,只有他去了北京,事情不能说迎刃而解,但却是一个解决的契机。解决了西南问题,不啻于自己给秦时竹,给中央政府一个莫大的见面礼。
牺牲一人而利天下,吾何不为?再说了,自己未必就是那个悲剧的牺牲品。
带着这个信念,蔡锷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北上的征途……[(m)無彈窗閱讀]





国势 第004章 整肃西南(3)
第004章 整肃西南
蔡锷风尘仆仆,取道海路进京,对云南而言,倒还是走轮船更为快捷一些。
在船上,他听到了最新的消息,海军从葫芦岛基地出发,前往海南附近海域执行任务,进行远途拉练,随编队同行的,除了航空兵以外,还有整整2个团的陆战队。
随同蔡锷进京的副官脸上倒是有不忿之色,低声道:“长官,您待大总统如此诚心,一纸电文便动身赴京,甚至还交代了各项安排,可他倒好,一方面客客气气请人,一方面就已经把手伸进来。”
蔡锷大笑:“这才是我所熟知的大总统,万事以周全为第一,以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为第一,以先礼后兵为第一,要我说,那些兵,不是冲着我们云南来,倒像是冲着陆荣廷去的。“
“陆荣廷该去,可……这事情都不和您事先沟通一下,倒是觑人如无物了。”
“这才是中央威权,如果对广西有何动作需要我蔡某人点头,岂不是正好说明,我蔡某人割据一方、尾大不掉么?”
副官本来想说,事实上就是如此,但话到嘴边,着蔡锷的神色,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道:“只怕长官的苦心,朝中未必明白啊,当道的作风,从前就领教过了,不这么做,还真不是大总统。”
“口里说着拥护,心里打着鼓;外面宣称服从,底下不满意见满天飞……这样我觉得更不是恰当的为人。”蔡锷望着远方,“我那两个同学,与我知根知底(指张孝准、蒋方震),经年一别,现在都是如此,如果大总统这点气量和胸襟都没有,我,他们也不会如此效命。”
对蔡锷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朱德,正是因为后者的极力劝说和耐心解释,蔡锷才没有别的念头,张孝准和蒋方震虽然与蔡锷足够熟悉,但立场并不是一起,最多只能从人格上予以参考。
“不知道中央会安排长官做什么,我怕……”副官踌躇了半天,“云南我们一时半载是回不去了。”
“军人服从命令就好。”蔡锷一片淡然,丝毫不以为意。
“只怕有人不这么想,到时候弄个虚衔把您笼络住,表面上说是地位高隆,实际却是笼中之鸟,怕是……”
蔡锷的一片沉思,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秦时竹、蒋方震等一干人等,到底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总统,松坡明天能够抵达天津,他走海路来的。”蒋方震笑道,“我这个老同学还算仗义,没让我去云南跑一趟,自己倒是巴巴地来了。”
“这是好事,说明他还是把国家和中央放在心上的,迎接仪式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打算先让他到南苑检阅仪仗队。”
“不,吧仪式安排到天津去。”
“天津?”蒋方震一愣,随便便道,“总统,按照庚子合约,天津0里方圆之内,我国是不能驻军的。”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在天津摆开。”
“摸一下老虎屁股?”蒋方震大笑,“这个让夏司令干最好,我他都不耐烦了。”
“各国不是说不能驻军么?那我把仪仗队开进去,不算驻军呢?如何?”秦时竹又道,“辽东大战时,我们军队通过铁路线转运,既然通过没事,那么,我再次通过呢?总而言之,情况是需要一点点试探出来的。”
“好主意。”
“这事情就如你所说的,让夏司令去操办。”秦时竹一想夏海强这个活宝有阵子不闹腾了,得给他一个机会,“把卫戍师的装甲部队带上,长驱直扑天津卫,各国啥反应?”
震天的锣鼓,飘扬的战旗,整齐肃穆的仪仗队、锃亮的军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刺刀……当蔡锷刚刚踏上天津港的土地时,礼炮轰鸣而起。
“不是说在北京迎接我么?怎么跑到天津来了?”蔡锷在海关的小房间里,一边更换礼服,一边“埋怨”着前来引导的军官。
“报告长官,大总统有一句话相告。”
“你说。”
“松坡国家贤良,本该出郊0里以迎,奈何国家多事,请蒋总长、夏司令代为迎接,以示郑重。”
“总统。”蔡锷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迅速把礼服穿好,虽然外面骄阳似火,但是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将风纪扣扣好——军容是军人根本,岂能忽视?
“松坡,何来之迟?”
“哈哈,百里兄,日本一别,到如今都0多年了。”当年士官学校的精英,现在都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将领,镇守一方的国家栋梁,只是昔年的豪情壮志,还不曾消磨。
“这位便是华北军区司令长官,夏海强,夏将军。”
“久仰久仰。”
“哈哈哈!终于见到蔡松坡了。”夏海强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要再不来,我的海军陆战队可要去接你了……”
蔡锷也是大笑,早就听说这个司令官的风格,当真是人如其面,见如其闻,他诙谐地回了一句:“海军陆战队还行,要是开着战车过来接我,那就更威风了……”
“让你给猜对了,战车来了……”夏海强一挥手,“发信号!”
红旗挥舞,刚才只有人声鼎沸的码头,忽然间变成了马达轰鸣的协奏曲。蔡锷愕然道:“好一番地动山摇啊,战车果真是陆军之王。”
众人皆大笑,随后便请蔡锷检阅仪仗队。
蔡锷来时,为了避免麻烦,都是便装示人,报界媒体也没有大的响动,所以同船之人都不知道船上有大人物。现在眼架势拉开,整个天津港、海关码头都轰动了,蔡锷虽然久经考验,但毕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不免不太适应,但好在蒋方震等人都是经历了无数次阅兵,夏海强更是摆谱的高手,这一番校阅,不仅整齐肃穆,便连观者也是掌声雷动,整个天津港,一时间所有的眼球和注意力都在于此。
走完了红地毯,蔡锷已是汗流浃背,当他知道为了迎接自己,这些仪仗兵已经在骄阳下站立了2个多小时后还是精神抖擞,纹丝不动,连连大为感慨,“大总统麾下如此雄师,底定天下自然易如反掌,只可惜这次就我蔡锷一身前来,应该让某些人也才是。”
某些人,自然就是指代桀骜不驯的唐继尧、陆荣廷等辈,夏海强笑道:“不着急,他们会见的,到时候有专场到西南巡回演出。”
蔡锷正待回话,忽然瞥见远处外国领事馆低垂的国旗,忽然勾起一事:“我听说《辛丑条约》规定,我中**队,不能驻扎天津城方圆0里之内,此次阅兵,似乎……”
“阅兵而已,不算驻扎,再说,不合理的事情,早晚都要改变,驻军无非其一罢了。”蒋方震脸色微笑,神情却是郑重,“国家多事,正是松坡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光。”
“列强未予抗议?”蔡锷仔细观察下去,还到外围一圈租界驻军,正紧张地盯着场面,却没有上前干涉的动静,这模样反倒像清场的安保一般。
“战车一动,铁甲车轰鸣,哪个敢动?”夏海强霸气十足,“收回日租界我没赶上,这次谁要乱说乱动,我也不介意多收回几个,条约?条约算什么东西,须知,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好!好!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蔡锷抚掌大笑,“吾从军20年,今日听闻,铁血意气更甚往昔,这世界的不公,就是要我辈军人翻转过来。”
在场众人不知道的是,此刻英法等国公使已经在外交部抗议,外交总长陆征祥一改往日的做派,强硬地表示,“天津乃我国固有领土,驻军与否,各国没有权力。”
“条约……”
“条约是个错误,我们正在努力修正。”陆征祥制止了对方的言语,“愿意接受的,我们用外交谈;不愿意改变的,用武力谈——当初这个条约,不就是各国用武力要求我们接受的么?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居然轮到中国动用武力威胁各国了,更没有想到一贯以协调出名的陆征祥居然有如此强硬的时候,真是让人跌碎了眼镜。但是,正如陆征祥所说的那样,各国还真拿中国的举动没有办法。德奥本来就怂恿中国与协约国交恶,对这样的事情不会出头;英法的力量被牵制在欧洲;日本刚刚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惨败;美国人是不会独自出力作战的;西班牙人、意大利人都是半斤鸭子三两嘴的货色——口头厉害而已。
从来没有想到中国人会如此强硬,《辛丑条约》签字的国谁也不会料到有如此结局,联想到日租界的光景,这批使节也只能提出强烈抗议而已,真要动手,却是不敢的。不要说几次阅兵中所见的国防军武力强盛,便是目前的国际形势和格局都不容许各国有这个想法。
这样的底线试探,便让秦时竹授意陆征祥给硬顶过去了,《辛丑条约》的口子被拉扯得越来越大。[(m)無彈窗閱讀]




国势 第005章 整肃西南(4)
第005章 整肃西南(4)
蔡锷抵京之后,安顿在了修缮一新之后的国宾馆,原本说是要安顿到六国饭店的,但蔡锷还吃不准秦时竹的态度,六国饭店的地位比较微妙,再加上外界各种各样的谣言蜂起,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住进了条件略差的国宾馆。正是盛夏季节,进京的客人很少,国宾更少,偌大的国宾馆除了蔡锷,几乎就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倒也符合蔡锷的心境。
从云南出发以来,蔡锷一直在思考着秦时竹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问题不解决,不但个人问题无法顺利解决,西南问题的解决也不会顺利。蔡锷打心眼里愿意国家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他是志存高远的军人,不是想割据一方的霸主,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更有利发挥自己的长处。派兵到西藏已经再好不过地说明了这个问题。但是,他毕竟在西南主政了好几年,从辛亥开始,西南诸省,特别是云南就渗透着自己的心血,他不希望在解决这个问题时带来动乱,更不希望中央和地方兵戎相见。
可是,具体要如何着手呢?他心里也一直没有好办法。陆荣廷不用说了,只是面上和气,其他哪里会听自己话,贵州的唐继尧也是让人伤神,说是滇军的一份子,面子上还尊戴自己为首领,可真正贵州事务,唐继尧一个人就做主了,分明插手不进,而且唐野心极大,不肯以贵州为满足,蔡锷已经多次在背后听到议论,说唐继尧还意图插手云南政务,只是碍于原先两人的关系才不敢做得太放肆。
所以,秦时竹电报让自己北上,见微知著的蔡锷已经明白了中央解决西南问题的决心和用意,他只是不太清楚中央会选择怎么办,至于自己的老师梁启超梁任公,虽然来了一封长电,通篇慰勉劝解之词,但也没说出实质性的言语——到底西南的问题如何解决,这始终是压在自己心底的一块石头。
他也知道,唐、陆两人异常关注自己的行踪和想法,更不愿意他北上“述职”——西南唯有是一个整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可蔡锷轻蔑地不屑一顾——你们这些土霸王,哪里有多少为国为民的心思?还敢奢望西南是一个整体?平时招呼你们的时候怎么就各自为政了呢?
一路北上,蔡锷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的局面,甚至包括最坏的——秦时竹将自己羁留起来,然后派兵解决西南问题。但是,天津码头的那一出阅兵,又仿佛在说这种推测的不靠谱。究竟如何,真是让人费心血的事情,偏偏蒋方震——自己的这个老同学还不肯透露半点口风,真是……
对蔡锷来说,当务之急是探明中央尤其是秦时竹的意思,所以他一住下,便迫不及待地将梁启超请来,他寻思,能够在大节帮助自己的,只有这位人物了。他的行程已经安排下来,当天休息,晚上有接风晚宴,明天去总统府正式觐见,然后述职,利用正式会见前的空当,可以有自己的时间。
蔡锷原本想着秦时竹会因为考虑到自己旅途劳累而拖上一天再见面的,因为阅兵式已经进行过了,用不着再摆出大场面来迎接自己——否则真的是受之有愧。出乎蔡锷意外的是,秦时竹不仅当天就见到了他,而且随同而来的还有葛洪义和陆尚荣。
在此之前,梁启超一直和蔡锷在一起,但秦时竹等人到来之后,梁启超却又借故告辞了,这中间种种的不同寻常,让心思缜密的蔡锷心中满腹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总统素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
事实上,梁启超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秦时竹已经事前交代了,有重要话和蔡锷讲,而且过几天,等欢迎蔡锷的热度过去之后,就要发布免去蔡锷本兼各职的命令,这中间的林林总总,梁启超相信秦时竹肯定已经安顿好了,有些话,自己在场或许秦时竹不方便说,那么,何必给自己添这么多麻烦呢?所以,虽然他接到了自己学生邀请他前去会面的消息,但他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秦时竹。
秦时竹沉吟片刻后道:“卓如,你先去,不必多说,我和陆总长他们随后赶来。”
“总统……”
“你放心吧,不会害你的好学生的。”
有了秦时竹的保证,梁启超才会有如此姿态,否则——秦时竹还没吩咐,他先把底牌给蔡锷透了,这算是什么事呢?戊戌以后,书生意气的梁启超已经明白了太多的事理,知道政治光凭理想主义是不行的。秦时竹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大大迥异于原来的风格,自己再不明事理,这0多年的饭可算是白吃了。
“松坡,久闻大名,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是客套,但句句都是真心话。秦时竹眼中的蔡锷,足见锐气和英豪。就是聊天,坐在椅子上也是腰板挺直。
“哎呀,卑职惶恐,居然没有……”
“好了好了。”陆尚荣大笑,“我说松坡,你怎么也是繁文缛节地一套,咱们军人,就要痛痛快快地,我等你来北京,可是日夜望穿秋水啊!”
“陆总长大名,如雷贯耳,我也是恨不得早日来京。”蔡锷一时摸不透众人的来意,因此话语间还是嘻嘻哈哈的成分居多。
众人寒暄了半天,方才落下,蔡锷坚持让秦时竹坐了主位,陆尚荣和葛洪义分居两边,自己则在下首边坐下。随即又指着头顶的电扇:“京师风物、北疆当年,某从一个电扇就出来了。”
“没想到,松坡还能算卦呢!”葛洪义打趣道,“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算上一挂,此行京城,是升官呢,还是发财?”
“哎呀,升官发财都沾不了边哇……”蔡锷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始终有些忐忑,从天津到北京的一路上他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蒋方震一堆问题,结果对方口风非常紧,一点思路都没有套出来,他原本到了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找自己的恩师梁启超探明秦时竹等人对自己的确切态度和后续动作,但刚才还没说上几句话,秦时竹等人都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松坡猜的不错,果然是升官发财都沾不了边。”秦时竹口里说着,却不像是开玩笑的口吻,蔡锷用余光留意到,葛洪义已经在用眼神和手势安排手下,只见周围闲杂人等迅速退了下去,秦时竹的卫队在自己的下榻地形成了严密的警戒圈,而且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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