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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不要寒酸又爱表现“礼法”大树村,每当有婚丧喜庆之类大事,就是周边各村小孩儿开心时候了,因为有免费吃食可以拿。
这也是今日大树村村童群聚与小归村相连桥边严阵以待原因——防止小归村那些恶童冲过来抢夺布施祭食。
今天是大树村富农大户叶大爷老娘亲下葬大日子,由于叶大爷老娘亲是八十八岁高寿过世,办是喜丧,仪式隆重而热闹,所准备祭品当然是极力所能及丰富。一般寻常人就连过年也不见得吃得起白面馒头、甜团子、豆沙炸糕等等祭食,叶大爷家都准备了,让每一个前去拈香村民祭拜老夫人同时,都忍不住对着祭桌上那香喷喷美食流口水。
这些祭品就算摆祭桌上已七天,就算有可能坏了,也阻止不了人们对它垂涎。大人还好一点,吞了吞口水就算了;但小孩们可忍不住,早就聚一起以拳头分配好了这些祭品后归属。
当然,前提是:别让其它村恶童给劫掠走了。所谓恶童,自然是特指小归村那些个。
像这种强横捞过界行为,放眼方圆百里,也就小归村人干得出来;其它村也不是没有穷人恶童,却没见过这样恶形恶状。所以很有先见之明大树村孩子王才会早早拉了村里身强体壮村童守桥边,防止小归村人过来。
就两村村童边打边往坟场方向跑来时,小云与小芳已经立叶家坟边。
叶家人已经做完后仪式,年长些已经随着村长先回去用饭与休息了,剩下几个叶家年轻小辈正收拾东西,就要打道回府。
大树村重礼法,而这礼法也不知道是怎么成形;反正从二十年前,但凡家里有丧事,都会把后供奉祭桌上供品留坟场,若是有人家里实过不去,就来坟场收拾这些已经放得半坏祭食回家抵个几顿,算是丧家为亡者做布施积德;要是穷人家嫌晦气不肯拿去吃,便施舍给野狗野猫。
叶家是大树村富农,他们家祭食当然是好,会被人惦记自是一点也不意外。但——也不至于丧家人还,就摆出准备来收供品姿态吧?这样让丧家情何以堪啊?照理说,不管谁对这些供品有志必得决心,就算等不到明天,好歹也要等到叶家人都走光了才好下手吧?这是礼貌啊。
“孩儿,你们是哪村?”一个叶家小青年好奇地开口问。
小芳下意识就要回答,被小云一脚踩掉声音,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咬住下唇,低下头装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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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叶家小媳妇仔仔细细打量这两个衣衫褴褛孩儿,直觉猜道:
“是小归村吧?”
“怎么就想到小归村?”那青年皱眉问。
“哼。”小媳妇轻哼了声,都懒得说了。谁都知道,这附近四个村子,也就小归村脸皮特厚,性子够横,让其它三村退避三舍。
“你们是小归村吗?”青年脾气颇好,觉得应当问清楚,以免错怪。
小云连连摇头,以着憨厚乡下小孩特有结巴语调道:
“我们、我们是李家村。我们想、就想趁小归村人来之前,拿个窝窝头——我们不贪心,就拿一个,小一个就好了——”说到后,脸上满是窘迫与足够可怜兮兮,整张黑脸都胀成了紫红色。
“难不成小归村人还真敢过来抢?!”那名小媳妇尖声叫了出来。
其他叶家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听到小媳妇叫喊,都朝这边走过来,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小归村人当然敢过来,不过这回怕是过不来。一大早我就听陈家媳妇说她家陈大虎纠集了一群孩儿跑到桥头去堵人了,那王大成确实够横,但咱陈大虎也不是纸糊,定不会让他们讨到半分好处去。”
“难说难说。陈大虎虽然有一把力气,但架不住小归村那些恶童打起来不要命架式。我瞧,那桥头,八成守不住,后这些供品,还是得让小归村人给抢去一半还多。”
旁有恶邻,是小归村以外三个村心口共同痛。他们十足痛恨,却又不敢招惹,可能地不与之有任何往来,平常吃点亏也就认了,但心底终究气难平。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只要说起小归村,都是要皱眉。
“真是没有王法了,这小归村人真是张狂!”有人迭声叹气跺脚。
“咦!你们听,是不是有一群孩子往这边跑来了?”有人耳尖,觉得彷佛听到不远处孩子们喧闹声。
“哎!肯定是小归村人冲过来了,我就说陈大虎守不住。”
这时早与两名孩童说话年轻男子皱眉想了下,伸手拿过小云提手上背篓。
小云怯怯地不敢拦,只讷讷道:
“大哥哥,我这背篓里只有两株苦菜和草根,不值什么……呃,如果背篓你用得着,拿走也没关系,我再编一个就成……”
年轻男子被老实孩儿话给说得心口一片,停下正走向供品方向步伐,回身朝小云一笑,道:
“孩儿,你别怕,我不拿你苦菜,也不图你背篓,眼下小归村那些恶童就要过来抢供品了,我拿一些给你们,你们从另一边回李家村吧,也别让大树村孩儿们看到。这些供品他们早就馋得紧,私下分配好了。大家都得不到,还不会有纷争,若有人得有人没得,自然得闹。”
说完,地走向供品,三两下就将那些品相看起来干净还没败坏给收拾进背篓里,留下几盘已经沾了太多香灰尘土、以及很明显已经变质供品放原处。
明显脏掉坏掉到完全无法入口食物,相信就连小归村这样土匪恶性孩童也不会愿意抢夺回去;所以这些供品就算被他们光顾,也能好好留下来。老祖宗坟头总要摆着点东西好看,毕竟是坟。
“来,你背好,走。我们也要回去了。”年轻男子细心地将背篓挂上小云背后,让她背住。
“对对,你们兄妹走!不然等会那些小归村恶童过来,你们就连一株草根也别想留下。”小媳妇连连摆手赶人。
小云仍是做足了戏,满脸不安与感激,脚步就有些拖踏,又讷讷道:
“……大哥哥你给我太多了,我没想拿那么多,我、我可以分一些给他们……”
“你这傻孩儿!穷成这样了还敢生就这一副老实性格,你这一辈子没指望啦!走走!看你这样呆就烦!”小媳妇生性果敢俐落,头痛这种不干不脆行事拖踏烂好人。
其他叶家人也是相同鞋,既可怜这两孩儿贫穷与老实,又瞧不上他们这畏缩样,便想早早将两孩儿打发走。
那年轻男子是个有善心,将两孩儿领到一条通往李家村近捷径,目送他们消失树林深处之后,才回转与家人会合,一同离开坟场。
叶家人才走出坟场,打头人就险险被几个村童给撞翻,认出了小归村王大成,叶家人撇撇嘴,也没说什么,退离这些横冲直撞孩童几步,看着他们呼啸着要拿光供品吼叫声,叶家人彼此对视了几眼,脸上有抹意。
但凡能让小归村人吃瘪事,都能让其它三村村民乐上老半天。
没多久,叶家人看到陈大虎领着三两个孩童气急败坏地跑过来,甚至顾不得向叶家人打招呼,迳自冲进坟场,怒言要让王大成好看——很明显,是吃了大亏。
叶家人又相视几眼,偷笑了下,便静静走回村里去了。
虽然这回大树村没得了个好,但小归村大费周章地冲过来抢,却是什么也没抢到,实是大人心。
“小云,他们为什么提到咱小归村就皱眉?”小芳问。
“因为咱穷,穷到极处,就不要命了。”
“他们看不起咱穷吗?”
“不是。他们看不起咱不跟他们讲道理。”
“都活不下去了,还讲什么道理?”撇嘴。
“都活不下去了,你还有力气管人家看不看得起你?”小云淡淡两句话就将小芳自卑又自傲自尊心给打散无踪。
“小云,大树村人满傻,要我才不会把食物给人呢。”忍不住第三十二次探头到小云背篓里,将铺上头草根给拨开一点,吞着口水对着那些好吃叼糕、白面馒头傻笑了下。这些供品看起来就好好吃样子,她一辈子见都没见过,别说是吃过了。
她们几天前就计画好了,要赶王大成他们过来抢食之前,先拿一些好再赶紧溜掉。大树村风俗是祭祀了七天供品会放坟场,任人取用或任其败坏。她们早早就相准了这些供品,决定要来抢一些,却没想到叶家人会亲自给。
主动去拿与受人施舍,感觉还是不同。
“也许等你有很多食物了,吃都吃不下时,也会把你不想吃送给人。”小云也不喜欢被施舍感觉,但她现别无选择。
“我才不。把食物送人之后再被人背后笑傻?我又不傻。”小芳哼声说完,想了一想,又说到:“如果我会给人食物,定然是那人帮我做事了。就算是看到饿死乞儿,我也绝不白给。等我不再饿肚子,就可以跟人讲道理了。我道理就是:帮我做事,我就给粮食吃。”
觉得自己很有雄心壮志,却没有得到小云附和,小芳不满地跑到小云身边,扯了扯她衣袖道:
“你说,我这样道理是不是很有道理?”
“嗯,你觉得有道理就好。”小云回答得很敷衍。
小芳推了她一下,道:
“你是怎么了?我们今天拿了那么多好吃耶!你还有什么不满……啊,我说,你不会是介意人家把你认作男孩儿吧?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你光头——”
小云横过来一眼,将小芳话给瞪掉。
“我会意那种无聊事吗!”语气很冲。
明明就很介意……小芳只敢肚子里腹诽。
“不然你一脸不高兴是怎样?”
“……刚才那个叶家小哥,是个读书。”小云语气闷闷。
“切!整个大树村不都说自己读书吗?上次遇着了陈二妞,还对我说她全家都会写自己名字,还写地上给我看呢,欺负我不认识字,明明就胡画一通,偏偏说那就是她名字。她说是就是啦,我又看不懂。”
小云没接口下去批评大树村民装模作样,以及总是摆出那种高人一等姿态。她低头想着那名叶姓青年将能吃供品都拿给她时所说话,总结出来,不正是娘亲胡乱教她一些字句里某句——不患贫而患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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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总是要她背诵一些奇奇怪怪句子,却又解释不了这些句子说些什么。只有很少一部份,娘亲能够说得清楚,多说不清楚,娘亲只能强制要她背下来,说是等她长大后就会慢慢明白了。
虽然娘亲没跟她说她一直以来死硬背下那些字句是什么意义,但现,小云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理解了。
她背下来那些并不完整句子篇章,应该就是所谓读书人会学到东西;并不是娘亲随口哄她那样,只是她家乡一些俚俗童谣野句。
突然发现自己也很有挺直腰杆胆气,小云因为背着沉重背篓而朝前弯着小身子蓦地直挺起来,然后——
噗咚!
“哎啊!小云!怎么仰倒了?起来起来!别把那些好吃压坏了!”小芳尖叫。
第3章
慎严庵对无归山下附近四个小村庄而言,是神秘而难以亲近所。
村民们只知道这间庵堂里供奉着佛祖,却不接受外人朝拜礼佛、香火供奉。
庵堂大门长年紧闭,不对外开放,里面住着三四名尼姑,她们每天除了念经之外,就是下田耕作;每个月会下山一次采买生活所需,生活极为简朴,并且几乎不与村民有所交通。
慎严庵建庵十几年来,都是这样过日子,村民们早已见怪不怪,对这间尼姑庵虽然还是充满好奇,却不再有人会因为好奇心而贸然去打探慎严庵里内部实情。倒是以讹传讹之下,流传了许多听起来吓人事迹。闹鬼啊、出人命之类故事,都是大人们随口拿出来吓小孩儿止夜啼。别说,还真颇有实效。
而对于外头那些不好传言,也从来不见慎严庵人出来澄清,一切听之任之,只要村民不上门打扰,彼此相安无事。
每个人都可能地离山上那座慎严庵远远,所以小云不明白为什么娘亲才去上工十天,就要求她也一同去。
“为什么要我跟着去慎严庵?她们会多给你钱吗?”小云与娘亲吃了一顿难得饱饭,嘴里还回味着炸糕甜美滋味,将嘴里残余叼味和着口水给吞进肚子里,不时咂咂嘴,一点也不肯浪费。
小云娘正坐角落灶台边,就着灶里些微火光低头缝补衣服,听到女儿问话,回道:
“不是钱问题。那儿尼师都懂文识字,我跟几个师父说好了,让你去帮她们抄佛经,求了好几天,才勉强应下呢。”
“我才不给人做白工。”小云说道:“我留家里还能挑水劈柴,到山里找些野菜,去慎严庵能得到什么?”她一向很实际。
“一顿管饱斋饭。”
白家娘子淡淡一句话,立马打消了小云抗拒。她眼睛一亮,很得寸进尺地问:“就一顿吗?要是抄得晚了,给不给留晚饭?”
“那就看你本事了。”白家娘子说到这儿,叹气道:“总不能老叫你拿着树枝地上写字,你得知道怎样拿笔,那握笔姿势可是很讲究呢。或许等你得了师父们青睐,她们会愿意将那些写秃了笔给你。到时你家里就能蘸着清水桌上写字了。咱买不起墨,只能先这样了。”
“字儿会写就好啦,做什么还穷讲究?”
“有一笔好字是很重要。”
“咱村里就村长家人识字,我瞧村长写字也不咋地,可他也还是个村长啊。”小云想了想,又道:“我今儿瞧大树村叶家老祖宗墓牌上碑文,也就算工整罢了,听说那字是大树村秀才写。我字可比那个秀才好看多了。”
“你别跟一般人比。”白家娘子并没有太好口才,至少用来说服她这个向来很有自己主意女儿时,她总显得词拙。但白家娘子有一颗坚定心,她下定决心要做到事,就算别人觉得没道理,她都会咬牙做到。
“那你要我跟谁比啊?小归村以外人吗?或者是县城里人?可我一辈子就这儿生活啦,也见不着外头人,如何比起?再说吧,我又不是男孩儿,以后我一定会赚大钱养你,但光宗耀祖什么,你就别指望了,这是努力不来。”小云看得很清楚,这不是个女人作主时代。一个女人再有成就,也不会令宗族邻里感到荣耀。
白家娘子听到女儿如此实际话,停下手里活计,怔怔地望着灶里火焰,一时无言,眼里带着茫然。
“阿娘,你希望我上进,但我费大力气学字背书这种事上,又能上进到哪去呢?就算我成了全村子写字厉害人,也当不了村长。”
“小云,你爹曾经是村里有本事猎人,因为有本事,所以他总不甘心当一个平凡小归村人,即使他一些作为被人觉得傻……”
“这我知道啊。我听王家老婶跟别人说过阿爹闲话,她说阿爹是个傻子,攒了一大笔钱,不紧着买田盖屋,偏偏掏家财到县城买了个媳妇回来。老婶还说,就算是买媳妇,也没见过那样贵,那笔钱都能到穷户里娶三个回来了。所以阿爹一定是被城里人给诈了,说他真傻。”
以小归村永定县恶名,一般若不是家里过不去人家,兼之女子本身条件差,是不可能会把闺女往这个穷村嫁。所以小归村汉子娶妻只有两条路:娶自己村里村姑,以及,花一大笔钱去穷户买媳妇。
小云娘虽也是买来,却不是到穷户去挑来,而是小云爹到县城贩售皮货时,见着了人牙子正嚷嚷赔钱甩卖一个重病女子——也就是小云娘。也不知道怎么才见了一面就非买不可,当下掏了家当,又借光了一旁村民口袋里钱,人牙子觉得很赔、小云爹几乎倾家荡产情况下,交易了小云娘。
那时不仅小归村人都觉得小云爹傻透了,连附近三个村人也将这当成一件很有趣八卦谈论了三个多月,总是对小云爹指指点点,觉得穷凶极恶小归村人,竟出了一个胡乱散财傻子,着实解气。
小云娘被以“钜资”买回来时,其实已病得就差一口气了;但小云爹坚决不让死,咬牙将田产抵给族兄,请来大夫为她治病,小心调养,终于半年后痊愈;然后,那些笑小云爹傻男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对一群没见过世面乡野粗汉而言,小云娘这样肤白体纤、气质斯文、长相秀丽女人,简直是个天仙了。
女人们仍然咬牙切齿地说着小云爹傻,拒不改口;但男人们却再也闭口不言人家傻了,有时远远见到白家娘子,都忍不住暗暗脸红续吞口水,羡慕小云爹好福气。
男人是很感官动物,虽然理智知道娶妻当娶能干强壮好生养,但如果他们也遇着了小云娘这般大美人,怕也会不管不顾地捧着家当上门求娶吧。
“小云,大人们说闲话,你一个孩儿,怎么能跟一旁听?”白家娘子没料到女儿会把话题带到这儿,严声斥道:“这种事,以后再不许了。”
“别人说得那样大声,难不成你还要我捣着耳朵躲着吗?人家敢说,我为什么不敢听?”
白家娘子望着女儿那张不驯而倔强小脸,感觉有些无力。这个孩子,除了长相比起一般村童显得特别眉清目秀外,那性子可真真是典型小归村人,既横又霸,不乎人家说难听闲话,却丝毫亏都吃不得。
“小云,听那些闲话没有意义。我不想你听成了习惯,觉得生活就该是那样,长大后也成为那样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孟母三迁’故事吗?”
小云点头,很地背出关于孟母那一段: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抒。”小云觉得孟母真是个不惜物。生气话,把孩儿打一顿就罢了,做啥把机抒给砸了呢?砸了机抒,那织机还能用吗?修理起来多费钱啊。“你《三字经》也就教到那儿了,说后头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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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直白且无心吐嘈让白家娘子一时有些窘然——没办法,她终究不是土生土长小归村人,没附带厚脸皮属性;比起直来直往,她习惯委婉一点含沙射影式讽剌。深吸好几口气,才有些咬牙道:
“你别管我只把《三字经》记到哪。我要说是孟母之所以三迁,是希望她孩子良好环境下成长,自然而然地长成一个有道德君子。这就说明了你接触到人很重要,因为你很有可能以后就变成那样人。”
“你不希望我长大变成像小归村那些喜欢说人闲话人一样,那么,你会希望我以后当尼姑吗?不然怎么会让我跟你一起去慎严庵?上小云好奇地问。
“我怎么可能会要你当尼姑!我说了,要你去慎严庵,就是为了学拿笔、写好字。笔墨纸砚,都是我供不起,却又是你迫切需要。”
“那你就不怕我跟尼姑们抄佛经抄久了,跑去当尼姑吗?”
“你不会。”白家娘子忍住不要磨牙,努力保持自己淡然处世风度,不让自己学小归村那些粗蛮婆子那样,一听小孩儿顶撞,立马大巴掌就轰过去,伴随满口粗话骂语。
“为什么不会?”
“当尼姑不能吃肉。等你有钱了,你忍得住不吃肉吗?”
“忍不住。”小云摇头,不过眼睛一转道:“可是如果我偷偷吃,谁会知道?”
“天知道,地知道,你自己知道。”白家娘子已没力气生气了,将小云拉到身边坐好,点点她额头。“小云,你是个聪明孩子,别人平平淡淡一句话,你就能轻易找出可钻漏洞;一般世俗规矩,你也总能从里头琢磨出便己好处。这样聪明会让你很危险,所以你得给自己画出一条底限。”她怕这孩子养成过度肆意妄为性子。
“底限是什么意思?”小云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还太小,娘亲对她说大道理,她大部份是不理解。
“嗯……我也不拿道德来要求你,总之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意思……”如此幼小孩子,该怎么教?白家娘子很苦恼。说得太浅显,孩儿不上心;说得太深,小云听不懂。偏偏她自个儿肚里墨水又十分有限,没有授业解惑奠分……
“嗯?”小云眨眨眼等着。
白家娘子努力想着,却没从脑子里想出贴切解释。虽然她总教小云背诵一些经典名篇,却没有能力释义——毕竟当年她之所以强背下这些名篇章句,不过是工作要求,也没人给她解释清楚。
“……总之,等你长大了,学会多知识,懂得多道理,你就知道娘意思了。”白家娘子后只能这样说道。
如此不负责任说词,显然不能令小云满意。就见她皱眉地问:
“学文识字,就是为了跟人讲道理吗?”
“不,正确说,是为了让你活得好。当你必须讲道理时,你学这一切,便足以让你应付得了。”白家娘子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儿光头道:
“拳头大、声音粗,只村子里有点用处。离了这边陲荒村却是寸步难行。当你有机会走得远、爬得高,见识得多,便会知道,读书识字才是立足根本。至少,当你识字了,总可以让你外头不被欺瞒,不会转眼间就被人骗着签下卖身契。”
“村长家嫡出男丁都送去县城读书,也是因为这样吗?”
“嗯。你想,每个村村长,以及每个村富户,为什么稍稍有点钱都把孩子送出去读书?难道是因为读书可以让那些男丁多耕几亩田吗?为什么他们不把钱拿去买田盖屋囤粮?却大把大把地花让男丁读书上?”
“是因为读书可以让他们获得比买田大收获吗?”
“嗯,可以这么说。”
“是指考状元吗?”小云突然想到常常听王大成吹牛说他家堂哥县城书院里功课很好,以后包准考个状元回来。
“考状元太困难了,那可比登天还难。大雍三年一大考,全国顶尖学子汇集京城,几百几千人里,就取那么一个状元魁首,你道那是容易?”白家娘子失笑,好一会才对着一脸疑惑女儿道:“就算生长帝京富裕之家,三岁启蒙,六岁就送去知名书院给大才先生教授四书五经,勤学不辍苦读,天分努力都不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考得出一个状元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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