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他冷哼一声,向着诸臣道:“近来渐觉武将有跋扈之意,军权事权财权,甚至营田粮草皆归武将自行统领,甚至提点刑狱亦归武人,这成何体统,长此以往,岂不是又要重演唐朝五代藩镇为祸一事?”
这一番话,在场聆听的全是文臣,对武臣向来有防范之意,此时一听,便无不觉得皇帝的顾虑和考量,极是有理。
见诸人并无反对意见,赵桓又道:“提点刑狱,仍归刑部。当今天下丧乱,营田转运非比寻常,既要收归中央,亦不能薄了前线将士,此中干系甚大,也不仅仅是一个财权,悉归户部,亦不能显其重要。以朕的意思,命赵开为尚书左仆射,三司使,统领全国财权营田,再加上劝农征税,悉归三司。这样一来,户部重为闲曹,可精选干员升入三司,诸卿以为如何?”
清明上河图 第四十五章
众人只道皇帝今日召见大臣,是为了商量新相人选一事,不料赵恒几句说过,却是又将中央职权重新区划,怎料皇帝轻飘飘几句话,便使得朝局将有大变。
若是仅仅变动中央,倒也罢了,依着皇帝所说,连同地方各司使和权力,也是被重新调整了许多。
这一类的地方与中央的权力分配,财政的使用与上缴,垂直体系的建立与使用,在现今的中国,尚且不清不楚,中央与地方的财政与权力分配,经过好多次的改动。
可怜在宋朝时,在场的虽然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却如何能在脑袋里有这样明确清楚的分析与预判。
赵桓不过寥寥数语,做的却是他深思熟虑,经过一年多的打磨自己心腹可任用的官员队伍,经过对军队的进一步掌控,经过赵构已死的现实考量,然后方有此举。
收回财权,直属中央,然后剥离军队中的若干权力,也直属中央,然后又将执法与司法诸权分立,一样收回中央,垂直体系,甚至连营田这样的军农一体的事物,亦收回中央部门。
如此一来,地方官员手中的权力,已经被削弱到极限,而军队亦变为只管做战,甚至厢军改革后,地方的驻防军队,亦是由中央一手掌握。
赵桓心中清楚,中央太过集权,并非好事。
然而在中国特定的条件下,最大的中央集权,反而容易将一团散沙一般,由儒家学说和宗族势力组成的地方政府架空。凡事由中央掌握,则事必事半功倍。
在宋朝,地方官员地事情极少,大事上禀,小事交给宗族处理,水利卫生很少过问。治安司法搅和不清。地方太大,很难有科学和有效的管理,在古代的交通和通信条件下,以儒家学说立国,天子治士大夫,而士大夫凭借着自己的道德权威来镇压地方,地方则有宗族长者和官绅一体治理。凡事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如此泄泄沓沓,敷衍了事,逐渐成为缠在古代中国的痢疾。无法医治。
秦朝的失败,就是它原本在关中川蜀使用了细腻和严苛地法制,在小范围内。可以制定并执行,而放之全国时。就显示出它的不具弹性和无法实施的严重弊端。
加上始皇好大喜功,于是自秦之后。汉朝以始,中国历朝政府,都放弃了对地方的真正控制,转为无为而治的大宗旨。在这样的总体思想氛围下,变法,亦就是政治的改变和进步,举步维艰。
而科技地进步,更被视为奇技淫巧,会破坏社会的整体结构,纵得小利,也会使天下变的更不安定。
至于明清,官员以熬资格来取代政绩,已经成为潮流和约定成俗的定规,起因便是如此。
赵桓深知此中情弊,更知道不在这一点上有根本的改变,想使得中国社会脱离往下去地泥沼,而转为有健康肌体和思维,渐惭强盛,而不是靠一两个天赋英才的帝王,就只有从整个体制上来着手。
他不是救世主,却有信心在自己手中的几十年,使得中央集权政策能发挥出它应有地效能,至于身后事,历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开了头,则自然有人继续下去。
赵桓的这些考量,在场地人纵是聪明绝顶,也断然不知所以。
虽然觉得变更户部与三司的权限有些多事,各人却无法知道其中深意,当下一个个俯身答应,对皇帝地这些决断并无异义。
赵桓暗自发笑,当即吩咐,此事的细节交由几位宰相协同处理,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各地的财权事权收回。
此事处断完毕,赵桓神清气爽,当即又将岳飞奏书传示群臣。
几个宰相看完,却是不便先讲,只得待赵鼎与张浚先看完,由得枢密先说。
张浚皱眉看完,只道:“武臣敢说帝王家事,大逆不道,陛下给他的批复虽然断然柜绝,也加以训斥,臣只是以为还要略加惩处,才能杜绝此风。”
赵鼎也是宗室,此次事关皇帝权威,倒是难得与张浚意见一致,当即也道:“臣意也是如此,陛下处断的太过宽仁了。”
赵桓并不以为然,答道:“祖宗向来以宽仁为务,现下也是要武臣效力的时候,这岳飞也是出于忠枕之心,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赵鼎红头涨脸,亢声道:“陛下,这话说的不对。我朝向来宽文臣而严武臣,武臣不曾读书,不知大义,而且手握重兵,稍有不慎,就是泼天大祸。况且.祖宗宽仁,也知道将人处之以法。太祖当年,待大臣和百姓多么宽仁,有一次东京失火,太祖大怒,下令将引发大火的小卒捆至闹市,扔进火推活活烧死。行刑之日,太祖亦是不忍,那小卒惨叫声令得东京百姓毛骨悚然。太祖道:唯有如此,方能为来者戒!”
他顿了一顿,最后总结道:“太祖垂训不久,望陛下能细思此事,给岳飞一个处分,方可为来者之戒。”
两位枢密说完,宰相并各部大臣,亦都上前说话,一致请求,让赵桓给岳飞处分。
赵桓却是料不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以他之见,岳飞得罪的是他这个皇帝,而自己的诏命拒绝之后,又加以训斥,却又显的宽仁,诸臣必定无话可说。
怎料宋朝文官对武臣的防范和敌视心理,竟是如此强烈。皇帝固然驳回,他们竟还是不依不饶,一定要加以处分,方才甘心。
“朕意如此,卿等不必再说。”赵恒忍耐半响,终于发作。
他面色铁青,向着群臣道:“岳飞固然不是,然则朕知道他一片忠枕,况且荆湖乱起,朕已决定让岳飞前去平乱。此事枢密亦是没有异议,前方将士用命,怎可处置主帅,令三军失望。”
若是换了别事,赵框如此发作,必定已经将群臣震摄,没有人再敢上前。怎奈此事在这些文官心中,却比什么三司改制要重要过一百倍,而这朝会中又都是升朝官,俱都是赵框信任和重用的要官,宰相与枢密意见俱是相同,其余各官亦是上前,争先恐后,仍然喋喋不休。
赵桓面露苦笑,只觉得乱蜂蛰头一般,当真是苦恼之极。
宋朝的传统,是绝对不以言语罪人,赵恒虽然阴招频出,使得群臣忌惮,但是传统的力量惊人,今日朝会闹成如此,没准也是这帮大臣压抑久了,借着这个名头,同心协力,一起同这个铁碗皇帝别别苗头。
见赵桓只是不理,赵鼎向来以刚直和脾气暴烈闻名,当即不假思索,又向皇帝道:“陛下,当日东京失陷,陛下诸子失陷军中,不可查察,今陛下又无子嗣,康王亦薨,若是对岳飞不加惩处,不论大臣小臣,皆可议论陛下家事,陛下以后将如何自处?”
他说的顺嘴,又接着道:“陛下励请图治,原是好的,然则朱皇后亡没于乱军之中,其余诸妃亦都不存,今陛下安顿有时,也该选取郧旧人家女子,重新册立皇后,后妃,总是一时半会并无子嗣,也可以稍绝人口。今陛下后宫虽然并不乏人伺候,却无名目,怎能使天下人敬服耶?”
赵鼎只顾顺着自己意思去说,却是不曾看见,赵桓脸色难看,面部阴云大作,眼看就要发作。
张浚早知不对,虽然他与赵鼎向来有着歧见,两个人也全无交情,甚至交恶,但是当着此事,他敬服对方敢言,看到赵桓脸色不对,只得连声咳嗽,想要打断赵鼎说话。
赵鼎说的正自开心,听他咳声大作,却是斜了张浚一眼,以示鄙夷。
张浚心中怒火大盛,再也顾不得什么大臣之风,斜身一步,表示不与此人共进退。
不但他觉得过份,在场诸臣,亦是觉得赵鼎太过逾越。
靖康之变,虽然是群臣百姓的伤心事,而首当其冲者,却是赵桓。
被逼向金人下跪,父子称臣被废,皇帝之尊,囚于北国蛮荒之地。除此之外,自己的结发妻子害怕被辱,自尽身亡,而其余嫔妃也星散零落,要么死于沟渠,要么被金人掠去为妾。而城破之时,几个子女也离散不知去向,其中滋味,又岂是外人能够了然。
正因如此,赵恒回来后不肯改号,也不再册立皇后和后妃,诸臣心中都是了解,赵鼎因着岳飞一事,直揭皇帝疮疤,委实是过了一些。
赵恒到没有众臣猜度的那么凄惨的心理活动,只是被这伙大臣抱起团来当众顶撞,万分不爽而已。
好在他也知道宋朝风气如此,若不是有蔡京二十年的破坏,只怕比现在还要强硬直率许多。
忍了又忍,终于回过脸色,向众臣道:“诸卿既然如此坚持,那么就给岳飞一个小小处分,然则荆湖招讨一职,不能换过他人,只需让旁人知道,不可如此轻率,便也是了。”
他刚刚还是脸上浓云密布,此时竟又是俯允众人所请。
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打的是什么样的算盘。
赵恒允了此事,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挫折感。
岳飞也确实需要稍加敲打,或者各人的想法,并无错处。
况且,他们在这种事上与他争执并无关大局,只要政事不多加阻挠,便已足够。
清明上河图 第四十六章
待诸多政事议定,朝会结束,诸官向皇帝行礼之后,开始退出。
赵桓命人将赵鼎留住,请他到后宫清漏阁相见。
张浚正自暗中发笑,只觉皇帝虽允众人所请,毕竟还要对赵鼎加以训斥。却不料自己抬脚刚行几步,又有小宦官上前,请他亦到后宫阁内。
到得此时,自然是皇帝要与枢密商量军事,不但赵张二人,还有几个枢密院承旨,也被一并召入。
前线形式已是紧急,金兵动员几个月,前锋部队已经开始与宋军边防力量小有效战,双方互有斩获,而金兵因为天气的关系攻势并不大,宋军也摸不清楚对方主攻的方向,只得固守防线,不敢轻率出战。
双方彼此都很清楚,决战和大战的时机,必定是立秋之后。而时光荏再而过,盛夏已过,各个地段宋军的对面,金兵调动越发频繁,显然是大战将起。
想到这里,张浚也将自己心中的杂念抛下,紧跟赵鼎之后,往着后宫而去。
宫室疼小,各人不过走了盏茶功夫,穿过几条深巷和朱门,便已到得后宫阁前。
此是赵恒办事和召见大臣的地方,虽然地处后宫花园不远,却是拆掉了不少房屋,整出大片空地,周围侍卫林立,防备的很是森严。
只是如此重地,阁门外不远处,却有一群相扑力士。正光赤着上身,顶着烈日卖力互博,不停吆喝。
张俊与寻常宋人一样,也极喜欢看人相扑,只是此时此刻。却是皱眉摇头。
待到阁门处,早有几个文学常侍,侍奉在外,随时准备被皇召见。
张浚冷眼去看,见这些身着绿袍的官员,看向不远处地相扑力士,一个个也是皱眉不已。
他忍不住向一个比较熟识的常侍调笑道:“徐常侍,既然不堪吵闹,不如将他们驱赶开去。”
那徐常侍连忙摇头。答道:“岂敢岂敢,他们亦是常侍,大家品秩相同。怎可如此孟浪呢。”他说罢连连摇头,不敢再说。
想来是因为这伙相扑力士自缘故,吃了不少的苦头。
宋人的两大体育运动,一个是便是踢球,另一个就是相扑。
皇宫内院,也拳养相扑力士,混地好的力士,还加以常侍官衔。
而赵桓重视相扑,甚至有打算让相扑力士更加显耀,使得这种民间娱乐活动。更加繁荣,在宫中和军中,形成制度。
文人贵戚也看相扑,却在内心鄙视这些以力气和搏击技巧吃饭的人,以赵桓的打算。恨不得让这些手不提四两的老夫子们,也下场搏击一番才好。
张浚也顾不得与这徐常侍探讨皇帝的举措是否合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需得他入内参详。
一脚迈入。只见皇帝正端坐阁中,便连忙低头,急步趋前,向着皇帝跪地行了一礼。
因着适才朝会时已经见过,便也一跪起身,在内侍送上来的椅子上坐下。
赵恒的脸色,也与刚刚不同。
适才虽不是大朝会,也基本上集中了长安城内地升朝官,有很多话,私下讲来无妨,而在几百人面前讲来,却只能让赵恒难堪。
他自己也很奇怪,后宫他宠幸的宫人不少,算算也有十来人,一年多来,竟还没有人受孕。
此事一天不解决,他的心里始终是有不安。
近来兵事紧迫,加上很多改革地事要提上日程,赵恒心中压着事情,在房事上便更不着紧,如此一来,更显的赵鼎所说的立储立后一事,更加紧迫。
只是身为现代人,宠御着那些如同木头一样,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宫人,虽然都很美貌,趴伏在她们身上,个中滋味,却越来越形同嚼腊。
赵桓微微苦笑,看着几个坐在自己身前的近臣,心道:“这些东西,却是自己下贱。女人么,哪有不变的。象这些人这样,心里就没有对女人的感情二字可言,岂不是也很好么。”
他自己安慰自己,却也知道他与这些真正的古人不同。
当下不肯再想,轻声苦笑,向着诸内待吩咐道:“给各位大人上茶。”
“是,陛下。”
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多半是逃自东京大内的宦官,多年来学地就是这一套侍候人的本事。一个个轻手轻脚,走路时仿若无声,却又快捷无比。
片刻功夫,已经将官窑精致的白瓷细盏放在张浚与赵鼎面前的几案上。
至于几个枢密承旨,则没有资格享受皇帝的赐茶,并且也没有赐坐,只是站在两个长官地身后,等待备询。
赵恒待这两个大臣放下手中茶皿,方才向这两人道:“今晨曲端来报.说是潼关外金兵数量不减,而且行人司有细作在外查探,可能是完颜宗弼为主帅。”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这两个枢密使的耳中。
皇帝此时提起,自然是询门他们是何打算,有何见解。
此事两人在上朝前,早已有过商议,当下对视一眼,由着赵鼎先道:“依臣之见,多半不是疑兵。自古以河东下陕西,易守难攻。前次延州等地有失,实则是西军多次勤王,又援太原,耗尽实力,加上折可求叛降金兵,甘为引路,加上完颜娄室自潼关沿渭河河谷直入到长安,两边侧应,咱们才失了陕西。今请陛下亲镇永兴军,前方禁军经过淘汰充实,战力大增,前方镇守将领,也是名帅宿将,如此以来,自河东等地来攻,困难重重,倒不如由潼关强攻而入的好。潼关虽然号称天险,不过多年战乱,加上我朝立国并不以长安为都,年久失修,加上被金兵多次摧破关门,用来阻敌已嫌薄弱,敌人集结重兵,叩关之后,可以一路长驱直入,直薄长安。臣等商议,若臣等在彼处领兵,也多半要如此行事,最为妥当。”
赵恒目视张浚,问他道:“卿意也是如此么?”
张浚连忙点头,答道:“是,臣意亦是如此,并无异议。”
“好吧。”
赵恒点头起身,在阁内一角,双手背后,目视沙盘地图。
沙盘在中国早已有之,并不奇怪,只是并不如后世那么科学,赵桓有心要加以改良,不过这种东西,只怕是军事院校毕业地正经军人也未必能弄的好,更何况是他。
他此时接触到军事上的东西已经很多,不似当初对军事一窍不通,略看一会,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大臣,所言确实是实。
陕西地势是四面被山环绕,自太原西进,沿途都是险峻山谷,而突破潼关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只要沿着渭河河谷前进,一路上对然有不少堡寨城池,却很难阻隔敌人的重兵集团,若是一路突到长安,要么据城死守,要么就得儿狼钡而退。
这样一来,对赵恒辛苦建立起来的英武天子形象,殊为不利。
他定下决心,断然道:“既然如此,金秋将至,敌人动手的时机也是就要来到。朕的意思,调吴玠兄弟二人去援助潼关,备守河东敌人则调长安张俊前去。”
“是,臣等计议,也是如此最好。”
张俊虽然在资历上比吴氏和刘氏兄弟都要更老一些,然而多年征战,其人能力如此,各人都是知晓。
既然敌人主攻是潼关,就没必要让吴氏兄弟等大将困守延州等处,不若将精兵劲旅调入潼关附近迎敌,而长安地处腹地,也没必要留驻一军的兵力驻守。如此一来,调张俊填补其余各军的空挡,最为恰当。
此事既然并无异议,而后勤的粮草储备,军械盔甲补充,由着军器监和三司共同负责,绝无问题。
江南既然事少,财赋便被集中到陕西来使用,大量的物资也顺江而上,由四川运至。宋朝的武器原本就是制式制造,这些些来很有荒疏,也被赵恒下立痛加整顿,这一年多来,生产出了大量的强弓劲弩。
此战已经尽足了人事,至于下一步的胜负如何,就得再看天命了。
凡人只道是努力做事便会成功,岂不知人事之后,尚有天命。有很多重大的历史事件,都充满着偶然性,并不如如某种学说上所言,是历史的必然。
赵恒回转座中,看向赵鼎与张俊二人。
赵鼎很有才干,处理起事来刚中有柔,对待下属也谦恭有礼,也很有权变。就是对气宇偏小,稍有不对的,便绝不容忍。
这样的个性脾气,用来做宰相还好,执掌枢密,还嫌不足。
而张浚善于驭下识人,也很自信,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不容人反驳。能在疲敝的陕西经营不到一年,就集结几十万大军与敌决战,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极大的能力,也具有很大的胆识。
然则,就是太冒失轻进,也不是一个完美的军事统帅。
此次与金兵交战,虽然没有象富平一战那么艰险,却也非比寻常。赵恒原有亲征的想法,却又知道帝王并不是军事统帅,他又与李世民这样在军阵中成长的开国帝王不同,有许多事,在留在深宫着手,比自己亲临前线要更加重要。
因此,势必要精选一个枢密前往亲线统军,然而他在赵鼎与张浚身上打量半天,却终是很难决断。
清明上河图 第四十七章
心里半响,终下定决心,向着赵鼎笑道:“此事潼关一战,关系重大,曲端这人恃才傲物,虽能力出众,统率诸军只怕不能使得大将们全部服气,赵卿,朕竟让你前去前方督师,你意如何?”
赵鼎闻言大喜,哪有犹豫,当即拱手俯身,朗声答道:“做臣子的为王前驱,陛下有命,臣自然愿意前往!”
“好,如此,卿可极早出长安,早些到得潼关,可以早些处置前方军务。”
“是,臣最迟明后天就可起行。”
赵鼎喜出望外,委实难以想象,自己今天顶的皇帝如此难堪,却仍然被委以重任。他转头看向张浚,见对方神情难看,心中更是大乐。
赵恒见他们如此,只得向张浚安抚道:“卿留长安,在朕身边随时顾问,也是极为重要。”
他歉然一笑,又道:“自富平一战后,朕便离卿不得。”
皇帝如此赏识,不管是不是十足真金,张浚心中倒也好受了不少,当下也起身行礼,连连逊谢。
此时气氛轻松,君臣不免闲话几句,赵恒已决意裁减官员数目,以节省国用,此举向来是者少,反对者多。
无他,毕竟食俸禄者而闲退无事的冗官极多,而真正愿意食王禄则忠于王事的官员少。
赵恒闲问几句,便知端底。
张浚不欲朝廷生事,也不愿意自己身陷党争。皇帝问及他的态度,便是敷衍了事。只道:“裁撤冗员。祖宗多次行事,都每减而每多,望陛下慎重行事,勿伤士大夫忠忱之心。”
赵恒心中冷笑。知道此人在这件事上,无法成为助力。
当下又问赵鼎意思,赵鼎倒是慷慨,只道:“国朝制度是祖宗制定,原是防止有权臣专擅。以使官、职、差遣各不相同,是故官员数目,远超前朝。而俸禄又极优厚,每年收去地赋税。除了军费,便是官员俸禄。今陛下励精图治,宫室尚且不忍建造,又何苦多养无用之官。不若断然斥退,以省国用,充实兵额,多造甲胄的好。”
见赵桓含笑点头,赵鼎又道:“不过国家养士,也不能太伤尊荣体面。官员多半是一乡之望,若是革退太多,使得天下沸腾,也不是陛下本意,尚乞陛下慎行。”
赵恒心中失望,知道这件事想得到文官集团地助力,难于登天。
王安石当年连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地大逆不道的话语都敢说出,却唯独也不敢大刀阔斧的裁撤冗官,而是试图多进财源,就是因为触及的利益集团,太过庞大,能量太大地原故。
正如赵鼎所言,每个官员都是辛苦多年,是一个家族倾力,才能中举为官。而为官后,家族又反过来沾那官员的光。如此循环,每个官员与庞大的家族势力早就捆绑在一起,处置一个官员便是得罪了一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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