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史有前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简梨
“袁杰不肯退,是因为他退了,袁家就垮了,就凭他那个做了三十年,还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侍郎都是圣人看在袁杰的面子上赏的,子孙凋零,仇敌虎视眈眈,袁杰如何敢退?”史鼎道:“我们史家不一样,第二代中以耀昀官途最畅,第三代,也多有族人得了举人功名,不擅文事的,在家也是勤练武艺,到时候去边关博个功名不成问题。”
“二哥说的是。”史鼐道:“如今族中人才济济,我和二哥退下来,跳出了官场,旁观者清,倒还可以给小辈们指指路。”
史伯松是早就知道消息的,他的几个儿子也安安静静的看着,史仲竹和父亲、三叔的意见也大致相同,任何把持朝政的家族,如果不能成功谋反,都不会有好下场。史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也要防范于未然。
剩下的族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是该出言挽留,还是点头附和。
史鼎也没有给族人太多的思考时间,道:“既然都不说话,就当大家都默认了。现在来说说,我们这一辈的老家伙什么时候退,第三代又什么时候如官场好。”
“爹,恩科就是最好的机会,让族中有举人功名的都参加这次的恩科吧,等孩子们都入了朝堂,爹和三叔也可是顺势退下了。”史伯松建议道。
“恩科是好机会,只是大量族人中了,我还在朝上呆着,圣人会不会误会?”史鼎道:“我看还是分两拨,年纪大些的先考,年纪小些的在历练历练。要知道,出仕的年纪小了,在官场上也不好混,像耀昀那般,当初也被人排挤。”
“不如,族长先向圣人请求致仕?圣人可定不会准,不过是试探,让圣人知道咱们史家的意思。”史六叔建议道。
“不好,先帝新丧,我是先帝制定的辅政大臣,圣人就是为了名声,也不会放我。”史鼎道。
“说来说去,没个准,还是我先退下吧。”史鼐道:“如今,边关大将都是圣人的人,兵部也没有什么实权,偏我占着位置,我退了,给圣人潜邸旧人腾位置,圣人也该明白了。”
“不行!”史鼎坚决反对,“当初为了我进内阁,你就已经退过一回了,这此说什么我也不许!”
“二哥,我也不是为你,都是为了史家。”
“我才是族长,我说不行就不行!”史鼎道,“都不要担心,我会找个万全之策的。”
史伯松道:“那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可恩科先上一批人,想走从军路子的也可以启程了?”
“好,就这么定了,诸位族老,先去通知本房的人吧。”
旁枝族人渐渐走了,房中就只剩下史鼎、史鼐两家人。
人一少,感觉都要放松些,史鼐把袖子卷起来,端着茶杯灌水,也不装模作样,随意把杯子拿在手里把玩。
史鼎捏了捏眉心,道:“好了,现在正经来说说该怎么向圣人表态吧。”一大堆人是商量不出什么来的,旁支的人,只需要听从就是了。
“三年不改父道,爹能退下来,最早也是三年之后了。”史伯松道。
“竹哥儿,你看呢,你还当过侍讲,咱们一家,数你和圣人最熟悉,依你看?”史鼎问。
“当今圣人,和先帝不同,性情更温和重情,颇似仁宗。”史仲竹道,他口中的仁宗,是当今的祖父,史仲竹侍奉的第一代帝王。
“仁宗陛下啊~”史鼐感叹道,就是他这样的武将,对仁宗的态度也是颇为尊崇,仁宗之仁在对朝臣百姓,对外族还是有铁血手段的,史鼐一直都记着仁宗陛下的知遇之恩,史家双侯的辉煌,就是从仁宗陛下开始的。
“那竹哥儿的意思是,爹可以直接上书?”史伯松问。
“爹爹先上书说自己身体不好,精神短之类的敲敲边鼓,等三年先帝大祭之后,再说致仕就比较顺利了。”史仲竹建议道。
“平日,我会把手里的政事往其他阁老和圣人心腹、阁老备选手上交的,我退了,三弟,说不得还可再进一步。”史鼎道。
“进什么啊,二哥都身子不好了,我与二哥年岁相当,多大脸敢再进一步。”史鼐自嘲道。
“虚职也是好的,日后好说话。”史鼎道。
“呸,呸,呸,爹,不吉利,不许乱说!”史仲竹道,这是暗示死后墓碑上该刻什么铭文了。
“哎,我都不介意,竹哥儿着急什么,终归会有那么一天的。”史鼐豁达道。
“三弟不以一品大员的身份退下来,我心里始终有愧,当初……”
“二哥!别说了,当初我们说好了的。”史鼐伸手握住史鼎道,当初在父母只重大哥,压制他们兄弟的时候,他们就说好了;当初在有机会救驾的时候,史鼎抢着把最显眼的功劳让给史鼐的时候,就说好了;当初他们让两府兄弟序同一齿序,当初他们在朝堂上相互扶持,当初…………早就说好了。
史鼎回握住史鼐的手,默默无语。史伯松、史仲竹也安静退下。第三代的史思贤、史思齐、史安对视一眼,安静的听着,默默得跟着各自父亲回去了。
出了大书房,史伯松和史仲竹在前面轻声交流:“老五在金陵潇洒,还得要告诉他家里的决定才是。”
“嗯,还是你给他写信吧。”史仲竹推辞道。
“你好好和他说说,他从小就听你的话。”
“哥,叔梅性子跳脱,不爱受规矩束缚,还是你写吧,得让他知道,你才是族长。”史仲竹道,继承人的权威,该随时强调,即使他当年差点成了这样观点的受害者,但他依然支持。
“我们是兄弟,与爹三叔一般。”
“所以,更要让叔梅明白,狼群得有头狼。”史仲竹道。
“我一直觉得你更适合做头狼。”
史仲竹转头,微微一笑,气死风灯的微弱光芒在眼里闪烁,史仲竹认真道:“哥,你才是最适合的头狼,我愿做狼王手下的第一勇将。”
“我总怕委屈了你……”你的才华足以光耀千古,如果我这个所谓的兄长遮挡了你的光芒……
“不,我的性子做不了头狼,我不肯为族人收敛自己的光芒;我不愿做个幕后英雄,我就爱出风头,还性情软弱……”
“用得着这么贬低自己嘛!”
“我也怕你会让自己受委屈。”史仲竹凑得更近,道:“生在史家,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我也是。”
后面的三个小辈,继续安安静静的跟从,默默无言,就像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红楼之史有前例 第95章 一步一步退
家族的事,不仅是男人的事,更是女人的事,夫人外交,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都会让人倍加留心,认为是家族意志的投影。
史仲竹接了魏贞娘和珍珠回忠嘉侯府,史安骑马在外护卫,史仲竹抱着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魏贞娘说着今天的决议。
“安安,先让他进国子监吧,这时候回万里书院又太赶了。”史仲竹道。
“是呢,孩子在我们身边都没待多久,要我说,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栽培,有你这个当爹的教他,有什么学不会的?”
“贞娘对我真是有信心啊!”史仲竹笑。
“我丈夫自是能干的。”魏贞娘道:“对了,还有一事,今天陪娘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圣人新立,太子也要册定了,这太子伴读、东宫属官,有小半都要与太子同龄的人担任,咱们家……”
“太子啊……”史仲竹沉吟道,“再等等吧。”
“当今就是由太子登基的,名正言顺,圣人对大皇子感情也好,册立太子不是理所当然吗?”
“圣人才刚登基呢,他自己能不能坐稳皇位都两说,坐稳皇位不是说有司徒同族的人会来争夺皇位,而是圣人和臣子之间还有一场拉锯呢,若是圣人自己不能完全驾驭下臣,朝政大权把持与权臣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史仲竹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一向听说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出了名的能干,再说……”魏贞娘在马车里都压低了声音,窃窃道:“爹可是二辅,难道族中有意?”
史仲竹哭笑不得的把凑近他耳边说话的魏贞娘拉起来道:“什么话,史家自然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的意思是,这天下说是圣人的,可实际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若是圣人不能统领全局,权柄自然就落在了官宦群体手上,这个官宦群体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各家各方利益的平衡,爹爹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真有这么严重,那还是不要送他们三个进宫受罪了。”魏贞娘道,她起心送儿子进东宫,为了是博前程,如今前程不定,就算了吧。
“还不到这一步,如你所说,圣人早先就有贤名,假以时日,自然是一代圣主,等圣人前途定了,安安他们再出仕不迟。”史仲竹道。果然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天老大我老二,什么蠢事都做过,现在只有有风险,都会仔细推演,生怕行差踏错。
“世人都说雪中送碳难,日后咱们锦上添花圣人和太子还会放在心上吗?”魏贞娘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爹爹致仕就是今冬最暖人的炭火,史家还用不着小孩子为家族牺牲。”史仲竹厉声道。
魏贞娘握着他的手,沉声道:“对不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疼孩子罢了。”史仲竹没有明说。魏贞娘以为他小小年纪出仕,是家族的意思,所以很愤慨这种那孩子为家族牺牲的事。实际上,史仲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孩子,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独立的成年人,当年之所以那么早出仕,是为了早早取得话语权,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个新世界,史鼎不会那样对他,史仲竹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魏贞娘不再说什么,夫妻俩默默无言,回了忠嘉侯府。
新圣人登基,这已经是史仲竹侍奉的第三代君王了,史鼎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更是如鱼得水,混的非常自在。
三年不改父道,新朝的政策没有太大的变化,史仲竹入了内阁,资历最浅,排在倒数第二,通常扮演的都是人肉背景角色,多听,少说。当然这个“背景”是在八个阁老中论,走在外面,史耀昀大人,人如其名,光彩夺目。
既然家族已经议定,史鼎在内阁行事就随意了很多,他是二辅,首辅通常不干活,他也只是协调斡旋,真正能锻炼人的,都推到了别人手上,关键是他并不特别照顾自己的儿子。一两天还不明显,时间长了,圣人也很纳闷,直接宣召了史鼎。
史鼎如今已是资格最老的臣子,刚一进殿门,没等他下拜,圣人就急忙叫起,让小内侍搬了凳子来给史鼎坐。史鼎慢慢的挪过去,谢过圣人,才坐下了。
“史爱卿近日身子可好,朕新得了高丽贡上来的参,最是温和滋补,和我朝人参不同,适合平日进补,爱卿带些回去。回头叫御医……哟,朕倒忘了,小史大人就是国手,让他瞧瞧,就再妥当不过了。”
史鼎一副老态龙钟道:“老臣谢圣人厚赐,不瞒圣人,老臣老了,正要寻摸些好东西呢。”
“史爱卿老当益壮,何出此言。”
“不敢当,不敢当,老了,老了,臣是做武将的,早年间行伍拼杀,多少留了些暗伤,临老就发作了。”史鼎感叹道。
“怪不得史爱卿近日把政务都分交各人了。”
史鼎连忙站起,行礼,做诚惶诚恐状道:“老臣怠慢政务,尸位素餐,请圣人降罪。”
圣人自然赶紧叫起,安慰道:“爱卿是阁老,本就是运筹帷幄之人,琐碎之事,自然有下满的人去办,何罪之有?”
史鼎起身,谢过圣人,道:“多谢圣人体恤。圣人宽宏大量,老臣就倚老卖老,向圣人讨个人情。老臣手上的政务太多,还是要培养一批得力之臣好襄助臣,恳请圣人拨几个能干人给老臣。”
“小史大人不就在内阁嘛,爱卿何必舍近求远。”圣人打趣道。
“唉,那孩子,一心还在西南改土归流上,不说了,不说了。”史鼎摆手道,他知道圣人不会喜欢这个话题,当初先帝和圣人做得不地道,后续一摊子麻烦还有史仲竹来收拾,圣人如今已然高高在上,又怎会承认自己当初的确做错了?有丁点儿内疚,如今都化作尴尬和对史仲竹不识抬举的恼怒了吧。
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待会儿给爱卿送几个人过去。”
“那老臣就多谢圣人了,唉,老臣这身子骨,平日看着还勉强,就怕哪天突无征兆的倒下了,耽搁了朝政。”
“爱卿龙马精神,不可出此不详之言。来人,把朕私库里适合史爱卿用的药材都收拾一份,送到保龄候府。”圣人吩咐道。
史鼎再三谢过,拖着老态龙钟的身子,慢慢退出了大殿。
圣人呆呆的坐在龙椅上,手拿朱笔,却半响落不下一个字,叹了口气,把笔放下道:“史鼎上回休沐,还在演武场耍了回枪逗外孙子呢。”
周围伺候的人无人接话,就是最受宠爱的大太监于铁也默不作声。
圣人捏了捏眉心,头疼。史鼎几乎是明示了,圣人自然知道他和他代表的史家在表态,表明随时可以为圣人的心腹腾位子,随时准备退出朝堂的姿态。圣人叹息,史家的人呐,史仲竹为了改土归流的政策完美实现,和先帝、和他都顶了牛,说不得如今还在气头上没缓过来;史鼎就更绝了,做圣人的还没表示,他自己倒主动撂挑子不干了。
圣人在心里问自己,朕就是这般薄情寡恩之人吗?何以避如蛇蝎?
不管圣人自认自己是如何对臣子恩遇有加,史家的决定不会因为圣人没说出口,没付诸行动的态度调整家族方向。
史仲竹把史安丢进了国子监,时常通信叮嘱孩子万里书院的两个儿子尽快取得举人功名,甚至以游学相诱惑。要知道,史安是万般不愿进国子监的,他把游学简直当成了史家人必经之路,天天吵着往外面跑,把曾经有过短暂游学经历挂在嘴边上,眼气两个小弟弟,搞的史平、史宁羡慕不已。
史仲竹笑骂:“一群讨债鬼!”不理魏贞娘的抗议,一心养育自家软萌的小珍珠。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掉了下巴——太子死了。
太子是圣人和皇后的嫡长子,如今后宫做主的是皇太后和皇后,在两位的治理下,后宫如铁通一般,为史仲竹侍奉历代帝王最干净的后宫,太子怎么就死了?要知道太子今年都十五了,朝中都有为选立太子妃的声音了,怎么说没就没了?
宫中哭声一片,真伤心的是圣人、太后和皇后三座大山,好好的继承人,为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怎么就这么去了?皇后几近疯魔,在宫里排查,就要看看是谁搞鬼,太后也顾不得和皇后的小别扭,一心想给嫡长孙报仇。
可惜查来查去,太子还真就是正常病死的。后宫手腕皇后熟悉啊,爱子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悉数收了起来,一样东西一样东西的验看,是不是有毒,是不是单独无害,合用有毒?当初伺候太子的人也拘了起来,内慎行司严审,外寻各家亲人,看有没有发浮财的、被人控制住的?
这段日子宫中育有皇子的妃嫔更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从天上掉下个什么莫测之祸来,求仙拜佛得求菩萨保佑皇后尽快好转,一时宫中佛香四溢,妻妾和睦。
查来查去,太子就是正常病死的,皇后用尽了手段,终于承认自己的儿子就是正常病死的,受不住打击,卧病在床,眼看就要香消玉殒。多亏有一天六皇子哭着跑进来道:“母后,母后,我不要做太子,我不要做太子。”
皇后强打精神道:“谁说你要做太子了。”
六皇子才三岁,按例三岁的孩子是不记入排行的,奈何他是嫡子,皇后除了刚死的太子和几位公主,就只有他一个孩子,自然想用排行压一压,如今小小的人儿哭着跑进来,皇后都吓住了,怎么回事儿?
“母后,你不要让我做太子,不要让我做太子?”
皇后连忙把六皇子抱上床,拢进怀里,问道:“我的儿,我的儿,谁让你做太子了,啊,告诉母后。”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说太子哥哥就是受不住福气才走了的,我要是做太子也会走,母后,去哪里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要走去哪里啊?”六皇子条理不清的哭诉,皇后如蒙棒喝。
等六皇子哭得睡着了,皇后才对心腹嬷嬷道:“是我魔怔了,我还有小六呢,我死了,他怎么办?”
“主子悟了就好,悟了就好。”嬷嬷高兴得泪流满面。
红楼之史有前例 第96章 两代父子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是三年大祭,上一次出席这样的仪式,史仲竹满心悲苦,心痛莫名,如今只是淡淡怅惘,感叹物是人非。先帝三年大祭之后,圣人准了史鼎“老病”乞骸骨的折子。
史仲竹在内阁的排名顺势升了一位,新补入的成员,自然是圣人心腹。史鼐被加了荣禄大夫的正一品武官散阶,史鼎上书把爵位传给了史伯松,史家嫡支旁系也多有人升迁,恩科出仕的族人也各有重用,这都是圣人补偿给史家的。
如今,该是准备下一科春闱的时候了,史仲竹已经做主叫了史平和史宁回来,他们两个今年刚取得举人功名,虽然水平不如史安,但还是可以一起参加科举。
自古科举就是一条独木桥,看上去好像很容易,状元探花三年一批,实际上,能科举晋身的,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青史留名的文人,很多屡试不第者,更说明了科举的残酷。
因此,如史仲竹一般的人物才会大放光彩,史安三兄弟自小就是名师教导,条件优越,这样都比不过寒门学子,史仲竹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肯认。
把儿子叫回来,自然要传授一点应试技巧。
史平、史宁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史安也从国子监退学,说是在家中备考,国子监的博士也知道,前后五十年,敢在科举上大声说话的,也就他爹了,自然痛快放行。
史仲竹先领着久未回家的孩子去保龄候府拜见史鼎和郑氏,史鼎自从致仕后,很有些退休综合征的样子,史仲竹看不过,请他到族学帮忙调/教族中后辈,才勉强打起精神。
史鼎自从把爵位传给史伯松后,就和郑氏搬到了曾经的史老侯爷住过的鹤龄院,院子在整个保龄候府的最东边,最清静不过。
孩子回来的时间不定,郑氏今日正好和其他夫人约好去护国寺上香,史仲竹一家就只拜见了史鼎。
史鼎一身紫色宽袍,长须飘飘,倒有些老来俏的意思,打扮得比史仲竹都华丽。
“孙儿史安(史平、史宁)拜见祖父。”
“好孩子,都起来吧,平平和宁宁过来我看看,好几年没见着了。”史鼎把三个乖孙子扶起来,一手拽一个,拉到跟前仔细摩挲。
史安是常来的,结果丫鬟的活计,在旁边奉茶。
史仲竹解释道:“这三个小子回来,是准备参加这科春闱的,安安把握大些,这两个,我还要再琢磨琢磨。”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嘛!当年你一心奔着三甲而去,结果前十都没进,气得不行,仁宗陛下说是为了磨练你,才刻意压了你的名次,你还在家里喋喋不休抱怨了许久。如今到你儿子了,把握大些的安安,怕是冲一甲而去,这两个也必须名列前茅,才和你的心意?”史鼎道,他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吗。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父母。圣人待儿子恩遇颇深,可就是现在说起来,儿子也得说是他的不是。爵以赏功,禄以酬能,儿子既然有本事,压名次做什么?”史仲竹到现在还时常把仁宗叫做圣人。
“再说了,若三个小子,兴趣不在文事上,我也不会勉强他们,爹知道,我向来信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既然做了,自然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方不负自己。你们难道不这样想?”
“自然是这样想的!”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爹,我也四处走过,还在国子监待了这许久,自认强过我的也没几个,这科进一甲,没问题!”史安昂着头到。
“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史仲竹吐槽到,科举影响的因素太多,名次出来之前,谁敢保证。
“爹,您是不是有什么绝招要叫我们啊?”史宁仗这年纪最小,已经从史鼎身边跑到史仲竹这边献殷勤来了。
“绝招个鬼,今天叫你们来学绝招的?”史仲竹不客气得敲了敲史宁的头。
史鼎摆摆手道:“怎么就不能说了,我成日在家无聊的紧,和孙子说说话,你还要转移话题!”史鼎不高兴了。
老小孩,老小孩,史仲竹在心里吐槽,你昨天不是还说族学的孩子吵得你头疼吗?奈何是他亲爹,只得道:“儿子听老子的,您这是个他们做榜样呢!”史仲竹打趣道。
详细的说了自己总结的经验,当然很多是前世专业应试经验的本土化,还要穿插几个科举笑话,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总结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他们既然回来了,到春闱之前的几个月,肯定是在家里封闭训练,我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习题。连府里都不想他们多呆,在百花园专门修了房子让他们去住。”
“真的,爹,你在百花园给我们修了房子?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史平兴奋道,他们三兄弟对百花园是觊觎已久,早就想去住了。
史仲竹摸着下巴,心想,你要是看到仿照号房修的破板房你就知道了,号房也是房啊。
史仲竹本学着史鼎摸胡子,结果入手还是一片光滑,才想起来刚把胡子剃了。说起胡子,也是一桩趣事。史仲竹因为生活习惯,是不留胡子的,他长的好,有养尊处优,和史安休沐日到乡下游玩的时候,经常被大妈大娘当成是兄弟,被史安好一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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