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小云本来背背上柴枝就十分沉重,好不容易维持着平衡,被这么一推,便不由自主往后跌倒。
“赵玥!”贺元阻止不及,带着丝不悦火气喝出声。
“你推他做啥?!”贺明也被惊了一下,瞪向赵玥。
“少爷,您怎么自己动手啦!要教训这种野孩子,让小来就好。瞧瞧,您手都脏啦!”一名家丁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抽出一条锦帕,十分狗腿地捧着自家少爷双手擦了又擦,像是上面沾了多少脏东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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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赵玥同时被两人喝斥,一时有点朦,回神后立即抬脚把家丁踢开,并连忙对贺元解释道:
“阿元,这家伙对你们出言不逊已经大不敬,竟然还企图打你们,简直大逆不道。我气不过,才会出手教训。我、我也只是推一下而已啊,又没揍他。”
“自降身分。”贺元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头看着蹲身捡拾散了一地柴枝村童,问道:“你没伤着吧?”
比起受伤,小云比较介意是——
“袖子破了。”她跌倒时,是往后摔柴枝上,左臂衣袖被一根树枝给勾破了个口子。
“手臂有伤着吗?”贺元半蹲下身,下意识伸手要拉过“他”左臂看。
小云往后一缩,道:
“没事儿。”手臂微微,就只是擦破一点皮。
贺元其实也不想碰他——毕竟这村童一身灰抹抹补钉衣着,就跟乞丐差不多了;虽然闻不到臭味,却也让人忍不住去想这衣服不知道几年没洗过了。只是,当他蹲下身时,就直觉那样做了。若不是被躲开了,现下自己干净洁白手,肯定已经落这满是补钉衣服上了。
但,他不想碰是一回事,被躲开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躲什么?”不爽地问。
“哈!我打赌,他一定同样回你一句男女授受不亲。”贺明也蹲过来说道。
“你就非得有人跟你一样被错认为女孩儿才满意是吧?”贺元横了贺明一眼,见贺明缩了缩脖子,才转回头看着村童。“问你呢!你再敢回一句‘男女授受不亲’看看。”
小云将柴枝再度捆实了,也不急着背上,反正一时脱不了身。若是打发不了这些莫名其妙人,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不给摸不行吗?”小云再懒得使用文气字句了。
“喝!你居然敢嫌弃!”贺元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人多势众,你就不怕?”
“为什么要怕?你们要杀人灭口吗?”小云问。
贺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点无力,跟这村童说话满累,偏偏旁听话又觉得有趣……
“我们没有那么无法无天。”
“你不是应该说‘我就是王法’吗?”
“我为什么应该说‘我就是王法’?”虽然答案肯定是他不想听,但就是忍不住要自虐。
“戏台上富家恶少都是这样演。”小云好奇地看着贺元。“你怎么不照着说?”
“我为什么要照着说?”贺元撑起一肘托住下巴,继续以无力口气反问。
“你照着说完之后,他们——”指着不远处那一群家丁护卫丫鬟们。“就可以冲上来为恶乡里了。”
“你们这里戏班子都演什么啊?”
“就演你们这样。”小云拍拍腿上沾泥土,边说边起身。
贺元也跟着起身,发现这村童还真矮小,不知道有没有五岁?
“还有需要我回答吗?”真得走了,肚子饿极了。
贺元见这村童正要扛起那捆树枝,好奇地上前一步,扯着绳子一头拎了挎,发现还真沉。
“你是慎严庵人吗?”
“不是。”小云将绳子扯过来,套进自己双肩;一使劲,再度背了起来,绕过贺元,走人。
“喂!你就这样走啦?”贺明叫着。
不然咧?小云没有理会他们,既然没人挡着,她便加脚步,浓密树林里左拐右绕,很便消失那群人视线里。
许久,赵玥见贺氏堂兄弟仍然默默望着那村童消失方向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道:
“就这样放过他啊?”
“不过就是一个招惹来打发时间村童,你还想怎地?上贺明朝赵玥翻白眼。
贺元抬头看向天空,伸手接住几片雪花,道:
“走了,回马车里去。柯铭也该出来了。”
那群衣着鲜亮人们离开两刻钟之后,原本应该早就离开小云,却从另外一头回到这儿来。
她目标很明确,就是先前那颗名为珍珠小石子落点。那时她脚尖拨着那颗珍珠,一边应付着那个笨蛋时,就把珍珠给拨到草丛里了。那时可没想要占为己有,只是很烦那笨蛋惮度,不想他好过而已。后来那几个人忙着招惹她,问她一些笨蛋问题,根本忘记要捡回那颗小石子,她也就顺势应付,没提醒他们忘了捡珍珠这回事。一通胡扯下来,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觉得有趣,反正对她来说,目达到就好,她得到这颗漂亮小石子啦。
既然他们忘了捡走,那她自然不介意“收留”这颗珍珠。这种白亮亮圆滚滚小石子她从没见过,还满好看呢。
反正这样阴沉奠气,中午过后肯定会下大雪;他们这儿一下起雪来,都是几个时辰下个不停。要是那些人回去后才想到这颗小石子忘了捡,回转过来,也没得找了,全被雪盖住了。
如同小云料想,中午过后,整个无归山就铺上了一片雪白,下起了雨,直到晚上都没有停过,泥泽满地,寸步难行。早上热闹过一阵子树林里,接下来几天都再无人迹。
第6章
“喂。”
随着这声叫唤而来,是一颗以极轻力道砸到身上果子。那颗果子砸到小云腰侧,足够让眼尖小云看清是颗果子,即刻驱动她灵活肢体,果子落地前,右脚勾起,先是以脚背接住果子,然后用巧劲往上一抛,果子便划了个圆弧,稳稳落进她右掌里。
这是什么果子?皮肉光滑,颜色红中带青,比柿子要大上一圈,还泛着一种好闻果香味。
“这是柰。”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里指柰就是这个啊。”小云恍然,稀奇地看着手中果子,一眼也舍不得移开,心中是幻想着它滋味。
“你说你没上过学堂,怎么识得《千字文》?”贺元还回味着这个村童灵活身手,想着这家伙或许是个蹴鞠好苗子,至少练个白打不成问题;接着就被村童随口说出章句所惊诧。一个没上过学堂人,怎么会出口成章?这不合理,但这村童也没有骗他道理。
“我连佛经都识得了,为何不能识得《千字文》?”看果子份上,小云也就回了他话。
“若你确实没上过学堂,那就是家里出过读书人了。可曾得过功名?”其实从这村童身上衣着看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家境恐怕比一般小归村人家为窘迫拮据。
“功名?”小云想了想,很确定自己家祖辈从来只有三个身分——农民、猎户、山匪。别说没读过书了,恐怕连书长成什么样都不见得看过。
“通过科举,取得秀才、举人、进士等出身,便叫功名。”
“我家没出过有功名人。那很厉害吗?”小云知道村长很希望子孙里出一个有功名人,一直都拚命读书上烧钱,从来不手软。一般平民为博富贵,重视功名倒是可以理解,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钱得要命人,原来也会看重科举功名。
也就是说……不管出身贫贱富贵,功名这东西,对世人来说都是很了不起事,对吗?
“你听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
没听过。摇头。不过倒是知道出处必定来自读书人。
“这两句话是读书人写吧?”
“自然。”没读过书人做得了诗吗?
“你听过‘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吗?”
贺元闻言一楞,几乎忍不住喷笑出来,还好他定力很够,脸色稍稍扭曲了下,堪堪保住了平静淡然风仪。
“这种话,千万别读书人面前提起,会被群起攻之。”
“这世间读书人多吗?”
“不算太多,但世间握有权势财富,大多是读书人。”
“嗯,再不提起。”小云点头。她从来就是个很识时务人。
真是有点意思人。贺元想着,难怪自己愿意一再找他说话打发时间。
“对了,你怎么会这儿?两日前你不是说你不是慎严庵人吗?怎么会从那边出来?”贺元指方向是慎严庵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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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慎严庵人。我娘这儿帮佣,我跟着做些杂活。”提了提手上那一大袋物品,里头是纸笔与经文,静默师父让她提过来交给后院管事婆子。
“你怎么又来了?既然来了,又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她方才就看清楚了,除了这个富家公子外,他身后只跟了两个健壮仆从,没有上次那样像搬家似地浩浩荡荡一大堆人。
说到这个,贺元就气闷。
“这慎严庵尼姑实无理至极。前日我们一群人上来拜访故人,她们借口我等吵杂喧哗,扰了佛门净地,又与院子里人算不上亲故,便拒绝我们,晾着我等外头干等。今日已然精减人数,就来了两人,不吵了,而我也算得上与院子里人有旧,居然仍然将我拒于门外,只让柯铭一人。真是岂有此理!”
“慎严庵既然是个尼姑庵,门户森严不让你们进去,合情合理。”让这些个大小男人轻易出入尼姑庵才叫“岂有此理”吧?
“也就定恒这个老尼姑不识时务、不知好歹,才会被‘镇宁庵’给发配到这儿来。”贺元忍不住抱怨了句。
定恒?是指慎严庵住持定恒师太吧?小云曾随着静默师父捧着抄好经文送到定恒师太禅房,虽然只见过定恒师太一面,却是印象深刻。
那可是个律人律己皆严老人家呢!即使没有太多证据可以佐证这个定恒师太修是苦行道,但这三天来从吃食上差别就看得出来,完全是天壤之别。庵堂当家主事吃是寡味清淡素食;后院神秘住客吃虽然也是素食,但对小云来说,简直是素食界山珍海味啦!
“来到这儿怎么能叫发配?这些师父们住吃用比我们村长家还好呢,多享福啊。”至少他们大多数衣服是没补钉。有补钉衣服只有做活儿时换上,平日衣着可干净整齐了。
贺元瞥了他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后来想想这孩儿不过是个一辈子恐怕都走不出山村、见识外头繁华村童,跟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若是听不懂,他岂不白费唇舌;若他听懂了,却有了不该有野望,日后人生走得一塌糊涂,不肯脚踏实地,也不是好事。
“……算了。”
“为什么算了?”小云当然看得出来他原本似想要滔滔不绝说一串话。
“夏虫不可语冰。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这句话又是哪个读书人说?”
“庄周。”
“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用自己话说明你语意,却要用别人说过话来回答我?”小云不明白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就是不大理解也不大舒服。
贺元想了下,扬了扬下巴,像是万般无奈地道:
“没法子,书读得太多了,知识都刻脑子里,,总习惯要用典。用典指就是引用古人章句或事迹来让自己想表达内容为贴切。”
小云觉得这个男孩儿鼻孔朝天样子跟大树村那个老秀才好像。
“你这果子还要吗?”小云从来不喜欢被别人用鼻孔瞪,于是决定干活儿去,不理他了,就让他一个人继续这边无聊吧。当然,要走之前,还是得问问这颗果子主人,以确定这果子是打算给她。
“赏你了。”贺元摆摆手。
小云对他鼻孔点点头,然后,绕过他,往院子大门走去。
“喂,你进去送东西吗?”贺元突然想到这孩儿或许可以帮他潜进去。
但小云很就让他打消这个天真想法。“我交给门房婆子,不进去。”
说完,敲敲大门,那大门开了一条缝,接过小云交递物品后,又立即紧闭,连让外人趁机偷瞧一下里面是什么风景机会都没有。
于是,第二次被晾外头干等贺元大少爷,有多郁闷,就有多无聊,偏又倔上性子,不肯带着护卫先行下山,就是要等到柯铭出来。
“喂,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见村童再度越过他,默默走远身影,他终于忍不住追上去,问着。
“我还有活儿呢。”
“你一个小不隆咚男孩儿能干什么活儿?这些尼姑也太不近人情了。你别回去,我教你玩蹴鞠吧。”
男孩儿?原来这些人还真当她是男孩儿啊?眼睛坏成这样,真可怜。小云心底不爽地撇撇嘴。
“我忙着呢,没空玩儿。”她没回身,拿着果子手朝身后他摆了摆。
“这可不止是玩儿呢!小子,听我说,如果你有蹴鞠奠分,那你就有机会成为人上人……嗯,至少可以成为比你们村长强大有名望富裕人。”说是人上人确实夸张了点,至少对他这种皇亲国戚来说,一个顶级蹴鞠高手根本不算什么;说难听些,就只是个玩意儿。但对一般平民而言,却是飞黄腾达通天大道了。
这些充满力字眼,小云根本没听进去,她直指重点:
“我真没空陪你玩。那边有两个跟着你,正闲站着,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他们只是仆从。”贺元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云走到慎严庵后门,手还没碰上门环呢,贺元就把她拉住,一边对不远处一个仆从交代:
“你进去跟那些尼姑说,我让这孩儿陪我玩儿,就不让他回去干活儿了。”
“是。”那名仆从立即领命而去。
“我没同意——”小云愣楞地看着那名仆从速从后门进去,一下子不见人影。
“走!蹴鞠去,让我瞧瞧有没有看走眼。”贺元太习惯发号施令、别人服从,所以当然不觉得这男孩儿会反对,还一时忘了嫌弃他一身补町灰抹抹衣服,扯了他衣袖就往空旷平整地方跑去。
而另一个家丁早就知机地从不远处马车里找出两颗以牛皮密密缝成圆球,静候主子随时取用。
“来,看着我动作,等会你照做。”
然后,大半个午后时光,就这么奢侈地被玩掉了。
玩得意外地投入,完全没有无聊厌烦感觉。
彼此都觉得满不可思议。
玩得很好,但,谁也没问对方名字。
有本事玩,就要有本事做完当日该做事——静默师父语。
于是,小云玩了大半天、体力平白浪费无数之后,还是被塞了一叠废弃纸、一枝秃笔、半块墨、一只破了边角砚台、一小壶灯油,迎着风雪回到家之后,就算冷得直哆嗦,累得很无力,也不能飞扑向温暖床被一睡了事,只能乖乖地坐桌前,把下午本来应该有进度给补完。
“阿娘,今儿那个跟我玩蹴鞠孩儿说,这蹴鞠玩得好,可以成为人上人呢。”
“嗯,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擅玩蹴鞠而发达。”白家娘子坐一边缝补着小云衣服;她今天挨挨蹭蹭出来破口子可不少,而衣服本身祖辈几十年穿用下,质料变得极脆,轻轻一蹭到,就会破口,必须一补再补。
“那孩儿说上一个皇帝甚至还让一个蹴鞠高手当官呢。”
“那是特例。那个老皇帝年轻时很沉迷蹴鞠,就特旨提拔了那个人当个闲官,顶个名头罢了,不用上朝,也没让他干什么实事。”
“不用考科举就当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小云没怎么意娘亲见识似乎超过一个村妇所该知道——或者说,她从小就隐隐明白,娘亲和村子里其他人是不同。
“对我们这样人来说,确实算是泼天富贵了。”
“但是对今天那个孩儿来说,不算什么对吧?”小云从那贵公子口气里隐约分析出这一点。
女儿口中那个“孩儿”,大概是什么来路,白家娘子自然是知道。毕竟厨房里那些嬷嬷们都是后院里那些主子们佣仆、就算仅仅是粗使仆妇,也能轻易知道这三遂来被当成不速之客、拒于庵门外那几家小公子,都是京城来富贵至极人家,基本都是家里有爵;而身分高那个,还是个正正经经皇亲呢!据说是公主幼子,出入皇宫像走自家后院一样随意,深受今上与太后宠爱,不时叫进宫里小住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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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小云今日陪玩那名小公子是哪位,都是她们招惹不起。
“他们与我们是不同人,就算今日你与那名小公子玩得好,也不必挂记,知道吗?”
“我没有挂记啊,不过是给我一颗果子人。”说到果子,小云将笔搁一边,跳了起来,跑到今天背回来小背篓旁,朝里头掏了又掏,终于找出那颗被塞底下果子。“喏,阿娘,就是这个。这是柰,我们来吃吧,尝尝看是什么味道,我想了一整天了。”
“啊,对,是柰,也叫苹婆。”白家娘子看着女儿塞来她手中果子,怔了好一会。
“这怎么吃啊?要去皮吗?”
“大户人家吃法自然是去皮切块,但我们这样人家,连果核都吃个干净,哪里舍得削皮。”
“果核?里头有种籽吗?我们可以拿它种成果树吗?”小云好奇问。
“这儿奠候应该是可以种植,但土力太贫脊,怕不能成活。”
“反正试着种种看也不亏啊。”小云觉得可以一试。“阿娘,我们就别吃果核了吧。”
“好,别吃。都依你。”白家娘子笑笑地应了,女儿目光下,从灶上找出菜刀,将果子切成两半,一边大,一边小。将大那半递给女儿道:“既然切开就要吃完,放久了会发黄。”
母女俩很是珍惜地吃着这难得而珍贵果子,香香、甜甜,口感有点绵,小云对比过曾经吃过山楂、枣子、柿子等果子,觉得这种从富贵人家手中取得果子,似乎甜好吃。
“真好吃……”将果子啃得仅剩一点点果核,不敢再往里咬,怕咬坏了里面种子。依依不舍地将果核放下,叹道。
“小云,这果子若能种成,你可以继续挂念,若不成,你也得忘了。”
“知道知道。”阿娘总是不时教育她要守分,不可对不属于自己事物起贪念,她都会背啦。
白家娘子虽然对自家女儿品性有一定信心,但还是会随时耳提面命。尤其小云今天遇着这些人,就算不明白他们高不可攀身分,总也会因为他们鲜亮而富贵衣装打扮,以及精贵玩具与吃食而兴起欣羡之心。
同人不同命,这样现实,要一个从出生起就待闭塞而贫穷山村六岁孩童去理解,实太困难了。
“还有,这几天,你别去慎严庵里了。反正静默师父给你这么多纸张,够你写七八天了。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你再继续去庵堂里干活。”
“师父她们也这样想吗?”
“嗯。人太多太闹,怕你定不下心来练字。而且师父们也得接待那些贵人,不能总是晾着。”
“喔。知道了。”不能去慎严庵,就不能吃到山珍海味且免费午餐了……
好悲惨。小云皱皱鼻子,不爽地问:“那些人什么时候走啊?”
“了。定恒师太决定出面接待,就是要把人打发掉意思。”
小云叹了口气,洗完手后,坐回桌子前乖乖练字去。
第6章
“!踢那边去!传球!不可以用手碰——也不可以端人去去,走开!你别踢了!阿山,撵他走!”
一场克难蹴鞠大赛就几个小贵公子穷极无聊到几乎死掉时,贺元滇议下,贺明立马叫家丁去把小归村村童们给聚拢过来,粗粗讲了规则,也让护卫示范之后,待家丁一片平坦空地上画好鞠域、立好一个简易球门,就让他们下场开赛了。
小公子们正是甲乙两队指导师,边教边比赛,但混乱不堪大乱斗几乎要变成群殴,气得贺明与赵玥直跳脚,而暂且充当裁判贺元则坐场边,一边笑一边喝茶吃糕点。
“真是一群傻子,会使傻力气,你还说村童灵活呢!我家家丁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这些人给玩得团团转。”赵玥叫得口干,跑来贺元这边讨茶水喝,连连喝了三杯才说得出话。
“前些日子我们山上遇着那个村童确实灵活。后来我与阿铭独自上山那次,我就教了那村童蹴鞠,不过一下午时间,竟然就把白打练得无比灵巧了,球他腿上、肩上、头上各处戏耍,我一旁作弄也不能使他弄丢球。”
“那个村童也里头吗?”赵玥早就忘了山上偶遇那名村童长什么模样。对他来说,这个山村村童都长得一样,全都黑抹抹,要辨识委实费力。
贺元摇头。
“当然不。他随着他娘亲慎严庵里干活儿,哪来空闲玩乐?”
“一个三四岁孩儿,能干什么活儿?”
“你忘了第一次见那孩儿时,他身上背着比他身长还大捆许多柴枝?我瞧着,他家里恐怕是这个小村里地贫户。还有,他说过了年就七岁了,之所以长得矮小,无非是长期食不果腹所致。”
赵玥闻言笑道:
“阿元,那不过是个村童,你了解他那么多作啥?怎么,善心大发,想收个小厮陪着玩蹴鞠?这可不行。就算你真起了这个念头,也是行不通,公主与国公爷第一个不同意。”他们这样显赫世家,贴身伺候人都是有脸面世仆,而三等以外粗使佣仆,即使只是外院扫地,也是从信誉卓着官牙那边精挑细选而来,临时起意想收个不知祖宗八代来路人当小厮,是万万行不通。再怎么身家清白,家里长辈也不会相信他们有服侍人能力。
贺元闻言轻哼,没说话。他当然不会告诉赵玥,那日因为蹴鞠玩得兴,一时脑袋发热,就问那孩儿要不要随他回京城去,保证给他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干着粗重活儿,还无法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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