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承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蓁蓁秋羽
后来浅雪疏影的神魂被清明注入花枝,阿错的灵便寄生在了浅雪薄弱的神魂中,自此共生。也就是说活着的是浅雪,意识也是浅雪的,可从遇到了衡弄文以后阿错的意识便被牵引了出来,浅雪又因为不愿面对慕千浔而刻意掩藏了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会出现封神后神乐活下来的结果。
一切都是浅雪自愿的,所以神乐才有机会存活,但神乐却也深刻的明白,一旦浅雪后悔了,想要苏醒,那么她强大的力量就会将自己的灵反噬掉,那才是她真正的灭亡。
当目空一切的人忽然有了牵挂,她便会害怕失去,害怕离开,更怕的是还没拥有她便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这是神乐的恐慌,没有人能理解明白。
夜未央临死前交代神乐去看三生石就会明白一切,原来他早已洞悉了一切,只是他没能想到的是阿错居然逆反侵占了浅雪的意识,可笑的是他一直到死都以为自己守护的是浅雪。可是他也没有错,他的确救了浅雪,他所做的一切事浅雪也都知道。
这样算来夜未央的确要比慕千浔幸运的多,至少他知道自己在维护浅雪,而慕千浔只会在自负下不承认伤害过浅雪。
“新神大人?”有人在身后不确定的问,声音清澈动听。
是百花仙子,神乐淡然回头看她,这个娴静美丽的女人气质和水灵有几分相像,七彩霓衣,碎花发鬓。
“百花仙子。”神乐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有一丝作为高高在上的神的架势,若是算起来,她也曾是百花仙子手下的一只小小花灵,她作为反时节开放的花没有被惩罚也是得了她颇多照顾。
百花仙子神色略有慌乱,她摸不清失踪已久的新神第一次出现竟然来了她这百花韵苑所做为何,一方面她又在纠结是否要通知天尊新神的下落,可她又怎么有那个本事在新神眼皮下通风报信呢?
神乐心下了然,也不和她计较:“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知道我来过这里,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她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一朵开的正好的秋海棠:“你知道这六界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你若想保全一人之身还是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
百花仙子会意,忙惶恐的半跪在地上,头也未敢抬起:“百花仙子谨记新神训言。”
神乐扶她起来,笑容半真半假:“听说慕千浔千年前就是从这里采走了一株牡丹给我做的载体?”
“是,小仙记得那株牡丹是反时节生长的一株牡丹,但因其属性为火凰,极为珍贵,小仙便自作主张把它留了下来,可是它后来被天尊看中,取了去,所为为何,小仙便不知了。”
神乐又问:“仙子可还记得一些旧事,比如有个孩子曾从你那里讨了一杯能让百花绽放的琼露?”
“这个……”百花仙子略思考了下,半晌不确定道:“百花琼露是从不轻易给人的,小仙不曾给过什么人。”
“胡说,”神乐不信:“可那个时候明明是弄文星君用一杯琼露才让那朵牡丹反时节开放的……”
她这一生气当时就将百花仙子吓得跪倒在地:“小仙不敢说谎,说起弄文星君小时曾向小仙几番讨要琼露,说是听闻牡丹乃花中之王,想要一睹芳姿,可那时正值寒冬根本不是牡丹开放的季节,无奈星君软磨硬泡,小仙只好用一杯普通的百花露水骗了他,可是不知为何,那牡丹还是开了……”
神乐有些不信:“没有琼露,它怎么可能自己开放!”
“这个……小仙也不知。”
这样说来她和衡弄文原来连这一点雨露之恩的关系都没有,原来千年前她反季节开放靠的不是衡弄文的琼露,却完全是依靠自己当时心中萌动的情感在作祟,促使她提早开放。而后被慕千浔当作最佳的载体杀死,原来算来算去,能怪的始终是自己。
百花仙子想了想又纳闷的说:“那个时候我也很奇怪那花怎么会自己开放了,后来我在弄文星君的身上察觉出有牡丹香的味道,我猜测多半还是弄文使了什么法子让花开了,毕竟他通掌文史,许多古方他都一清二楚。”
“牡丹香……”神乐眉头微簇,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衡弄文身上明明是当年留下的牡丹香,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荷香?”
百花仙子被问到这里有些为难,不过神乐看着她她却不敢隐瞒:“那是因为后来月老察觉出他身上的异香乃是一段情丝,情丝的另一头栓着的便是那牡丹香的主人,但因为那株牡丹已经被天尊取走,所以情丝已经变得极为薄弱。天庭忌情爱,小仙和月老为星君着想,便用荷香代替了牡丹香,思想着情丝总会因为牡丹的死去而自动断开所以才出此下策。”
可是后来神乐没有完全消失,那根情丝也在伪装下继续存在,再后来纸包不住火,衡弄文和神乐之间结有情丝的事终于东窗事发,然而此刻的衡弄文还毫不知情。再后来,天庭便以设劫的名义让衡弄文下界为神乐设劫,是为借此机会断掉他二人之间的联系,却没想到情丝未断倒是将本是活结的情丝生生打做了死结,而衡弄文也越陷越深,几度危难。
这就是那段往事的全部,万物皆规律,有法天下和。阿错违背万物规律,难逃天罚,却无端连累了这许多本该生活在平静仙途的人们。
可神乐不明白,那场美丽的邂逅,究竟错在弄文星君无意的迷惑,还是自己刻意的追求?那几段错乱的爱恋到底是灵魂的迷失,还是慕千浔的狠心杀害……
这些如今终究是无果了……
错承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淆视听
出于对神的敬畏,百花仙子从始至终都是低头不敢看神乐,此刻与她说话久了觉得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畏,便想着能抬头看她一眼。
早就听闻新神容颜盛美,有缘一见的仙家谈及此事时常拿自己和她来做比较,说是百花争艳,不如神颜。今日里既然被她逮到机会,她自然要和她比一比,看看到底谁要更胜一筹。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虽只是侧脸,百花仙子还是感到莫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迫使着她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去。听闻佛有千面,众生百相,没想到神也一样,这一眼虽看的短暂,但以她超群的记忆力还是不能记住新神的容貌,只是好奇怪新神刚才好似笑了……
“新神,您……在笑什么?”百花仙子不解不知怎的竟直接问出口来,这话音刚落,她便后悔起来,新神的心思岂是她能够随意揣摩的,该死的她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神乐闻言侧头,嘴角还是带着若隐若无的笑意:“我有在笑吗?”
百花仙子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小仙惶恐,不该妄自窥探新神之尊,新神赎罪!”
神乐并没在意她的窥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以前她也这样对任何事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只是真正知道后倒没有了初时的兴奋。这就是人性,得到的永远不知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向前走了两步,置身于那片灿烂的花海:“你走吧,故人来到,我们要好好的叙叙旧。”
“故人?”百花仙子略一迟疑,眼前忽然白影一闪,慕千浔便凭空站在了她的面前,月白色的发带被风牵扯着还不愿落下,衬的他儒雅沉静,一如一眼移不开的碧波池水。
“天尊……”百花仙子腿一软差点没直愣愣的跪下去,慕千浔撇了她一眼,她赶紧知趣的退下。
“你来了这么久,只站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养成了这癖好。”神乐的笑很深,却半真半假,眉眼弯弯却没有一丝暖意。
慕千浔向前两步,却在神乐身侧停下:“我这些日子忙,没及时去找你,是我的错,可你几时开始对我说话这样咄咄逼人了。”
“哥的意思是……神乐变了?”神乐俯身鼻尖嗅上一朵开的正盛的秋兰,说起话来似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暗含讥讽。
“你没变,是我前几日对你不好,你发脾气是应该的。”
“那如果不是我变了的话,就是哥哥变了。哥哥变得越来越会说谎了,弄的神乐想不信都不行。哦……”神乐伸指扶住额头作势晃悟道:“神乐说错了,哥哥没有变,哥哥以前说谎的功夫就很好,只是神乐没有发现罢了,这样说来,还是神乐变了。”
慕千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得见他的指骨握的咯吱吱响的声音。神乐却还是信步走着,继续自己的控诉:“为什么神乐变了呢?……因为失去所以以前被迷惑的事情都一件件看清了吗?”
她又立即摇头否定自己的推论:“不对,神乐从未拥有过什么,又何来失去一说?不然就是神乐累了,追着赶着你得脚步却越追越远,直到满身都被路上的荆棘划伤,痛的怕了,于是便停下了,对你也就没了初时的留恋,有的只是满身好不了的伤疤……”
“你够了!”慕千浔突然的一声低吼,若是以前,神乐或许会怕,会将自己要说的话生生的再咽回去,可是现在,她变了,变得无所畏惧,变得是慕千浔伸手够不着的距离。
“怎么我才说了这几句你就受不了了?若是这话换做浅雪来说你又会怎么样?”手上稍稍使了些力气,一朵秋兰便被她捏在手里一片片撕去美丽的衣裳,她靠近慕千浔,让他将秋兰的颓败气息再看的仔细些,看他皱眉的样子她又止不住的笑的开心:“慕千浔,比起你在祭坛上给我一剑时说的话,我是不是仁慈太多了?”
手中的残花被丢在地上,莲足轻抬毫不怜惜的便踩了上去,神乐靠近慕千浔僵硬的身体,在他耳边说话:“可是我觉得我对你还是太好,这样一点都不解恨怎么办?”
“你疯了。”慕千浔一动,神乐便被大力的推开,脚下不稳踉跄的退后两步,可她尤自笑的骄傲:“你怕了,慕千浔,没想到吧,终有一天你会像我怕你一样怕我,别说你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我一再容忍你,你不要因此而得寸进尺。”慕千浔依旧皱着眉头,他这人就是喜欢死撑着,明明心里动摇了,慌乱了,可面上依然要强的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若是换做别人或许还会怕上他三分,可神乐不怕。
“怎么会?”神乐笑的虚伪,看向慕千浔的眼睛更是放肆的噙满讥讽之意:“神乐不敢造次,不然怕哥哥再次用性命相要封了神乐的神力,那……可真是难为神乐了……”
慕千浔目光闪了闪,面上难有的闪过一丝惧色,不过沉稳多年如他,很快便再次用冷漠的虚壳掩盖了自己的慌乱。不过,处心积虑的神乐怎么会放过他那样难得的表情,她笑了,笑的狂妄笑的失了所有的礼节:“呵呵……你怕了,你终究还是怕了,你一定还在想你装的那样像,我怎么就能看穿了呢?”
慕千浔不说话,看着她听她在说下去,似乎是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堵她,就连眸光都因为无力辩解而变得灰败。
“因为你太自负,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为你是从的神乐。慕千浔,你错就错在,将自己看的太高,又将我看的太低。”
神乐忽然抬头看天,愣了下又听不出情绪道:“不过也是,那个时候你只是对我设了个虚结,让我在使用神力时觉得阻碍,可我却真的相信如果我冲破那层妨碍,你就会死。可后来,直到夜未央为救我而死,而你不但不敢和髀濨战斗,还眼睁睁的看着夜未央死去也不为所动。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你才是最怕死的那个,你怕死,怕失去你唾手可得的六界,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把性命交到我的手中,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你的骗局,可我却全都信了!再后来,我竟傻傻的以为或许夜未央死了,你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戒备,你或许就可以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对我,不再让我以为自己只是个工具,可是我又错了,既然贪得无厌,又怎么会有满足一说,你终究还是验证了夜未央给我的最后一个忠告……”
“不,神乐……不是你说的那样……”慕千浔伸手抓住神乐的手腕,而神乐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她到要看看事到如今她看穿了所有的谎言,他还要再对她说些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是神乐还是浅雪,只要你如实回答我……”
他眸光闪了闪,对神乐似笑非笑的眼光有些闪躲,出口了的话语却是停了半天再也接不下去,神乐便帮他问了下去:“我如实回答你,你会怎样?”
慕千浔依旧愣神不答,神乐便以他为圆心信步走着,隔了会儿又问:“如果我说我是浅雪……”
慕千浔终于有了反应,抬起的双眼满含希冀,等着神乐说下去,等着她承认自己就是浅雪,可是神乐那样厌烦他,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她笑的俏皮继续道:“如果我说我是浅雪你会怎样对我?如果我说我是神乐你又会怎样对我?”
看着慕千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鸷,神乐知道他已经被彻底的激怒了,可她还没玩完,游戏玩到一半可没有什么意思:“怎么,生气了,被人抓着弱点扯着鼻子耍的滋味不好受吧,可我怎么偏偏那么喜欢这种感觉呢?大体是得了哥哥的影响吧,你以前最会玩这一套。”
“你不是浅雪,浅雪不像你这样。”
“是呀,”神乐伸指怜惜的划过慕千浔的眼角:“可哥哥,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连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不信,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确定,明明你对我二人最为熟悉,也是最能分清我和她的人,可你现在也不敢确定了,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在神界你刺她一剑,因为你觉得她背叛了你;在绝崖谷你罚她跪在碎石上,因为你觉得她拖累你所以你在发泄怨气;咒海半年寒冰刺骨你不曾寻她,天宫盗药,你一场鞭刑浇灭了她的希望,祭坛之上,你说着还债的话一剑刺了我的心脏,你可知这所有的一切,我所经历的,同样也是她正在经历的,我可以变成现在这样,她为什么就不可以!”
慕千浔摇了摇头,却出奇的平静,不知哪里吹来的小风带起他耳鬓的碎发,带起他宽松华丽的衣袖,那种淡然出尘的样子让神乐忽然有了一种时空穿梭了的感觉,那个时候,她还是一枝小牡丹,他就像这样立在绝崖谷永不停息的风中,说是在听风的声音,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现浅雪已经不是他之前的浅雪了,所以即便神乐每天陪在他的左右,他还是喜欢去绝崖谷,似乎只有那风才是浅雪化成的,只有那些摸不着的触感才是最真实的。
可是时过境迁,很多同样的场景往往因为心境的不同而被转换为截然相反的态度,比如之前神乐对他出尘的崇拜敬仰到现在对他的厌恶排斥,更甚至觉得他每处都透露着虚伪,他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产物!
就像他此刻又在一本正经的说着虚伪的话:“你不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过为难浅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考虑。”
“看来你又将我当作浅雪了,那你说,既然是为她考虑,又为什么要逼她与你行同房之事,你不知道那样她的神力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而她便成了普通人,这样就是你所说为她考虑?”
慕千浔垂下眸子,依旧一本正经:“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我可以帮她卸下所有的担子保她一世安康无忧。”
“呵呵呵……”神乐冷笑:“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错承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怀心思
神乐觉得慕千浔的理由离谱到三岁小孩都难以相信,他竟然这样理所当然的对她说出来,她只道慕千浔越变越虚伪,却不想他出乎意料的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可笑,怎能不可笑。
“如果我代替浅雪成为神,她所有的顾忌我都可以帮她抹去,她可以在我的庇护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身份的限制,而我也会征服六界,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存在。”
“你们的存在……慕千浔,你知不知道责任并不是因为是否有能力而存在的,即便浅雪放下了所有的神力她也放不下责任,可如果你逼她放下,只能说明你不够爱她。”
“你……是这样想的?”慕千浔问的迟疑,好像真的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浅雪,因为他始终认为神乐不该在神力的吞噬下还能活着,只是他不知道其实神乐早就死了,她如今只是寄生在浅雪魂魄里的灵罢了。
神乐并不答他的话,虽然她和浅雪共用一副躯体,可浅雪如今就像被封死了一样,即便是她与她如此亲近,也窥探不到她的半分意识,她又从能何得知浅雪是怎么想的呢。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吧,千年前你从这里取走了一株反时节开放的火凰牡丹作为重生浅雪的载体。”
“是在这里,你很在意这个?”慕千浔寻着神乐的视线看去,那是一株只长了嫩叶的牡丹,那个时候那样巧,巧到他都不敢相信上天竟然赐给了他那样特殊的容纳神魂的最好的容器。
“我想知道如果要救一只灵,用火凰妖丹是否可行,又该如何用?只要你告诉我方法,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慕千浔看向神乐,似乎在质疑她的话:“你要用妖丹救灵?小云吗?可她现在已经魂飞魄散,根本连灵都算不上。”
“小云的灵我用了秘术收了回来,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方法即可。”再没有人能比神乐更清楚,小云是无法再被聚集的,可她不能让慕千浔知道她要这方法是用来救自己,他恨自己入骨,断不会轻易将方法告知自己。
“只要用上古神器神农鼎炼化妖丹,然后与灵同住于鼎四十九日即可转化为魂,有了魂只要找副躯壳便可以活。”慕千浔说的云淡风轻。
“这样简单?”神乐不信,这样简单的方法听慕千浔说出来似乎不是什么秘密,那为什么衡弄文会不知道,难道是慕千浔故意骗自己?
慕千浔勾起一抹轻笑,眸里意味深长:“方法的确简单,不过,神农鼎万年前便遗失在弱水之滨,你是拿不到的。”
“拿不到?即便是我也拿不到?”
他看着她说的认真:“即便是你也拿不到。”
她不死心:“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
他依然不拖泥带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神乐晃了两下,勉强靠在一棵合欢花树上,在这个合欢花该是凋零的季节,她这一撞,满树的粉色绒团便噗噗簌簌的全落了下来,衬着她失落出神的样子像极了那年四月的桃花雨,她落寞的回头,视线所及之处是白衣的他。
慕千浔忽然一阵恍惚,合欢花的淡然香气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暧昧的气息,他欺身向前声音迷离:“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扬起,紫红瞳仁中透出的却是一片冷然:“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气氛被突然冻僵,可慕千浔却不生气,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淡然道:“我发誓没有骗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神乐便冷然接道:“我是浅雪,我也没有骗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慕千浔看向神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平静温柔一如在妖界时,他的手不露痕迹的便落在了神乐的发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神乐微微抬起头看他,眸光清冷无甚表情,她发了誓却并不害怕,因为神乐确实已经死了,她只是一个灵而已,而浅雪的的确确活在这个身体里,她算不得骗他。
“雪儿,为什么这样看我,你还怨我?借着神乐的身份欺了我这么久你也该消消气了吧。”慕千浔拦住她的肩,就那样将她隔着合欢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从未有过的满足笑意爬上了他温柔的面颊。
他将下巴顺势枕在神乐的肩上,似乎那里是个最让人舒服的所在:“隔了这许多年,还是这样最让我觉得踏实,你说呢,雪儿?”
空气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突然一声沉闷的刺响湮没在二人的怀里,粉色的合欢花依旧噗簌的下着花雨,落在拥在一起的人的发上,衣上不曾被风扶去,这样的景色是暧昧的浪漫同时也是凋零的凄凉。
慕千浔眉头微微皱了下,只一瞬便重新舒展开了,温软笑意再次爬上唇角,他声音轻柔:“你还是恨,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恨着也是好的。”
蝶翼样的睫毛垂下,神乐将手中的匕首又向前深了寸许,语气是不悲不喜一如她的表情不伤不惊:“你刺我两剑,我还你一刀,我们两清了,算起来还是你赚了。”
她要推开他,他却抱她抱得更紧,合欢树身一阵晃动,落下更多凌乱的花团,迷乱了人的双眼,让许多本该看清的东西都因它而变得模糊。
“雪儿,你要离开我吗?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现在你说要离开,可我已经沦陷在你得世界里了,你让我怎么放的开。一刀不解恨,你就刺两刀,刺三刀,刺到你满意为止,这样你就欠着我的,你就不忍心走了。”
“你对雪儿真好……”可是对她你始终太过残忍,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留恋的理由。
她推他却依旧被他抱得死死的,正想着用法术退开他时,他忽然说的话却把她给绕晕了。
“雪儿,不要赌气了,你若是真恨极了不愿见我,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见我,我知道你性子高傲,做事从不愿低头,那好,我的错,这样可以吗?”
他的话格外的温柔夹杂着几丝魅惑,神乐一时没听明白,便见他抬起头目光迷离作势就要对她吻下来,树身摇晃愈烈,团团锦簇纷纷落下,遮了人的眼,落了满目旖旎的粉红。
慕千浔渐渐靠近,盯着神乐的眸子笑意满满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笑,神乐愣了下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挣开他的怀抱,这次出奇意料的他早早的便放开了她,她只稍稍用力,被诛仙剑刺中的慕千浔便失力的靠在石桌上,依旧看着她笑的得意。
顾不得问他到底做了什么,神乐慌忙回头,却只看到一抹匆匆离去的浅紫色身影,是衡弄文,他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他一定误会了,所以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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