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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有事?”
“我字已经不是狗扒字了。”低声啸囔。
“仅仅只是看得出是个字,却也没有什么好炫耀。”
“进步好多了。”小云觉得自己努力很有成效。
“还不够。”清冷声音仍然没有半分起伏。
“得像你写这样好看才够吗?”小云看着静默那笔工整到让人觉得好看得不得了字,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写出这样好看字——
“这字并不算好看,不过,你若能写出这样字,确实也够了。”静默顿了下,对她说明道:“这叫台阁体,一般官场文书都以这种五为主。若你是个男孩儿,去考科举,也是得用这样字体书写。”
“我会学好这种台阁体。”小云慎重道。
“当然得学好,我还等着你能真正帮我抄经一天。”
静默是个看起来严肃不苟言笑尼姑,说话极少带有情绪,却不表示她真是个古板人。小云跟这个师父身边没几天就已经摸清她性情,直觉知道自己应当表现得老实而勤奋,却不必显得机灵活跃;而她老实勤奋以外优点,好让别人主动去挖掘,而不是由她自个儿现了个天下皆知。这是小云觉得与静默这种安静且外冷内热人相处好方式。
并没有人教她怎么去对每一个人察言观色,好调整自己定位,但小云天生就有这种天分——当然,她以为每个穷人家小孩,都该具备有她这样生存技能。
当静默又抄完三品经文时,停下笔喝茶,也要求小云站起来走动一下。小云手脚灵活地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炭盆边丢几块炭,然后提着炭盆上茶壶回到桌几边给静默茶壶添热水;做完这一切后,才给自己茶杯倒一些热开水进去。
静默边喝着热茶,似是不经意地闲聊道:
“你来这儿两个月了,怎么不见你得空时去找你阿娘?”
“阿娘是来这儿当差,我怎好去找她?”
“中午时分你们吃饭休息,并不碍着工作,当然可以相见。”
“每天早晚都见着,不必中午刻意相见吧。”小云脸上满是疑惑。
“你不好奇你阿娘这儿做哪些活计吗?”
“为什么要好奇?你们不是要我阿娘不许说庵里事吗?”
“……你阿娘不会连这样事都守口如瓶吧?”静默语气带着点惊讶。
“答应事就要做到。”小云严肃点头。
“一般杂务小事无妨。”
小云抬起手指搔了搔脸颊,有丝赧然地道:
“静默师父,我们是没见过世面乡野人家,没啥灵巧心思,能分得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既如此,就什么也别说好啦。”
静默望着小云好一会,眼神里带着几丝温和。
“你不好奇吗?你看,慎严庵里就这么点人,一些活计我们三个师姐妹轮着做就做得完了;那么,你阿娘又来这儿做什么呢?”
“横竖不是来抄经。”小云俏皮地应了句之后,才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阿娘这儿忙什么,不过既然慎严庵雇了她来,就自然有其需要。而我阿娘也不是愿意白占人便宜,所以如果真没什么工作给她做,她不会愿意待下来。”
小云一番话,像是通过了静默某种测试,就见她沉吟了好一会,喝完一杯茶之后,开口道:
“你阿娘是个好,你,也很好。那么,小云,如果我愿意让你知道慎严庵秘密,你敢听吗?”
“听了会被灭口吗?”小云很谨慎地寻求保证。
“……不会。”这熊孩子脑袋里想些什么啊!
“那好。你愿意说多少,我就听多少。我嘴严,只听不传。”再怎么懂事,小云也是个有好奇心孩子,自然乐意收听别人分享出来秘密,并且一再强调自己很有听众道德。
然后,小云慎严庵混了近六十顿午餐之后,终于以她老实勤奋,学会了使用笔墨纸砚、取得了慎严庵三名年轻女尼好感与信任,然后,获得了知晓慎严庵不为人知秘密权利。
慎严庵是个尼姑庵,却不是善堂。
小云第一次被她阿娘领到静默面前时,就知道静默对她表现是不满意——因为她根本不会握笔,遑论写字。眼看静默就要将她打发回去,小云突然开口背诵起阿娘教过她那些篇章,并拿着一根小树枝地上写了起来,证明她是读过书、会写字,没眶人,这才险险通过静默初次面试。
接下来,静默就是不断地观察她,不动声色。
随着小云毛笔字进步得异常,静默并不让她马上抄经,反而拿来《三字经》、《千字文》、《幼学须知》、《增广贤文》这四部蒙书,要求她反覆又反覆地抄写。就算知道小云有过目不忘能力,也仍然坚持要她每天重复这样枯燥抄写——只是抄写,却从来不给她讲解内容。
静默磨她性子,观察她秉性。静默需要她足够听话,但不能愚钝;需要她足够聪明,却又不能自作聪明。
身为一个即将七岁乡下小女孩,小云当然不会知道静默对她鞋是怎样,但她本能地知道自己应该有怎样表现,并且,偷偷地猜测着:静默师父其实并不需要她帮忙抄经,教给她这样多东西,怕是有什么意图吧?或者说,就算本意是让她来抄经,现也有其它想法了。
小云不是没有好奇心人,但她懂得以察言观色方式去印证,从中满足自己好奇,无形中也锻炼着自己思考判断能力。





行行出状元 第13页
“阿娘,静默师父说等后天回慎严庵里之后,要我跟你身边帮忙。”明天是白家娘子休假日,小云被娘亲拉着手,趁着黄昏一点天光,两人速疾行下山,偶尔才说一会儿话。
“静默师父不让你抄书了吗?”白家娘子惊道。
“还是要抄,不过叫我吃完午饭之后再去经房,早上就跟着你干活。”
“静默师父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白家娘子有些担心静默不愿让女儿学习了,才将她打发出经房。
“她告诉我,慎严庵后边那片树林里有另外院落,里头住着三个京城里来贵人,以及贵人教导嬷嬷。要服侍人多,能干活人少,所以你每天都很忙,要忙着料理她们三餐、洗她们衣服、打扫屋子,忙得都没有歇下来喝口水时候,所以问我是不是应该过来帮你忙。我说应该,所以她便叫我日后挪出半天时间跟着你,午饭后再到她那儿抄书。”
“这是为什么呢?”
“静默师父说你那边午餐好吃。”小云撇撇嘴。
白家娘子闻言,也知道静默只是随便说个借口应付小云。轻叹了声道:
“确实是比较好吃没错,但那院子里人可不好相与。小云,到时你紧跟着我,就算我正忙顾不上你,你也别往院子里凑,就柴房那边做些轻省活儿,然后把你近来学会知识都背上一遍。总之,离那些人远远就是。”
“知道了。”小云应了声。别人地头,她向来谨慎,好奇心这种东西,她从来不主动触发。眼下她比较好奇是:“阿娘,后院那边午餐有多好吃?难道还能吃到荤食?”
“当然没有荤食。”白家娘子摇头。“慎严庵师父们是出家人,斋饭里不放葱姜蒜,无油少盐,遑论酱醋糖这样调料,都是没有。比起后院吃食,师父们吃确实粗糙寡淡。”
“师父们吃还叫粗糙寡淡啊?那我们粮食里挟沙掺糠叫什么啊?”小云觉得这世间衡量标准实太奇怪。“慎严庵一天三餐都让人吃得饱足还有剩,简直比村长家还富裕了,村长家杂粮窝窝头也得掺糠。阿娘,为什么慎严庵如此富足?明明也没见她们做些什么营生,庵堂旁那几垄菜地根本养不活人,我瞧不过是种来打发时间。难道日日抄经念佛,佛祖就会从天上丢粮食下来吗?”
白家娘子没好气反问:
“你说呢?”
“当然是不可能啦。真那么好,天下人全出家剃度了,谁还辛苦劳作?”小云猜道:“阿娘,慎严庵不给人进香供奉是因为不需要对吧?她们自有营生方式……或许光是把后院租借给人住,就足以抵得上慎严庵所需开销了。”
白家娘子惊异于女儿敏锐,忍不住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小云也正抬头看着娘亲,见娘亲这样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不禁得意地笑了。
母女俩已经走完山路,天色完全黑透前,走进小归村外围区,虽然没有火光照路,倒也不用怕跌跤或遭遇蛇虫攻击了。
“不管你知道慎严庵里多少事,记住,都别说。”白家娘子只能再一次慎重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就算为了每天那一顿饱足午餐,小云也会非常谨慎。
当家门远远望时,小云眼尖,咦了一声道:
“啊!咱家亮着?难道是小芳又来帮我们烧火暖屋了?”
自从小云每天匀一颗馒头给小芳之后,小芳家人觉得无以回报,每天帮她们把水缸挑满水,捡来柴火也分了一半过来,每日算准了母女俩归家时间,提早过来帮她们烧水暖屋。就算小云说不用这样,白家娘子不时上门恳切地推辞,但小芳父母还是依然故我。
母女俩走进屋子,果然看到小芳正蹲灶旁烧柴呢,而灶上水已经冒出白烟了。
“白婶,小云,回来啦!”小芳回过头来打招呼前,先抬袖抹了把脸,却仍然看得出来哭过了。
白家娘子眼神微动,微笑道:
“小芳,又麻烦你了,谢谢你。回到家来能马上有个热水可以洗脸,真是太好了。”将小云往前推了一下。“小云,你把馒头拿出来热一下,让小芳吃了。我先去柴房洗手脸。”
两人等白家娘子从灶里自了热水提到后边柴房去时,才看着对方。小云先开口问道:
“你哭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去年冬天小芳哭过一次,因为她姊姊死了,小云实怕再听到类似消息,却又不得不问。
“没死人。”小芳也知道小云摆严肃表情是为了怕听到什么不好消息,很给正确答案:“不过,我阿娘又有身子了。”
这……实也不算是个好消息。小云觉得她还是别收起严肃表情好,继续摆着吧,换上笑脸说恭喜话,八成会被小芳丢白眼。
“所以,我决定了,过年后,村长要驾驴车带王诗书进县城备考,到时请村长梢上我。”深吸一口气,小芳脸上闪动着前所未有凶横劲儿,道:“我会让周牙婆收下我,并且帮我卖个好价儿,她要敢退回我,我就放火烧了她家。”
难得休息日,白家娘子一大早起来就忙着打理家务——缝缝补补、洗衣洗被、打扫屋子,将家门口辟出那点菜地给翻土浇水,爬上屋顶将几处漏水地方拿木板给钉补上……
“阿娘,咱要去挑水了吗?”小云站家门口往屋顶上叫着。
“吃过午餐再去。你写完字了吗?”
“写完啦!既然还没要挑水,我找小芳去,我们说好一同进村子里找村长。”扬着手里细树枝,证明自己有好好做完功课。
白家娘子看着天上难得冒出头但阳,算了下时间,吩咐道:
“中午就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我走啦!”边说边往外冲。
“等等,把帽子戴上再去,别着凉了。”
“啊,对,要戴上。”连忙转身钻进屋子里去,将那顶毡帽戴上——不是为了防着凉,而是为了遮她那颗才长了两寸多一点头发。
“小芳!咱进村去啦!”小云飞跑到小芳家门口,朝里叫着。
“来啦!”
然后,两名小孩儿为了不浪费时间,也为了保持身体温暖,皆放足狂奔,往村子里是下坡路,跑起来顺畅得很,一点也不吃力,像是要飞起来一般,两人一下子就跑个没影去了。
第4章
“你看得出这些村童哪个是男、哪个是女吗?”一道轻蔑男童声音说道。
“虽然衣着上看不出来——反正都破破烂烂。但有头发跟没头发总分辨得出来吧?总不会有人把女孩儿也给剃成了秃瓢。”另一道童声也很是嫌弃语气。
“总之,你别让他们近身,当心虱子。”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近身,瞧他们臭。”
这时另一名头戴玄黑色狐皮围成暖帽、衣着鲜丽闪亮、脖子上挂着一块雕着观音暖玉、手上戴着黑色貂皮手套,浑身上下显得贵气冲天男孩向他们走来,问道:
“你们缩这儿叽叽咕咕个什么?”
“阿元,你不会答应柯铭这几天就这儿安顿吧?”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再被颠回县城里去,然后接下来几天都反覆如此?”
“噢……那也太要命了!”想到一路过来艰辛,觉得已经吐得空空如也胃,又有想吐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穷山恶水烂路啊……”另一个孩童也哀叹。
被叫做阿元人,虽然是四个少年里年纪小,却是身分高,就算眼前负责与小归村村长交涉人是已经十五岁柯铭,但其实一切还是得阿元点头了才算数。
“早跟你们说这一趟不是来享福,多少得吃点苦,偏你们还当所谓吃苦就是京城外爬个小土丘就算是了,半点不当一回事。”
“阿元,我后悔了。”很爽地承认,同时可怜兮兮道:“别说住这儿了,就算回头住县城好房子,我也浑身难受。这县城里好客栈,都没我家仆人住好。咱现找人盖间像样屋子还来得及吗?”




行行出状元 第14页
“说什么傻话啊!”另一个男童嗤了声,接着对男孩讨好地笑:“阿元,你家马车好,我看咱这几天就睡你马车里将就将就吧。”
“很是很是!我才不住这儿民居,只怕睡不到半夜,就会给虱子咬坏了。”
“那马车就借你们睡吧,你们两人挤挤还成。”半点不以为意。
被唤作阿元男孩约莫*岁年纪,长着一副好模样,修眉俊目,肤白若雪,衬得他整个人像个仙童也似,要不是他身边随时跟着一票护卫家丁,小归村人早就上前指指点点摸摸碰碰了,哪肯仅是远远地围观。
而此刻,小归村村童正一直尾随层层家丁之外,对着他们这几个金尊玉贵小公子爷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目光尤其紧盯着阿元不放,讨论着观音菩萨边上金童,大抵就是长这样了。
这群从来没有机会见识到美人与富丽华贵村人,乍见这些光鲜亮丽人,自然舍不得移开眼,就当是难得大戏看了。
“阿元,你不会真想睡那个村长家吧?”
“不成吗?”阿元轻哼。
“成成,当然成!不过——他们清理屋子还要多久啊?这样冷奠,就让我们这边呆冻着,冻坏了我们,这些奴才担待得起吗!”
“赵玥,你要等不及,要不也进去帮忙打扫?”阿元将火红貂皮大衣拢了拢,倒不觉得有多冷,就是迎面而来寒风像刀刮似,不太舒服。
“嘿!就说说而已嘛,我怎好抢那些丫头婆子活计。”赵玥呵呵一笑,不敢再多抱怨。
此时村长家正大扫除——跟随阿元过来丫头婆子正清扫着村长一家子让出来正屋;而村长一家子,则正清扫偏屋以及柴房、仓库等地方,这是接下来几天,村长全家人暂居之地。
这也是这几个贵公子呆站屋子外头给人当大戏看原因,正等着屋子打理好呢。
说起来还是这些贵客突然到来没有事先通知,让村长措手不及,才会有现下这样慌乱情况。所以这些正吃苦贵公子们也知道实没有什么好抱怨,毕竟说起来他们才是失礼一方。
“刘三,过来。”这时等得有些无聊贵公子决定做件让大家都高兴事。
“少爷。”叫刘三小厮连忙躬身上前:“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铜钱子?”
“有,路上兑了一些,还剩百来个。”刘三机灵地立即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双手捧着递给自家少爷。
“贺明,你问刘三要铜钱子做啥?”赵玥好奇地走过来问。
一旁贺元也看了一眼过来,但没说什么。
贺明拿过布袋,嘿嘿一笑,推开两名家丁,走到那群村童面前,对紧跟一旁赵玥道:
“咱们难得来到这种穷得要命荒村,当然要做点好事积德。”说完,打开钱袋,从里头抓了一把出来,手掌向上摊开,露出满满一手掌铜钱,对围过来村童问道:
“喂!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钱!”身为孩子王王大成当然第一个叫出来,还叫到破音,同时眼睛也瞪得凸出来。
那是钱,好多钱!哪家大人会缺心眼到让小孩儿拿这么多钱?不怕弄丢了吗?瞧,那小子抓钱太多,一只手掌摊开时,就有好几个大钱落地了。
“掉了,掉了耶。”有几个村童抽气低语,生怕声音说得大一点,就会把掉地上那几个大钱给吹走似。
“瞧你们那没出息样!”贺明既鄙视又得意地哼笑了下,突然将手上铜钱用力往村童身上砸去,村童惊呼声中,笑叫:“给你们买糖吃!抢吧!抢到就是你们!”
王大成被铜钱打得蒙了,呆呆问:
“真、真给我们?”哪来傻子啊?
“抢啊!发什么呆,傻子!”贺明哈哈大笑,一袋子铜钱,一把一把往村童身上砸去,很就被他丢光了,将空袋子随手一丢,叉腰仰头大笑,终于找到点乐子打发无聊了。
然后拉着一旁赵玥道:
“瞧,他们这样像不像小鸡啄米?他们就是一群乞丐鸡!还打起来了!哈哈哈,这么点不值钱铜子,就打成这样,太好笑了!”
赵玥虽然觉得一群村童打成一团也满好笑,却没像贺明这样笑得没半点形象,他还是有世家子弟矜持要顾及。
“阿元,你看,好不好笑?”贺明又问向阿元。
阿元只瞥来一眼,眼中有点笑意,但高扬下巴显示拒绝被低级笑料给逗笑,那太掉价啦!所以很是冷艳高贵地崩着那张金童似小脸,淡声回道:
“不咋地。”
就这几个被家丁护卫团团围中间公子哥儿村童身上寻乐子时,小云与小芳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小芳咋舌,跟小云一起躲麦杆堆后面,“王大成他们干什么?怎么打成一团了?地上亮亮那个……不会是钱吧?”
小云目光并没有放大打出手村童以及铜钱上。当她走近村长家时,小芳注意到是热闹,而小云一眼就找到了这群人里焦点——那四名显得特别光鲜、披金戴玉、穿锦着绣少年以及男童身上,所以当她们蹲麦杆堆后头时,小云就清楚听到那名丢铜钱男孩所说话,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以及,对小归村孩子有怎样不屑观感。
虽然小归村是常常被外人骂,几百年来,小归村风评也从没好过,穷得要死又悍得不要命,自古以来就被其它三个村、以及历任地方官以“盛世之刁民,乱世之恶匪”评语,为小归村做出贴切定论,至今没变过;但是……小归村人可以担上所有恶名,却从来不认乞丐这两个字,至少,小云是不认。
“小、小云……那个穿得像唱大戏男孩儿,居然乱丢钱给人捡耶!这哪家养傻孩儿啊?怎么还没被他家大人打死?”小芳抖着手,摇着小云肩。“你想,我们现冲出去捡,有机会捡到一个大钱吗?”
“不要去。”小云摇头,压下心底很不爽感觉,理智分析道:“小芳,就算地上还落了几个别人没发现钱,你想捡也不可以现去。”
“是哦,会被王大成他们打,捡到了也落不到我们手上。”小芳终于冷静了一点,降温脑子已能够好好思考了。
身为贫穷小归村里地级贫户,她们偶尔会得到村人接济,那也就表示,身为弱势她们,理所当然别人面前直不起腰;偶尔被村童们捉弄欺负了,也不能申冤讨公道。若是她们这样地穷人家,明晃晃地跟着一般村童去争取好处,要求被平等对待,必然会有人觉得不高兴。
所以一直以来,小芳与小云合作无间,拿到了好处就避着所有村童,展现村童面前,就是比他们差惨境况,才能与大家相安无事地往来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愿意跟小芳小云玩人不多,但至少,他们不会故意跑来欺负她们,她们认分与弱势,不会招惹别人眼,引来欺负,还能多少得到一点照顾。
既然现不能跑出去捡钱,小芳只好找小云说话来转移自己想跳出去抢钱冲动。她悄声道:
“小云,怎么会有那么傻人啊?竟然把钱乱丢。”小芳吞了吞口水,眼睛死死盯着两枚静静躺角落暗处、柴枝底下,至今无人发现铜钱,并暗自祈祷它们会一直待那儿,直到被她捡起。
“富豪人家养孩子,当然傻得起。”小云暗自哼哼,继续诽谤:“人说言传身教,瞧这小傻子就知道,他家定然有许许多多大傻子。小傻子撒铜钱子,大傻子搞不好撒金子呢。”
小芳觉得小云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对自己未来工作环境加向往了,两只手臂撑膝盖上托住下巴叹气道:




行行出状元 第15页
“如果有钱人家都是傻,成天没事撒钱,那以后我就会有好多好多大钱买一大堆一大堆粮食,堆得我家屋子都住不下人,到时我阿娘怀再多弟弟妹妹都不怕了……”
小云只是随口应着她,眼睛却是看向村长家。
“小云,你看什么?”
“看那个跟王诗书说话人,还有跟村长说话那个大人。”小云指着村长家大门道。
“他们有什么好看?”小芳也跟着看过去,然后咦了声。“小云,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跟村长说话大人,身上穿好像没有那几个孩儿好呢?”
“嗯。他没有红红绿绿金光闪闪。”小云颇为欣慰小芳眼力。“所以,那个大人应该是个总管之类人,得那四个人面前躬身哈腰。”手指一一点向四个贵公子方向。“还有,你看,那些正走出来婆子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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