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龙纪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故人如来
大炮教官很是不满,“凭什么不是你收?”冬二主任玉树临风地笑了,“你是汉子,他也汉子,你们般配。”大炮教官难以反驳,沉默白眼。风清歌拉住他便指着房里的马大堆说,“教官你看看,他那背影多汉子,多能继承你的霸王气质,瞅瞅,仔细瞅瞅,他那腿一拐一拐的,那是沙场的勋章啊。”
大炮教官猛地眼中一亮,盯着马大堆的假腿就猛看猛看,嘴角玩味之极。风清歌很快被他猥琐嘴脸吓住了,没敢往下再说。大炮教官侧漏着口水啧啧声回头,对着某人很是开心,“既然是个拐腿的汉子,想来你家那位亲戚是会感兴趣的。”冬二主任不置可否,“鄙人很乐意修书一封,请他前来。”
大炮教官大咧咧地一笑,“反正那货也是顺路,绕个道便可以过来。”冬二主任点点头,“确是如此。”风清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我说两位在说什么亲戚,那人的格调不可能比你们还要高吧?”冬二主任和大炮教官狠狠点头,“当然不可能,但他确实最适合教马大堆,更重要的是他还顺路。”
风清歌好奇心大作,“这位亲戚到底是谁?”
冬二主任懒得说话,大炮教官倒是贼兮兮地提示了,“这亲戚还很有可能成为你亲戚哦。”
镇龙纪 第818章 十八相送而去,孤男寡女而回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蓝天高高,午风低低,坐在院中石凳,眼角一挑,便可见到远处青山之巅,腾腾腾地,往天上冒着一堆堆的大白云,仿佛山囱。一阵小浪蹄子声,轻轻缓缓地从院外传来。蹄声消失不久,两排雪白完美的牙齿便漂浮在院子矮墙的上头。在敞亮阳光的照耀之下,它们低调地反she着钻石般的光芒。
宝马大爷果断驾到。它没有进来,只是在墙外往院中探头张望,时不时翻动着憨厚的嘴皮子,露出神圣而又贱荡的笑容,仿佛不慎偷窥到了一些刺激事儿。大炮教官屁颠屁颠对它老人家招手致敬,表情很哈巴,很谄媚,很幸福。身为种马界的帝王,宝马大爷确实就是有足够的本钱令某炮膜拜神往。
冬二主任一见到宝马大爷,却是会不自觉地后臀紧绷,浑身不自在,随时都想尖叫非礼,那小模样就像风五娘见到宝马大爷一样。人妖遇见了种马,难免会这样。冬二主任艰难压抑想逃跑的冲动,决绝不回头打招呼,以免破功,却也是浑身不自在。小媳妇若是知道有头流氓在墙头偷窥,也会这样。
风清歌鸟都没有鸟宝马大爷一眼,他还在沉痛思索,思索着那个未来亲戚到底会是谁。
马大堆头上顶着一个巨大包袱,肋下夹着两个巨大包袱,金刀大马地从房中迈步出来。他这模样似乎是想搬家。其实不是,那三个巨大包袱,只是他为风清歌准备的零嘴杂食而已。到底是父爱如山啊,哦不,是兄爱如山。见到他雄赳赳出来,风清歌三人悠悠站了起来,拍了拍巴掌,没过去帮忙。
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白睡了三天,他们已习惯了主人那霸道的热情。
门口早已停好了泰来客栈的至尊马车。这是马大堆对兄弟的小小心意。身为芸芸众生,他其实也只是听说过江湖中有御剑飞行这一玩意而已。当然,他绝对相信冬二主任和大炮教官会这一妖法,至于风清歌,他是决绝着不愿相信。这多少是跟他的自尊心有关。做大哥的总会希望手下小弟弱一点。
车上没有马夫。马大堆把三大包袱零食塞进车厢后,便坐在三头骏马的屁股后头,亲自充当马夫。身为江湖儿女,十八相送是必须的。风清歌三人抚摸着酒足饭饱的肚皮,懒洋洋从窗口爬进车厢,准备启程前往白虎城参加大庆典。确认他们躺好之后,马大堆手中皮鞭一响,就轱辘轱辘地启程了。
马车刚动,宝马大爷便甩着尾巴和话儿,屁颠屁颠地赶上。敢说它老人家不算江湖儿女?
西风镇郊外,蜿蜒着不知从哪来往哪去的小河,在明媚的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静静流淌。岁月已老,它却还始终年轻。马车一路从西风镇中出来,来到这小河边便停了下来。吃饱喝足,躺着颠簸,难免会尿急。撇尿这事具足传染力,于是两头汉子一个少年一个人妖外带一头老马,携手来到河边。
静静的小河很快就持久地哗啦啦响了起来,欢快地流去。
最后系上腰带的自然是风清歌。年轻人持久是应该的,对此,其他三人只是有轻度的无力感而已。岁月从来都是不饶人的。然而,风清歌系好腰带直到把河边风景看腻,宝马大爷居然还是没有结束自己的壮举。它老人家不止把尿撇得久而有力,she程还始终保持在三丈开外。那水龙是分外的粗壮。
最先忍受不了打击的是冬二主任,中途他就一溜烟逃了。马大堆只好跟着而去,免得他落单或是想不开。风清歌对宝马大爷的伟岸是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所以只顾着欣赏河边的风景,小嘴低声吟哦,仿佛随时都能触景生情,吟出一首好诗。大炮教官则是乐呵呵地猛看猛看着宝马大爷。
宝马大爷很快便承受不了狂热粉丝的热情,宣告收功。于是哗啦啦的小河又变回静静的。
马车在旁,但这次只有两人坐了上去。冬二主任成功阻击了马大堆的十八相送,潇洒钻进车厢,里面随即响起嘎嘣嘎嘣的磕零食声音。风清歌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上,手法娴熟地拎起皮鞭,那小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马夫。大炮教官站在一边,乐呵呵着没敢去看他,免得臀部挨鞭,失声尖叫。
大炮教官需要留在西风镇处理后事,哦不,是善后。他们的“二筒行动”把整个西孟市搅动地天翻地覆,难免也会留了一些手尾,需要人来拾掇干净。马大堆站在车边,虎目中饱含着滚烫的热泪。黯然**者,惟别而已矣。他真的是非常舍不得。他紧紧地,紧张地,大力拉住……宝马大爷的尾巴。
马大堆早已发现,宝马大爷这头负心汉想要无情地弃他而去。宝马大爷确实有这般想法,但也谈不上抛弃。无论如何,风清歌才是它老人家明媒正娶的正室,那可是花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的。马大堆充其量只算是它的姘头而已。所以严格说来,宝马大爷这次抛弃姘头的行径,应该是浪子回头。
宝马大爷死死咬着风清歌手中的皮鞭,任由马大堆在背后死命扯它尾巴,它自岿然不动如山,态度决绝。面对便宜兄弟的不离不弃,风清歌于是一声叹息,妥协了,决定带着它浪迹天涯。马大堆无力地松开宝马大爷的尾巴,无声地啜泣,内心随时汹涌着一股被人始乱终弃的凄凉感,令他无法自拔。
大炮教官鬼一样地出现在他身旁,伸出砂锅那么大的巴掌,温柔地拍着他的香肩。
风清歌看着他们情意绵绵的模样,倍感欣慰。冬二主任也倍感欣慰。宝马大爷也陪感欣慰,然后它嘀嗒着小浪蹄子,来到马车的后面,嘴皮子往前一拱,拱开了后门,醋溜一声便钻了车厢内,当着冬二主任的刷白的小脸,就人模人样地结痂跌坐起来,完事了还朝人妖怀中的大堆零食,舔了舔嘴边。
风清歌对宝马大爷懒惰的行径没有任何意见。他已见怪不怪。冬二主任悻悻收回撇向他的大白眼,可怜兮兮地捧起怀里的大堆零食,颤巍巍地奉献出来。宝马大爷欣慰地对他点点头,然后开磕,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冬二主任把小脑袋瓜儿捅出窗外,一边透气,一边对着那两汉子咳嗽几声。
咳嗽声响,勾肩搭背的大炮教官和马大堆顿时触电般弹开,宛如被人抓jian在床。
冬二主任愧疚地干笑几声,然后对着马大堆说道,“小马,小炮这段时间就麻烦你拂照了,放心,你只要喂饱他就可以了,若是有加料加餐,说不定他也会教你几套神功以示感谢。过段时间会有个牛人来寻你,至于他愿不愿收你做徒,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总之你当他是干爹一样招待就不会有错了。”
马大堆傻呵呵地摸着脑袋,大咧咧说道,“放心,到时候俺直接就当他是皇上。”
围观群众集体无言以对。冬二主任无奈地缩回脑袋,准备正式启程。但他很快就又重新从窗中探出脑袋,眯起俏目瞅了一眼后头远处,然后哼唧一声就缩回车内,不吭声了,只是又抓了一大把零食嘎嘣嘎嘣起来。众人对他的行径表示莫名其妙,但很快也集体瞅向背后。他们已听见马车声响。
一辆朴实低调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不快不慢地驶来,最后停在在十丈开外。这辆马车居然也是没有车夫,但马大堆却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已看出这马车是从哪里来的。众目睽睽之下,马车上的帘布被一只白玉般素手掀开,一个瓜帽老头悠哉哉先行下来,一个秀美少妇随后也下了车。
看到那名秀美少妇,马大堆果然飞一般地跑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停在他们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那少妇哈腰行礼。能让这头汉子如此不顾身段的,天底下自然也就只剩白玉花一人了。瓜帽老头在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个行礼一个回礼,身段祥瑞。马大堆没敢忽略他,跟着就要对他三鞠躬。
蠢人是做不来马场大总管的。马大堆自然不蠢。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瓜帽老头是谁,但也已猜到这老人和白玉花的关系应该就是不浅。所以他可耻地就当瓜帽老头也是自家的长辈,恭敬着便要行礼。一颗小石子忽然从大炮教官的手指中弹出,无声无息地命中马大堆的膝盖,于是这货扑通一声就跪了。
既然跪了就跪了吧,莫名其妙的马大堆顺势跪在地上,对着瓜帽老头行了大礼。
瓜帽老头老神在在,居然不躲不避,任由脚下汉子大力行礼。受礼期间,他还用老眼瞅了白玉花一眼,发现她果然转头当没看见,但耳根却也抹了红。瓜帽老头于是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大模大样地承受着马大堆的礼数。礼数完毕,他老人家这才神态堂皇地对着马大堆虚抬起手,示意爱卿免礼平身。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白玉花,到底还是忍不住撇了一眼那傻呵呵的汉子,只得一声叹气。然后她又偷偷撇了一眼那即富贵又寒酸的瓜帽老头,也只得一声叹气。但她很快就又转过身来。瓜帽老头慈眉善目地对她说道,“送到这里便可以了。”然后他转头对马大堆吩咐道,“送你家老板娘回去。”
马大堆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鞠躬九十度站好,宝相庄严答道,“喳!”
瓜帽老头对着马大堆和白玉花点点头,然后双手负背,慢悠悠朝着风清歌这边走来。他刚动,风清歌便听到冬二主任又哼唧了一声,然后把零食磕得更响更亮,甚至更快,仿佛很是担心有人会跟他抢一般。风清歌莫名其妙,转头想从大炮教官那里得到安慰,谁知他居然没找到人,于是更莫名其妙。
大炮教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马大堆也是怎么手搭凉棚都没找到了他,于是只好无奈地挠了挠头,转身恭敬地请白玉花返回马车。待她入了车厢,他这才一个屁股,优雅地坐在马夫位置上,然后斯文挥鞭,驱车掉头,缓缓地朝泰来客栈而去。天可怜见,这一路上他居然是和心上人孤男寡女了。
难怪这货把马车使唤得那么慢,就差兜个远道走。
镇龙纪 第819章 瓜儿帽老头捡钱走
瓜儿帽老头,双手拢袖,富贵又寒酸地朝马车走来。
风清歌坐在马夫位置上,转身探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老头。他果然第一眼便注意到老头的瓜儿帽。瓜儿帽金镶玉,瞎子都知道它很贵。风清歌好奇盯着那块斗大的绿母翡翠,竟在上面发现自己口水横流的猥琐倒影,于是他赶紧抹了抹嘴角,拼命将视线移开,终于在老头身上发现其它有趣的地方。
瓜儿帽老头的两腿不长,手却很长。他的背部微驼,腰杆却笔直。他的身段十分气派,老脸却是十足寒碜,仿佛欠了别人很多钱,或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他迈着大爷官步走路,两不大的眼珠子始终盯着地面,左扫右扫,仔细紧张,还走走停停,前瞻后顾,似乎地上随便都能冒出一大堆铜钱来。
于是风清歌马上对他就有了知己一般的好感。平时没事,他走路也是这样,两眼瞄地,随时捡钱。
但冬二主任却在车厢中大力地催促起来,示意赶紧快走,莫要错过那大庆典的时辰。
风清歌非常为难。他确实是不想错过那场可以免费大吃大喝的大庆典,但他也不想错过做好事的机会。瓜儿帽老头虽然走路只顾着捡钱,眼珠子都不抬,但他却始终没有偏离过路线,目标直指马车,目的十分明显。明显着,他就是要投奔向风清歌,搭个顺风车。善良的风清歌,想不出理由去拒绝他。
冬二主任忍不住又大声嚷嚷,似乎是极其不想被谁拼车。风清歌没有理他,坚持着耐心等。做好事的机会不是每天都能遇上,更何况,这瓜儿帽老头,看来应该是和马大堆的单相思对象关系匪浅。不然,他们怎敢光天化ri地挤在一个狭小车厢里,连马夫都不雇,而且还很大方地放下门帘和窗帘。
风清歌已决定,为了兄弟的下半身幸福,哪怕就是免费也要搭上这瓜儿帽老头一程。
然而,他的善良和义气却很快遇到了耐xing的挑战。短短的十丈路,瓜儿帽老头走了这么久,硬生生就只走了三丈而已。这其实也正常,捡钱确实是一项颇费功夫的活儿,讲究的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心到意到,脚到眼到。可惜,如今在路上随时准备捡钱的并不是风清歌本尊,他难免要着急。
等待难免会令人心浮气躁,更何况是等人捡钱?
背后又响起了呱噪声和瓜子声。风清歌狠狠地压抑住内心的浮躁,高高地扛起兄弟牌坊,决定耐心再等一会。但下一刻,他便忍不住将肩膀上的兄弟牌坊扔掉。瓜儿帽老头慢吞吞走着走着,居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躬身弯腰,两眼发光,使劲用脚尖戳着路面,戳得尘土飞扬,飞沙走石,坑坑洼洼。
风清歌伸手使劲挠着小脑袋瓜儿,琢磨着是不是该扔一把洛阳铲给这老头。
飞沙走石之际,瓜儿帽老头忽然蹲了下来,伸出老手,翘着兰花指,仿佛阿婆捡绣针一般仔细,从脚下某小小深坑中,捡起来一枚脏兮兮的铜钱。老远瞅着那小坑起码有半尺深,风清歌刹时间就娴熟地接住了跌掉的下巴,心想这老头的眼神儿还真是……深邃,莫非他竟是出身于摸金校尉千年世家?
瓜儿帽老头猛一把将铜钱攥在爪子中,低头抬眼,做贼一样朝四周猛扫一番,吓得风清歌当场缩回了偷窥的脑袋。确认四周没有居心叵测之人在虎视眈眈之后,瓜儿帽老头这才重新捏出铜钱,擦去封土,吹去土尘,然后伸出爪子对铜钱一弹,心肝宝贝一般,就猴急着把它凑到耳边细听,细细倾听。
重新探出眼珠子偷窥的风清歌,顿时只得一声长叹,这老头……专业。
瓜儿帽老头满脸陶醉地听着铜钱响,老脸两腮上甚至还抹了一层激动的红,仿佛他现在听的不是铜钱,而是墙角。钱声渐停,瓜儿帽老头长长一声吁,老脸在一大片的幸福之中,竟夹杂着略微的遗憾。莫非是在遗憾那墙内的刺激事儿不够长?吁气声中,没有任何意外,这老头老嘴一张就啃铜钱了。
风清歌当场大惊失se,心想啃钱验货之前,不是应该先喷几大口水才卫生么?
瓜儿帽老头嘎嘣嘎嘣地磕着铜钱,老脸再一次陶醉,仿佛啃的是美人的……玉指。风清歌却是刹时间就闭起了两眼,他果然就是被那老头的两排黄金牙儿给刺瞎了狗眼。等到风清歌揉着狗眼,睁开虎目,那老头已把捡到的,哦不,挖到的铜钱给妥妥藏好,然后站起身来,继续做那很有钱途的事儿。
与那钱途有关的事儿通常都是着急不来的。风清歌眼瞅着瓜儿帽老头磨磨蹭蹭地踱着走,果断选择心浮气躁,扔掉兄弟牌坊便坐了下来,准备马上启程。天知道太阳下山之前,那老头能不能走完这几丈路?风清歌宗师一般在骏马的头上虚抽皮鞭。吧唧一声响,三头骏马后臀一紧,就要拉车启程。
拉车的三头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它们更还长时间地围观过宝马大爷鏖战三千后宫的史诗盛况。种马座下无孬种,更何况宝马大爷还是种马界的帝王。这三头骏马无疑是具足了悍马的本事,再加上种马帝王此刻正亲自坐镇在车中,所以它们有绝对的理由超频发动,誓要把马车拉成云霄飞车。
它们果然不负众望。风清歌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后臀陡然一紧,后蹄蹭地三寸,前蹄高高腾空,集体仰天嘶吼,直接就把马车往天上拉去。整座马车顿时和地面成四十五度。风清歌傻傻地撞在背后车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头骏马前蹄高高,凌空乱踢,向着那白云深处做飞天模样。这货忍不住期待。
这货很快就失望。因为整座马车摆足了一飞冲天的姿势,却迟迟不能起飞。
事出非常必为妖。瓜儿帽老头悠悠收回搭在车板上的中指,从后门处慢吞吞转了出来。他的手指刚收起,这座马车便陡然失重,随时就要从四十五度的冲天姿态狠狠砸下来。可想而知,真要哐当一声砸下,马车是不可能支离破碎的,但车上坐着的人以及马,难免就会后臀遭殃,膀胱动荡。
便在这谈不上受伤但绝对就是没面子的一刻,冬二主任伸出玉手,拉着秀发就把自己往上提,小嘴没忘继续咂巴着零食,俏目没忘继续耷拉。但诡异的事情也随之出现。本该哐当一声砸地的马车,居然稳稳降落,悠悠着陆,车轮下连一缕尘土都没被砸起。这座马车似乎突然就是变得轻如鸿毛了。
瓜儿帽老头慢吞吞迈着官步,两手拢袖,驼背低眉,目不斜视,一边盯着脚下看能不能再捡到钱,一边晃悠悠来到风清歌的旁边。他老脸上还是那副不知是欠别人钱还是被别人欠钱的模样,好像是对身边刚发生的诡异事儿一无所知。莫名其妙的风清歌挠着脑袋瓜儿,莫名其妙地就看着他出现。
瓜儿帽老头缓缓竖起食指,伸到风清歌的眼珠子晃了晃,问道,“几根?”
风清歌卖力地摇晃着脑袋瓜儿,企图从莫名其妙中清醒,答道,“三根。”
瓜儿帽老头悠悠伸回手臂,凑到眼前,发现自己果然是伸出了三根手指,于是老怀大慰,仿佛家里的孙子居然考中了状元。他对着风清歌慈眉善目,“小伙子果然是眉清目秀,天赋异禀啊……方便搭个车否?”风清歌傻傻地板着自己的手指头数数,傻傻地说道,“刚才明明是四根吧……哦,方便。”
说到这里,风清歌顿时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过来,于是赶紧补了一句,“就怕不同路。”瓜儿帽老头乐呵呵着,“没事,嫁鸡随鸡走,哦不,保证同路。”风清歌呆了个呆,小心翼翼改口,“其实不顺路也没关系,大爷您走哪,我绕道带您先去。”瓜儿帽老头还是乐呵呵着,“我走江湖的。”
驴头不对马嘴。风清歌表示无奈,主动投降,“大爷想必也是奔着白虎城那大庆典去的吧?”瓜儿帽老头一拍老腿,继续乐呵呵,“我就说同路嘛。”冬二主任突然冷飕飕地飘出来一句话,“就怕不同道。”瓜儿帽老头顿时大惊失se,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对风清歌说,“没想到车内还有女眷,这……”
冬二主任立马哼唧一声,沉默闭嘴。风清歌马上也乐呵呵了,“这没关系,哦对了,车内还有一匹马。大爷请放心,它是只公的。”瓜儿帽老头受宠若惊,拱手作揖,“如此就叨唠了。”说着他就不客气地上车入厢,就坐到冬二主任的旁边,动作利索地很,好像车内正好有一大堆铜钱可以捡。
风清歌手中的皮鞭很快就吧唧一声响。马车顺利启程,不急不缓,稳稳当当。
车厢内只有磕零食的声音,分别来自一头人妖和一头种马的嘴皮子。瓜儿帽老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还是双手拢袖,还是眉目低垂,认真仔细地看着脚下车板,似乎那里随时都冒个金元宝出来一样。冬二主任比瓜儿帽老头还认真仔细地……磕着零食,鸟都不鸟他一眼,直接就当他是背景。
善良好客的宝马大爷很快就受不了某人妖的小气,嘴皮子一拱,脖子长长,把一小堆零食推到瓜儿帽老头的脚下。它果然是聪明。瓜儿帽老头果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零食。他手法地道,动作熟练,飞一般就把零食捡起来放怀里,就跟捡钱似的。他也没有忘记怀抱着感激,对宝马大爷微笑谢礼。
但也正是因为这礼貌一眼,导致他的眼角嘴角情不禁地抽搐个不停。
宝马大爷这二货为了舒坦坐着,居然把自己那干活的话儿缠在腰上,三大圈,还打了个蝴蝶结。
天知道冬二主任是经历过什么天崩地裂的挣扎,才能坦然坐着这里的。
镇龙纪 第820章 主城下青帐连绵如海
西风镇白虎城,中间隔着十五六七八座镇。
如今是风清歌第二次从西风镇前往白虎城,都是坐同一档次的至尊马车,上次去得很慢,这次去得很快。其实路还是同样的路,也没有兜大圈绕远道。上次之所以慢,是因为路上人多。这次之所以快,是因为路上人少。但风清歌他们若是提前几个时辰出发,保证就会陷入到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沿途的小镇几乎都空荡无人。虎王寿辰大庆典,福利百年难得一见,老百姓自然早早赶去。
空荡的小镇,空荡的路,泰来客栈的顶级马车顺风顺水,跑得欢畅。
风清歌干脆当起了抛鞭的女王,哦不,是马夫,躺坐在门zhong yang,一边闲散地盯着车况,一边卖力地抢着零食磕。不同与冬二主任的吝啬小气以及臭脸,风清歌热情体贴,大方地招呼着瓜儿帽老头,保证不让他怀里的零食空掉。宝马二大爷于是忍不住吃醋并进而幽怨了。风清歌鸟都不鸟它一眼。
某二大爷长鞭缠腰三大圈外加大蝴蝶结的伟岸模样,谁敢正眼鸟它?
风清歌一边磕零食,一边和瓜儿帽老头唠家常。
“大爷贵姓?”“小白脸的白。”“大爷贵庚?”“不到一百。”“大爷打哪来,打哪去?”“打江湖来,打江湖去。”“大爷您……好幽默。”“你也不错。”“大爷您怎么不打车?”“穷。”“看您脖子上这一金玉满堂的打扮,应该是穷不到哪儿去吧?”“我是真穷。”“大爷您……好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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