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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我们走进餐厅时,其他人都已经到齐。黄静阿姨、苗宁、范萱、化妆师灵子,还有沈曼莉工作团队的其他几名成员。
“快坐吧,就等你们了”,沈曼莉招呼,随即让服务员上菜。
苗宁和黄静阿姨之间有个空位,黄静阿姨招手让我过去坐。阿珩则在沈曼莉身旁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很快一道接一道的上菜,包厢里有一桌子的人,却出奇的安静。想来是被殷振扬和赵郁馨的命案影响了心情,大家各自埋头苦吃,连向来最呱噪的范萱也成了闷葫芦。
苦瓜老鸭汤上桌后,坐在我左侧的黄静阿姨取过我面前的碗要为我盛汤,我忙伸手想要阻止,哪里有让长辈为我盛汤的道理。但是我的手在半空中定格了,我的目光落在黄静阿姨的手腕上,她是用左手盛汤,因抬手的动作,左手的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深浅不一的疤痕,似一条条丑陋的蜈蚣蜿蜒爬行。
“如果你的亲人以死相逼,逼你和一个根本不爱的人结婚,你会怎么办?”当日阿珩那艰涩、暗哑的问语犹在耳边,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啦?”黄静阿姨将那碗汤放到我面前,眼神温柔的望着我。
“头有点晕,眼睛好像也花了”,我忙给自己的异常表现找借口,“可能是早上起太早了。”
黄静阿姨满含关切之意,“那吃完饭抓紧时间回房间睡一觉,我们下午四点多才走。”
“谢谢”,我这才想起忘了道谢了,“真不好意思,还让你给我盛汤。”
“这有什么”,她温柔的眼神让我满心寒凛。这就是所谓的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我惶然四顾,目光却又与斜对面的阿珩相抵,那份惊悸、无奈、担忧、关怀都明显的燃烧在他的眼睛里,我的发现和惊惧显然都被他看在眼里了。我目睹着那样的眼光,在这一刹那间,感觉到我们的心前所未有的贴近,人却相隔着遥远的距离,远得无边无际。
回酒店房间时,正好在走廊上碰见昨晚送卫生纸的那个服务员。我禁不住好奇心向她打听,“知道昨晚1559房间的女客人死了吗?”
“知道啊”那服务员用手拍着胸口,“太吓人了,听说好像是服毒自杀。”
“自杀?”我很惊讶,如果是自杀,刑警犯得着挨个儿盘问吗,“你昨晚不是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从1559房间出来,你没有告诉警察吗?”
“说了呀,可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看到”,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且我越想越没有把握,到底是不是从1559房间出来的,我自己也糊涂了。”
我只有苦笑了,碰上这样的证人,警察也没辙。“你听谁说她是自杀的?”
“我在房间门口偷听到警察的话”,她说,“好像是说把毒药下到红酒里面,酒杯上没有别人的指纹什么的,具体我也听不大懂。”
回到房间后,苗宁走到窗边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身语气凄然地问我:“是不是因为我们到婚礼上撒纸钱,才咒死了殷振扬和赵郁馨?”
我猛然一哆嗦,浑身直冒寒气,“不会那么邪门吧。”
苗宁不作声了,她的沉默让我害怕。“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劝她,“也许是叶妮雅所说的报应到了。”
“那赵郁馨呢,她也是遭报应吗?”苗宁的声音冷幽幽的。
我用颤音回答:“只有天知道。”
后来我们回了滨城,日子照常一天天的过,关于殷振扬和赵郁馨的死,众说纷纭,传得沸沸扬扬,其间刑警又来找过我和苗宁,因为他们调查发现,我和苗宁曾经在酒吧和殷振扬发生冲突,包括叶妮雅、许铮亮和高鹄,都受到了怀疑。但他们三人当时都没有离开滨城,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是清者自清,而大概是因为我的严守秘密,苗宁也没有城为嫌疑人。
这起刑事案件不久后就结案了,警方最终认定是赵郁馨杀害殷振扬而后畏罪自杀。理由看起来很充分:赵郁馨被发现死在酒店房间的地上,洗手间的抽水马桶水箱内发现了致幻剂。赵郁馨尸体旁的红酒杯里含有致命毒药,杯上只有赵郁馨的指纹,赵郁馨死前用她的笔记本电脑写下了遗书,警方也公布了遗书的内容,详细说明她给殷振扬喝下含有致幻剂的红酒,然后假意要求他陪同到天台上赏月,待药效发作后诱导他自己从16楼天台往下跳。
可我总觉得,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苗宁半夜去了哪里,赵郁馨为什么说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跑向房间?酒店监控系统遭黑客入侵,还有服务员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仅仅是巧合吗?
而最让我难以相信赵郁馨是自杀的原因,是她死后被检查出已经怀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我想起那天见到她时,她穿着平底鞋。赵郁馨个子较矮,身高缺陷向来是女明星的大忌,她却毫不忌讳的穿了平底鞋,我现在才明白,她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对腹中胎儿爱护备至的女人,我相信她不至于在怀孕期间犯下杀人的罪行,更不会带着孩子寻死。何况那天她还对我说,明天会再找我,她并没有放弃对我的说服。
但是,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我也有私心,不愿意为无关紧要的人惹麻烦。于是,我渐渐将殷振扬和赵郁馨的死抛到了脑后。苗宁也逐渐恢复了她的豪放本性,照样有说有笑,潇潇洒洒过她的大学生活。一切都看似恢复了平静。
阿珩终于要去英国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9点多,小宝已经睡着了,才收到他的短信,说在我家门口。
我没想到他会来,肯定有很多人为他送行,难以抽身。于是惊喜之余有些忘乎所以了,悄然下床出房间后,直接匆忙的去开门。门一打开,我愣住了,阿珩的身旁还站着周煜。而周煜比我的吃惊似乎更大,愕然的站在那里,眼光发直的瞪着我。
阿珩一步跨上前来,猛转过身,用他的身体将我遮挡住。我首先恢复了神智,低头看自己的低胸吊带睡裙。天气已经很炎热,老房子又没装空调,我睡觉时穿得尽可能的清凉,一头长发也是胡乱扎起来堆在头顶。
对阿珩我是无所谓了,可是天哪,我怎么能以这样一副乱发蓬松、酥胸半露的风尘相出现在周煜面前。我用手抓紧了胸前的开忿处,狼狈得想哭。
“真是抱歉,忘了提前告诉你我也会来”,周煜那语气哪里是道歉,分明是调笑兼嘲讽,“我先去外面转转,两个小时后再来接阿珩。”末了还不忘补充,“两个小时,够你们办事了吧?”
我瑟缩在阿珩身后,头都抬不起来。
阿珩将周煜往外推,“干脆你到车上睡一觉,我到时给你电话。”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周煜摇头笑叹,“不受欢迎的人走喽,你们好好享受临别前的时光吧。”
阿珩关上门,将手里的一袋东西往地上一放,转身望着我。
我的手仍抓着睡裙的前襟。他走近我,将我揽进了怀里。
“晚上被灌了很多酒,我让周煜开车送我来”,他的手抚摸着我裸露的后背肌肤,“是我的错,我该提前告诉你的。不过,周煜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所以我也没顾虑太多……”
“我觉得好丢脸”,我委委屈屈的说。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定定的望着我,脸上闪着奇异的光,“你穿成这样,是专门迎接我的?”
“你嫌我被笑话得还不够吗”,我羞恼的握紧拳头要捶他,手却被他一把攫住。
“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他俯头看我,声音变得沙哑,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可是,我确实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怎么办?”
他灼热的气息夹杂着酒香喷洒在我的鼻尖,和我的呼吸交汇在一起,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被染上了酒醉似的酡红。我的气息也开始紊乱了,眼睛半睁半闭的仰视着他。
迅速的,他的嘴唇压了下来,堵住了我的嘴唇。我的手臂无意识的绕了上去,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颈项。他的唇像要吻化我似的紧压着我的,舌头在我口中无止境的探索。一面将我抵在门后的墙上,褪去我本就衣不蔽体的睡裙。
除了呻吟喘息,我已经丧失了其余的一切能力。我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他的亲吻,他的爱抚,还有他在我体内纵横驰骋时,那种直抵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愉悦。我的身子瘫软如棉,他箍紧我的腰肢,带着我飞上**的云端。





浮生诱谜情 相见难别亦难(二)
当我们交融缠绕的身体分开时,两人都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漉漉的。他把我零乱的头发拂向脑后,手从我的肩上移到头顶,又从头顶上滑下来,沿着我的面颊抚摩到下巴。“我没控制好,又要让你吃药了”,他歉疚的低语,“我本来只想看看你就走,没做准备……”
“这次没关系”,我的呼吸不平静的鼓动着胸腔,“例假结束后的三天内属于绝对安全期。”
他松了一口气,揽住我,把我的头揿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那结实的、汗湿的肌肤贴紧我的面颊,我可以听清那心脏是怎样沉重而狂猛的擂击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心血来潮的问,“如果我怀孕了,该怎么办?”
他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怔住了。我也立即意识到这样的问话不妥,抢在他回答之前打岔,“跟你说笑的,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他沉默着,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拦腰将我抱起,向浴室走去。我们一起站在淋浴花洒下冲洗,擦净了身体才想起没拿衣服。他光着身子出去取回掉落在门边地上的衣物。
浴室昏黄的柔光勾勒出他优美**的身形,我面红耳赤的别过脸去,心脏跳得连肌肉都悸动着。
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我,“我圣诞节假期会回来,只是分别半年而已。”
这话说得像情侣在依依惜别,我满腹酸涩苦楚,却不愿表露出来。“祝你一切顺利”,我的语调平静得反常。
他一定也察觉到了,只是深深叹息,一径无语。
临出门时,阿珩弯腰拎起地上的大袋子递给我,“这是我给小宝买的衣服和玩具。”
我双手接过抱在怀里,“我替小宝谢谢你。”
他凝视我,眼光专注。我也仔细的看他,他眼底的柔情与不舍,已胜过千言万语。
“我会想你的”,他终于轻声的说了出来。
我迷惘的笑了笑,“我知道。”心里却在苦涩的想着,我明明应该远远躲开他的,为什么反而越靠越近,越陷越深。我眼眶发热,想哭。
他再拥抱了我一下,面颊靠了靠我的。“再见”,他声音暗哑,很缓慢的转过身,一步步走出了门外。
我哽咽着,连“再见”的音调都发不出,只能有气无力的向他略一挥手。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关上了门。我的理智回来了,跑回客厅,全身脱力般的跌坐在沙发里,忧心忡忡地发起愁来,为我和阿珩眼下混乱不堪的关系,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阿珩从英国寄来的信件。现在不比五年前,已经不流行写信了,连贺卡都用电子邮件发送。为此这一封来自大洋彼岸,散发着墨香的书信让我如获至宝。
五年前,我曾望穿秋水的盼着他的来信,然而一次次的希望落空。而五年后,当我已经对他的一去无音讯习以为常时,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人生际遇大抵如此,变幻莫测,充满着不确定性。
书信的语言很平实,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绵绵情话,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温情暖意却令我感动不已。他大致讲述了在英国的学习生活,还有打工经历。原来他在国外一直勤工俭学,尽量不向父亲伸手要钱,自食其力,我为他的自强独立感到高兴。最后他还特别关心询问小宝的情况,让我更觉得欣慰。
阿珩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遒劲有力、潇洒飘逸、赏心悦目。我将信纸贴在胸口,心中漾溢着温暖,充满了柔情。
晚上小宝睡着后,我熬夜写了一封回信,同样含蓄却蕴藏着深情,小宝近来的一些趣事,我也详细在信中描述。第二天上午一下课,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学校西门,过天桥到斜对面的邮局寄信。
我买了信封,写好地址,贴上邮票,走向邮筒时,偏就这么巧,遇见了周煜,据说他是来取从外国拍卖网上竞拍到的老照片。他的眼光从我手中的信封上轻飘飘的掠过,笑嘻嘻的说:“是寄给阿珩的吧?”
我赧然轻“嗯”一声。
“都被我撞见过多少回了,还不好意思呢”,周煜咂咂嘴,“鸿雁传书,好浪漫。”
我气恼的瞪他,他却笑得愈发的放肆,“那天晚上,我坐在车里头看时间,阿珩来找我的时候,正好过去将近两个小时,我真是能掐会算啊。”
我跺了跺脚,扭过身去投信,不理会他了。
他跟了过来,依旧笑着,“好了,换个话题。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我没好气地回应。
“那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共进午餐?”他轻咳了一声,“只是吃顿饭而已,阿珩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分明是存心和我抬杠,我说不过他,干脆豁出去了,抬了抬下巴,“阿珩才没有那么小气。”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憋着一股劲,跟着周煜走到他的车前,我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我都闷不作声,倒不是生周煜的气,而是想起了阿珩开车的情形,每当上了车,坐在他的身边,幸福感就会冲击着我的心脉。
我很想念他,不过分别了两个星期,却感觉时光如此漫长。我刻意用忙碌来冲淡心底的思念,可情感的闸门一旦被碰触开启,便如潮水奔涌蔓延,将我淹没吞噬。
“生气了?”周煜忽然转过头来看我。
“没有”,我淡淡地说,“我也没有那么小气。”
他轻叹了一声,回转头没再说话。
车子在一座老别墅前停下,周煜跟我介绍说,在1920年间,这栋房子是一位有名的商人开设的经营性娱乐场所,曾经名噪一时。后来又成为一银行行长的私人寓所。而如今这是本市唯一一家以博物馆形式开放的私人餐馆,供游客免费游览欣赏,也可用餐饮咖啡。
走进这家别墅餐厅,我立时产生一种时光倒流之感。在这历经百年沧桑的老房子里,处处都陈列着古董。大部分是民国时期的,有居民使用的冰箱、洗衣机、打字机以及雪茄盒、调味料罐和服装等。
走进包厢,侍应生调暗灯光,点上两根蜡烛,身边的橱柜以及各种调味料罐和古董器皿上反射出暖暖的烛光,还有萨克斯吹奏的轻音乐在耳边回荡,一切都营造出很特别的浪漫风情。
“喜欢这里吗?”周煜问我。
“很喜欢”,我如实回答,“我最喜欢古香古色的东西,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周煜挑高眉毛,“古人会穿那么暴露的睡裙吗?”
我被惹恼了,语气不善,“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他一本正经的注视了我许久后,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我说话的方式让你无法接受,但我其实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想要给你善意的提醒。”
“什么提醒?”我仍旧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算了,既然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专心用餐。”他说着打了个响指,一名侍应生迅速入内。“去叫吴经理过来”,周煜吩咐。
那侍应生应声而去。很快一位经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在周煜面前非常恭敬有礼。周煜低声和他说了几句,然后问我:“吃得惯西餐吧?”
我点头。
“想吃什么?”他又问。我说随便。
他无奈的笑笑,“这个随便可不好弄啊,不过我还是替你点吧。”
他点了两份套餐,餐品有顶级后腰牛扒、顶级牛柳皇拼大海虾、草莓水果炖奶、苹果大虾沙拉、海鲜浓汤和香肠。
我很少有机会吃西餐,也不大懂得相关的礼仪,周煜很耐心的教我,比如铺餐巾,在正式场合是将餐巾叠作两层,放置在大腿上,不能完全摊开,更不能塞入衣服里,但一般的常餐便无需这么拘谨,想要全摊开的话也是无妨的。有时中途因事要暂时离席,切勿将餐巾搁在桌上,因为这是意味你不再吃,侍者便不会再为你上莱了。
还有喝饮料时,先用餐巾擦一下嘴唇,然后再喝杯中的饮料,为的是避兔菜屑弄到脸上或丢进玻璃杯里。如有餐巾纸最好不用餐巾擦嘴,不要把用过的盘子推到一旁,或者把盘子摞起来。最好不要移动任何盘子的位置。诸如此类等等,倒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食物很美味,海虾的甘甜让人难忘,海鲜浓汤口感醇厚,香肠嚼起来很香,配着蒜片味道很特别。
“味道怎么样?”周煜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很好”,我觉得自己在周煜面前就像个无知的孩子,“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经常来吗?”
他笑着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浮生诱谜情 相见难别亦难(三)
我不信任的张大了眼睛,“你不是做珠宝和古董生意吗?”
“这并不矛盾”,他对我微笑,耸了耸肩,“这里摆放的古董,都是我搜集来的。”
我忽然对周煜的职业转变产生了兴趣,“在博物馆工作和做生意,你更喜欢哪一样?”
他慢慢靠近椅子里,深思的看着眼前的餐盘,“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在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我是精神上的富翁,却得不到物质方面的享受。经商后,我拥有了富足的生活,就像现在,我可以邀请你坐在这儿吃西餐,而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实现的。”
“也许你认为,学考古专业的人都应该像你的父亲一样,追求一种清高之气,驱除名利思想,一心做学问”,他的眼光停驻在我的脸上,“我曾经也有过那样的追求,但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钱,老婆跟人跑了,家没了,我的追求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有了足够的钱,你的追求就有意义了吗?”我反问。
他望着我,眼光深邃,“当金钱买到快乐的时候,就有意义了。”
“你的金钱买到过快乐吗?”我眩惑而迷茫。
他很快地看了我一眼,“有过。比如现在,和你这样面对面坐着,就很快乐。”
我本能的皱眉。
“不要太敏感,小姑娘”,他笑得有些不自然,“我想表达的是,很多乐趣,类似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谈话,享受片刻的闲暇,都需要用金钱来换取。”
我似懂非懂,只能继续皱眉。
他爽然一笑,“等你长大成熟,有了一定的人生阅历,就会发现,人的清高与否,不在乎他的职业,而在于他的思想和情操。”
我毕竟只是大一的学生,和社会的接触不多,阅历也很有限。所以即便我不认同他的看法,也无从反驳,更何况,我也没兴趣和他争论什么。于是,我忽然感到无话可说了,取过盘子里的汤匙,开始一口一口的喝汤,我担心被他笑话,尽量表现得很端庄,很淑女。
“用不着这样端着”,周煜的声音有些异样的低沉,“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有距离感?”
“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明白。
他又耸耸肩,“其实我喜欢和你开玩笑,是觉得你发窘脸红的样子很可爱,不是存心笑话你。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把你最自然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像……你和阿珩在一起时那样。”
我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继续喝汤,不过没有像之前那样喝得小心翼翼,而是随性自然了许多。
周煜也不说话了。我们默默用餐,我望着盘子里的牛扒,不知怎的就想起第一次和阿珩一起吃自助餐时的情景,他的动作、神态、话语都如同在眼前重现,我不自觉地唇角微扬,失神的抬起头来,才惊觉坐在我对面的不是阿珩,而是周煜。
“你连吃饭都会走神啊”,周煜放下手中的刀叉,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你这样很危险,让我不能不为你担心。”
我一愣,“为什么很危险?”
他端起桌上的开胃酒啜了一口,眼光深沉而含蓄,“像你这么才貌出众的姑娘,在学校里追求者很多吧。”
“很少”,我说的是实话,“真没多少人追,我不是那种受欢迎的类型。”
“不是不受欢迎,而是你不愿意受欢迎”,周煜慢吞吞的说,“你把自己的心门封闭了,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所以很多人知难而退,放弃了。”
我怔了怔,我从未在意过这个问题,有没有人追,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的心早已被阿珩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你为什么就那么放不下阿珩呢?”周煜的语气那样严肃正经,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定了定神,也很严肃地回答:“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爱?”他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懂”,我语气坚定地说。
他晃动着酒杯,眼光迷蒙的注视着手里的杯子,“那你说说看,什么是爱。”
我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和阿珩之间的感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沉默了,凝视着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在他的沉默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就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直至喝了个底朝天。他忽然振作了一下,坐正身子,眼光又显得神采奕奕起来,“好了,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食物,不说这些了。”
用完餐,周煜开车送我回学校。下车前他忽然问我:“如果我去家里看你,你会欢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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