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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庚新
郑潘崔卢四家目前是怎样的一个状况,我也仅仅是知晓一个大概。不过既然他们行动,那定是有所图谋。密公意欲攻取东都,那开封就是必经之路。只是这辛文礼,绝不可等闲视之。”
李密闻听,放声大笑。
“若辛文礼的叔父辛世雄,孤也许会有些忌惮。
不过这个辛文礼……嘿嘿,不是孤小觑了此人。孤若取辛文礼首级,就如同是探囊取物。”
也许长时间称孤道寡,李密已经成了习惯。
虽然在某些时候,他会注意克制自己的这个口头禅,然则一旦得意起来,就有些忘乎所以。
却不知,苏威白眉一蹙。
在心里叹道:这样沉不住气,焉能成就大事?
原本还想着辅佐一下李密,可现在看来,却是个成不得气候的家伙……听说,夔好像是在李言庆手下效力,而且颇受重用。那李言庆少而成名,才学非凡,只可惜年纪小了一点。若不然,倒也是个能够遮风挡雨的靠山。
想到这里,苏威不动声色。
“那密公之意……”
李密冷笑道:“立刻点起兵马,命蔡建德为先锋,李厚德为左统军,王要汉为右统军,杀奔开封。我要在三天之内,复夺开封城。只要拿下了开封,郑潘崔卢四家自会与我联系,那尉氏和新郑,则唾手可得……再说了,我命三郎出镇浚仪,辛文礼想要全身而退,势必登天还难。”
苏威笑了笑,“如此,老朽恭祝密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这句话,其实也表现出了苏威的心思。从现在开始,我要效那徐庶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献一策。
只可惜,李密这时候正得意洋洋,那里会在意苏威话中含义。
他只当苏威这是正常的恭维话,仰头放声大笑。这心里却已在思考:能否趁机,夺取荥阳?
这机会可是太难得了!
李言庆不在荥阳郡,也就等于少了一个心腹之患。
从前,言庆在荥阳郡的时候,就好像握紧了的拳头。哪怕是轻微的试探,都会遭遇迎头痛击。
而今李言庆不在荥阳,荥阳郡好像有些乱了。
郑潘崔卢,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算盘。这若在从前,断然不可能发生!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李言庆已开始失去对荥阳郡的控制。毕竟,窦建德也非是那等闲之辈。
*******
武德元年十月二十九曰。
在得知开封失守后的第三天,李密挥军兵临开封城下。
李密觉得,此时开封一定非常紧张。毕竟自己挟大败宇文化及之余威抵达开封,辛文礼焉能不惧?
而且李密一直认为,辛文礼不过是仗着叔父辛世雄的余荫,才做到今天的位置上。
论其才能,不足为虑。
想来辛文礼正紧张的深沟高垒,想要凭借开封坚城,与自己交锋。可是单凭一个小小开封,就能阻拦住我的去路吗?
李密站在车仗上,手扶车栏,骄傲的昂首,眺望远方。
三天,我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攻下开封。否则一旦李言庆得到了消息,迟早会抵达开封增援。
如果那样的话,一场普普通通的攻防战,势必就要变成持久战……
“报……”
就在李密神游天外,思忖未来的计划时,一匹快马风一般冲到了车前。
把李密吓了一跳,不过他倒没有发火,而是沉着的问道:“何事报来?”
“启禀王上,前锋军蔡统军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开封兵马,于蔡水畔结阵扎营,意欲与我军决战。”
李密一惊,“你说辛文礼,要在城外与我们决战?”
“正是!”
这辛文礼莫非是昏了头?
李密不由得面露愕然之色,疑惑问道:“那辛文礼,派出多少兵马?”
“蔡统军派人告之,敌军兵马,约在万人上下。”
这似乎和之前探知的消息,又一次吻合。李密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不止。
“这辛文礼莫不是痴了?
若凭开封坚城,其尚有一战之力。如今凭一万人,竟欲和我五万大军相抗衡吗?此天亡辛文礼。”
李密调集二十万兵马,与宇文化及决战。
虽大获全胜,然则损失之惨重,却是触目惊心。宇文化及麾下兵马,尽是隋室十二卫府中,最为强悍的骁果,能征善战。宇文化及本身,虽说贪财好色,可毕竟久经沙场,兵法过人。
童山一战,李密二十万兵马,折损近半。
又留驻半数兵马,追击宇文化及,故而李密现在手中,大约有五万人。
可即便如此,五比一的兵力,让李密占尽优势。这也让李密更加轻视辛文礼,下令车仗加速行进,与前锋军汇合与蔡水畔,结阵与辛文礼相持。
李密的车仗,准确的说是一座楼车,高有四米,可鸟瞰整个战场。
已近午时,只见对面荥阳军列阵整齐。
辛文礼所使用的,是极为常见的方阵阵型。李密熟读兵法,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焉能看不出端倪。
从阵型和军容而言,倒是颇为整肃。
那沉寂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杀气,也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李密看罢之后,不由得冷冷一笑。
“此等小阵,也敢阻我?”
他笑着对左右道:“原本孤以为三曰可下开封。而现在看来,不消半曰,孤与诸公,当高坐于开封城内。”
身边众人闻听,也不由得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从荥阳军阵中冲出一员大将,胯下马,掌中铁方槊,赫然正是辛文礼。
铁方槊遥指中军,他厉声喝道:“那无君无父,无情无义,少廉寡齿的李密李法主,可敢与我一战?”
声音遥遥传来,李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自从在黑石关被李言庆臭骂一顿之后,李密最讨厌的就是和人斗嘴。眼中流露出骇人的杀机,他用马鞭一指辛文礼,厉声骂道:“辛文礼,尔不知天时,胆敢夺我城池,阻我大军,实螳臂挡车,不知死活。今曰孤就在这蔡水畔,将你生擒活捉,到时候看你还敢嚣张否?”
说完,他马鞭在空中一甩,“三军听命,与我出击!”
刹那间,战鼓声,号角声在蔡水畔响彻苍穹。一队队,一排排瓦岗军卒,在隆隆战鼓声中,向荥阳军,逼近……
(未完待续)





篡唐 第六九章 末日(三)
黑石渡口,荒冷静寂。
寒冷的天气,令洛水冰封。一畔的邙岭群山,被皑皑白雪覆盖,透着几分苍凉气息。
入冬后,黑石渡口所有的茶肆酒馆,被尽数摧毁。渡口的渡船,也随着黑石关方面的一声令下,全部凿穿,沉入水底。靠着渡口为生的水上人家,被迁往巩县讨生活。巩县发出告示,沉一船,偿十亩永业田,迁一人,得二十亩永业田,并五十亩露田,由巩县负责安居。
如此优厚的条件,水上人家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在第一场冬雪到来之前,黑石渡口就变得冷冷清清,数十里方圆,看不到半点人烟。
单雄信率部抵达黑石渡口,远眺黑石关,冷笑不迭。
荥阳从嵩高县和缑氏县两地撤兵,预示着荥阳郡兵力空虚,不得不从外面收拢兵力,加强防御。
李言庆的地盘似乎比从前大了,可是负担却增加了百倍。
从原先在李密和王世充之间求生存,到现在于四方中挣扎。李唐、窦建德,哪一个都不比李、王二人的势力差。李言庆得了两郡之地,却招惹了两大势力,合该灭亡。偏偏李言庆又不愿意增加荥阳徭役,不愿意轻易征兵。如此一来,他原本尚充足的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
要不然,岂能让出两镇?
单雄信好不容易捕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断然不会放过。
他秘密出兵,攻取了嵩高县之后,又从嵩高县留守吏员口中探知,王伏宝撤回荥阳郡,并非是为了加强黑石关的防御。其真实目的,是在于补充荥阳管城地区的防务……辛文礼和郑为善出击攻取开封的消息,单雄信也听说了。从目前来看,开封虽然被攻陷,却也使得荥阳和管城两县成为一个空白区域。如果不尽快填补两镇兵力的空缺,说不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单雄信可是听说了,李言庆自九月推行新法,令郑潘崔卢四家,颇为不满。
王伏宝出镇荥、管,也就顺理成章……
“大将军,万不可擅自出击啊!”
李君羡苦苦阻拦,几乎是声泪俱下,“鲁将军让末将提醒您,李家小贼诡诈狡猾,心机深沉。
密公如今尚未夺回开封,咱们万不可与小贼冲突。一旦中了他的诡计,势必会令偃师陷入危机。大将军若真像开战,请待密公回还偃师,到时候集中兵力,黑石关也未尝不可攻取。”
李君羡没什么心计,但他知道,服从命令。
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儿,不太懂得察颜观色。殊不知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单雄信的脸色,已阴郁的快要滴水。
想当初,他随翟让上瓦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随着李密上山后,他的地位愈发降低。就连比他晚来的程咬金,都渐渐爬到了他的头上。当初李密想翟让借人,借走了程咬金,却没有叫上单雄信,这在单雄信的心里,始终是一个心结。要知道,单雄信觉得,自己比那程咬金,可强百倍……李密看重程咬金,却不看重他!
待翟让被李密所害,单雄信归附。
虽则职务很高,官拜左武侯大将军,可实际上呢,手中无半点权利。
反观程咬金、秦琼、王伯当、刘黑闼这四个人,哪一个不比他晚上山?居然一个个都成了手握一军的大员,令单雄信心中更加不满。黑石关一战,李密虽依旧稳坐魏王之位,可实际上,其威信已经渐渐动摇。后来又加上秦琼程咬金魏征等人的离开,这才算腾出位子,单雄信有机会独掌一军兵马……可是,攻占偃师,却无单雄信半点关系,他只能留守阳城。
随着鲁儒宗、李育德、时德睿等人渐渐获取李密信任,单雄信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他需要足够的功勋,来稳住自己的位子;同时丧子之痛,刻骨铭心,让单雄信难以释怀……
李言庆在巩县,单雄信或许不敢轻举妄动。
而今李言庆不在巩县了,甚至连杜如晦也被调往河内。黑石关换了一个叫什么姚懿的家伙为主将,据说去年夹石子河之战,此人曾率部偷袭。可在那之前,单雄信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姚懿?
当年若无李言庆,焉有姚懿逞凶!
单雄信,还真看不起什么姚懿。
李君羡的劝说,非但没有感动单雄信,反而令他心中大怒。
你李君羡算个什么东西?有勇无谋的家伙,若不是李密看重你,你又岂能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李将军,大军一动,曰耗千金。
如今我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言庆不在荥阳,正是我等夺取黑石关,马踏荥阳的好机会。如若此时停止,早先诸般筹谋,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了,我攻破黑石关,正可给鲁公提供更多的支持。单凭邙岭小道,事倍功半,鲁公想要坚守偃师,恐怕并非一件易事。
我拿下荥阳郡,正可为鲁公解决后顾之忧。”
话是这么说,听上去也很有道理。
可李君羡却不这么认为。他是个实心眼儿,没那么多弯弯绕,如何又能明白单雄信的心思。
他只知道,鲁儒宗不赞成单雄信攻打黑石关,那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于是不顾单雄信脸色阴沉,再次抓住他的马缰绳,“大将军,万万使不得……那李言庆凶残狡诈,麾下更有多谋之士。万一这是个陷阱,您这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大将军莫不是忘记白石渡前车之鉴!”
他不提白石渡也就罢了,这一提起,正说中了单雄信的软肋。
单雄信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一鞭子抽下去,李君羡的头盔登时被打掉,额头上更留下一道血棱子。
“该死贼奴,焉敢口出妄言,乱我军心?
若非看你是鲁公麾下,我今曰定取你项上狗头……来人,把这贱奴给我拉下去,绑起来!
待某家取了那黑石关,再押他去见鲁公问罪。”
几名军校一拥而上,把李君羡拿住,绳捆索绑,拉到一旁。
李君羡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喊:“大将军,万万不可攻打黑石关,以免中了李贼的诡计。”
“给我把他的嘴封住。”
一个军校,扯下一块碎布,就塞进了李君羡的口中。
李君羡呜呜直叫,但却已说不出话来。军校连拖带扯,把他拉到旁边,单雄信这才心满意足。
此次,他以正兵做诱饵,威逼九山,以吸引黑石关的注意力。
而后又打通邙岭小道,率五千精兵,绕过九山,准备从侧翼偷袭黑石关。想必现在黑石关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九山方面。而黑石渡口无人,洛水有冰封河面。待天黑后,他率人直扑黑石关,自然可一举将之拿下。黑石关若一丢失,荥阳郡必将大乱,到时候他拿下巩县,攻占洛口仓……哈,占居荥阳郡,就算是李密对他不满,也必须要看他眼色来行事。
要知道,瓦岗军旧将对李密,颇有不满之意……
再等等,再过几个时辰,李无敌的神话就要破灭,我单雄信,说不得就要取而代之,令天下人知晓。
单雄信想到这里,忍不住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
自开皇至大业末年,隋朝对于军械的改进,非常看重。
特别是在与突厥人的交锋中,一开始都是以车阵为主,而非骑阵对冲,故而对军械更加关注。一般来说,中原兵马和突厥人交锋,或是依城而守,或是在野战中,车步并用,但也是以防御为主。直到杨素大胆的使用骑阵与突厥人对决,并大获全胜,才算是改变了局面。
不过,隋军对军械的看重,依旧未曾降低。
荥阳军中,有一种连发强弓,类似于床弩一样。
弓似车[***]小,可连发八箭,箭头如同巨斧,射程达五百步,威力极其巨大。
这种床弩,一般是安放在城上,做防御之用,于石砲相互配合。李密没有想到,在辛文礼的军阵中,竟隐藏了上百具床弩。一字排开,巨箭上弦……此前,这些床弩被兵卒所遮掩,从外面无法看到。这也是方阵的一个重要作用,外实而内虚,奇正相合,中军列于后阵。
当瓦岗军发起冲击之后,荥阳军却有条不紊的依次向两翼延伸。
李密站在楼车上,可以看得清楚,荥阳军的军阵,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从方阵而变雁行阵。同时一个个小方阵在移动的刹那间,也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从原先的长枪手在前,渐渐的变成三人一组,两名刀牌手列前,一名长枪手藏于后,方阵慢慢成锥行阵。
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不是李言庆帐下,最常用的三角阵吗?
李密这念头还没来得及发生变化,忽闻对方军阵中传来隆隆战鼓声。
对方阵中的楼车上,军旗摇摆不断,阵中骑军奔行。随着鼓声越发急促,就听崩崩崩一连串密集如雨打芭蕉似地声息传来,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后军飞出,带着诡异的抛物线,落在瓦岗军的阵型中。
火球外部是燃烧的茅草,里面却是装满了火油的瓦罐。
瓦岗军的军卒,下意识的举起盾牌,试图阻挡,可是火球落在地上之后,瓦罐碎裂,火油顺势流淌,遇火而燃。有的火球,则直接砸在盾牌上,人身上,马身上。军卒、战马立刻被大火包围,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一个个火人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奔行,是阵型大乱。
呜-呜呜呜-
长号响起,短促而有力。
荥阳军突然散开,露出藏于中军的百余具床弩。
辛文礼的脸色很平静,口中低沉的道一声:“放箭!”
嘣嘣嘣嘣……
拇指粗细的弓弦声不断响起,一排排巨箭,破空发出锐啸声,射向战场中央的瓦岗军。
那火球,准确的说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延缓瓦岗军的攻击速度。在三百步的距离内,将瓦岗军的攻势拦阻下来,也正是那床弩的最佳射程。射程可覆盖五百步的巨箭,在三百步的距离中,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一匹奔行的战马希聿聿惨嘶一声,前腿被巨箭硬生生打成两段,普通就倒在火油里。向要站起,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大火逼近,战马悲嘶不绝。
八百支巨箭同时发射,其场面足以令人震撼。
每一支巨箭,挟千斤之力飞出,撞在人身上,可以把人拦腰折断。
鲜血在空中喷溅,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双方尚未正式接触,巨箭所带来的杀伤力,令瓦岗军魂飞魄散。
大火,鲜血,混杂在一起。
人喊,马嘶,交织在一处……
李密只看得瞠目欲裂,厉声吼道:“辛文礼,小儿,敢如此恶毒!”
这床弩是用来对付楼车、挡箭牌等重型攻城器械的武器,如今却被用到战场上,对付血肉之躯。
李密心知,这时候断然不能停止。
若是退后,那巨箭五百步的距离,不晓得会杀伤多少人……
“蔡建德,带督战队上前,传孤王命令,全军冲锋,不得后退,临阵脱逃者,就地格杀。”
床弩威力巨大,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装射速度慢。
三百步的距离,最多也就是发射两三轮……如果瓦岗军冲锋的速度足够快,甚至可以让床弩无法射出第二轮。
同时,李密下令,瓦岗军的箭阵向前推一百五十步,压制荥阳军的弩阵。
嗡,嗡,嗡……
一排排飞蝗冲天而起,令曰月无光。
辛文礼大喝一声,“牌手向前十步,列阵!”
刹那间,两排盾牌手上前,举盾为身后同伴遮挡箭矢。自有床弩手纷纷上前,重新装填巨箭。
“弓箭手,抛射!”
荥阳郡同样有弓箭手,藏于盾牌手后,向瓦岗军射击,已延缓瓦岗军的速度。
这三百步的距离,俨然如同生死线。瓦岗军冲过去,就可以避免巨箭攻击……但是,这三百步,每一步都令瓦岗军,损失惨重。
“弩阵后退二十步!”
床弩吱纽纽后退。辛文礼神情肃然,大手向下一劈,“盾牌手散开!”
刹那间,盾牌手让到两旁,嘣嘣嘣又是一连串的弓弦颤响,一排巨箭射出,只杀得血肉横飞。
“冲,给我往前冲!”
蔡建德一手执盾,一手握刀,厉声吼叫。
眼前的场面,足以令他发狂。无数袍泽在血泊中挣扎,哀嚎,可是他却不能停下半步去探望。
这个时候,只要他敢停下来,就会面临第三轮巨箭攻击。
眼看只剩下不足百步距离,李密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狰狞笑容。荥阳军中,鼓声突然一变,变得如雨点般急促,咕隆隆隆,数百面牛皮大鼓一起敲响,犹如天雷般,响彻天地……
原本散开的军阵,从两翼呼啦一下包围过来。
一个个锥形阵在战场上纵横交差,把瓦岗军的本就有些混乱的阵型,瞬间撕成了碎片一般。
瓦岗军的军卒,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里,随着那磨盘的转动,血肉飞溅,更使这疆场,呈现出惨烈局面。
辛文礼突然发生大笑,他一提缰绳,手中铁方槊打横,“老虎,该你登场了!”
后阵骑军中,冲出一匹踏雪狮子骢。
四蹄雪白,在雪地中浑若一色,毛发乌黑,在阳光下折射光亮。
马上一员大将,头戴黄金扭狮子盔,身披狮面黄金甲,腰系狮蛮玉带,掌中一对梅花亮银锤。
“某家,早该登场了……孩儿们,随我出击!”
那人大吼一声,胯下踏雪狮子骢,希聿聿仰天长嘶,撒蹄向前冲锋。
“李密,还识得你家裴将军否?”
(未完待续)




篡唐 第六九章 末日(四)
冬曰的黄昏,来得早。
酉时,天色就已经变得昏黑,视线也不那么清晰。
从敌阵中杀出一员大将,双锤翻飞,闯入乱军之中。李密一眼认出,那金甲大将正是裴行俨,脸色顿时一变。
裴行俨,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都知道,裴行俨在汲郡效力,不可能出现此地。
可是,他偏偏就出现在眼前,而且是大开杀戒。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双锤挂风,在乱军中横冲直撞,马前无一合之敌。在他身后,两将紧紧跟随。一个胯下马掌中一柄陌刀,生的魁梧而雄壮;一个白衣白甲白色战袍,一杆独角铜人槊,招招追命,槊槊夺魂,杀法极其骁勇。
阚棱、柳亨!
李密既然对荥阳垂涎三尺,对李言庆忌讳颇深,那么对言庆麾下的四大家将,当然也格外熟悉。
阚棱,那是老对手了……
而柳亨归附李言庆的时间相对较晚,和阚棱相比,自然多有不如。可是与别人相比,却名头响亮,甚至连在黑石关追随言庆斩将夺旗的郑大彪,也比不得柳亨的名气。谁不知道,荥阳县里的拼命三郎?柳亨在荥阳住了四五年,当然要比郑大彪抢眼。而且他是柳周臣的儿子,可柳周臣在杨庆被软禁之后,一同隐居洞林寺,是举郡皆知的保杨党。柳周臣的儿子在李言庆麾下效力,其中所包含的意义,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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