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南丹卫,初建于广西南丹州,后迁往柳州。据说是广西当下规模最大的军卫,下辖八个千户所的兵额。
金士麒领着诸位老爷们(原先那些公子们都升级了),带着家眷仆役们上了龙泽、武腾号两条大船。再加上田师傅和冯虎率领的50名护卫,还有0万白银,把两条大福船压得满满。他们将从山海关出发,沿着大明的海岸线一路向南、再向西。入珠江口,逆西江而上进入广西,最终在柳州红水河畔登陆。
而查应才、金士骏和诸军官们,将率领两千户动迁大军,总计一万人,陆路前往天津。从天津乘坐返程漕运船沿大运河南下,之后换船逆长江、入湘江、过灵渠进入广西,抵达南丹卫。
此去行程三个月,相约六月中旬会合。
金士麒纳取莫儿那一天,也正是出行的吉日。金士麒索性纳妾、出行两件美事一起办。另外金府宅院已经变卖出售搬迁一空,无法布置花烛,索性就直接上船入洞房。
天启六年,三月十六日。宜嫁娶、宜出行、宜沐浴、宜圆房、胎神西南、上上大吉。
下午,吉时。
山海关老龙头码头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一顶小轿披着红绸,把苏莫儿送上了龙泽号。随后是号角连绵,火铳声声。两条大船扬起金帆,起锚南行。
那一日,肆虐了半年的北方竟化作了东风,正是南下西行的好风头!
海冰已经笑容,海风也逐渐煦暖。金士麒在船尾摆了喜酒,跟兄弟们一醉方休。
傍晚霞光掩映,坐在龙泽号的后甲板上,金士麒目送山海关徐徐降入地平线。他忽然想起:竟然没上山海关的城头上去,真是遗憾啊。而下一次回到山海关又是天启几年?或者是崇祯几年?
一场战争烟消云散,关辽却持续地动荡着。数以百计的官员升迁,调职,发财。也有倒霉的,主管对后金征战的“蓟辽经略”高第大人被安排迁往南京陪都任虚职,那老头一怒之下就递交了辞呈,竟一次就被通过了。山海关总兵杨麒担负了“不救觉华”的罪责,被降职为参将,迁往陕西。主管水师的副总兵查国宁(查应才的伯父)也担了责任,被罚了一年俸禄,改迁到大同去。(注:因为金士麒煽动翅膀,这段历史发生了变化)
最幸福的是金士麒的老朋友——太监刘应坤,竟成了山海关监军,肥差!还有一位太监被派去宁远监军,皇帝正在逐渐收权。如此举动可谓影响巨大,据说那几日金銮殿上关于祖制、今制的争论吵翻了天。那一切都与金士麒无关了,他只觉得庆幸——幸亏他行动得早,若是现在再去找刘应坤“做生意”,就不是这价码了。
另外一位老熟人、天启六年辽东的第二功臣袁崇焕升级辽东巡抚,主掌关外军政。他正在推进“辽人守辽土”的全盘计划,他重新组建了龙武水师,新任命的4个将军都是辽人。他甚至拿金士麒退出辽东做例子,宣传只有辽人才愿意死心塌地保卫辽东。
袁崇焕的一番鼓吹,让金士麒承担了一些责骂。但也正因此,他在招募技术移民时有成千计的“客籍”兵士甚至底层军官来报名,让他迅速凑够了700名额。
此刻,金士麒想着袁崇焕这角色,深感头疼。“袁崇焕,算是我的贵人吧。”金士麒知道若非此人相助,他这些日子绝不会如此顺利。但从袁崇焕的角度,却是利用自己?还有那些辽系的将领们顺手推舟放我一马,也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们舍弃了几十万的银子,以后却独占辽东每年几百万的军费。
“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实力啊!”
官职、军队、地盘、银子、人脉……若没有实力,在这明末的乱世中,弱者只能当作棋子给人家玩,朝不保夕。但金士麒也不应抱怨什么,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备受冷落的公子哥儿,如今却是一支小而强劲的军队领袖。他才十九岁。现在是天启六年,距离最后的浩劫之战还有时间。
“辽东,我还会回来的,还将带着广西雄兵组建的火器化军团。待那时,谁是这冰原上的最强者!”
金士麒最后的遗憾,是宁远一别之后再没见到老师孙元化。此去人海茫茫,不知何时再见。金士麒之前,孙元化托人送来一封信、一本书。《泰西水法》,一本详尽的欧洲水利机械图册,师公徐光启呕血编绘,只印了20册。金士麒把那图册紧贴在胸口,它比龙泽船底的压舱银还要宝贵。
“老师啊,你倒是真支援我去种田啊!”
天色已晚,酒已喝干,晚霞染着半边海天。
“新郎官,快去洞房。”满甲板的副千户、百户老爷们烂醉地乱喊着:“去播种吧!”“去耕田吧!”“咱广西南丹卫,威武!”
(第一卷终。威武!)
明末火器称王 第67章 龙泽洞房(第二卷 喜庆开篇 )
作者:
冬日漫漫,第一卷终于结束了。第二卷开张之际,正值本书推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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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金士麒的兄弟们都长大了,更懂事儿了,他们知道金老大晚上还有一战,所以喝酒时没敢过分灌他。再加上今天金士麒兴致高亢,那几十杯甜酒下肚转了一圈儿,被他一个酒嗝打出去弥散海天。
此刻他神清气爽,龙精虎猛,正适合入洞房。
金士麒跌跌撞撞地下了船舱,扑到红绸点缀的房门前,就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咯咯笑声。金老爷乐开了怀,推门就冲了进去。却见两个娇滴滴的小娘,正拉手促膝坐在床铺上。
那是他的莫儿和婢子小桃。哎,奇怪了,莫儿的红盖头怎么却在小桃那丫头脑袋上?原来这金士麒在上面喝酒,莫儿等得焦躁,就跟这小婢玩闹起来。
莫儿一身红嫁衣,惊道:“呀!来了!”
小桃“啊”地一叫,忙把盖头扯下来。
“是谁出嫁呀?”金士麒笑问。
苏莫儿是小户家的闺女,没有小主子的架子。小桃也只是个海边自然生长的小妞子,没受过规矩教育。而且她是被金府收留,不是卖身奴,只能算是个“小女工”,因此更是没得分寸。这两个小妞子混在一起便如同姊妹一般。
新郎官一进来,小桃再也不敢扮新娘了,脸儿羞得桃花一般。她胡乱把盖头往莫儿脸上一遮,就俏生生地逃掉了。
红盖头,有魔力,盖在莫儿的头上,她就乖乖不敢动了。
金士麒贴着她搂着她,捏着她一双滚烫的小手。他耳鬓厮磨着,却不急着掀开盖头。狭小的船舱里弥漫着甜腻腻的气息,空气中激荡着海涛拍打着船体的“啪啪”声,这就是情趣呀。
这间舱室,本是船上最大的一间,现在却堆满各种物件——有金府带出的旧物,还有金士麒和莫儿在天津采购的家私物件,准备去广西布置他们的新家。还有红绸捆扎的盒子,是尊长、亲友、属下们送来贺礼。这里已经形同杂货仓库。没办法呀,船上全都塞满了。
“委屈你了。”金士麒说,“连个像样的洞房都给不了你。”
莫儿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躲在盖头下面,不言语。
“床太小,俩人挤不下。”金士麒又调笑道,“今晚你独自睡吧,我在甲板上抱着桅杆睡。”
莫儿哧地笑了,她身子一动,那红盖头就如水般滑落而去。她不知所措,转头张望着男人,俩人的脸距离那么近,她双颊顿时红若蜜酒。金士麒情绪高涨,就把她身子转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莫儿,这一刻我等的好苦啊。”金士麒感慨着。“在辽东路上,在岛上……那也就罢了。尤其是最后这十几天,一天天熬着,就等着这一刻。现在终于盼到了,门也关紧了。现在你可别怪相公我粗鲁,快,我们开始吧!”
金士麒“砰”地跳下床,大喊:“快!他们送了什么贺礼!”
莫儿咯咯地笑着,她咬着手指笑倒在床铺上,“你呀,还会记仇呀。”
莫儿见他有兴致,便和他一起点那些礼物。此一刻却也格外甜蜜。军将和亲友送的是丝绸布匹、瓷器、被枕、漆器之类,金士麒兴趣不大,草草一便过。
那帮混蛋兄弟们送的东西,便多是胡闹了。竟有半数送的是些闺中器具,银托子、硫磺圈、玉串珠之类的琳琅满目。这帮坏小子,你们是嘲笑爷原装的宝贝不好用吗?更可恶还有些助兴药丸,小盒子上标着:“妻之震撼”、“五更不眠”、“火器称王”之类的怪名字。金士麒每拿起一件,莫儿就低声:“丢海里!丢海里!”
礼物中最讨人欢喜的是一面铜镜,是田师傅送的。镜子的衬板用了名贵木料,摸起来温润滑腻。上面还浮雕着百子嬉闹图,雕工精细,煞是可爱。铜镜面也磨得光洁锃亮。金士麒在镜子中着那金灿灿的美人,便也把自己一张大脸凑过去和她贴在一起。
她羞得躲开,金士麒便问她:“你爹给的啥?”他心想应该是一张雕花大床,至少也是一对小板凳什么的。
莫儿却窘了,支吾着不说。金士麒又追问了一句,她便把脸藏在他怀里说,“不许笑话。”
金士麒不再问了,心想那老汉恨我骗走她闺女,莫非连礼物也不送,或者送了个鞋拔子之类……莫儿迟疑着把苏木匠的礼物拿出来,竟是本春宫小册子。
金士麒惊愕了,稍后才想起来这是这年代的习俗。闺女出阁了,母亲都要指导床第之事。若是羞于开口,便以画册赠送。长久以往,形成了规矩。可怜莫儿的母亲早故,她老爹也担负起这责任。不知道那老汉是如何硬着头皮买来这小册子,又如何红着脸塞给女儿的。
金士麒心中酸酸甜甜,百感千言,只觉得那老汉又可爱又可怜,从此孑然一身,不如到了广西就帮他寻觅个婆娘吧……
苏木匠送的画册印制粗糙,大概是山海关营户摊贩兜售的低档货色,与金大公子那套色印刷的《私阁三十六式》相比真犹如云泥。里面的“式样”保守也就罢了,更可恨那线条粗糙简略,换作是不知人事的小夫妻来按图索骥,恐怕根本找不准位置。更可笑的是开篇还有一段莫能两可的“操作说明”,行文干涩空洞:“男有余、女有缺,以余补缺即可繁衍子嗣……”
金士麒哈哈大笑啊,举着小册子说:“你爹这次不细心啊。”
可随后他就明白了:那老汉知道金士麒是个风流公子,自然经验非凡,会把莫儿“照顾”得很妥当。这劳什子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所以捡了最便宜的买。金士麒暗道:可是……咱家也准新手啊!
“说过了不许笑的。”莫儿嗔怪道。
金士麒“现在,轮到你给我的礼物。”
“我哪来的礼?”莫儿说,她立刻明白金士麒要的是什么了——此刻,他正把她重新抱到床铺上。
小小的船舱里,被灯光照得通亮。上一次在营房里欢爱时只有暗淡的火炉,哪里能赶得上这明亮的六盏防风灯。没错,他们终于光明正大了。“明火执仗”,说的就是这个吧。
莫儿却说不许……不许亮着那么多灯。他们一番讨价还价,只留下两盏。
莫儿这傻丫头,两盏与六盏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两盏淡黄色的光芒弥漫在小小的洞房中,得清她懒懒倦倦地躺在床铺上,身姿娇媚惹人。她手指紧紧扯着床单,身子却软软的,任由他把红裙罗袜衣衫件件褪去,只剩下那件紫红色的肚兜,遮不住如玉般的身子。
莫儿闭上眼睛,只觉得男人的目光像如暖流一般在她身上流淌着,惹得她也逐渐热了起来。他的手停在她胸间,莫儿的呼吸更是发烫。
“好美。”金士麒的声音也在发颤。那坏人抚摸着她肚兜上的绣纹,说:“你这图案,绣得好美。”
莫儿眯着眼睛,含怨地望着他。她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你再戏弄人家,还会咬你。”
她的肚兜上绣着一朵绚丽的百鸟图案。记得一个月前,她在觉华岛上就在绣这件内衣,当时她羞着遮挡着不给他。之后在天津、在山海关,她也是躲躲藏藏的,她就在为这迷离的一刻而准备的。
莫儿的绣法精妙绝伦,那些鸟儿竟有浓淡之别、虚实之分。它们互相错落交叠着,又如浪花一般飞舞在一个漩涡中。金士麒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温软的图案,“为何是百鸟?”
莫儿幽幽地说:“是九十九。”
忽然间,金士麒知道她暗藏的意思:她是今生无法做他的正妻,这段情感最终未能完美。金士麒指着自己身下,“我这还有一只大鹏。帮你凑齐了。”
那小娘含笑道:“你那……大鹏,来了又会飞走。”
她这话说得很媚。她声音软软腻腻,眼中情丝流转,惹得男人被砰然点燃。金士麒如大鹏展翅一般落在她身上。那小娘用光洁的手臂揽着男人的脖颈,温香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但转眼间她又泪光闪烁,柔声细语道:“月有阳缺,花有开落。只盼……妾年老色衰时,君亦不弃。”
柔光之中,莫儿宁静地躺在他身下,竟是如此柔弱。金士麒恍然想起初见她时,她孤独站在雪地上,也是这般双眼噙着的泪水,像是一只迷路的小鹿,只等着猎人的垂怜。
莫儿的百鸟图,终究也只能绣到九十九。可是莫儿你却不知,你已经比你原本的命运幸福了千倍万倍。金士麒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绸小口袋,“本想明日再给你。”他解开口袋,把两只银闪闪的东西托在手上。“这是我的贺礼,给我们俩人。”
那是大小两只“银戒指”,都雕着相同的浪花纹路,都是相同的“圆筒”式样,但尺寸却相差悬殊——大的那只可以套在男人的拇指上,小的那只正乖巧地躲在大的心里。
“大的是‘扳指’,我射箭用的。”金士麒介绍着,“小是‘顶针’,给你绣花用。”
金士麒暗道:莫儿,这是我们的婚戒。
金士麒真的爱她。在他的那个时代,戒指是一种神圣的存在……等同于结婚证书,仅次于房产证。但在明朝,戒指只是一种纯粹的首饰,并没有婚姻的含义。此时此刻,金士麒正用他自己才懂的方式,来表述着情义。他也曾想按照后世的样式做一套“对戒”,但这家伙是理科生,纯实的实用主义者。索性就做成‘开弓扳指’和‘绣花顶针’,又好,又好用,随身携带,一举两得。
“你里面的字。”
莫儿反转那对银戒指,大小的两只,里圈都雕着相同的六个小字:“金士麒苏莫儿”
“它们是一对儿。”金士麒说,“我以后娶了正妻,即便我给她金山银山,我也绝不给她这个。”
莫儿的泪水便沿着脸颊淌下。她信了他,她紧紧抱住他。
“莫儿,我还想说……”
“不用说,我都知道。”
“我还没说完……”
“罗嗦罗嗦!”那小娘用烫唇堵住了他的大嘴。
一个是浓情如潮,一个是烈火顽石,二人都憋了七七四十九日,又是轻车熟路,立刻如狂蜂夺蜜般战在一处。
那一夜,海上的浪并不大,龙泽号却摇晃得紧。
明末火器称王 第68章 大船南行
日复一日,两条大船破浪南行。
开始几日,金士麒盼着那船能再快上数倍,早一日抵达广西的领地。但过了些时日,他又陶醉于这海上的日子——
“明月入杯随酒咽,人生难得几日闲。醉卧甲板自酣睡,日上中天无人唤。”
“火铳在匣剑收袋,只把胭彩留指尖。我与美人解红裙,三十六式尽钻研。”
日复一日,金士麒与兄弟们指点江山,筹谋着大大的前途。与莫儿厮守床第之间,畅谈着小小的期盼。他忽然明白了,那所谓幸福,并不在数十年之后功成名就一刻,就在这航程之中。
……
船借着风势,只20天之后便到了江南富庶之地,先后在松江、苏州和宁波靠港,众人纷纷涌上岸去。
南丹卫的年轻老爷们换上锦衣华服,还穿着锁甲和轻铠甲,踩着马靴,人人挟刀挎剑。威风凛凛行走于江南市镇街头,尤其是他们身上的英武气息,更是寻常人所无法比拟。
他们的身后便是亲兵和仆役们,护卫着几位女眷。这些小军爷中年纪7、岁的几个人大多已经娶妻。甚至季锐那瘦小的家伙去年6岁时就生了闺女,真是让金士麒无法想象。
苏莫儿是妾室,见了那些年轻的夫人们自然要先行拜礼。那些女子却不敢受拜,只与她姐妹相称,极尽亲近之意。那一定是她们的夫君叮嘱过:这小娘在金士麒身边正得宠呢。于是莫儿倒被簇拥着,如众星捧月一般。
到了江南,气候煦暖,莫儿换了江南女子的装扮。华美衣衫在身,她更显的美艳婀娜。对比冬日里套在臃肿的小熊皮衣的朴实模样,竟如羽化一般。
她容貌虽不是绝色,但她身上笼罩着“新婚光环”,处处透着娇媚。只要她挨在金士麒的身边,说着话,或者拉着手儿,她眼中便情思流转、嘴角含笑,脸上洋溢着温雅缠绵,举手投足皆是媚态万分。惹得旁人左一眼、右一眼地瞄她,口水却只能暗自咽下。
在江南的那段日子,金士麒变成了个逛街魔、购物狂。开始时他还领着莫儿,后来莫儿累得怕了,他就带着孙管家、小弟弟金士鹏还有金府的几个采办仆役们,四处奔波。
他是在搜集市场行情。
他询问价格、了解产地、打探货物流转渠道,还研究生产技术。每到一座府城,他首先奔袭到书商、印馆中倾巨资购买书籍。这时代的书籍多用雕版印刷,印数又少,所以价格高昂,往往薄薄的一册便要2、钱银子,相当于后世的百多元。但是金士麒毫不吝惜,他今天花掉的银子未来会千倍万倍地赚回来。
金士麒来到明代,他没有带来实用技术和配方。但他具备完备的基础科学知识,还有一个足够聪慧的脑袋。他相信自己能在明朝固有的商品和工业体系上进行升华。他就像“催化剂”一样,只要一点点,就能产生百倍威力。
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辽东战争的磨难,即将拥有自己的领地。他和兄弟们在南丹卫的三个千户所,配有十万余亩军田。按照伟大的“爱晚楼约定”,那是他们共同的财产,他们将统一经营。
一路上金士麒也寻觅采购那些在明代不受重视、后世却产量非凡的物种,譬如马铃薯、红薯、玉米之类。但他知道,农业新品种需要几代人、上百年的改良培育。现在他手中的玉米之类,也许只是刚从新大陆传播来的“早期版本”,可以一试,但未必能获得后世那种高产。种田这事儿,没有捷径,他也不对新物种寄托太大希望。
金士麒的希望,寄托在孙元化的一封信上。
在那封长信里,孙先生详细地介绍了当年徐光启在河南屯田的往事。他如何兴修水利,如何创造了农业的奇迹——相当于这个时代数倍的产量。可惜政坛风云突变,人走政息,数十万亩的屯田被各路豪强分占,水利设施几年之间就荒废。那片丰收的土地也变得荒芜。孙元化最后说,咱大明有数十亿亩土地,本应养得起亿万子民。可惜如今北方灾民遍野,那根本不是种子或水利的问题,甚至也不是气候的问题。
金士麒当然明白:这就是一个帝国濒临死亡之前的痛楚,是绝症。师公徐光启官至三品依然一败涂地。《泰西水法》,那记录着当代最先进水利技术的图典,在徐光启的手中终究只是一场幻梦。
但现在那宝典在金士麒的手上,他是一个敢杀敢闯、百无禁忌的家伙。他不但能推进技术改良,他还有力量保护那果实,并把它们播撒到大大的疆土中去。
孙元化点通了他的种田之梦,而他在南行一路的考察,更是找到了实现计划的切入点——他发现了几种比粮食更重要的作物,比如甘蔗和油菜。在后世,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称:“经济作物”。
没错,是用来赚钱的!
金士麒发现,经济作物转变成商品,其最大的成本在加工环节。如果能改进工艺降低加工成本,就会产生暴利。
譬如蔗糖,在主要产地广东,石蔗糖(20斤)的生产成本是两银。石糖的原料是0石甘蔗,收购价格不到半两,而压榨、熬制的成本竟超过2两。金士麒信誓旦旦地计划着用水利机械进行加工,把成本变成利润。
糖可是个好东西。在天津和江南的市场上可以卖到6两银子,运到日本可以卖5两,运到欧洲去价值40两。
金士麒有信心把蔗糖产业的成本压缩到现在的一半,但然后呢?降价大甩卖?打压竞争者?把全国的蔗糖行业都饿死?步后世彩电行业的老路?他才没那么蠢呢!毕竟明代的甘蔗产地还仅限于两广地区,如果能逐渐控制所有甘蔗生产,他就可以把出口价格提升一倍,赚日本人和欧洲人的钱,养肥大明的子民!
还有纺织行业也如此。后世英国的“工业革命”就是纺织产业的技术进步而引发。江南本是这时代纺织业最繁盛的地区,尤其是苏州和松江的大小工场作坊里织机连绵排列,那创造的是当代明超半数的出口利润。金士麒参观得眼花缭乱,竟想花了银子买几台纺织车带回去研究。
后来田师傅劝他:“小爷,咱一步步来行吗?你那手雷还没定型呢。”金士麒也明白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纺织产业只能先冻结,等他收获了一批甘蔗再说。
江南没有甘蔗榨糖,但有榨油作坊。在宁波的一个小油料作坊里,金士麒曾经花了一个时辰,兴致勃勃地观4个小工操作榨油器械,芝麻、油菜、蓖麻,还有他叫不出名字的种子,每种他都要买一斤,而且只要鲜榨的。后来他兴致大发,就召来作坊的主人,要买走作坊里的全部设备和工人。
作坊主人怒了,说他的捣乱,竟叫来了衙役。金士麒被迫亮出了腰牌:水营都司、世袭千户官。两块腰牌一抖,立刻就镇了场子。这也算是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他以00两银子把榨油作坊搬迁一空,把4个小工全都买走了——他们本来就是卖身工。但办理这四个人的迁移手续,耽误了金士麒6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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