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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声音凄惨,老泪纵横。
看到他这般表现,杜建河反而是放心下来,这样其实不怕什么,反倒是方才杜赵氏的眼神儿很吓人。如果她再出什么事儿,怕是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看来这杜赵氏方才,怕是心里一时太伤心,给憋住了,现下哭出来却是个好事儿。
他赶紧上去好言相劝,又是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了一大堆。杜七元虽然死了,但是由于方才杜建河那些话,导致已经很有些人对他不满,看到这一家老在这儿哭,大部分人都是冷眼瞧着,上去安慰好话的也没几个。眼见于此,几个人哭的便更凄惨了些。眼见得火候差不多了,杜建河便是从怀里取出那两锭五两重的银子来,托在手心,高高举起,大声道:“要不然咱们董大人是大仁大义的大英雄,大好人呢!杜七元惊扰到了大人,大人不但不怪罪,反而体谅他壮年而死,只留下孤儿寡母,上有老,下有的,这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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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八二 六组
这一番话多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便是那一家人也看向他,不过还是一抽一抽的在哭。
“是以!”杜建河扯着嗓子道:“大人恩准,杜七元的大儿子能够接替他的差事,接着在工坊做事,以后每个月发放粮食,都是按照成年汉子的规格来发。”
“另外,大人还特意赐了十两银子的抚恤,这些钱俭省些用,也足够支撑几年了。再了,到时候你家大儿子可就长大成人了,不得也成了二级三级工匠,那银钱可就多了,这日子也就红火起来。”
着他便是大步走过来,把那银子放在杜赵氏手里。
“大人真是仁义啊!”
“十两银子的抚恤,可真不老少,这等吃喝多少日子?”
“他大儿子是好福气,这么就进了工坊,这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
周围人纷纷议论道。
杜赵氏本能的把银子攥在手里,她呆呆的看着杜建河,两行浑浊的老泪滴下,忽然便是冲着董策府邸的方向磕头,大哭道:“多谢董大人的大恩大德啊!”
冯氏和几个孩子也赶紧跟着磕头道谢。
这十两银子和杜建河宣布的消息,似乎稍稍冲散了一些悲伤,其实那十两银子还在其次,主要就是杜七元的大儿子能进工坊,这是一个更大的喜事。虽乍一进工坊的时候,给的也少,连银子都不发,只发给粮食,但这毕竟是一个铁饭碗,有了这个差事,一辈子就不用发愁了——至于更远的事儿,他们则是根本都没想过。
而且他们是可以升级的,一开始固然是不给银子,但是等升了有级别的工匠,那给的银钱可就多了。别是养家糊口,再买房置地都不成问题。
有不少人看着杜七元的大儿子,眼中已经很是艳羡。他们都不是正式的工匠,而是城外的农民们,眼下无事可做,便在工坊中帮忙,当学徒。待遇好,还住在城里,工坊的匠师们向来是自视高人一等的,便很是看他们不起,言语中时常的嘲讽是再正常不过的,而时时流露出来的优越感,也让这些来帮工的农民们很是自卑。但是为了能领到粮食,他们不得不来,也不敢不来。
这些人,是做梦都想着自己也能转正的。
杜七元的大儿子终究是少年心性,感觉到这个么多人关注自己,心里的伤心悲痛似乎都淡了不少,四下看看,瞧瞧挺直了腰板儿。
……
这边厢的事董策虽然颇为放在心上,却并不会多么关注,杜建河这人能力还是有的,他大抵有些信任。若是练这个都做不好,那直接撵出去也就是了。
他回来之后,便把白忠旗打发出去,去工坊那边看看杜建河如何处置。
然后便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凝神沉思,时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在衡量这些大抬杆子的威力。
经过今日的测试,而且不是对一杆枪,而是这一批枪的测试,他对大抬杆子的威力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明了,精确的了解。
想到这里,董策忽然一阵后怕,幸亏今日自己让杜建河带着人来了,若是自己一个个试射的话,怕是现下哭的死去活来的就该是自己的母亲和红袖了。想想便是不寒而栗。
经过这次,董策也是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定是要万事心,不敢大意,仔细行事。就像是今日这事儿,一个不心,还真是容易阴沟里翻船。
测试之后,董策基本上得出:大抬杆子若是针对的目标是人,则未免有浪费之嫌疑,毕竟由于此时钢铁技术的问题,导致枪管不能太多次的发射,只能发射有限的此处,那这就要好生珍惜这有限的机会。在董策看来,这大抬杆子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敌人的防御建筑物,或者是大型的盾牌,作为一种类似于炮的,主要功能为攻坚的存在。
因为这大抬杆子对于建筑物具有一定的攻坚能力,这是鲁密铳等一般的火铳所无法取代的一个功能——因为他们对于建筑物来威力实在是太。
当然,在敌人密集的时候,向着敌人发射也是很划算的,毕竟可以一次性杀死多人。
一个是攻坚武器,一个是作为步军的支援火力。
定义的大抵就是这两个功能。
关于如何运用这大抬杆子,董策脑海中已经逐渐清晰,而这时候,白忠旗也回来了。
“如何?那杜建河如何行事?”董策问道。
白忠旗赶紧把自己看到的过程给自己的了一遍,董策中间都没打断,只是靠在椅子背儿上听着。待白忠旗完之后,他才微微一笑,淡淡道:“明日吧,封上一封五两的银子,给杜建河送去。另外,告诉他,他定然比赵铁砧要早升三级工匠。”
“是。”白忠旗赶紧应了,
董策头,又写了个条子,道:“去外院儿,把这个给王通。”
“是。”
白忠旗接了条子便即出去。
一边的白墨瞧着便心中得意,他年纪些,是以这些跑腿儿的活虽也做,却不是怎么多,只是做一些书房中较为轻松的细碎杂务,自然就不用受累。
董策交给王通的任务是让他选出六个家丁来,这六个家丁,他打算编成三组。
三个大抬枪组。
没过多一会儿,白忠旗便是进来回报,言道王通已经带着人到了,就在外头候着。
董策头,把笔撂下,起身走了出去。王通带着六个家丁已经等着了,看到董策出来便是行礼,他一眼撇过去,见这六人分别是董勇振,董勇庆,董忠庸,董忠康,还有两个董策却是不大熟悉,不过名字终归是记得的,一个叫做董毅茂,一个则是叫做董勇宗。
毕竟不是每一个家丁董策都熟悉的,有的因为经了一些事儿,便是印象深些。比如去逛妓院惹出事儿来然后给关进县衙大牢的董忠庸董忠康这哥俩儿,比如无论是训练还是战斗都表现出色的董毅英董毅华兄弟,比如曾经被当众嘉奖的董勇庆,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一直身在身边几乎等同于是贴身侍卫的董勇振。
看到董勇振也在其中,董策皱了皱眉,毕竟如此一来就牵扯了董勇振的精力,让他不能安心护卫。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这几个大抬枪组也是自己要放在身边等闲不会撒出去的。
倒是不必担心这个了。
董策看着众人道:“今日把你们几个叫来,是有个差事要交给你们去做。”
众人都看着董策,等着他下去。他们心下都有些期待,毕竟这些日子下来,每日间无非就是操练,操练,操练而已。除了那少之又少的几次战斗之外,其它的时间,除了睡觉吃饭,便是训练。最开始的时候,训练很苦很累,但是却多少还有几分新奇,但到了后来,他们逐渐适应了训练的强度,身体素质也比过去好了太多,训练不那么苦不那么累了,于是每日重复的训练便成了单纯的枯燥无聊。
大部分人是不愿意过这种日子的,这是人的天性。不过人都是屈从于现实的,董策是他们的主子,于是他们便听话刻苦训练。所以,每每董策要带他们出去打仗了,便是他们最盼望,最兴奋的时刻。
他们这些身上没有担着差事的人很羡慕那些担任训导官的家丁,至少那样的话,日子就会过得精彩许多。每每晚上大伙儿都回到了住的地方,听到他们讲一些训练时候的趣事,心下也是艳羡的很。
这会儿一听到董策要派给他们新的职差,精神便是一振。至少枯燥的生活中,可以增添一些新鲜了。
董策指了指放在台阶上的木头匣子,里面装乘的便是那几杆大抬杆子。
“这一次叫你们过来,便是让你们组成大抬枪组的,两个人一组,一共是三组。每一组,负责一杆大抬枪。”董策看了一眼他们,道:“你们之中,方才有几个都是跟着本官去看放枪的,理当对这玩意儿也不陌生了,有不明白的,待会儿便问董勇振,他是去看了的。董勇振,你须得好生跟大伙儿,明白了么?”
“是。”董勇振赶紧应是。
董策拿起自己那杆黄铜枪托的大抬杆子来,走到众人面前,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大抬杆子需要在什么时候用?”
几人都是摇头言道不知。“这玩意儿白了,便是放大了的鲁密铳,你们也当是瞧出来了,只是用法,却是跟一般的鸟铳绝不一样。”“这玩意儿太大太长,威力也是太大,若是用来打人的话,未免就是浪费。所以要切记,别见了人就打,除非是本官命令你们对付敌人的重要目标,咱们这大抬杆子,是要用来摧毁敌人防御的。你比方,有一个贼人拿着一面大盾,当在前面,让咱们的人没得法子,那这时候,你就要一枪轰过去,把他打杀了。或是敌人藏在什么墙体后面,这时候便是你们显功的时候,把墙打碎,打烂,至不济也要把他打的害怕,自己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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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八三 祠头庄
“明白了么?”董策问道。
这些家丁跟了董策这许久,素日里不但舞枪弄棒,打熬武艺,训练战技,而且也是涨了不少见识,因此都是很容易理解了他的话,纷纷头。他们都是真正打过仗,见过血的,实战型的晋北的村落。
村子坐落在一南一北夹峙的两座丘陵之间,村子坐北面南而建,在村子外头,一条河缓缓流过,划了个半圆,把村子包裹在内,然后绕过南边的丘。在北边的土丘上,修建了一座祠堂,祠堂不大,但都是石头建成的,颇为的精致。
这祠堂却不是村民修建的——他们也没这个钱财能力——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来的,斑驳的墙面,陈旧的颜色,似乎诉着岁月的沧桑。
这便是祠头庄村的来历。
村里面那坑坑洼洼的土路,像是一张长满了麻子的大脸,地上因为干裂而出现的一道道裂纹,充分明了这里的贫瘠穷困。
若是江南形胜之地的那些村子,靠着种桑养蚕,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砖瓦房,那边山也好,水也好,环境也好,正是读书人最喜欢的调调——读书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所谓耕读传家,便是指的在这种环境下一边生活一边读书,当然,真指望这些读书种子干什么重活儿是不现实的。
你若是把他放在这等环境下试试?能耕读传家那才是扯淡。若是生在晋北这种贫困的村中,每日为生活操劳便是愁死,哪里还有心情读书?
一般而言,大明朝这样的村子里头,总归是有一两家是住得起不大但至少是砖瓦建成的四合院,生活颇为宽绰,不得还能养上一个丫鬟的地主的,但是很显然,这个村子里没有。
这种现象其实在晋北这地界儿挺常见的。
百姓多困苦,土地大都被侵占,每户人家只有那么少少的一亩三分地,地里刨食儿,就那儿收成根本连温饱都不能保障。更何况还有一日重似一日的黄粮国税加身,官吏差役如狼似虎,能维持住没有整个村子逃亡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们受到官府和士绅的双重盘剥,活的可谓是极为困苦。
江南富庶之地,土地兼并固然也是极为厉害,但那形胜之地,却也是经济繁荣,商品经济尤其发达,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出现。百姓们就算是家里没了地,也可以进城做工养活一家人,略略有些地产的,便能种桑养蚕,或者是其它的经济作物,来补贴家用。而且江南地界儿,由于出的士子文人多,官员豪绅多,在朝野之间的话语力量是相当强大的,一旦百姓活不下去了,便总有一些秀才读书人站出来伸张正义——他们固然怀有私心,无非是为了自己代表的阶层呐喊,但在客观上,也是保证了百姓们不被盘剥的那般厉害。
事实上,从万历年就开始冰河时代,对于江南的影响并不怎么大,那里一直到明朝灭亡的时候,还是一片歌舞升平,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的繁荣兴盛。
只是这些福利,可是晋北的百姓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而比起其它的村子来,祠头庄更加穷一些。因为庄子里面的大部分土地,都是一个大士绅的——蓑衣渡苏家。
苏家的为富不仁,凶狠刻毒是周围地界儿出了名的,他们家是冀北道数得着的大地主,大乡绅之一,只是明朝这些士绅家庭,地主家庭讲究的造福乡里,善待邻里等等,在他们身上却是一丝都瞧不见。
村中九成以上的百姓,都是苏家的佃户,算下来,差不多每户能匀上二十来亩地。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没成为流民的原因。因为他们租种了苏家的土地,是以不用缴纳皇粮,而苏家虽然刻薄贪鄙,句实话,比之朝廷还是好些的。毕竟苏家还要关心一下别把他们给压榨的饿死了,而朝廷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苏家把他们绝大部分的产出都给拿去了,只剩下了其中一,但是多少能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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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八四 穷困至此
其实这么干的不太多。dm
在大明朝,大部分的地主士绅,讲究的还是善待佃户,为善乡里的。他们多半是读书人出身,最是重名,尤其是身后名,谁也不愿意死了都让人咒骂百年。尤其是一些中地主,自己都要下地参与干活儿的,他们对于一些庄稼把式好的佃户,更是刻意拉拢。
但是这条定律,在苏家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因为这里的百姓,几乎都是苏家的佃户,这里的土地,几乎都是苏家的地产。苏家根本不用善待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离不开苏家,他们只能租种苏家的土地,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而一旦是惹恼了苏家,不把地租给他们了,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而已——要么饿死,要么当流民,当了流民,八成也是饿死,不定死了还让人分尸给吃了。
因着这个,所以纵然苏家狠毒刻薄,他们也是认了,平素里不敢有任何的违逆反抗,毕
现下还算是冬季,还是农闲,虽百姓们起得早睡得早,但那是在农忙时刻,要趁着大早晨起来太阳尚未升起的凉爽劲儿下地干活。现在这时节,起来也是无事可做,还虚耗体力,还不如在炕上躺着,好歹饿得不那么快,就能少吃儿粮食。
村东头儿的赵大憨家便是这般。
以后世人就算是不那么挑剔的眼光看来,赵大憨家也实在是不能称之为家了。周围用干枯的树枝在地上插了一圈儿类似于篱笆的东西,这就算是院墙了,圈起了一片的土地。在这土地的中央,是一间的茅草房——或者称之为窝棚更确切一些。
只有一间,也就是三四米方圆,的可怜,也矮的可怜,最多不过是一人来高,可以想见,在里面无论是做什么的,都要弯着腰。只要是身高正常些的人,只要是一抬头怕是都要撞到脑袋。屋上盖的是乱七八糟的茅草,墙壁则是用泥土混合着树枝茅草堆砌而成的,连土坯都没有一个。
与之对比起来,磐石堡外面那些简单粗陋的茅草屋简直奢华的就像是宫殿一般了。
一个的门洞朝南开着,破陋的木门紧闭着,但是上面有两条裂缝,时不时的有风钻进去。门两边的门洞墙壁上,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
屋子里面也是矮逼仄,在东南角儿上有一个灶台,以至于整个两面墙的交界处都给熏得一片黑——如果这两堵烂七八糟的东西能被称之为墙的话。还别,被烟火这么一熏,这里的墙体呈现出一种深重的黑色,看上去倒是给人一种颇为坚固结实的感觉。
在灶台和南墙中间那大约一尺宽的犄角旮旯里,塞了一些柴火,有树枝也有柴草。一般来,若是老房子的话,有的时候这里面会盘踞一条大蛇——这不是多么罕见的情况,便是再过上三四百年的中国农村,也常有这种事儿出现——不过这蛇是善物,可称之为家蛇,不伤人,也不偷吃家里的东西,只捕捉家鼠为食。通常也不出来,但是细心儿找的话,能在墙角发现蛇洞。
不过一赵大憨家里的这情况,怕是家蛇都养不活的——虽家蛇不吃粮食,却要吃老鼠,赵大憨家里就那么一儿粮食,郑而重之的放在罐子里严加看管,老鼠根本吃不着,要么是含着两包眼泪出门,要么便是早就都饿死了。
另外一边的墙角上放了几把锄头、耙子之类的东西,锄头的木把已经有些朽烂了。在靠着东墙的地界儿,灶台边上,放着一个水瓮,水瓮边儿上放着一个箩筐,箩筐盖在一个不大的陶罐上。那陶罐里面装的便是粮食,这么做是为了防老鼠的。
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真真是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的最好写照。
屋子里的地面很潮湿,兴许是因为没有开窗子的原因,里面也是异常的昏暗,只有几缕光从门板的裂缝上照射进来。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这味道的组成很复杂,有那种老房子烟熏火燎的陈旧,有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不少尿骚味和屎臭味。后者的来源可能是放在门边的一个马桶。
占了屋子里接近一半儿面积的是一张大土炕,土炕靠着北墙,两头儿分别着东墙和西墙。炕很大,但是上面大部分地界儿都是光秃秃的露着,只有一块毡子占据了上面一块面积——赵大憨一家四口便挤在这毡子上,他们共同盖了一条被子。
这被子已经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现在反正是一阵深深的黑色,上面大大的打满了陈旧的补丁。被子倒是不潮湿,想来是晾晒过的原因,但是边缘却是硬邦邦的,完全感受不到棉被的柔软了——若是赵大憨读过杜甫的诗的话,定然会对其中一句大表赞同——布衾多年冷似铁!
不但硬,而且散发着一种霉烂腐臭的味道。
棉被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明是很久没有洗了,这倒是也不能怪它的主人,实在是因为它的年岁太长,以至于只要是胆敢拆开浆洗的话,这些布只要是一沾水,肯定就会变成丝丝缕缕的烂布条——至于换新的背面儿——哪来的钱?至于里头的烂棉花,怕也是早就要腐烂了。
赵大憨这么一家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并排躺着,没一个人话。
他们其实也并没有睡着——昨日天没黑就睡下了,因为如果熬夜的话,一是怕睡得晚了饿肚子,二来是因为家里根本没有灯油。这年头儿,熬夜都是个烧钱的活计。睡得这么早,现在还能睡着才怪了,他们早就醒了,但是每一个人起来,也没一个人动。
就像是死了一样。
他们当然没死。
只不过是因为,不话不动,对于体力的消耗最而已。朴实的农民们可能不出这种话来,但是这类似的道理他们是明白的。不动,饿的就不是那么快。
赵大憨今年三十出头,他婆娘比他三岁,赵大憨长的不怎么样,就是挺朴实憨厚的一汉子,但是他婆娘长的却是颇为的标致秀丽,在这祠头庄村里头,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儿了。只是赵大憨却是对自己的妻子一肚子的怨气——长的不错有啥用?肚子不争气!
两人成亲十来年了,赵大憨的婆娘给他生了俩孩子。
都是闺女。
连着生两个闺女,别是在这个时代了,便是后世一些比较守旧的地区,风言风语也是很容易就传出来了。每次赵大憨的婆娘出门,总是能听到背后指指的声音,连带着赵大憨也是觉得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为了这事儿,他婆娘跟两个孩子可是没少挨打。
赵大憨直挺挺的躺着,眯着眼睛不知道想啥,其实他在寻思着,是不是再生个娃儿,不定这一次就能生个带把儿的男娃呢?虽现在家里养这四张嘴就已经养不活了,但如果真生了儿子的话,他打算把俩闺女卖一个,换些银钱回来。这样的话,儿子就能吃的好儿了,不得隔上几个月还能吃一顿白面。
想到卖闺女,他不自觉的便歪脑袋往右手边儿看了看。
他在四个人的最左边,右手边是他婆娘,再往右是大闺女,最右边是二闺女。
大闺女今年十三了,在这会儿,这个年纪都到了可以许人的时候了。而二闺女也已经八岁了。这等年纪,若是放在大户人家,自然是有了自己的闺房,伺候的人,独居独处。尤其是大女儿,都这般年纪了,却还跟父母挤在一个被窝儿里,出去实在是非常不妥。
但这又有什么法子?
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炕,一床被子,一张毡子,难不成冻着?
这人穷到了实在没法子的境地,便什么也都不讲究了。
赵大憨往那边瞧了一眼,感受到了他的动作,他婆娘也转过头来,赵大憨厌恶的瞪了她一眼,他婆娘赶紧怯懦的低下头。俩闺女虽然都是蓬头垢面的,脸上也脏,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乱的如干草也似,由于吃不饱,身形也是干瘦,但若是仔细看的话,便是会发现,这俩女孩儿,出落的还真是挺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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