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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气跑刘冲的聂凌一改方才大杀四方的模样,笑嘻嘻回了两人身边,“覃兄,程兄,我们进去吧!”
程垚还沉浸在聂凌方才的辩论中,甫一看到他变脸的本事,愣了楞,道,“嗯……好。”
聂凌率先迈出步子去,三人将请帖递给门房,被下人迎着往里走。
知府后院阔野疏朗,四处皆是假山流水,很是文雅。
三人一道往里走,程垚忽然开口,“聂兄方才……”
聂凌嘿嘿一笑,“程兄是不是被惊到了?说来惭愧,我这辩论的本事,皆是和我爹爹吵架吵出来的。我娘性子软,我爹又一个一个纳进门,我若不替我娘闹一闹,指不定连正妻的位置都要让出去了。”
他说的轻巧,但连正妻之位都保不住,想必聂凌母亲的处境必然不妙。梁朝男尊女卑不错,但也由不得男子随意休妻,没犯七出之条,这正妻便休不得。
“!”程垚惊讶看过去,就连覃九寒也侧目,聂凌就是真傻还是装傻?
梁朝讲究以孝治天下,若是被状告不孝,老百姓还好,读书人和官员却是名声不保,严重的要丢乌纱帽。
而聂凌竟就这么大咧咧将家事告知他们,是心太大了,还是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片刻功夫,众人就到了后宅设宴处。
知府也是科举出身,素日里也颇为文雅,设宴也不同一般的宴席,而是临水设宴,学古人曲水流觞之雅事。
覃九寒三人到,知府听了下人来报,便抚掌大笑,“快请进来,我还未曾见过此次府试的案首呢,正想一睹其风采。”
覃九寒三人拜过知府,知府便摸着胡子道,“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坐。”
等此次上榜的童生皆到了,知府便邀众人饮了一杯酒,然后道,“下月初便是院试,届时,圣上会派学政柳大人亲临。本官在这里,率先祝诸位旗开得胜,一举夺魁,为我梁朝栋梁之才。”
众考生皆应好。
说过客套话,知府便有些意动,朝小厮摆摆手,小厮便往下座来了,行至覃九寒面前,道,“覃童生,大人有请。”
他话音刚落,众人皆侧目看过来,要知道知府乃一府之长,若能得他青睐,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覃九寒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受宠若惊,行至知府面前,拱手道,“大人。”
知府见他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得意时的骄矜倨傲,也不像旁人那般小心翼翼,一时间观感更好了。
他开口提点,“柳大人为人正派公道,只是有一点,嗯……柳大人颇有君子之风,最厌恶所谓的风流少年。曾有考生因此而落榜。”
他这算是给柳大人留了面子,实际上,柳学政最是惧内,家中既无美妾也无娇婢,自然也见不得旁人纳妾风流。同僚还好,这些考生却是由着他拿捏的。他这也是在提点覃九寒,若是有什么红颜知己,务必要处理好,千万不可闹出什么风流韵事来。
覃九寒上辈子与柳学政共事过,知道外人所说皆是道听途说,柳学政此人惧内不错,但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那个因闹出风流韵事的考生确有其事,不过是私德有亏,蒙骗青楼女子,甚至令那女子怀子自缢。因是自缢,官府无法定罪,柳学政却是认定此人私德有亏,不配为官,这才将此人从榜上抹去。
并非外界所言,因为见不得旁人纳妾享乐而蓄意报复。
不过,知府一番好意,他也不好直言,便拱手应好。
待宴终,众人尽兴而归。
覃九寒回到书香巷的院子,就见院中燃了灯笼,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着,却依旧照亮了院中一角,看得人心里暖暖的。而蓁蓁就那么提着灯笼立在夜风里,眉目被照的一片柔和,衣袂飞扬。
他本就有些醉意,此时见了自己宠在心头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站在那儿,仿佛在等他回家一般,更是如饮了烈酒一般。
蓁蓁见他脚下有些踉跄,便上前几步,扶住他,“我备了醒酒茶,待会儿喝一点吧。”
覃九寒忽然将靠近蓁蓁,亲昵蹭蹭她细嫩的脖颈,带着酒气的气息吐在她的颈肩处,然后仿佛累了一般,靠在她的肩上,嘴中呢喃道,又亲昵又温柔,“蓁蓁。”
蓁蓁被他忽如其来的亲密吓到了,愣了片刻,才抬手扶住男人的背,低低应了句,“嗯,我在。”
分明不是多过分的动作,甚至覃九寒还怕压坏自家小姑娘,只不过虚虚靠在肩窝处,两人身体间甚至还能站下一个阿淮。
但蓁蓁就是心跳得不成样子了,脑海里全是那句微醺后略显低沉喑哑的“蓁蓁”,脸颊登时红得不像话了。
她从前看过话本子,里头每每描写到小姐和书生初见时,皆用上“心头如有小鹿轻撞”一句。那时,她便奇怪,她见表哥时,也没那般模样,莫不是这写话本子的书生自个儿杜撰的?
现在,她却是知道了,覃九寒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她素来爱脸红,但在旁人面前,多是因着从小所受的教导,女儿家要羞怯些,这仿佛是教化礼仪让她知道,此时该羞一羞了,不若就不是个好姑娘了。
但在覃九寒面前,羞涩是由心底而来的,羞涩之外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所以,从前的羞涩是出于本性,而在男人的面前的羞,则是话本子里描绘的那种羞。
两人静静立在院中,草丛里传来微弱的虫鸣,夜风拂面而过,月色铺染下来,仿佛整个院落都宁静下来。
“阿宝哥哥~”门被推开,走出来个矮墩墩的小人儿,恰是揉着睡眼出来找蓁蓁的阿淮。
蓁蓁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见阿淮睁大眼睛望着他们,然后,半晌才道,“覃家哥哥怎么抱着阿宝哥哥?是醉了吗?”
蓁蓁松了口气,暗暗推了覃九寒一把,示意他起身,然后道,“阿淮真聪明,以后可不许学你覃家哥哥,醉了便耍酒疯!”
说罢,蓁蓁便转身往回走,“回去吧,外头风大,阿淮别着凉了。”
阿淮和覃九寒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她后头走,眼看着蓁蓁已经走进屋了,阿淮才板起脸,凶巴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装醉欺负阿宝哥哥?”
覃九寒侧目看他,嗤笑,“小屁孩还挺能装的。方才怎么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白家这种大世家,能教出如白纸一样的小孩,就见鬼了!要知道,这些世家,内里一个比一个龌龊。
阿淮也不搭理他的讽刺,转身便进去了。
覃九寒肯定是仗着自己是主子,故意欺侮阿宝哥哥!
等他找到爹爹娘亲,一定要娘亲把压岁钱还给他,他要给阿宝哥哥赎身!
以后,阿宝哥哥就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了!





权臣娇娘 43.第 43 章
次日晨色微亮, 隔壁顾家便起了个大早,然后便家什收拾了收拾, 赶回浮山县去了。
待他们起床的时候, 隔壁早已人去楼空了。
李大娘赶早便过来同他们道闲话,“这隔壁顾家的管事, 昨日便来说了, 道他们家中有急事, 便早些回去了。今日一大早, 我来一瞅,果然行囊都收拾好了,天不亮马车就走了。我看呢,家中有事却是个借口,恐怕是那顾家公子见隔壁是案首,自己却名落孙山, 心中不舒畅罢。”
她本就看不惯顾家, 顾家那位少夫人倒是待人亲和, 做事也妥当,可顾夫人却是给她留下了极差的印象,高傲不说, 还挑三拣四, 光会摆架子。不似覃九寒和蓁蓁这般, 哪怕中了案首, 也没有趾高气扬。
所以, 顾家搬走了, 最高兴的便属李大娘了。
见蓁蓁他们也没跟着她一道落井下石,李大娘不免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小心眼,便转移了话题,道,“因着覃公子中了案首,顾家这边一退房,便有好些人寻上门来,皆要租在隔壁。我和老伴思量思量,便不将隔壁往外租了,也省得闹得你们不清静。”
蓁蓁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本来付的房钱也不多,大娘若是租的出去,便租就是。”
李大娘也有些意动,到底是十两银子的进项,便看向一旁的正给阿淮解释书中一处的覃九寒。
覃九寒自是不会反对蓁蓁,便道,“我倒是有合适的租客,皆是本次上榜的考生,月初便参加院试。院试一过,我们便都搬走了,宅子空了,大娘也好重新寻租客。”
李大娘拍掌喊好,“这个好!既是覃公子的熟人,想必都是明理之人。这么一来,必定不会惹得公子不清静了!”
说罢,李大娘便问了聂凌和程垚的名姓和所住的客栈,然后兴冲冲出去了。
目送李大娘离开,蓁蓁才托腮疑惑,“他们是你的好友么?我还未见过你为谁这般谋算过呢。”
这其实也蛮明显的,若不是朋友,何必替他们寻住处,要知道李大娘这宅子,想租的人一大把,价格比起客栈也公道了不少。
覃九寒侧目看过来,道,“聂凌和程垚为人不错,值得相交。我日后入了官场,迟早要有自己的人脉。”
蓁蓁听得似懂非懂,呆呆点点头。
哦,那大概就是朋友。
李大娘很快和聂凌、程垚二人商定好,第二日,两人便带着自己的书童住了进来。
因着两方熟悉,也无龃龉,为了用厨房便利,李大爷便雇人过来将篱笆拆了,整个院子便宽敞了不少。
他们住进来的第一日,聂凌便从食肆订了一大桌饭食,派了阿圆过来请他们。
覃九寒既打着收服二人的打算,自然携蓁蓁、阿淮欣然前往。
交杯换盏后,聂凌便开始胡咧咧,凑近程垚,八卦道,“嘿嘿,今日我进程兄房间时,似乎是见到了女儿家绣的荷包。莫不是程兄已有红颜知己?”
程垚是稳重的性子,不喜旁人这般轻浮,便蹙眉道,“聂兄莫要胡言乱语,是小女和拙荆亲手所赠。”
“哈哈。”聂凌打趣不成,反而被教训了一通,尴尬笑笑,“原来程兄已经成家了。唐突了!唐突了!”
调侃不成,聂凌便又转向覃九寒,道,“覃兄应该还未成亲吧?我看着,覃兄便不是那种哄得住女孩子的,说不定连个红颜知己都无呢。”
覃九寒收回往蓁蓁碗里夹鱼肉的手,抬眸扫了一眼聂凌,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矜傲,“嫂嫂已为我定下亲事。”
连续遭受两大暴击的聂凌终于嘴角抽抽,然后将目光转向蓁蓁,仿佛找到了战友一般,道,“阿宝肯定没有喜欢的人吧?”
蓁蓁噎了一下,然后覃九寒就蹙眉递水过来,温声嘱咐她吃慢些,替她回聂凌的话,“阿宝也定亲了。”
“!”聂凌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半晌才给自己找台阶下,“呵呵,那可好。若是到时候榜下捉婿,你们可就错失良机了。”
程垚正思念家中妻子和幼女,便敷衍点点头,“嗯嗯,聂兄说不定还能尚一回公主呢。”
饭吃的差不多了,覃九寒搁下筷子,便开始分享这回院试要注意的地方,“柳学政其人,不喜辞藻华丽,倒是有颇好古文之风……”
他说的皆是自己的心得,程垚和聂凌都感激万分,恨不得拿笔一字一句记下。
一直到戊时,他才说完,聂凌和程垚皆是感念万分,将覃九寒视作良师益友。
一顿晚宴下来,在覃九寒的刻意拉拢之下,三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因着要准备院试,三人皆是沉下心来备考。
直至这一日,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公子!你冷静些!”
“程兄,你莫要冲动!”
蓁蓁闻声便去寻屋内正在念书的覃九寒,两人一起去了隔壁,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到了那,就见素日里稳重内敛的程垚,竟然高声呵斥着书童,“阿如,让你去收拾行李,你没听见吗?我们立刻回去!”
正阻拦不住的聂凌一见覃九寒,就仿佛见了救兵一般,“覃兄,你快上来劝劝程兄!”
好不容易让程垚冷静下来,覃九寒他们才得知发生了何事。
原是程垚家中有一妻,唤做姚娘,为程垚诞下一千金,取名为宝福。福姐儿名字取得好,命却不怎的好,生来便是痴痴傻傻的。但好在程垚夫妻二人并不嫌弃,反而疼爱有加,就连福姐儿的阿兄也疼妹妹,恨不能将女儿宠的如珠似宝。
所以,离家赶考,程垚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痴痴傻傻的闺女儿了。谁知姚娘写信托人寄过来,道福姐儿被二哥的女儿推了一把,头磕在石头上了,现下都没醒过来。
姚娘原不打算写信过来,却被欺负得很了,又担心福姐儿一睡不醒,只能写信前来求助。
程垚得了消息,一是担心福姐儿,二是想替姚娘和一双儿女出气,便想着院试不参加也罢,他好歹是个童生,在偏僻的村中算得上个人物了。若是连妻女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抱负。
素日里沉稳的人,一旦急起来,便是真的着急,顾不上其他,程垚便要收拾行李回家。
覃九寒上前,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施压,“程兄担心妻女之心,我们都明白。只是,听你道,福姐儿如今仍然昏迷不醒。想来,锦州府的大夫,比起乡野大夫,总是要高明些的。”
聂凌一听,连忙应和,“对啊,远之说的有理!你又不是大夫,回乡也不能替侄女儿治病,倒不如把嫂嫂和侄儿侄女一起接到锦州府来!”
程垚被说动了,迟疑道,“福姐儿现在还病着,赶路过来如何使得。姚娘一介女子,带着两孩儿,我……放不下心。”
聂凌摆手,“没事。我们雇家镖局,让阿圆和阿如带着大夫一道前去便是。”
程垚还尚有几分犹豫,蓁蓁便上来劝了,“程公子,想来姚娘姐姐也是不愿见你错过院试的,福姐儿也必是希望爹爹能中秀才的。”
她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戳中了程垚,姚娘在信中便是这般,殷殷嘱托,让他不舍辜负妻子的期待,更重要的是,蓁蓁的一句话彻底说服了他。
宝福本就痴傻,若他这个爹爹不为宝福努力一次,宝福日后如何觅得如意郎君,难不成真要随意找个瘸子嫁了么?
程垚终于咬牙点头,“好!我听大家的!诸位的恩情,我程垚必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聂凌松了口气,连忙喊阿圆去取银两,三家凑了凑,倒是凑齐了雇大夫和镖局的银钱,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不免要拮据一些了。
安抚好程垚的情绪,覃九寒便和蓁蓁一道回去。
一到家,蓁蓁便回房间取了个荷包过来,塞到覃九寒手里,“这个拿来做家用。”
覃九寒打开荷包看了眼,里面是五六张百两银票,还有散着的十两银票若干张,另外角落里堆着些碎银子,便抬眸含笑,“我家小姑娘真能干。这就把嫁妆掏出来补贴家用了?”
蓁蓁红着脸应声,“唔,你花便是了,若是不够,我还能接活的。”
覃九寒被自家小姑娘羞涩却坦率的话惹得有几分心动,似笑非笑上去,捏了捏蓁蓁软乎乎的手,语调中含着温柔,“够花。往后都不许替人家绣衣裳了,费眼睛不说,旁人穿着你花了心思做的衣裳,我便心里不舒坦。”
蓁蓁抽出手,嗫嚅道,“那怎么一样。替旁人做衣裳的时候,用不着费那么多心思。”
言下之意便是,只有给你做衣裳的时候,我才真真正正花心思了。
覃九寒成功被自家小姑娘的说辞取悦了,但依旧不肯改口,“赚钱养家的事,蓁蓁不用考虑。你若是喜欢针线,便当做消遣,得空时做做便好。真要坏了眼睛,日后便是个瞎眼小老太了。”
明明还是妙龄少女,却被说瞎眼小老太,脾气向来软的蓁蓁也不乐意了,反驳道,“那你就是老头!”
“嗯。”覃九寒哄起自家小姑娘,还是很有一套的,云淡风轻道,“那到时候,我就多担待些,老头儿背着他家瞎眼小老太去买榛子糖。”
蓁蓁语塞片刻,终于妥协了,“以后不接活了。”
“这才乖。”




权臣娇娘 44.第 44 章
姚娘带着孩子来的那一日,恰好是覃九寒他们入场考试的第一日。
马车在宅子前停下, 先是瘦了一圈的阿圆和阿如下车, 紧接着出来一个模样清秀的妇人,身形窈窕, 只眼角有块拇指大的鲜红胎记, 但并不如何突兀。
这窈窕妇人,正是程垚的发妻,姚娘。
姚娘转身从车上抱下来个小姑娘, 长得玉雪怜人,只是小脸煞白, 昏迷不醒躺在那。跟在两母女后头的, 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小少年,七八岁的模样, 但乖巧懂事,不要旁人来扶,自己便从马车上下来了,手还托在妹妹脑后, 小心翼翼护着。
蓁蓁连忙将众人迎进来, 先将昏睡着的宝福安顿好, 众人才彼此认识一番。
阿如是程垚的书童,便朝姚娘道,“嫂子, 这是隔壁覃公子的书童, 阿宝小哥。”
姚娘路上便知晓了来龙去脉, 多亏蓁蓁一番话,才打消了丈夫弃考回乡的念头,本就感念于怀,当即朝蓁蓁一福,“多谢阿宝小哥开解夫君。”
蓁蓁想去扶人,又碍于男女之防,便只好摆手道,“夫人客气了。”
姚娘也不为难人,福身后便起身,笑盈盈道,“我夫君虚长你几岁,你若不介意,便跟着阿如喊我嫂子便是。莫要喊什么夫人,我们皆是乡下来的,没得这些规矩。”
蓁蓁便应下,喊,“嫂子。”又问,“宁哥儿可累了?去隔壁找阿淮妹妹玩好不好?阿淮妹妹那有好多好吃的。”
程宁虽是个孩子,但因着家中诸事,比旁人早熟了不少,也不粘着大人,爬上床摸摸宝福的脑袋,道,“那哥哥出去了,妹妹要乖乖的。”
姚娘便笑着目送宁哥儿出去了。
送走程宁,蓁蓁便道,“福姐儿可还好?大夫怎的说的?”
姚娘嗓子眼有些堵,但面上表情倒还稳得住,“大夫道宝福后脑有一处淤血,能不能醒,要看后脑淤血能不能化开。”
蓁蓁抬眸去看床上的宝福,宝福虽有些痴傻,但长相模样极好,天生的鹅蛋脸,大抵是昏迷所致,下巴处尖尖的,愈发显得有几分可怜虚弱。
蓁蓁看得有几分心软,便劝,“嫂子莫急,锦州府人才辈出,我们明日便去寻最好的大夫,来给宝福看诊。想来宝福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其实自宝福昏迷不醒,类似开解的话,她已经听了许多遍了。但此时从面前这少年嘴中说出来,无端便比旁人的话多了几分真心,让她仿佛觉得,少年是真的能体会到她内心的煎熬。
姚娘抿唇,眼泪便连串掉下来,作为娘亲,怕宁哥儿担心,她连掉眼泪都得躲着,不敢让旁人瞧见。此刻却是情绪崩溃了一般,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那股委屈并担忧。
蓁蓁忙示意阿圆和阿如跟她出去,给姚娘留了独处的空间。
果真,他们一走,姚娘便狠狠哭了一回,直到眼睛肿的不像话了,嗓子也哑得不行了,才堪堪发泄了心中的情绪。
等她哭完,正后悔等会儿如何去见宁哥儿,阿如便来了,道,“嫂子,晚饭给您备好了等会儿送到您房里来。阿宝小哥说,阿淮和宁哥儿处的好,不若就让宁哥儿在他们那吃吧。”
姚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今日一来,便是阿宝前前后后在安排,现在又把宁哥儿丢在那边,但转念一想,阿宝必是晓得她今日不宜见人,恐她尴尬,这才这般安排,便心下一暖,“那就麻烦阿宝小哥照顾宁哥儿了。”
阿如将晚饭端来,姚娘在屋内吃了,又给宝福喂了一小碗鱼粥,才沉沉睡去。
或许是昨日睡得早,今日一大早,姚娘便醒了。
她昨夜未去看宁哥儿,心下有些担忧,宁哥儿虽然早熟懂事,但到底是刚到锦州府来,人生地不熟的,定是会害怕的。
姚娘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房门,老远便听见院里传来哼哼哈哈的声音。
她定晴一看,发现宁哥儿正在院里打拳,旁边是昨日见过的阿宝和一个漂亮小姑娘。
宁哥儿一回头,就发现了姚娘,往日里沉静的小脸此时也红彤彤的,浮着一层薄汗。宁哥儿见着娘亲,便不大好意思了,恭恭敬敬走过去,“阿娘。”
姚娘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宁哥儿擦汗。
蓁蓁也带着阿淮过来,“嫂子,这是阿淮。”
姚娘当即笑道,“阿淮模样真俏。”
阿淮似乎也已经习惯被当做女孩儿夸了,抿抿唇,故作羞涩便将人糊弄过去了。
吃过朝食,蓁蓁便跟着阿如他们出去寻大夫。
姚娘带着宁哥儿回房看妹妹,她摸摸宁哥儿的脑袋,“昨日怕不怕?娘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宁哥儿正低头摸妹妹的手,闻言便摇头,“不怕。阿宝哥哥人特别好,阿淮妹妹也是,他们可照顾我了。”
姚娘失笑,“这倒是。阿宝待人真诚,咱这一来,你爹爹不在,里里外外皆是阿宝照应。”
宁哥儿重重点头,“阿宝哥哥人好!”
姚娘听了有些心酸,因着宝福痴傻,她素来怕村中小孩儿不懂事,欺侮宝福,便不让宝福和他们一道玩,宁哥儿不忍妹妹一个人孤零零的,便也不出去找同龄人,每日学堂回来便陪着宝福。
那日宝福被二叔女儿推了一把,也是因着她非要宁哥儿出去找同龄人玩,才让宝福一人撞见二叔女儿的。
这么一来,宁哥儿便愧疚上了,非觉得自己没护好妹妹,在村里时,便寸步不离守着宝福。
好在搬来了锦州府,宁哥儿那点心结总算解开了。
姚娘不由在心里感念万分,就听得宁哥儿激动喊道,“娘!妹妹眼珠子动了!妹妹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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