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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有前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简梨
还经常招惹桃花,京城里这些年说起美男子,史仲竹也算榜上有名,问题的关键是他上榜了就不下榜,被给后来人留机会,着实可恶。史安委婉的劝他留胡子,史仲竹想了想,入乡随俗,胡子也不是特别难看,就想照着自己的审美,留个小胡子。
结果,非常不习惯,经常喝汤撒在上面清理起来也比较麻烦,每天早上起来一看,总觉得自己的脸被茅草盖住了,坚持了不到三个月,又恢复光洁了。
今天学着史鼎装仙风道骨,结果入手找不到胡子。
祖孙几个打趣了半天,吃过午饭,史仲竹他们还想等着郑氏回来见一面才回,史鼎打发他们下去休息。
史平熟门熟路的就往前走,到了岔路的时候,史安揪住他脖子上的衣服道:“认路不,走这边。”
“秋节院不是在这边吗?”史平、史宁同时道。
史仲竹平淡道:“现在秋节院已经不叫秋节院了,如今是齐哥儿在住,我们去客院。”
史平、史宁有些不高兴,他们随着史仲竹一起外任,最初对家的印象就是贵州的官衙,对京城家庭的印象就是保龄候府,他们在自己忠嘉侯府过了日子才几天?
“是我主动要求你们大伯把院子撤了的。”史仲竹解释到,“说起来,我们这一房,早在我得了爵位的时候就分家了,你们五叔也是成亲了,就从府里搬出来。”
“那是五叔要外任!”史宁小声嘀咕道。
“就是不外任,他也是要分家的,爹和世人的想法有些差别,亲人之间的相处,远香近臭,树挪死人挪活,亲人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地域的原因变淡。再者,人长大了,都会建立自己的家庭,重心会往自己的小家上移,顺应规律的事情。我可不想日后什么妯娌小姑的拌嘴,所以,你们几个都给我用功点,不然到时候把你们赶出去,饿死在街边!”
“切~”史平不屑道,他挺有经济头脑的,在魏贞娘的资助下,早就有自己的产业了。史仲竹也不守着父母子无私产的规矩,谁挣的就给谁,凭本事吃饭,好在三个儿子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史仲竹很满意。
“还敢切,百花园是不想去了吧!”史仲竹回过头敲了史平一个栗子(北方人叫脑瓜蹦儿)。
“去,去,去,怎么不去,我都盼多久了!”史平道。
“你们呢,也想去?”见其他两个儿子点头,史仲竹挖坑道:“那就说定了,去百花园住我给你们新修的房子,住到春闱,当然过年的时候可以回来。”
史安警惕道:“爹,你干嘛强调这个,总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神棍了,还预感!一句话,去不去,你不去,我还省事儿了。”史仲竹不耐烦道。
“去!”
史仲竹带着三个儿子,等郑氏回来,磕头拜过,又是一番执手泪眼、温馨感动。
等在忠嘉侯府休整了几天,到了百花园的时候,史安、史平、史宁见识到了什么叫坑儿子!
魏贞娘这回也带着珍珠跟着来了,看着修在马棚边上的三座连成一排的“新房子”,再看看儿子苦逼的脸色,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珍珠也捏着鼻子道:“娘,臭,哥哥们就要住这里吗?好可怜啊。”
“娘~”三个人转过头,齐声道。
“叫我没用!”魏贞娘一看就知道自家丈夫在卖什么药,抱着珍珠就撤了。
三兄弟看着所谓的新房子,面面相觑,这一定不是真的。
史仲竹到了百花园就去安排旁的事情了,家里的几个人可以在百花园常住,史仲竹身上可是挂着阁老的职位在,忙得很,只有把事情安排好了,才敢做甩手掌柜。忙碌了半天,敢在吃饭的点到了饭厅,就看见三双哀怨的眼睛。
“怎么,对你们的新房子不满意?”史仲竹明知故问道。
“爹,您是我亲爹吗?”史宁抱怨道。
“问你娘去。”史仲竹一点儿不觉得尺度大,还嘴道。
魏贞娘配合做凶狠状:“怎么,你怀疑什么?”
史宁缩了缩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在外面看一眼就受不了了,这号房是严格按照春闱的规格修的,可惜百花园环境太好,就是一边是马棚,三面还是花海呢,怎么都有清风花香。我已经交代赤骥了,要放些蚊虫鼠蚁,可惜啊,赤骥说这个天气,蚊子不好找,还是没有做到完全复制啊。”史仲竹故作感叹道。
“爹,春闱的时候,是不会有蚊子的。”史安弱弱的提醒道。
“我都好奇,你们秋闱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史安他们的秋闱是在金陵过的,万里书院统一组织学子参考,史安他们是什么背景,当考官的还不早早扒拉清楚了,科举一路走来,坐的都是条件最好的号房,通风好、光线好,不靠近厕所。家人里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也是经过指点的带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加上三人从小习武,身体康健,没受多少罪。
史仲竹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京城集全国读书人之大成者,京城一个板砖下来,三个皇亲国戚的局面,再危言耸听了一下,自己和史家未必没有政敌,万一他们要是从中作怪,怎么办?
成功吓住了三个孩子,赤骥按照史仲竹的吩咐,组织三个小主子每月两次、每次九天的模拟考,考得三兄弟内心几乎奔溃。
魏贞娘带着珍珠干脆驻扎在百花园,在他们不模拟的时候,变着法儿的给他们补身子,要知道,他们进了号房,连吃的都是干粮。从入场检查开始,就严格按照春闱模式办的,赤骥办事,史仲竹放心。





红楼之史有前例 第97章 新人换旧人
春闱的前三天,史仲竹不慎染病,请假修养,一修养就修养到了百花园。带着史安三兄弟游玩灵山和周边风景名胜,禁止他们晚上看书,一意放松心情。
科举的成绩,史仲竹作为阁老是最先知道的一批,前十名是要程给圣人御笔亲定的,拆糊名的时候,史仲竹就在现场。
圣人一看,就笑了,对着几位阁老和主考官道:“史家的孩子文采出众,有两个入了前十,倒叫朕不好点了。”
诸人顺着圣人的话,恭维史仲竹教子有方。
“科举抡才是为圣人取士,国之大典,与是谁的儿子无干,请圣人只论学问,不较身份才好。”史仲竹谦虚道。
圣人打趣道:“诸位爱卿可要为朕作证,不是朕偏心,实在是怎么点都要点到史家孩子的头上啊。”
众臣笑允。
皇榜一张,史家“一门皆进士”的美名就传开了,春闱的文章是要张贴出来,供诸位学子学习监督的,史家这回参考的三兄弟,才名是实打实的,早在万里书院的时候,南方就传开了他们兄弟的才名,“虎父无犬子”,而今名声更胜一筹。
史安高中探花,史平第九,史宁二十三,均是少年成名。只有史宁忿忿不平的嘀咕道:“难道名次也是按年纪排的吗?爹,明明就说的文章写得比二哥好。”史宁没少被史平用年纪做借口逗乐欺负。
“怎么,不服气啊,来,打一架啊!”史平扬扬拳头道。
“打就打,难道我怕你吗?”史宁跃跃欲试。
“嘭!”史安忍不住一人一巴掌,让两只斗鸡消停了,道:“爹是说以他的口味来,更喜欢你这种以情动人的文章,别的考官可能喜欢朴实无华的,可能喜欢实干精确的,文章风格万千,所谓文无第一,你是在给咱家找麻烦吗?”
史宁垂头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是自家人说笑罢了。”
“说笑也要注意,嘴上每个把门儿的,外面一不小心就秃噜出去了。”
“传胪大典还没过了,就开始摆你的探花款了,哼!”史宁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明天就是传胪大典了,这个死小子,简直气死我了。”史安指着史宁的背影跺脚道,这么大个人,还跟孩子似的,都怪爹宠坏了他!
史平默默退出战场,好像大哥和三弟讨论的与自己无关一般。史安回过头,看见装无辜的史平,终于忍不住甩袖子走人。
传胪大典历朝历代,大同小异,这是文人最辉煌的时刻,多少科举拔头筹者,日后只是做一小官,碌碌无为一生。
转战琼林宴,圣人主持,阁老、主考官、重臣,官高爵显的,满堂富贵。
史家三兄弟,把状元的风采都盖没了,史安十七,史平十五,史宁十四,都是少年英才,圣人把三兄弟叫上前来,仔细打量,打趣道:“如此儿郎,史爱卿满意否?”
“有一个不满意。”史仲竹道。
“哦?”
“史宁。”史仲竹也不卖关子,直接点名:“这次才考进了二甲,臣当年可是十一名。”
圣人满头黑线道:“这就是你吹毛求疵了。”
“臣巴不得儿子都比臣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该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史仲竹的话也不算惊世骇俗,众人只感叹他心胸宽广,爱子情深,偏偏圣人从中听出了出尘之意。
“你这三儿子,今年才十四吧,比你当年都小,你就知足吧。”圣人不着痕迹的加恩史仲竹,兴致忽至,道,“三个孩子都小,还没有表字吧?”
史仲竹肯定是没来得及取的,只不知道万里书院的时候,有没有尊敬的师长帮忙取过,史仲竹拿眼横了三兄弟一眼。史安出头答道:“家父尚未给我们三兄弟取字,学院尊长也没有。”
“如此,朕给你们取个字?”圣人虽是疑问句,可表达的是肯定的意思,已经思量起来,道:“安、平、宁,史爱卿倒是一片慈父之心,只是男儿大丈夫,少了进取之意,这样,就鸿煊、晟烨……嗯,史宁年纪也太小了,你的表字就留给你爹取,不然他得埋怨朕了。”
看史宁撇嘴,圣人好脾气道:“等你成亲的时候,朕做媒人,给你赐婚,可好?”
史宁能说不好吗?三兄弟一起谢过圣人。
对于这种少年英才,圣人赐字也是一种拉拢手段,更何况,有仁宗陛下和史仲竹的先例在前,皇家与史家的情谊,延续几代,看看如今史仲竹对皇家的忠心,皇家对史仲竹的信任。圣人自觉,日后在史书上,也定要记一笔“君臣相得”。
热闹了一晚上,赶在宵禁前,新科进士们才带着微醺的酒意,各自散了,相信今晚的琼林宴,最拉仇恨的就是史家三兄弟了。出了宫门,新科学子们真是恨不得套麻袋痛揍三兄弟一顿,看着史仲竹带来的阁老标配护卫,才默默作罢。
三只官场菜鸟在翰林院混了三年,等时候到了,又要为新一轮的进士们腾位置,三兄弟全部外放,无一留在京城。
史仲竹上书把忠嘉侯的爵位传给史安,史安刚出生的时候,世子的身份就确定了,现在史仲竹要把爵位砸瓷实了。
圣人不解道:“你还年轻,正值壮年,怎么就想到爵位传承了?鸿煊已是世子,日后爵位跑不了他的。”
史仲竹抬头微微一笑,道:“臣这是怕他受欺负啊,出门在外,要是官职压不住人,好歹有个爵位在身上,再给他配几个护卫,多半就稳妥了。”
“你啊!”圣人笑嗔,“孩子都让你宠坏了,都说严父慈母,你们家恐怕是严母慈父了。”
“自家孩子自家疼,您别看他们嘴上‘孽畜’‘逆子’喊,实际上比臣心软多了,臣管教起来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史仲竹从来不认为自己宠孩子过,想想那些见面拥抱、不时亲亲的场面,史仲竹表示,自从孩子到学院读书之后,自己再也没有亲过他们了,自己真的是个严父啊!
圣人微笑着摇头,不再争辩。那是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史仲竹进京述职,带了史安回来,他出宫去外家,从东市取道,路过史家族学。那时候刚赶上放学,路上车马太多,随从为了安全,把车停在路旁,圣人透过窗帘看外面的风景。
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爹,爹,我在这儿。”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小牛犊一般冲了过去,冲到他爹怀里,那个青年男人,顺势把孩子举起来转圈,圣人才看清楚了,是史仲竹。
只见史仲竹低头亲了一下他儿子的额头,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两父子又说又笑的上了马车,远远只听道那个童声喊了一句:“就要吃烤鸡,你亲手做的。”
等史仲竹父子走远,圣人才听到史家族学里的孩子议论:“才来三天,每天史伯爷都来接他”“还抱他,亲他呢”“他今天带的玫瑰饼就是伯爷亲手做的”“史安从来没挨过打”“他还说,在贵州有一座竹子做的房子呢,伯爷亲手给他建的”
陆陆续续听了些,不难听出那些史家本族和来附学孩子语气中的羡慕之情,多少年过去了,那几个顽童的羡慕之言,圣人还记得,史家父子相携远去,马车融入余晖的画面圣人也记得。所以,要说,史仲竹不是个儿控,圣人是不信的。
脑海里闪过那些温暖的画面,是圣人从未尝试过的。圣人和先帝关系亲密,但那是建立在他是嫡长子,本身有能力,母后又能干的局面上,先帝对他是倚重,而非亲昵。等自己做了皇帝,圣人想把自己童年羡慕的补偿给自己的儿子,才发现她不适合那么做,有资格得到这份亲昵的嫡子,是寄以厚望的继承人,只能严教;至于庶子,圣人可不愿乱了嫡庶。
天家富贵,人人羡慕,殊不知,天家也有天家的无可奈何。
圣人心思转了好几个弯,面上却丝毫不露,接着话题道:“爵位的事不用说了,有你这么个护短的爹,谁敢得罪他,再说,还有朕呢。你要是真心疼,就让史宁到东宫来任属官吧,京城繁华,史宁年纪还小,你就别让他在外受罪了。”
圣人的第一位太子,原嫡长子去世之后,前两年新立了以为太子,也是嫡出,六皇子。
史仲竹不愿意自家过早得站队,所以东宫那方面的事情,是能推就推,现在当然不可能答应。“就是因为孩子小,思维没定死,才让他们多到外面涨涨见识,不然日后任职,没有地方从政经验,是要出大乱子的。”
“罢了,朕说不过你,依你吧。”
圣人缴械投降,换了个话题道:“王叔年事已高,朝中事,爱卿要多操心些啊。”
圣人口中的王叔是司徒怡,圣人登基时的八大阁老之一,原先的阁老,袁杰这个属乌龟的,人人都说他快了,快了,结果就是一口气不下去,生生拖过了比他年纪小的几个,前年才闭眼。圣人这么说,司徒怡,估计也不行了。
史仲竹不得不慨叹时光流逝之快。
“敢不从命。”史仲竹低头应诺。
史仲竹只是感慨时光,史鼎接到司徒怡去了消息时,呆立当场,心中隐隐有个预感,快了,快了。他们同一时期的老臣,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些年,他的身子也多亏了御医和史仲竹死死盯着。
史鼎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红楼之史有前例 第98章 先人不可忆
史安刚刚中进士的时候,被人榜下捉婿,成了安国公的孙女婿。说是榜下捉婿,其实两家早就商量好了,不过是个情趣。史平拖着不肯成亲,史宁更是口口声声“兄长在先”,平时可没见他们这么兄友弟恭过。直到史平、史宁外任,魏贞娘都没有押着他们先把亲成了。
气得魏贞娘直报怨,拉着珍珠絮叨:“都是些不省心的,我还能害了他们。”
“娘,不气,以后珍珠听娘的话。”珍珠奶声奶气道,才七岁的她,软软萌萌的小萝莉一枚,一向是家中人的最爱。
“娘的好珍珠,娘的心肝儿啊。”魏贞娘抱住珍珠亲了又亲。
史仲竹想上前去拥住娘俩,说两句好话,魏贞娘侧头瞪了他一眼,啪一声打掉史仲竹伸过来的手,抱着珍珠头也不回得进了里屋。史仲竹在一旁摸着下巴苦笑,还是生气了啊,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史仲竹感到小小的委屈。
史仲竹心想,魏贞娘这是更年期了吗?年轻时候他们说好了,孩子的婚事,最好参考他们的个人意愿,当时魏贞娘通情达理的表示可行,如今却……
史家有史叔梅这个前大龄未婚青年做榜样,家中人成亲的岁数都让他拖迟了些,实在避不过的时候,还能拿史叔梅说话,这几年史叔梅没少躺着中枪。
现在忠靖候府的主子,不过史仲竹、魏贞娘、史珍珠三人,史仲竹怕仆人太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府里伺候的人,都是最精简的,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如今却有人慌乱的跑进来禀告:“老爷,保龄候府来人说老太爷不好了!”
史仲竹大惊,他前天还到保龄候府看过史鼎,身子没有不适啊,连忙问道:“人呢。”
一个穿着保龄候府小厮制服的小子,进来跪下就要禀报。史仲竹连忙止住:“行了,路上边走便说。你去通知夫人和小姐,跟着到保龄候府。”
史仲竹吩咐清楚,就往马房而去,路上保龄候府的小厮解释到:“小的外院伺候,只听大管家吩咐给您报信,老太爷今日晨起精神好,就想到演武场跑跑马,大爷、二爷连着劝都劝不住,回来吃过午膳,身子就提不起劲儿,家中大夫说……说大限将至。不过已去请御医了,说不定是家里的供奉大夫医术不到家呢!”
史仲竹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天不正常的精神亢奋,怕就是预兆吧。中医向来说七分留三分,能让大夫说出大限将至四字的,基本没有转回的可能。
史仲竹骑马狂奔,本来东市不允许骑快马,但史仲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门口遇上从衙门赶回的史伯松,两兄弟携手进门,到了史鼎的卧房,史鼐已经坐在床头,虎目含泪,郑氏也伏在床边上抹泪。
史伯松、史仲竹进门顾不得礼节,一齐扑上来,问史鼎的情况。史鼎艰难的扯起微笑,道:“无事……无事……”
史仲竹一把抓住史鼎的右手,摸起脉来,摸了右手摸左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道:“我医术不精,等御医来就好了,等御医来就好了。”
众人的心更是往下沉。果然,等御医来了,也只是摇头不语,药头没开。
不一会儿,在京城的家里人都过来了,史伯松的儿孙们本就住在府里、史季兰带着儿女过来、忠靖候府那边的人也是到了。史孝楠还把钦天监的老道都请了过来,寄希望于鬼神。
不知道钦天监供奉也是无力吐槽,老侯爷明显即使油尽灯枯之相,别说他一个没得到的老道士,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啊!
史鼎自己也知道大限将至,洒脱道:“何必为难老先生,生死有命,活到这时候,早就够本了!”
史鼎把儿孙们叫到床前,自己努力撑起身子,实在无力,靠在郑氏身上,史鼐在旁边扶着。史鼎环顾,能来的,都来了。
“我的日子到了……”
一句话,下面就哭声一片,史鼎扯了扯嘴角,看样子应该是想微笑,可惜面部不听使唤,只是微微颤动。
“别哭,听我说……咳咳,我走了,你们五兄弟要相互扶持,和睦如今,我是不担心的,你们从小就好。史家这些年显赫非常,咱们嫡支的人谨小慎微,族人却还有妄自尊大者,等守孝的时候,一并清理了吧。”
“我去了,按制守孝,圣人夺情也不行,史家该是时候冷一冷了。我估摸着时日,留了一份遗折在书房百宝阁的盒子里,还有一份留给你们的遗训,都是人之将死,才看清楚的,你们日后……咳咳……”
“别,别,躺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让我说……府里的爵位松哥儿早就拿稳了,我也不操心,竹哥儿向来是有本事的,柏哥儿稳重,就你……楠哥儿,一心想上战场,奈何天下承平,史家也没有重掌兵权的机会。我给你留了几本兵书、几副盔甲武器,留个念想,楠哥儿,你还在壮年,哪知日后就没有机会呢,就是你不行,你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呢。”
“你们也别说我偏心楠哥儿,都有呢,都有呢,”史鼎拍了拍郑氏的手,“你拿给他们看。”
郑氏再也压抑不住悲声,放声大哭,几个兄弟涕泪横流,史孝楠更是捶胸顿足,几个小辈,孙子、外孙子、重孙更是哭声震天。
史鼎抓住扶着他的史鼐,道:“对不住三弟了,担子就甩给你了,你看着他们,哥总说要护着你,现在不成了,哥先去底下探探路。”
史鼐牙关微颤,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此时内心的悲痛,只能点头,不住的答:“嗯,嗯。”
史鼎拿眼看了看站在史鼐身后的李氏,李氏会意的点头,她会照顾好她的丈夫的。
史鼎艰难转头,看着郑氏道:“别怕,别怕,莫急,莫急,好好享福,等我攒好了家业,再来接你。”
“嗯,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郑氏在他耳边轻身道。
史鼎交代的差不多了,目光望着头顶繁复的松鹤南山纹样帐子,回想自己的一生,少时的委屈和奋斗,袭爵建功的欣喜与茫然,朝堂打滚时的艰难与成就,还有自己的弟弟、妻子、儿女,都好,都好,可惜……
“可惜老五没赶回来啊……”史鼎轻轻叹了口气,史伯松还想解释什么,但见史鼎的手落下去,猛得挣大眼睛不敢置信,屋里的人都被惊得止住了哭声。
史鼐去试探鼻息,史仲竹上手摸颈动脉,半响,沉默又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
“乘鹤期忽至,谈笑返仙峰。保龄候老大人,薨!”
听着满府小厮报丧的声音渐渐远去,史仲竹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是啊,当年他的爷爷,老保龄候就是这样去的,小厮们报丧的台词都没换一换。世人还记得这个保龄候与上个保龄候的不同吗?谁还记得抚掌大笑的史鼎,谁还记得豪爽威武的史鼎,谁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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