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郭若磐没再什么,只是摆摆手。
勾华翅很是识趣儿的告退。
出了大帐,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大汗淋漓,内衣都已经湿透了。
这一关,过得可真是不容易。
勾华翅出了大帐,走到栅栏外面,见到他过来,郭汝磐的那些亲兵也都不敢怠慢,纷纷行礼。其中一个亲兵守旗过来问道:“总权大人,不知道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制将军可有示下?”
他着是,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一片人。
勾华翅许久没话,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声音艰涩:“都杀了!”
“都杀了?”那亲兵守旗也是不敢置信,长大了嘴巴反问道。
郭汝磐驾驭下属甚是严厉,动辄处罚,而负责执行的,就是他手下这些亲兵们。这亲兵守旗跟了郭汝磐这些年,杀的自己人也不算少了,但一次性杀几百人,却是还从未有过这等事情。
老天爷,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啊!
勾华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快些动手!还愣着做什么?”
那亲兵守旗吓了一跳,赶紧应了一声,转身走过去。
勾华翅的话,不少跪着的士卒都听到了,他们先是错愕,然后便是绝望,不少人都是奋力的挣扎起来,摁都摁不住,他们眼巴巴的瞧着勾华翅,眼中流露出悔恨和恳求,不少人都已经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他们想要哭喊求饶,但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
看到他们这样子,那亲兵守旗也是有些不忍,不由得回头看勾华翅。
勾华翅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亲兵守旗都会不忍,更何况是他?要知道,这些即将被处死的,可都是他的人,是他手底下的精锐啊!他手下一个营几千人,遴选出来的最精锐的,现下都跪在这儿了,都等着被处死。今夜本来就损失颇为的惨重,再没了他们,勾华翅这一营的战斗力能剩下原来的五成就算是不错。
他的心在滴血。
但他又能怎么样?这是郭汝磐下达的命令,在这位制将军如此盛怒的时候,谁敢劝他?
勾华翅摆摆手,声音沉重:“杀,都杀了!”
“是!”
那亲兵守旗咬咬牙,大步走到仇元德身后,高声道:“弟兄们,动手!我先杀了这厮,我杀完了,你们一起动手!下手快儿,刀狠一儿,给弟兄们来个痛快的,别让他们受罪!”
“是!”家丁们齐声应是。
亲兵守旗拔出刀来,对仇元德低声了一句;“得罪!”
仇元德看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和不甘,对自己受到这般严重的惩罚,他觉得很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以前别人干这事儿就没事儿,就要老子倒霉?眼见得利刃即将加身,他眼中的愤怒已经是转化成为了怨毒,死死的瞪着那亲兵守旗,眼中火焰灼灼,恨不能拉着他功归于尽一般。
这样的目光反而是激怒了那亲兵守旗,他心中些微的怜悯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变得狰狞,冷笑道:“还你娘的敢瞪老子,好,老子本来想一刀把你杀了,给你来个痛快的,既然你这般不识相,那少不得让你多收儿罪!也让你见识见识你家爷爷的手段!”
着,手中利刃高高举起,就要一刀斩下。不过他本来想一刀斩断仇元德的脖子,现在却是改了主意,脖子还是要砍,但不能一下子砍断,要让仇元德痛楚无比,却又不会立刻就死。
“且慢!”
利刃即将斩下,勾华翅却是忽然喝了一声。
这亲兵守旗身子一滞,这一刀立刻就砍不下去了。换做潘泗来喊这么一声儿的话,肯定是没用,但勾华翅身份不同,他不但是总权,更是郭汝磐的亲戚,身份超然。这些亲兵兴致相当于大明朝将官的家丁,是郭汝磐的私人,也可算是他的下人,某种意义上讲,勾华翅也是他们的半个主子,是以都对勾华翅很客气。
被喝止之后,这亲兵守旗有些不满,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只见勾华翅走到仇元德身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仇元德以为勾华翅是要放了自己,顿时燃起生的希望,满眼热切的看着自家的上官。但一接触到勾华翅的目光,他心里的激动热切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勾华翅的眼中,只有冰冷和痛恨,没有一丝的怜悯。
要勾华翅最恨的人是谁,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跪着的仇元德,之所以会到如此境地,罪魁祸首就是让!勾华翅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仇元德身上,其实也不算是冤枉了他。若不是他进了城一门心思想着发横财,带头抢东西,岂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这个人,害的满盘全输!害的自己在制将军面前受到那般训斥!也是他,害死了这三百精锐。
“仇元德,我给你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你不要,却要自寻死路,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不过你坏了制将军的大局,坏了如此完善的一个计划,更害了几百兄弟的性命,若是让你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了。”
勾华翅声音平平淡淡的,但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里发冷,他转头看向那亲兵守旗,道:“把他活剐了,天亮之前,不能让他死!”
那亲兵守旗嘿然一笑,舔了舔嘴唇,兴奋道:“您放心就是。”
方才仇元德得罪了他,现在能有个折磨仇元德的机会,他心里最是高兴不过。
勾华翅转身离去,临走前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其他人,让他们走的痛快儿吧!”
“是!”
亲兵守旗应了一声,走到一个跪着的士卒身后,挥刀,重重的斩下。雪亮的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地上,脖腔子里的鲜血喷溅出去老远。这一刀像是拉开了序幕,站在这些跪着的人身后的那些亲兵们,纷纷挥刀斩落。
一个个的头颅滚落地面,血流满地。
几个擅长凌迟的人被招来,仇元德被扒光了衣服绑在一个木头柱子上,身上被套了一个渔网,不过这渔网网眼儿很细很,渔网被拉紧了,紧紧的勒在仇元德身体表面,从网眼儿中,一块块的肉就鼓了起来。
要论起把人凌迟活剐,收益最好的,自然是京城里头专门负责为官府凌迟罪犯的那些人,他们都是祖传世家,祖辈儿传下来的手艺。据正德年的大太监刘瑾被凌迟的时候,身上给割了几千刀,整整割了三天才死。
这就能看出手艺来!让罪犯受到尽量多的痛苦,挨尽量多的刀,死的尽量晚,是执行者的目标。他们这些人,在闯军中被称为刀手。
闯军里头这些,原来都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毕竟除了京城之外,别的地界儿想找到也难。他们也算是闯军自己培养出来的,毕竟对于闯军而言,他们对这种刑罚也是有需求的——通常是用来虐杀那些被俘虏之后死不投降破口大骂激怒了闯军将领的大明官员。用这种刑罚杀自己人,在郭汝磐这一支闯军中,还是第一次。那最年长,手艺最好的刀手,来到仇元德身边,取出一把薄如柳叶儿的刀,这刀不过是巴掌长,两指宽,却是锋锐无比,寒光闪烁。一边的盆里已经盛满了盐水,他把刀在里头蘸了蘸水,便是绕着仇元德开始比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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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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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第594章 七五三 缴获
刀手绕了两圈儿,忽然手一抖,一片肉便是掉了下来,盐水刺激到了伤口,使得疼痛更加剧烈,疼的仇元德身子一阵颤抖。而这刀手的徒弟,赶紧从手里拿着的盒儿里拿手抹了一儿药膏,抹在仇元德的伤口上。
这药膏是深绿色的,有股子刺鼻的怪味儿,不过效果当真是不错,才一抹上,伤口流血的势头立刻就被止住了。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受刑之人以内流血过多而死。
亲兵守旗瞧了眼睛一亮,道:“你这药倒是个好用的,可还有?给我拿些来。”
那刀手的徒弟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这么一问,吓得面色发白,不出话来。那刀手赶紧哈了哈腰,陪着笑道:“大人,不瞒您,这药膏止血是有奇效,但内里含有剧毒,用了之后,毒素入体,十日之内必死无疑。这药膏,是专门给这些人止血用的。”
亲兵守旗一听,大是扫兴,摆摆手:“罢了,罢了。”
一刀刀割下,一片片肉从身上掉下来,仇元德因为被堵住了嘴没法子喊出来,但从他剧烈的颤抖,苍白的脸色,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子,大伙儿都能猜到他受到的痛苦是多么的大局。
那亲兵守旗得意的哈哈大笑。
此时,对于仇元德来,噩梦才刚刚开始。这位刀手的手艺自然不如京中那些,但让人疼上一宿才死,倒也是可以做到的。
————
已是卯时,也就是后世的五。
董策已经起身了。
他昨夜并没有回驻地,而是在城门楼子里睡的。城门楼子虽四处透风,破败陈旧,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房子,总比缩在城墙垛口下面睡觉要舒服不少。里头用木板搭了一个临时的床铺,董策裹着一床厚厚的毡子睡下,没一会儿便是进入了梦乡。睡这种地界儿,刘若宰这等上了年岁的受不了,董策却是没什么问题。
昨夜事情太多,心情变化太快,大起大落的,一番这样下来,也是身心俱疲,这一觉,可是睡的舒坦的紧。
卯时,并没有人叫他,外面也很安静,无人喧哗,但董策自己就起来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除非有特殊事情,否则每日都是这个儿起来,练拳练枪,打熬身体。
听见里面的动静儿,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董勇振的声音传来:“大人,要洗漱吗?”
董策知道,只要是自己嗯一声,用不了多一会儿,董勇振就会把水盆毛巾什么的拿来。这个贴身侍卫,不但手上功夫极硬,很能打,心还很细,能把人照顾的很舒坦。董策淡淡道:“不用了。”
“是。”外面又应了一声。
披上铁甲,把骑兵刀挂在腰间,董策推门走出去,外面很凉,冷风扑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城墙上约莫有五十人在值夜看守,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董策决定把晚上值守的人增加一些,而且是混编,大约董策的人占五分之二,田实的家丁占五分之三。
推门便看见了董勇振笔直的站在外面,董策微微一笑:“勇振,占了一宿了吧,回去歇息歇息吧。”
董勇振赶紧道:“属下不累。”
“回去!”董策板着脸道:“让你回去就回去!
“是!”董勇振高声应了一句,行了个礼,一转身,快步沿着马道下去了。他知道董策不喜欢那等磨磨唧唧的。
董策在城墙上溜达了一圈儿,和大伙儿笑笑,有的拍拍肩膀,有的鼓励一通,有的则是笑骂几句。这种行为,很容易让士卒归心,得到士卒的认同和尊重。
而后董策又寻了个空旷地界儿,练拳练枪,出了一身热汗之后,回城门楼子里头擦洗一番,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只觉得浑身舒坦。白忠旗也把早饭的给端来了,饭食还很是不错,满满一大碗炖肉,三张厚厚的烙饼,油汪汪的,喷香!
董策却没动筷子,而是问道:“别人吃的什么?”
“也是这个。”白忠旗知道董策是什么意思,笑道:“李主薄带人抬了两扇猪肉来,是县里士绅感念咱们昨日救全城于危急之中,特意送来犒劳的。”
“这个李可受,还真是……”董策失笑,摇了摇头。
县里的士绅,给闯军和朱东那些人杀了不少,现在幸存的这些,一个个只怕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哪里这么快就能送东西来?这肯定是李可受弄来的。
不过吃的好些,总归是好事儿。
他也顾不得油了,捏起烙饼便是狠狠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再夹起一大块肉放在嘴里,大口嚼着,吞咽入肚,舒坦的董策一阵叹息。
白忠旗正要出去,董策忽然道:“你很不错,没有因为跟在本官身边就丢了杀人的本事。”
昨夜白忠旗随在董策身边,也杀了三四个闯军,表现的确实很好,刀也快,力道也足,昔日当马贼时候的那些本事丝毫不见生疏,显然是私下里时常练的。
白忠旗赶紧一番谦虚。
吃完发,窦七水便过来了。现在他被调拨到董策手下,董策才是他的上司,自然有什么事都需要向他禀报。
他其实早就带着人回来了,不过董策一直在睡觉,窦七水没敢打扰。
“吧!”董策淡淡道。
“是!”
窦七水道:“属下受命前去清剿城内浑水摸鱼趁机作乱之贼人,分成四组,各自去往东西南北四城。花费两个时辰,一共剿灭贼人十三拨,斩首五十七。缴获财物……”
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很是不的木头匣子来,来嘿嘿一笑:“缴获财物七百余两,都在这儿了。”
董策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缴获的银两绝对不止这些,但这些,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剩下的那些,肯定是被他们给瓜分了。而收了这些银子,董策自然就不能再追究他们私吞。其实昨日董策已经有言在先,缴获的这些都归窦七水他们,不过窦七水生怕董策言而无信,是以给他送了一份儿。这七百多两,整整占到这一次总的缴获的三成,着实不算少了!
“给他吧!”
董策指了指白忠旗。
这些银子他老实不客气的收了,反正自己不要也是会被窦七水等人给分了。
“诶。”窦七水应了一声,把匣子递给白忠旗。见董策收了,他也放了心,眉开眼笑的。
“死在你们手里的,可有良善无辜之辈?”董策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窦七水心里一跳,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董策也知道他们怕是没这个胆子,便不再问,又了几句,窦七水便告辞离去。
而后董策便去了东城门,白添福的遗体还在那里停放着,他要去给白添福主持后事。给手下的几个都头安排了一下防务,董策便带着白忠旗并几个家丁一起去了东城门,到了地头,先去城头上见了田实,然后明了来意。
两人了几句,田实便带着董策去了停放白添福尸体的所在。这是也是白添福他们的驻地,一个挺大的院子,瞧来是占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前院。董策一进大门,便是眼角一跳。极其浓厚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也就是董策等人久经沙场,若是换一个普通人过来,只怕立刻就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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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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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第595章 七五四 托付
在他左手边的墙边,靠着一具尸体——准确的,是半具。因为他的脑袋不见了,四肢也不见了,成了一具光秃秃的人棍。看这样子,应该是负伤之后,被人虐杀而死。从他身上的衣服碎片董策能看出来,这个热,应该是白添福的手下。
一边的白忠旗也是脸色难看,他一进院子就听到脚底下传来扑的一声响,似乎是踩碎了什么东西一样。方才还在诧异,现在想来,应该是踩碎了一颗眼珠。
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
由此景象也不难猜出,昨日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战斗是何等样的激烈,可能规模不算多大,但绝对极其之惨烈。
一边田实叹了口气,道:“这便是昨日白大人和那些逆贼激战之所在,因着是深夜,打完之后,也没好生打扫。”
董策只是沉沉头,并未话。
这样的惨烈景象,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有些沉重。
董策等人默默的穿过院子,他们走的很慢,很艰难,因为一脚踩下去,再抬脚的时候,鞋底上就会沾上一层厚厚的血浆,一抬脚,就跟拔丝一样,鞋底和地面之间有无数血丝黏着。
穿过院子,眼前是正厅。正厅门大开着,正中间两张桌子拼了起来,白添福的尸体就被放置在上面。大厅里头,站着三个人,这是白添福带出来的家丁里头仅剩的三个了。他们目光呆滞,看到董策等人进来,只是转了转眼珠,既没话,也没行礼。
不过董策并未怪罪,他们的心情,他很理解。
白添福身上换了一件儿干净的衣服,看不出有什么伤口来。他的脸上,手上,包括头发,都很干净,显然是有人给他打理过了。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合着,神态安详,就仿佛是寿终正寝的一般。
董策瞧着,心里忽然一阵抽搐。
不知道哪一日,自己也会像他这般躺着,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你家老爷,死前可有什么遗愿?”董策问道。
“董大人。”一个家丁忽然跪地道:“我家老爷走之前嘱咐俺们,请俺们一定转告您,求您照顾提携俺们家少爷。”
他抬眼看着董策,目光中满是期盼和热切,不仅仅是他,另外两个家丁也是这般。
听到这句话,董策先是错愕,然后便是心中了然。
白添福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出身将门世家,但因为某些原因,白添福已经和族中闹翻了,他活着还好儿,至少有官身,族中那些人也不敢上门欺辱。但现在他已经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还指望族中那些人照顾他们,庇护他们?只怕不上门抢夺财产就算很好了!
他的家人,还真是没什么倚仗。
“你家老爷生前,乃是我至交好友,照顾提携你家少爷,本官责无旁贷!”董策转过头来,瞧着白添福的尸身,沉声道:“白兄,我董策向你保证,定将你家公子抚育长大,帮他做官,光耀门楣!”
几个家丁大喜,连连磕头,他们心中感动之极,眼圈都有些红了。
方才这话的时候,他们自己心里都没底,毕竟人走茶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老爷都死了,还会有几个人这么念情分?却没想到,这位董大人,竟是满口答应下来。
真是仁义啊!
“该当之事而已。”董策摆摆手道。
盯着白添福的尸身沉吟片刻,董策转身,扬声道:“诸位,白大人生前乃是我至交好友,此次白大人力战而死,为朝廷,为陛下尽忠而亡,如此之功臣义士,该当厚葬。本官被兵备道刘大人委托,全权负责此事,便也当用心尽力。”
“现下天儿是越来越热看,白大人的尸身,只怕等不及运回去了。我要问问你们三个,你们都是白大人的身边人,可知道,按照他的性子,是愿意在此地葬下,还是愿意回去?”董策向那三个家丁问道。
董策完全可以把白添福在此地葬下,但他觉得还是征求一下这三个人的意见比较好,若不然,万一消息传了回去之后,白添福的家里人想把他在老家安葬,到了那时候,就还得起坟,把棺材再给挖出来,未免太折腾了。
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几个家丁没想到董策还会尊重自己的意见,诧异之余更是感激,心道这董大人真是细心,凡事都想得如此周到。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下葬。
如果下葬的话,事情就比较麻烦琐碎,要打造棺材,要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作为墓穴,要营造墓穴,要出殡,要起丘,要立碑,总归事情特别多。而现在既然决定不下葬,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寻一副好棺材就成了。
“好,既然不下葬,那本官便着人打一副上好的棺木。”
董策沉声道。
他把这个差事交给了白忠旗,自己这个长随办事素来是颇为可靠妥帖的。
董策等人又在这里呆了一阵儿,便是离开,临走前,几个白添福的家丁自然又是对他千恩万谢。他们几个在这里给白添福守灵,不用再去城墙上打仗值更的,反正只剩下三个人了,在田实看来,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走在外面血腥气浓重的院子中,少不得又得踩了一脚地板的血,出了院子,董策回头瞧了一眼,眉头皱了皱,道:“田大人,这院子里头,实在是该当清扫一番了,不仅仅是脏污的问题,里头这般多的尸体,现在天气又越来越热了,再不打扫,万一尸体腐烂,引发瘟疫,那后果则不堪设想。”
犹豫了片刻,董策最终还是决定把这话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话有指责田实和越界指挥的嫌疑,但他是真看不下去了,倒不是故意要找田实的茬儿。
果然,正如董策预料的一般,田实听了,立刻脸色一变,冷笑一声:“董大人倒是想得周到,这罪责扣得可够大,我担不起!”
完冷冷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董策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淡淡一笑,也带人离开。不过他去的不是南城门的方向,而是西城门那边。
在西城门那里,有些人,现在只怕已经等着见自己快要等疯了。
想到此处,董策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这些马庆的部下,也被囚禁了整整一宿了,自己再不过去,恐怕他们就要心理崩溃了吧。他们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又被晾了一个晚上,只怕是非常的无助彷徨,在这个时刻过去,无论想要什么,都是会变得容易许多。囚禁他们的所在,董策留下人看守了,而且他对西门也不是全无防御,早在昨夜刚把闯军撵出城去的时候,董策就已经向刘若宰请求派一些军兵去西门,接手防务。刘若宰从抽调出来二十人去往那里,人数少儿,那西门本就不是闯军主要进攻的位置,这些人的存在,主要还是个预警作用。一路到了西城门,踏进驻地的大门,想到方才在东城门原来白添福所部的驻地看到的那一幕,董策忽然心生感慨。若不是自己疑心重了儿,心思更细了些,只怕也要事起仓促之下,被马庆等人杀的损失惨重。只怕这自家驻地,也会是那么一副惨烈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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