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为什么不欢迎?”我反问。
他笑着看我,“那就是说,你随时欢迎我上门了?”
“有什么事,可以先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的时间基本都忙着应付孩子”,我急忙改口,如今家里只剩我和小宝,让个男人到家里,总归不大方便,虽然他对我有很大的恩惠。
“看看,言不由衷吧”,周煜一脸的似笑非笑,“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谢谢你”,我诚恳道谢。
周煜轻叹,“别再跟我这么客气了,行不行?”
“这不是客气,是一种礼貌”,我纠正。拉开车门跳下去,走到驾驶室窗前对他挥手说再见。
他也道声再见,把车开走了。
我看着周煜的车子驶远,准备进学校,不经意间转头,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小轿车,叶妮雅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她没有看到我,一转身便快步走向校门。
那辆红色小轿车掉了个头,驶上街道,我站着的这个方位,正好能够看清楚,坐在驾驶室里的,是范萱。我心下诧异,不知为何叶妮雅会和范萱在一起。我莫名的就想起曾听过一首童安格演唱的歌曲《耶利亚女郎》,“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耶利亚神秘耶利亚,耶利耶利亚……”
耶利亚和叶妮雅谐音,我无端发笑,叶妮雅和耶利亚一样,也很神秘呢。
转眼间,半年时光匆匆流逝,圣诞节临近,大二年级的上学期也接近了尾声。
我和阿珩一直保持书信来往,我们仿佛回到了青涩懵懂的中学时代,在书信的世界里,没有成人的无奈、痛苦和烦恼,只有细水长流的温馨,和暖人心扉的情意。
在经宿舍楼下传达室发现信件时的满怀喜悦,读信时的温暖感动,还有灯下
写信时的心绪激荡,给我单调而乏味的生活平添了缤纷的色彩。小心的拆开信封,展开期盼已久的信纸,读着阿珩的问候,阿珩的心情,仿佛信纸上仍带着他的情愫。我也会想象着他收到信件后脸上的笑容,和读信时让我怦然心动的专注神态。
阿珩的一封信里夹了一张照片,是在一座古老的木桥上拍摄的。他伫立桥头,桥下清澄如镜的河水,荡漾着多姿多彩的神奇图案。
他在信中向我介绍,这座木桥横跨于剑河之上,就是举世闻名的数学桥,又叫作牛顿桥。相传牛顿采用数学和力学的方法设计并建造了这座桥,桥上没有用一颗钉子。牛顿的学生认为,牛顿老师能做到的事,牛顿的学生也能够做到。他们把这座桥拆了,可是怎么也不能把这座桥不用钉子恢复成牛顿老师建筑的原样,最后不得不用钉子才重新将木桥架好。
水面倒映的那些看似不规则、不经意的三角形、长方形、菱形等几何图形,居然都是牛顿在设计纸上经过周密策划、计算而搭建而成,难怪有人说这座数学桥正是剑桥治学精神的象征,无论谁在这里都会对科学王国的神奇魅力充满向往,对剑桥人那种生生不息、孜孜不倦追求真理的执着感到由衷的钦佩和敬重。
不过说到剑河,更令我神往的,是徐志摩在诗中描绘的如画美景。或许徐志摩自己都不曾想到,他在剑桥的国王学院当了一年的旁听生后,面对美丽的剑河景色写下的那首著名的诗歌《再别康桥》,竟成了日后无数中国人对剑桥最早的启蒙。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我找来一个像框,取下我以前的旧照片,将阿珩的照片装上,摆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那不仅仅是一张照片,它承载了我美好却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恍如前世般遥远而迷离的梦境。在梦里,剑河映出我和阿珩人影成双,我们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那天晚上,我正在教小宝弹钢琴。大二学业开始繁重起来,回家要复习功课,还要料理小宝的各种事情,连兼职当模特的时间都很有限,当钢琴家教的计划自然也成了泡影。既然这样,我索性给小宝当起了家教,小宝也快满5岁,这个年龄可以开始学钢琴了。
浮生诱谜情 相见难别亦难(四)
小宝虽然好动,学习却很认真,兴趣爱好也很广泛,老师夸他聪明,学习能力很强,绘画也有天分。他也喜欢音乐,每次我弹钢琴的时候,他会坐在旁边,安静的听上一阵子,偶尔一时兴起,坐在钢琴前,煞有介事的双手在琴键上胡乱敲打,嘴里哼着在幼儿园里学到的歌曲,然后一脸得意地望着我,“很好听吧?我很厉害吧?”
我失笑,这个自恋的小东西,不知道他爸爸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自恋。
门铃响了许久,我才听见,赶紧从琴凳上起身去开门。晚上时间,除了同住在大宅院里的堂亲偶尔会来送点东西,嘘寒问暖一下,一般不会有其他人光顾。因此看到黄静阿姨时,我足足愣了好几秒。
“见到我这么惊讶?”黄静阿姨笑望着我,“不过也是,我已经很多年没上你们家了,以前我是你家的常客,可自从出国回来后,每次要来你家,你妈妈总说家里有孩子太乱,让我不要过来。时间一长,也就很少来往了。”
“你妈妈去世后,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和孩子,可一直抽不出时间”,她又说,“你知道的,汪家那些让**心、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我将黄静阿姨迎进屋来,暗自揣测着她上门的目的。我不相信她是纯粹来看我和小宝的,有种不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黄静阿姨走进客厅,将手里拎着的一袋水果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随便买了点。”
我忙道谢。小宝知道有客人来,从琴凳上溜下来,就要跑进卧室,他不喜欢陌生人到家里。
“小宝别跑,快跟阿姨打招呼”,我喊住小宝。
小宝转过头吐舌头,“我要看动画片。”
“快喊阿姨”,我板起脸来,“这么没礼貌,不让你看动画片。”
黄静阿姨走近小宝,很温柔的伸手摸摸他的脸蛋,“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又长大了许多。”
上次黄静阿姨见到小宝,是在妈妈的葬礼上,已经过去大半年。我心下黯然,不知不觉间,我和小宝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有这么久了。
“我要看动画片”,小宝还是不肯叫阿姨,吵个不停。
我只好带着歉意对黄静阿姨说:“我先给他播放动画片,不然我们没法说话。”
“没关系的,小孩子就是这样”,黄静阿姨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我带小宝进卧室,打开电视机和dvd机,取出碟片播放。黄静阿姨也走了进来,很随意的环视室内。
蓦然间,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人僵住了。卧室的床头柜上,摆放着阿珩的照片!
我忐忑不安,精神紧绷,默默祈祷黄静阿姨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但是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不发现基本是不可能的。果然,当我鼓足勇气转过身时,黄静阿姨的目光正投射在那张照片上。
“那个……”我慌乱不迭的解释着,“我跟阿珩哥哥说,我想要剑河的照片,我……我很喜欢徐志摩的诗,所以他……给我寄过来。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就……”
“他还从没给我寄过照片呢”,黄静阿姨转头看我,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容颜和悦,却让我想到了“笑里藏刀”这四个字,“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终于切入正题了,我心想。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会坦然面对。
“哥哥,哥哥”,小宝忽然指着阿珩的照片,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小宝那欢笑的神态让黄静阿姨想起了什么,笑容僵在她的唇边,她微带困惑的看着小宝,眼里渐渐闪烁起异样的神采,那对眼睛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喜欢哥哥吗?”黄静阿姨问小宝,那声调也很怪异。
“喜欢”,小宝在床上又蹦又笑,“哥哥陪我玩,还给我买了好多车车。”
我紧张得手心都沁出汗来,左手握成拳抵住胸口,试图压制住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右手急切的去按dvd机的播放键,我必须尽快把黄静阿姨带出卧室,不能让她再和小宝相处下去。可我的手指头抖颤着,反复几次才对准了那个按键。
我拼命做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许久,我才能够较为冷静的转过身来,用平稳的声调说:“让小宝自己看动画片,我们到外面去吧。”
黄静阿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在她对面落座。
她默默地对我注视了几秒钟,脸色沉重,眼神不安而奇怪。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呢?”我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却不回答我的问题,深深地望着从杯子里袅袅升腾的热气,半晌,方抬起眼睛,低声问:“你今年上大几?”
“大二”,我也低声回答。
她喝了一口水,悄悄注视着我,带着一种窥伺和研究的意味,“我记得……你和阿珩相差三年,你今年,不是应该上大三吗?”
我觉得浑身细胞里都充实着紧张和酸楚,她这是在试探我了。但是,我表现得相当镇定,“爸爸去世后,我大病了一场,身体一直没能复原。后来妈妈给我办了一年休学,让我好好休息调养。正好妈妈也有身孕,我们就相互照顾,一直到弟弟出生。”
“哦,是这样”,黄静阿姨那默默的眼神,仿佛在做一种无言的倾诉,让我看不透,也认不清,“现在你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已经习惯了,不觉得辛苦”,我淡然以对,“现在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为他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
黄静阿姨似乎陷入沉思中,她的眼里逐渐罩上一层薄雾,眼珠显得迷蒙。
“有什么事,能尽快说吗,再过一会儿,小宝该睡觉了”,我隐忧深重,再这么和她东拉西扯下去,我担心会控制不住,暴露了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黄静阿姨眨动着眼睑,眼里竟浮现点点泪光,她站起身来,“你忙吧,我该走了。”
黄静阿姨向客厅门口走几步,又回过身来,“我去和孩子道个别。”她走进卧室,我听到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小宝,阿姨要走了,再见。”
“再见”,小宝大声说,他一定很高兴,客人终于要走了。
我送黄静阿姨到门口处,她口齿轻启,语声飘渺如太息,“小宝真可爱,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除了微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又拉过我的手,轻轻拍抚,她的动作蕴含着慈母般的柔情,可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葶葶”,她欲言又止,稍作停顿,未出口的话语终化作一声叹息。
“再见吧”,她神色复杂的看我。
“再见,谢谢你来看我们”,我的语气礼貌而疏离。
她再叹气,眼睛里有抹虚虚飘飘的落寞。
我打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身上的加厚睡衣不足以抵御寒冷,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快进屋,当心着凉”,黄静阿姨最后回望了我一眼,替我把门关上,一扇木门将我们隔离开来。
我双手抱着胳膊,仰头看了看天井上方黑暗的穹苍,那里有疏星数点,我望着那一颗颗闪熠着的星星,下意识的在搜寻着什么。离天亮还有很久,等天亮了,那些星光就会隐没在曙色的黎明里。
夜风簌簌然,在低矮的屋脊间回响。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模糊的想起《长恨歌》中的句子: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
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一种难言的怆恻跟随着这些句子漫过我的心头。凌晨三点钟,叫醒小宝尿尿后,我无眠到天亮。夜,为什么总是这样漫长?
距离圣诞节只剩两天了,阿珩说过圣诞假期会回来,但他在信中没有提到过,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满怀期待又担心希望落空,每每想起他来,便怅然若失。
幸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想他。学校举办一年一度迎圣诞大型土风舞比赛,每个学院都要出节目,我和苗宁被选上参与大型集体舞,代表我们护理学院参赛。这是学校最具影响力的品牌赛事之一,每个学院都十分重视,全力以赴。
所谓土风舞,就是世界各地的民族舞。是那种你看了就会感觉脚底发痒,忍不住一起跳的舞蹈。
我们学院编排的是狂野奔放的非洲土著舞蹈,其他学院的节目都是西班牙舞、印度舞之类的,女生服饰华丽,风情万种,偏就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穿着几片可怜布料拼凑的兽皮衣裙,衣不蔽体也就罢了,还要在全身裸露的部位涂满黑白相间的花纹,连脸都全部抹黑,形象毁得很彻底。
浮生诱谜情 久别重逢(一)
苗宁为此总抱怨那个编舞的师姐,说大家的美好形象都毁在她的手上了,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要把我们整丑的。其实那主要是学院老师的创意,他们想要出奇制胜。
不过抱怨归抱怨,苗宁丝毫不敢怠慢,排练时也认认真真的。比赛前的一个星期,我把小宝送全托班,在学校住宿,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排练。
比赛是在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举行。我们这群全身上下涂满黑色油彩的女生一出场,台下就像汽油碰到了火星,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们整个演出场面非常有张力,以夸张而不失真的形体演出,诠释女性的力量之美,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激情,带给人与众不同的视觉盛宴。我们带动了全场的热烈气氛,将比赛推向最**。我们的牺牲形象也为护理学院赢得殊荣,夺得最高奖项金奖。
颁奖仪式结束后,学院领队的老师本来要请大家去吃宵夜庆功的,可是我们一个个全身黑乎乎的,都迫切想回宿舍把自己清洗干净,于是各自散去。晚上气温很低,比赛又是在露天场所,表演时不觉得冷,下台后一直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加上获奖时的兴奋激动也能祛寒,我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寒冷。我担心身上的油彩弄脏大衣,也只是将大衣披在身上,没有裹紧。
我和苗宁一起离开比赛场地,刚走出几步,意外的惊喜便来临了——阿珩仿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怔愣,我甚至怀疑,这幅鬼样子,他是否能认出我来。
但他显然是认得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刚刚在台下伸长了脖子搜寻,费了很大的劲才辩认出哪个是你,打扮成这样,还真有那么点非洲土著的味道。”
“呀,汪二少居然来看我们表演,怎么没听妤葶说起啊”,苗宁显得很惊奇。
“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来”,我的脑子还有些发懵。
苗宁夸张的对我摇头叹气,“完了,被他看到你这么丑怪的样子,印象分估计要大打折扣了。”
阿珩朗朗而笑,“我觉得挺好看的,一点都不丑。”
站了一会儿,我开始感觉到冷了,缩着身子。
“快把扣子扣上”,阿珩说着就要过来帮忙。
我侧身躲开,“我怕沾上太多油彩洗不掉。”
阿珩扳过我的身子,握住我的胳膊就往大衣袖子里塞,“如果洗不掉,我给你买件新的。”
苗宁很识趣的自己回宿舍去了。阿珩拉着我的手往他停车的地方走,上了车,他将暖气开到最大。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演出?”我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疑惑。
他得意地笑着,“我自然有办法打听到。”
“是不是苗宁告诉你的?”我倏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他笑而不语。
我腹诽,这个苗宁,居然瞒我瞒得这么紧,刚才还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下车后,阿珩打开后备箱,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说是给我和小宝买的礼物。
到了家门口,我用钥匙开门,故意说声“再见”,跨步入内装作要把门关上,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立即横臂挡住,“东西还没拿呢。”
我伸出手去接,“那就给我吧,谢谢。”
他迅速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唇边浮起略带孩子气的笑,“分别了半年,你就舍得赶我走?”
灯光映照下,他那清朗的眼睛里有着冬日阳光般的温暖,我的心轻易被暖化了,不忍心再戏弄他。
转身刚走了几步,手臂就被他猛然拽住,随即跌入他的怀中,他连门都顾不上关,俯头就要吻我。
我惊惶的推拒,“不要,等我洗干净了……”我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担心他会把我脸上的油彩吃进肚去。可是话一出口,我更是窘得慌,说者无意,可听者绝对能够曲解出暧昧不清,欲拒还迎的意味。
阿珩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那我等着,等你洗干净了再来。”
我的脸孔陡的发热了,几乎是逃进卧室找好衣服,又冲进了浴室。洗脸很容易,用洗面奶揉搓一下,再冲水,很快把脸给洗干净了。我对着镜子发笑,回复白皙皮肤的感觉真好。
可是接下去擦洗手臂上的油彩时,我惊恐的发现,用水根本就洗不掉,用毛巾使劲搓也搓不掉。那些黑色的颜料好像已经渗入了每个毛孔似的,我又打上沐浴露,直到把手臂揉搓得红了一大片,才勉强清洗掉一小部分的黑色油彩。
化妆时脸上和身上涂的油彩质量不同,学院为了节省经费,购买的用于涂抹身体的油彩要廉价得多,但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会对身体皮肤造成很大的伤害。
除了向阿珩求助外,我别无他法。阿珩见我还是穿着那身兽皮衣裙,身上黑乎乎的从浴室出来,很惊讶的望着我,“怎么啦?”
“我自己洗不掉”,我把手臂伸到他跟前,“搓成这样,才洗掉一点点。”
他的眼睛笑谑的盯着我,“这下糟了,真的变成非洲黑人了。”
我难堪而气恼的瞪他,“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话我。”
“开个玩笑,别生气”,他温言哄我,脱掉外套和毛衣,只穿着一件内衣,搂着我进浴室,“我给你洗。”
阿珩挽起袖子,卷起裤腿,往我身上涂沐浴露,而后用湿毛巾擦拭,尽管他下手已经尽可能的轻缓,我还是感觉到**辣的疼。他除去我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还有里面的文胸和内裤,被衣料遮掩处恰好与被染黑的部位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我那**处肌肤如雪。
阿珩由上至下,擦洗得很费劲,他那么高的个头,却要长时间的弓着背或蹲着身子,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止过。他的手难免碰触到我裸露的胸部和下身,他并未流露出半点邪念,我的脸却可怕的发起烧来,连带全身都似被炙烤了一般滚烫。
他忽然直起身来,重重喘了口气,目光掠过我的脸,有笑意从他的嘴角流溢而出,“你脸红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紧咬住嘴唇,忸怩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因着几分羞怯,几分尴尬,还有几分寒意。虽然浴室里开着浴霸,但我光裸着身子久立不动,浴霸也无法为我抵御过多的寒冷。
“好了,再涂一次沫浴露,用水冲洗就行了”,阿珩凝目视我,眸色渐暗。
我垂下睫毛,从睫毛缝里悄然查看自己的身体,黑色油彩已经擦净,只余下淡淡的污浊。再看阿珩,白色的内衣被染上了斑斑污点,汗湿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模样有些狼狈。他耗费很大的气力,出了一身的汗。
“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我出去歇会儿”,他暗哑的说,飞快转身推门而出。
他在压抑逃避什么,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叹口气,打开淋浴喷头冲澡。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保暖内衣裤和厚厚的睡衣。进客厅见阿珩靠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在烟雾中微阖双眸。
我不喜欢他抽烟的样子,走过去,想要抢过他夹在指间的香烟,但他反应奇怪的缩手,我根本碰不到那根烟。
我皱眉,“不要在我家里抽烟,我讨厌烟味儿。”
他瞅着我,嘴角有个微弱的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让我抽根烟提提神,行吗?”
“时差还没倒过来?”我愕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刚到”,他深情的目光直射在我的脸上。
我悄然的垂下眼睑,一种感动的,内疚的情绪紧抓住了我,他长途劳累,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到学校来找我,刚才还为了我折腾许久。我实在太不懂得体谅他的辛苦了。
我情不自禁的上前,俯下身想拥住他,就像我平常对小宝表达爱意一样。这回轮到他躲开了。“身上脏”,他迅速起身,将烟头熄灭丢进垃圾桶,“给我找身睡衣,等我洗完澡,想要怎么和我亲热都可以。”
我羞恼的拿眼瞪他,他扬眉低笑。他笑着的样子真好看啊,我将视线移向天花板,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夜深了,我和阿珩相拥着躺在床上,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怀,汲取着他身上让我迷醉的味道。
“想我吗?”他的手轻抚过我的长发。
“不想”,我嘴硬的否认。
他轻哼着,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不想?那为什么把我的照片摆在床头?”
他的呼吸热热的吹在我的脸上、鼻尖,惹得我一阵酥麻。“我看的是风景,不是人”,我编了个很滑稽的借口。
“真的?”他惩罚般的轻咬我的耳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