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唐继尧失态了,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得不对,刘光照是什么人?那可是自己一直倚重的智囊啊,还能这点都不出来——这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嘛!
他想道歉,口中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笑了一声,用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好在,刘光照也不会计较这个态度——唐继尧也是真急了,否则哪里会如此失态。
他缓缓开口道:“我想来想去,有几个办法,但是,不敢说完全有把握,还得您自个斟酌。”
“有办法就好,先说来听听。”
“第一条是急策,联合朱德、广西陆荣廷,摆出架势,叫板秦时竹,公开说松坡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在政治上做点文章。”
“这个策略恐怕不行……”唐继尧面露难色,“陆荣廷那老家伙能不能听我的我着实没有把握,再者说,就算是我们三个联合起来,力量也不足以和中央抗衡。”
“我不是让你和中央抗衡,只是让你摆出架势,让秦时竹认识到,强行解决的代价很大,让他知道进退, 不要乱来。”
唐继尧苦笑连连:“这个恐怕是做不到的,秦时竹怎么会知难而退呢?老头子如此结棍,都让秦时竹打了没有脾气,你信不信,只要我扯旗,明天他就会派部队追杀过来,他才不会管难不难?对他来说,要紧的是解决问题,舆论民心,还不是要方要圆的东西?”
“第二条是缓策,就让张孝准去云南,您不要去,他能在云南掀起多大的风浪。如果朱德站得住脚,那就先拉拢着对付眼前再说,如果朱德站立不住,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只要我们拥有实力,就可以在恰当的时候把牌都打出去。”
“我觉得也不行。这条太慢了。”唐继尧考虑了半天之后,同样给予了拒绝,“你想,松坡现在人在京城,已经脱离对云南的掌控,现在云南堪称是群龙无首。无论朱德能不能立足,都会有不稳定的情况——如果让张孝准平定或者让张孝准控制住其中的关键点,咱们再下手就晚了。”
“第三条是不疾不徐的策略。”前面两天建议被否决以后,刘二先生并没有气馁,反而继续出谋划策道,“张孝准不是拍来电报让您去云南么?那么咱们就去,不光人去,兵也要带够。到了那里,先观察朱德的态度。朱德如果可靠,我们可以和他联手,支持他拿下云南,前提是要尊戴您为滇军之首;朱德如果不可靠,您也要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吧滇军中下级军官都吸引过来,只要能把云南方面的兵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事情就要容易办的多。当然,凡事都是有风险的,这条策略最大的问题就是您要云南一趟,而且……”
不等刘光照把话说完,唐继尧已经手一伸拦住了对方下一句话:“不要紧,这个问题不大。北京我不敢去,难道云南我也不敢去?何况还带着兵?如果连张孝准拍来的这封让我去云南商议的电报我都不敢接,那着实变成了乌龟王八蛋。”
“只是,大帅,不能意气用事啊!”
“我当然不是意气用事。”唐继尧满不在乎地说道,“等我启程去云南之后,军政大权都委托给你处理。”
“我?”刘光照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卑职恐怕难当其任!”
“让你做你就做,哪里来那么多七七八八?”唐继尧有些不满意刘光照的态度,“你也是我手下的老人了,难道能一辈子跟着我?办这点事情,就是给你一个机会,整得好了,你还可以再上个台阶。”
“如果不好呢?”刘光照听说要对自己委以重任,顿时有些惶恐。
“不好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的人,就算不好,最多就是不做罢了,难道他们还敢拿你如何?”唐继尧笑了,“只是这样一来,那就出不了头了——所以,与公与私,你都要把事情办好。”
“多谢大帅栽培。”
“好了,这是后话,咱们先说最重要的。我去了云南之后,又该如何?”
“有几条特别重要,您一定得注意。”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唐继尧对刘光照的能力深信不疑,笑道,“我说嘛,刘先生还是有本事的,肯定想好了破解之法。
“第一,拉拢云南方面其他两个旅长。蔡锷之下,一共有个旅长,朱德是其中一个罢了。无论资历还是年纪,朱德都不如他们,甚至于各方面的人脉也不如他们。现在朱德要窜起来主政云南,他们反而要听从朱德的吩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要想成事,这2个人是至关重要的——必须把人给拉过来,要知道,他们手下还有2个旅呢。“
“言之有理。“唐继尧点点头道,“朱德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其余两个都是滇军的老将,和我也算是合得来。实在不行,我把他们一起搜罗到我帐下,咱们给云南来个釜底抽薪。”
见唐继尧到现在还如此醉心于实力政治,醉心于夺取他人的兵力,刘光照心中只是一股股无奈——如此短视和利令智昏,如何成事?不过,在唐继尧刚才对自己一片栽培的心意上,这些话就不说了,只劝解道:“大帅,欲速则不达,现在咱们的关键要害是先把松坡走后这个关口渡过,其他问题,留待回来以后另行商议就可以了。我只说一句话,只要大帅能切实掌握西南各省的局势,这点滇军兵力,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分明在说自己笨嘛,可别人想笑,也得顾虑唐继尧的态度。
“第二,对西南政界施加影响和压力。大帅,您是从滇军中分化出去的,但至今还是藕断丝连,这点香火之情,肯定好过张孝准这个外来户,只要大帅能够切实遵守期间的条条道道,这个问题就很容易解决了。”
“有理,有理,你再说说,该如何具体操作?”
“还是那句话,恩威并举。”刘光照的套路是一套连着一套,“按照北京的思路,一旦情况稳定下来,文官层面也是要大力改造的,原先的那点东西,肯定就排不上用场了。一来一去,除了基础,上头的利益大受影响,文官也要生活做人,难道就不能有别样心思?
说到这里,唐继尧开始兴奋起来:“嗯,这个好,这个我比松坡有本钱。他原来都将手下得死死地,一点不能动,等我到了云南,我的手只要稍微松松,他们就能拿到足够的钱——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对的,大帅心胸宽广,非他人所能及。“
“这个怎么说呢?自己拿了好处,也不能忘了手下。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千里做官,如果只是为了那点西北风,谁高兴来。所以我一直就说松坡傻——秦时竹让你把烟土停了,你就真停了?如若不然,现在云南该是怎么样的情况。恐怕早就富得流油了吧。“
这一点不能不说唐继尧得挺准,他驾驭部下的能力,在政治上着实乏善可陈,但在人心的把握上,他还是比较有针对性的,一下子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和核心。
“当然,光有上层还不行,还得抓下层。“
“下层,怎么抓?“
“这里的下层,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普通的老百姓,一个是大头兵,尤其后者最为重要。“
“咦,不是刚才让我抓军官了么?怎么还要抓大头兵?
“大帅有所不知,现在人民党那些套路各地风行很久,难保大头兵们受了这些蛊惑变成不安定因素。要拉拢大头兵,除了赏罚分明之外,能不能给他们甜头,便是最重要的——他们不也就只有这些个要求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等我掌权之后,我先每人加发军饷,至少发几个月的,然后放假的放假,探亲的探亲……总之一句话,凡是在这点上能够想出来的招数都用掉了。
“第三个对象,是新闻媒体和记者。“
说起这个,唐继尧有些头疼,但又不能发作。与媒体打交道,他上次就吃过苦头,要不是有人替他挡了子弹,他恐怕就要下不了台。什么时候,媒体又这么重要了?他心里便不太高兴,脸也逐渐拉长了。
眼唐继尧有些不太情愿,刘光照知道他还在犹豫,连忙开导道:“大帅,非常时节,如果全部都是反对的声音,您即便上台了,也不会安生,更不会迅速稳定下来。现在花点小钱,让平时对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家伙闭嘴,或者干脆改口颂扬您的功能,我非常必要。中央也抓不住把柄——难道他们还能将地方声誉卓著的大员抓去处分不成?可若是下面总有不听话的声音传出,外面谣言四起,对您就不太有利了,说不定秦时竹就会抓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文章。撒点小钱而已,有这么好的效果,岂不是很好?”
这么一说,唐继尧也不好再为难,勉强接受了这些意见,并且概括道:“第一个太急,第三个太缓,干脆中间挑了一个,不疾不徐、不慌不忙,正好把事情全都办了。
“那么,就得准备去云南。”刘光照仿佛早就知道唐继尧会选择这个方案一般,很自然而然地说了下去。
国势 第008章 整肃西南(7)
第00章 整肃西南(7)
这边唐继尧在准备入滇的准备,那边朱德等人也是气氛紧张。
确实如刘二先生所说的,除了朱德,当时没有人支持蔡锷去京城述职,一干心腹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解,蔡锷不听,执意北上,还将一干手下狠狠训了一通。
但是,这里面的意思却没有刘光照想象得那么简单。现在云南的文武官僚,确实有不少人埋怨朱德的,说他不该说动蔡锷北上,但情况并不完全一样。有些人确实是担心蔡锷的安全,不想让其亲历险地;有些人则是不愿意到朱德在蔡锷走后主政,借机诋毁而已;更有些人,正如刘光照分析的那样,是典型的墙头草,蔡锷在时听蔡锷的,蔡锷扶持朱德便准备听朱德的,现在朱德局面艰险,又准备附和别人的——丝毫没有自己的立场。
在这个当口,张孝准入滇,便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了。要知道,蔡锷辞职的通告和任命张孝准为西南军区司令长官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如果要宣布人事任命,直接用一纸电令就可以了,何必还这么麻烦?唯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这个事实——那就是,张孝准注意到了朱德的境地,需要通过入滇宣布这种方式来巩固朱德的地位,维护朱德的威信,进而实现云南的稳定。
当真是暗流涌动,风云大变。
对蔡锷抵京以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朱德也是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他的准备还不够充分。
按照朱德原来的设想,蔡锷抵京,无非是和中央交换意见,实现西南政局的平稳过渡。按照他的估计,蔡锷本人还是要回云南的,但是不会这么快回来,在这个空挡时间内,自己接手云南护军使的任命,替蔡锷守住局面便是最大的任务。而且,朱德还有一条国防军的内线,他也接到有关中央无意拿蔡锷开刀的保证。
这个保证,或许对别人而言只是一个幌子,但对在北疆呆过一段时间,对秦时竹、陆尚荣等人有着了解的朱德而言,绝对不是一张空头支票,他有足够的信心。也因为这个出发点,当时他力劝蔡锷下定决心,为解决西南问题打开局面。
但是,蔡锷抵京之后的一连串消息,却让朱德陷入了困惑。先是蔡锷称病住院,然后是中央宣布接受蔡锷的辞呈,免去一切本兼各职——甚至,连一般性的虚头衔都没有安上。这太不寻常了,朱德接到消息的当天就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局面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以前的判断和思路,到底是不是正确。
这样一来,本来就对蔡锷挑选朱德主政云南的人开始群起发难,若不是当局如此,恐怕有人当场就要拍桌子动手了。朱德在云南的局面,果然是棘手万分,不要说他没有想到,连做好这种应对的思想准备都没有。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蔡锷的副官被送进了国防大学特训班,蔡锷在病房里有人加以特护,在一开始大群人马探望之后,现在以“病人需要静养”的借口挡住了各方的会面请求,听说,还传出来即将开刀的消息。
他自己焦急万分。现在任何解释都是无济于事的,不要说一般人信不过他,便是几个老成持重的元老,也对朱德抱有极为恶劣的态度,无非是顾虑滇军内部的团结,无法公开撕破脸罢了。也有人劝他,立即宣布辞职甚至直接出国,撇清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关系,经过再三考虑,也为朱德所拒绝了。
拒绝虽然简单,但却需要勇气。朱德现在面临的局面,不仅是棘手,简直就是困难重重。蔡锷在时,对朱德的提携和扶持都是最为得力的,当然不可避免遭到他人的妒忌,现在蔡锷在京城动向不明,甚至连行动自由都丧失了,朱德更成了众矢之的。辞职下野,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可蔡锷当初离去之时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也就成了泡影。朱德仍然能够准确地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
“云南的局面,目前在我一身,我走了之后,难免有人会闹事,会上蹿下跳,你不可不防。”
“卑职明白。”
“目前的局面,我不说你也清楚,滇军明面上是一个整体,但在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四分五裂的苗头,贵州先不去说他,便是云南,都有人埋怨我的一贯做法。他们吧自己的兵,当做是他们升官发财的武器了,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已经惹得他们不快。”蔡锷说这个话的时候,神色是异常无奈的,“很多人早就忘记了革命那时的理想与抱负,不知道带兵为了谁,不知道当官为了什么,再这样下去,不等中央下手,我都要清理门户了。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决心很难下啊……”
“您不必担心,凡事总有不如意之处。”
“不是我要求苛刻,我只是觉得,个人要穿得好点、住得好点,让老婆孩子过得好点,我都赞同。中央拟定的军衔和军饷,足够保证体面的生活了。但目前的形势,他们哪里肯以这样为满足?权有了还想更大,钱有了还想更多,甚至姨太太都要再多娶几个……我一想起来,就觉得痛心。”蔡锷说这个话时是无比庄重自豪的,“别的不说,让他们带兵去野外拉练都叫苦连天,甚至还要先发开拔费……在北疆,有这样的骄兵悍将么?”
朱德只能低头不语,北疆并不是事事如意,可在国防军这个层面,那当真都是卯足了干劲要大干一场,人家能吃苦,自己这边怎么就不能吃苦?更何况,滇军的训练强度比国防军低了不止一个层级。
“还有人反对我停止鸦片种植,说影响云南的财政收入,影响部队的士气。胡扯——我是影响了他们的腰包才是。”蔡锷说话急了,语速又快,喉咙经常发干、发疼。
“所以,我才要把你提拔上来。别的不说,光是你上次主动请缨去平顶藏区的战乱,我就觉得你是有理想,有追求的汉子。我走之后,吧云南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我用人不是资历,也不完全能力,我首先要品行——资历当然要紧,能力也是关键,可用心不正,再久的资历,再强的能力都是有害的。你的天分不是最高的,但是肯用功、刻苦,你的资历也不是最深的,但我为什么要提拔你,就因为你的心里,还装着国家和民族。你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想,不要管他们怎么做,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会给你撑腰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云南的大局就交给你了。我提个要求,第一,云南决不能乱,云南一乱,我们上对不起中央,下对不起老百姓;第二,捣乱分子、阴谋分子不能姑息,我在的时候,他们不敢乱说乱动,我走了之后,他们说不定就会蠢蠢欲动,你绝不可心慈手软;第三,你要有无比坚强的决心,这次把担子压给你,是对你的考验,你战胜了考验,将来就能再上一步,对你的前途大有裨益,你如果害怕了,动摇了,不要说前途,就是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是!卑职对您的教诲谨记在心,您放心北上吧。”
带着这种期望与嘱咐,朱德怎么会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呢?
可现在的云南,就是无比险恶的战场,不,比战场还险恶——起码,战场上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是一清二楚,现在这个时候,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却是不清楚的……说不定,在暗地里,有无数的弓箭对准了自己,只要自己一犹豫,一松懈,就会有无数的阴谋跳出来。
我绝不会让这些阴谋得逞!
再过几天,张孝准副司令长官就要从成都启程付云南了。这个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又不会太慢,按照张孝准的要求,他已经把电文转给了贵州的唐继尧。唐继尧能不能来,他没有确信,但是听张孝准的意思,是希望唐继尧也能一同前来的。
咦,这里面又有什么因素掺杂在其中?
墙上的挂钟已经敲响了2点的钟声,可朱德依然毫无睡意,他不停地在思考问题,目前的局面,该如何破解,该如何着手应付呢?
“报告……”机要员走了过来。
“什么事?”
“北京发来的电报。”机要员有些紧张,“是大帅发来的。”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朱德“腾”地站起,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我不是交代了么?司令的电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这样的……旅座。”朱德虽然现在护理护军使的职务,但没有正式任命,别人还是以旅长称呼,朱德也不想挂护军使这个头衔——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得发狂呢,为什么要招惹他们呢?还是以旅长称呼最好。
“电文的文头一开始并不是大帅的常用点头,而且,电文很长……”机要员头也不敢抬,“等我知道那是大帅的电报后,您恰好不在,我寻思旅座有过交代,有大帅的电报,必须第一时间先和您汇报,所以我其他一声没吭,等全部译出来才报告。”
“那倒是我错怪你了。”朱德拍拍机要员的肩膀,“那你先去休息好了。”
“是!”机要员转身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刚才碰到了处座,他问我干什么去,我没回答。他又问我是不是给旅长送电报,我嗯了一下,就过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朱德心想,来,关注电报的还不止自己一个呀!
电文果然很长,整整4页纸,朱德立即仔细下去,生怕遗漏一个字。电文通篇都是蔡锷惯有的口吻,不过和往日大异其趣的是,电文当中对抵京之后的经历详细说了一下,甚至不厌其烦描述了阅兵的印象,那架势仿佛拍电报不需要用钱似的。到了最后,蔡锷写道,最近静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感觉尚可,你们不要担忧,过段时间,还要去登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嘛!
“好!”朱德不免要喝彩出来了!
蔡锷临行之前和朱德曾经议定过秘密传递消息的内容,考虑到京城距离云南遥远,只能通过电波的方式,而京城的电报,毫无疑问都是在国安局的控制之下,无论是明语还是密码,都不可能通过审查。为了传递至关重要的情报,蔡锷决定,用某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言语来传递至关重要的消息,作为沟通蔡锷和云南之间的密语渠道。
登长城就是其中的一句,那意味着:我很好,一切如意,你放手干吧!
如果说要去游览颐和园,那就意味着:我还好,无任何危险,但不能随意走动;
如果说要去紫禁城游览,那就意味着:情况危险
现在蔡锷提到了要登长城,可见确实如自己估计的那样。所谓生病,所谓辞职,无非是中央解决西南问题的楔子罢了。
朱德那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平定下来了。
当然,这个密语系统,他人是不知情的,朱德略微思考了半天,便打定了主意——事态的发展,都还在正常的轨道之上。不管情况有多艰险,自己的任务就是要好云南,决不能让云南陷入混乱。至于个别害群之马,那只能用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了。
果然,第二天一开会,就有人劈头问道:“听说,大帅昨天发了电报?”
“是,昨天深夜收到的。”朱德心想,来,关注的人果然不少哇,这个消息,机要员就是被到了一下,今天一开会就传得都知道了,自己面临的局面,恐怕比想象得还要困难一些。
他也不含糊,抽出电报纸朗声道:“大帅昨天发了长电,各位可以先听一下。”
副官便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众人听了,脸上各种神色都有,朱德留意了一下众人,虽然从众人脸上不出什么,但心底的起伏,恐怕不轻吧。
“诸位,大帅既然发来电报,说明情况还是不错的。”朱德觉得没必要和众人过多纠缠,直接按照电报的内容说了下去,“电报上说,患病是喉部有病,而且是外国大夫检查的,一连4个都是如此说——可见,我们原先推测的怀疑并不存在,大帅确实得了病,我们原来不知道而已,这是其一。”
“第二,大帅也说了,西南军区司令长官、云南护军使等本兼各职都是他鉴于目前的身体而辞去的,他也和秦大总统做了沟通,中央的意思也是明确的,等大帅身体康复,还要委以重任的,我们就不必妄加揣度……”
“你怎么就知道,大帅这份电文就是真的呢?”一个声音冷笑着从座中之人传来,“电报从京城拍出,没错,可谁又能知道,这就是大帅的电报呢?退一步说和,即便就是大帅本人的电报,谁又能保证这是大帅的真实意思呢?是不是大帅受人胁迫,不得不写这封电报——不然,为什么大帅一连过了这么多天,才给我们拍电报?”
不用去人,光听这个声音,朱德就知道是谁了。他眉头微微一皱,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啊。”
发言的是原来云南第一旅旅长何长林,何长林和朱德一样,也是讲武堂出身,不过级数却较朱德为高,在滇军中的资历也胜过朱德,更要紧的是,原来滇军之中,除了蔡锷、唐继尧,再往下排就该轮到何长林了,可何长林做梦也没有想到,朱德这个讲武堂的学弟居然会如此快速地崛起,更让他感到懊丧的是,同样是旅长,他还挂着第一旅的旅长,结果蔡锷走之后吧护理护军使明确地转给了朱德,还专门发了手谕,让其他人听从朱德的命令。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这口气哽在胸中,早就想出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现在出了这事,他第一个跳出来发难,自然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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