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商总督瞥着金士麒,嘴角抽动了一下,“金大财主?”
“财……大人说笑了。”在这动荡时代被当作财主可不是好事,犹如肥猪过街,人人都要咬一口。
商周祚又问:“这几日,你赚了十万了?”
“大人啊,我那些营生只能保本,若有些许盈余也要上缴南丹卫。”金士麒很谦虚,“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南丹卫很穷!我们迁江军民有两万来口,但军屯地只有三万亩,吃了上顿没下顿啊。不怕你笑话,卑职兄弟三人至今仍借住在迁江的民宅中,每个月要缴房租,连婆娘都没敢娶!”
金士麒真没撒谎,他那总价值4000两的千户府要等到下个月才能搬进去。至于婆娘……都懒的说他!
“鬼才信!”商周祚醉醺醺地摇晃着要站起来,但他喝得头晕,又跌坐在蒲团上。他打了个四尺长的酒嗝,“你不在家数银子,找我作甚?”
金士麒暗道:我的大人,你不是等我两天了吗?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他便蹲下来说话,“大人,我想通了!”
金士麒压着磁性的嗓音,美滋滋地倾述着他对于浔州河运项目的理解,并描述了如何建制一支庞大的船队,把万石粮食从桂平运往危急万分的桂平。而最关键的,是在两广大地上能承担起这份重担的只有他柳州水营。金士麒最后说:“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卑职这就派人去广州召集船只和民勇。”
金士麒把自己说得浑身发烫!
没想到,商周祚只是闷声听着,还用舌头舔着手里的酒浆,脸上竟然没有预想中的感动和惊喜,更没有预想中的拥抱什么的……待金士麒全说完了,商总督却问道:“船,是向丁老西借?”
金士麒心头一震。来这总督大人知道的很多嘛!金士麒便点头:“正是。”
“也罢!”总督大人瞪着他,“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金士麒楞了,“条件?我只是要解浔州之急……”
“别罗嗦!我不相信你担此风险却不求回报,快直说吧,不要绕圈子。”商总督虽面色苍白,满口酒气,此刻竟露出了凶煞的一面。金士麒暗道大意了,能做到两广总督的人绝对不能轻视。
既然他开诚布公,金士麒也就不再隐藏,就把自己的“剧本”跳过了一个小节,直接讲他的核心:“卑职与胡贼交过手,我当然不怕他们。我的顾虑是迁江的安危,所以在出征之前……”
“我猜中了,你早就打过算盘!”商周祚终于站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们这帮武人全是趋利之徒!如今城外一番水火,全是你们所为!归根结底这场祸事都是你们做下,从中渔利又是你们!人人皆该杀!该杀!”他一声声呵斥着金士麒,好似金士麒干过何等丧尽天良之事。他挥舞着手中瓦盏扯着喉咙痛斥个不停。金士麒哑口无言,暗道:这又与我何干!
“你听着,我什么都不给你!”总督的声音凄厉,连守在门外的鲁千总也慌忙探头来。
商周祚一个转身险些跌倒在地,幸亏被金士麒抱住。他就哈哈大笑这拍打着金士麒,口里连胜称呼着:“卑鄙!卑鄙!你们盘算了一年,最后却落得大好浔州被毁成这样!”
“我刚来广西几个月!”金士麒气得都快哭了!
“你能听到吗?是哭声!”商周祚酒劲儿飙升,他胡乱指着墙外,“自从到了浔州,我夜夜都听哭声。”
这话说的有点毛骨悚然!若是灾民的哀嚎,那也在城南啊。这桂平县城虽小,但南北也隔数里哪里听得到。那大概是这大人的幻觉吧,是他内心的哭泣……
其实商周祚这人命不好。前些年他在福建当巡抚时就遭到荷兰人入侵,大明水师当然不是对手,连续几场惨败之后他只能谨慎行事,结果被参劾是投降主义。他停职了几年,去年才当上两广总督。他信心满满地来赴任,小口袋里还揣一百条施政计划。结果不到一年,广西地方势力把胡扶龙逼反了。广西军又连续战败,他这总督也就做到了头。
“说实话,这粮你运也罢,不运也罢,与我何干!”商周祚心灰意冷,“反正再过几十天,我也不是这总督了!”
“信我也罢!不信也罢……”金士麒低声道,“那哭声,怕是大人到千里之外也听得到!”
这话说得很无礼,但商周祚只苦苦一笑,“没错!”他跌坐在地,继续斟酒!
片刻后,金士麒竟斗胆坐在了总督对面。他寻思了片刻,大声道:“大人,你若就这么离开浔州,会后悔!”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几乎在商周祚的脸上凿出坑来。
“什么?后悔什么?”商周祚喃喃地应着,酒精的力道正在悄然减退。
“城南死地!”金士麒把手指向南边,“大人来浔州十几日了,听了几十日的哭声,你可真曾去过?”
金士麒毫不客气地对他低吼着,“去见识一下浔州最黑暗的一幕,那绝对是大人你记忆终生的一幕!”
商周祚惊讶地着金士麒,好似不认识他一样。好久没人敢这般跟他说话了,竟然只是个五品的小千户官。
“也是最凶残的一幕,敢去吗?”
“我去了又能作甚?”商周祚苦笑着。
“你是总督大人!你做什么,我又怎能指使!”金士麒的声音如箭一般洞穿鼓膜,“但我会给你一些机会,让你不会后悔,不会两手空空地离开浔州。”
明末火器称王 第142章 城南夜宴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变成了灰蓝色。两艘柳州水营的大河船撕开郁江的波涛,正逆流而上。
两广总督商周祚蜷缩在船舱的竹席子下面,正睡得香。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暗色的素袍,下面贴身穿着短甲。船上除了柳州水营的一干人等,商总督只带了鲁千总和两名近卫兵,这是他一次很低调的出行。
天色越来越暗,大河船终于悄悄抵近了河岸。当船头缓缓地触及河底的沙地时,商周祚豁然醒了过来,“这是哪?”
金士麒轻声说,“城南。”
“为什么来这……喔,我想起来了。”商总督的酒也醒了三分。他坐起身来,只见夜空中有半轮残月掩在云层之后。河岸之上是一片黑漆漆的旷野,隐然可见暗淡的房舍村寨,这里就是浔州灾民聚集之地。其间更有几点散乱的篝火,更透着诡异和凄凉。
金士麒低声道,“大人,接下来就凶险了,若要回去还来得及。”
商总督木然地着那一片死寂的世界,又转头船舱里黑压压的一群士兵。他摇了摇头。
金士麒操起一柄长物,沉甸甸地塞在商周祚手中。那竟是一把钢叉,那叉子上勾勒着几丝暗淡的冷光,尖端上还有倒刺。
“我要它作甚?”商总督追问,金士麒却未回答。
这时从芦苇荡中划出一条小船,是早就守候在此的军情司成员。他们报告了岸上的情况,金士麒决定亲自带兵护送总督上岸。船上还有0名火铳手和几名桨手,他们的火绳在夜里容易暴露目标,就由姚孟阳带着他们守船只,作为后备力量。
船上人等纷纷整顿兵器,然后淌水上岸。
岸上到处都是些临时的村寨。难民们从贵县那边百里逃亡而来,他们都以同乡、同族为基础结寨自保。而那些落单的、散落的灾民在这种环境中根本无法生存。他们抢不到粮食,还会被杀死,妻儿也被掠走。
总督的探险队一路前行,队中包括十几名夜莺部队的士兵和几名金府亲兵,再加上商周祚、金士麒和三名总督标兵,总计才20人。在这黑漆漆的旷野里显得格外单薄,他们就像被抛弃在这里一样。
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几步之外都全被藏在黑暗之中。他们只点了一只火把,在泥泞的旷野中艰难跋涉着绕过一座座灾民村落。空气压抑得可怕,夜空中总好像听得到各种凄厉的声音。好象是嘶吼声、呻吟声混杂着,又好似幻觉。
煎熬了许久之后他们终于抵近了一处小山脚下。士兵们压低了速度,从一处土坡后面绕过去。商周祚也抑制着心跳跟上去。在土坡的后面有些光芒,那好似有一座废弃的砖瓦窑,旁边是三四间土房和柴禾堆,之间有栅栏围绕。那些房舍之间也有些篝火,隐然还有人影晃动。
商总督蹲在金士麒身边,手里紧紧握着那柄钢叉,颤声问:“什么地方?”
金士麒依然不说话。
这鬼地方就像地狱般可怕。商周祚的心都压在喉咙上颤抖着。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好像是被抛弃在这生猛的地方等待被魔鬼吞噬。这漆黑的夜幕中好像随时都要被撕裂,有妖灵从裂口中厮杀而出。那空气中还飘来一股腥臭的气味,好像腐烂的油脂混合着尿液,然后被火焰炙烤着扩散出来。即便摒住了呼吸,那种臭气仍然从浑身每个孔窍钻进来。
忽然间,那边的火焰明亮起来,艳丽的红光把几座房舍都罩住了,好像全烧起来一般!滚滚的烟尘也升腾而起,在半空中翻滚着凝结成一团浓稠的光雾。
紧接着,耳畔传来了狰狞的哭声。
那是人的声音,却像无形的刀子一般割着鼓膜。那声音虽然凄厉但又不可明辨,好似参杂了无数的悲戚的、来自浑身每一处脏器的痛苦,不知道要折磨到何等地步!那声音在人的喉咙颤栗中嘶吼出来,却被生生压住不得释放,于是就在胸腔里翻腾着窜入身子的血脉之中最后终于撕破一处伤口蹿了出来,带出一道道凄厉的血浆……
“大人,你一提到哭声,我就想到了这里。”金士麒指着那处瓦窑。这是水营发现的一个流寇的窝点。他们聚集着十几个贼子,每天到处冲击那些村寨杀掠抢夺无恶不作,在城南这片地上留下无数的血污!他们到了夜晚就会聚集在此,此刻正是杀光他们的好机会。
“大人,我请你来亲自行事!”
“行什么事?”
“我们一起杀进去!”
商周祚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他的酒醒了七分。他摇晃着那柄小叉子颤声道:“杀?你让我?两广总督,干这种事?”
但就在这一刻,那栅栏门处白光一闪,竟跑出了一个女子。
她正拼死向这边逃来,那**的身子被篝火照得惨白,两只干瘪的奶上下翻飞地甩着。后面又跃出两个汉子,他们咆哮着提棍子疾追上来。商周祚忙扯住金士麒,“这是怎么?那女子……”
“她不是女子。”金士麒森然道,“她是晚饭。”
“快帮她!”
“大人你先上!”金士麒推了他一把,“我们跟你来!”
商周祚正震怒之中,突然听到一声哀嚎,那女子已经被一棍打翻在地。她哭嚎着跟那两个汉子厮打着,那凄惨的一幕就发生在不到20步之外。
随着棍子接连抽落,她一声声惨叫着昏死过去。一个汉子用脚踢着她的脑袋,骂道:“刚刚洗净剃毛,又要重新洗一遍!”随后就一人一只脚把她往回拖去。那一步一步的拖行,那身子在泥土上摩擦着发出咯咯的声响,转瞬间就是几十步。还未抵达寨门口,那女子又醒过来开始哀嚎。
“杀!”商周祚跳了起来,把钢叉投出去三丈远!
刹那间,军将和兵士们应声而出如群狼般扑杀过去。那两个汉子只到黑暗中突然有盾牌、刀光闪动,惊骇之中刚要拔腿逃跑,就被几根短矛戳透了身子。
士兵们毫不迟疑,长驱直入发动突袭!如一道大浪般冲进那房舍之间的空地上。
眼前的桌案上摆着两具被杀的女子,旁边六个大锅中热水正滚滚翻腾,水汽伴着浓烟,更充斥着刺鼻的腥臭气。迎面的几个贼子全都被当即戳死,房舍中跳出来的也继续被戳死!更多的贼子们惊慌逃窜,没想到后面又冲出来一队水兵扬起盾牌把他们撞翻在地,转身之间就一刀刀斩落!
这一战中,水营刻意不用火器,以免惊动更多的村寨招来祸患。对付这种毛贼,用长矛和刀盾的配合一次冲杀就推平他们。
待总督大人在卫兵的拖拽下跌跌撞撞地奔进战场,眼前已经横卧了一地的尸首,他们吞咽着最后的血气,身子软软地抽搐着。只剩下几个小贼蜷缩在血泊中吓得魂飞魄散。远处有两个贼子正拼死往墙上爬,立刻被一轮箭射翻在地。
战局已定!士兵立刻进行下一步操作:他们三人分作一组,四下出击,冲入一间间房舍和砖瓦窑搜索追杀,并用短矛把倒地的贼子挨个戳杀一遍。
接着,就有些女子和孩童被扯了出来,无不凄惨落魄伤痕累累,哭嚎着跪倒了一地。
商大人颤抖着走过去几步,“不要怕……我是……我们是官兵!”
那些人哭得更凄惨了,有的都快晕过去了。
他们都是从附近各村寨中抢掠而来,伤病的、相貌丑的就吃掉,模样好的就留着卖掉。这河边三五天就有船只来收购人口,女人可以卖上二三两银子,小孩子用几升米就能换一个。
商周祚颤栗地站在血泊之中,他的鞋底下都黏腻的一片,浸透了鲜血、屎尿和泪水。
“人命贱如草!我……”商周祚双手还紧握着钢叉,上面打落着滴滴泪水。他猛然回头。“金士麒,你是不是答应过我,要承担起这条郁江?”
金士麒震惊地望着总督,这老家伙说的不仅仅是河运,他说的是这条大江。金士麒踏上一步,“正是。”
“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这是商周祚今天第二次提及这个词汇。
金士麒却不上当。“大人!你以为只有浔州有如此惨象吗?那辽东也是这样,任何战乱之地都是如此。”他万分哀痛,“我不想迁江也如此!”
“迁江在百里之外,又与浔州何干?”
“迁江之侧就是山民十寨,他们向来是‘隔代造反’不能不防啊!更有猛坎那妖怪,他半年前就曾经反叛过一次,如今更与胡扶龙勾结。若是我南丹卫出兵浔州,他一定会重新纠结十寨在南丹军卫背后插上一刀。”
然后,金士麒才提出了他的条件:把猛坎纳入这场战争中,并先下手为强消灭他,以免除后患。
随后金士麒便详诉说他为了对付猛坎已经做出了很多准备工作,如何分化各寨,如何有拉又打,如何刺探军情,如何自掏腰包,如何与各寨大王交朋友。击杀猛坎的各种条件都已经具备了,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总督大人的支持,当然是钱粮兵马什么的。
金士麒最后又说:“现在那猛坎只是孤军,大军所至一两月内就可以击败他。这也将是大人之功绩。等消息传到北京去,也能免除圣上的担忧……”
他的潜台词是:若有了这份功劳,大人你就能继续留在总督位上。
商周祚哼了一声,“你小子,竟把我作是贪恋权势之人。金士麒你还是没跟我说实话,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属下唐突。”金士麒忙低头卖乖,“属下此为当然是为了迁江能免受战乱之苦。藏宝港、迁江各卫所,我们的全部家当和部属都在那里。”他又叹息道,“若能用一场迅猛的战役杀灭猛坎,十寨也就不敢再作乱。由此山民们也能获得几十年的安稳,那正是山民汉民共有的福祉。”
“金士麒,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你的心里话仍然只透露了一半!我……”商总督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寨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
“有贼来!”
周围突然传来了几声低吼,士兵们全都紧张起来。金士麒和曹千总忙左右扯住总督躲在墙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周围的旷野里已经点起了火把,至少百余人正在赶来!这混蛋的黑夜!之前虽然掩护了水营精兵的偷袭,现在也掩盖了贼子们的行动,现在那些火把距离这里不过百余步了。
“快走!”金士麒低吼道,“是贼子一伙的!”
军令一出,那些水兵们立刻操起武器,把几个擒获的贼子全都处死,准备撤离。那些刚被解救的女子、孩童们立刻又哭嚎起来,他们知道战乱一起就再无人能顾惜他们,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你们,跟着我们……”商周祚指着那些女子,“向河边……”
但瞬息之间,侧门那边猛然乍起一阵冲杀声。
没想到贼兵们也会声东击西,他们的火把只是吸引注意力,这边却有几十名贼子挺着竹矛冲杀过来。水兵们连忙射箭、放铳,又丢出几枚手雷过去。接连几声爆震中火光惊起,烈火绽放中几个贼子翻腾着摔倒在地。
趁着混乱,水兵们忙退到砖瓦窑后面去。那里有一道矮墙和两间房舍,可以当作临时的防御。随后贼子们又分别从东西两侧发动了几次突袭,都被手雷和三眼铳接连击退。
“被困在这了?”总督惊呼着。
“只是喘息一下……”金士麒低吼着。他嘴里说的轻巧,心里可急坏了!没想到贼子们来得这么急,外面至少有上百人!
其实金士麒对总督说了谎——这里的贼子们并不是一股什么“流寇”,他们本就是附近难民村寨的人。现在难民中被困在城南,断粮数日之后就沦丧为互相宰割的蛮荒状态。在这混蛋地方,这凄厉的天启六年的浔州,已经无所谓善恶……灾民们已经沦为了禽兽,正互相厮杀噬食!
附近那个村寨势力很大,有上千人,他们到处抢掠人口然后在这里处理成食物……现在金士麒为了激励总督大人,就来端掉了人家的厨房,他所要面临的就是数百名饥民的反扑!
总督大人苦笑一声,“我也会被脱光了吃掉吧……”
“没那么容易!”金士麒怒道!
忽然间,外面的房舍之间传来的更多的啸叫声。贼子们惧于火器的犀利,他们都退缩在房舍的另外一面,却把稻草干柴一捆捆地抛过来。这边再丢出几枚手雷过去也只能抵挡片刻。金士麒忙吼道不要妄动,要节省弹药!
可是不容他们喘息,那边火焰已经腾起!
熊熊大火迅速吞噬着屋舍。火焰还没有过来,浓烟就已经黑沉沉地压向了水兵们。
黑夜终于被点燃了,在红彤彤的火光映照下,栅栏外面依稀有数百计的饥民在奔跑咆哮,不停地投掷燃料过来。他们咆哮着,挥舞着竹矛、刀子和筷子,在夜幕中闪烁着一排排晶亮的牙齿,舌头翻飞、口水四溢!
“被杀死也被被熏死强!”金士麒怒吼着,“保护大人,准备突击!”
他悔恨啊!这一次真是轻敌冒进了。他们只有20人,只有几杆三眼铳,手雷只剩下0几颗。水兵们紧握着武器,无声地凝视着外面的火光,他们知道这一次只有少数人能冲到河边,大多数将被熏死、杀死、洗干净、煮熟、吃掉!
但突然之间夜空中传来一阵震响,犹如雷霆!
明末火器称王 第143章 火铳连射
砖瓦窑被火堆围困着,两丈多高的火苗如云浪般吞噬着房舍和栅栏,一切都化作滚滚烟尘。金士麒那一大队人都困在矮墙之后,他们趴在地上堵住口鼻仍然呛得欲死欲生,身上开始散发着焦靠的香气。四处激荡着火焰的劈啪声、贼子的呼喊声,还有女人孩子的哭嚎声。
突然间,夜空中传来一阵连绵的炸裂声,那竟是一轮火铳齐射!
火铳从暴民背后的丘陵上射过来,几个正在投掷柴火的汉子应声倒地,有的甚至栽倒在火堆里哀嚎翻滚。其余的贼子们陷入刹那间的惊诧,随即就如炸窝般惊叫着四下躲避。
“谁放铳!谁呀?”金士麒不停地咳嗽着,他的喉咙也燎烧起来。
“在那面!”有个水兵喊着,他从浓烟中站起来指向斜侧的方向。金士麒冒着浓烟和火焰望过去,隐约见那丘陵上正腾起一股暗淡白烟。
紧接着,又是一轮火铳齐射。
这次清了!那金闪闪的光芒如繁花般在丘陵上接连乍起,在人们的视膜残留着点点光斑。金士麒颤声道:“有0杆铳,是姚孟阳!”
那是留在河边的0名火铳手,他们已经包抄到位,正在从背后奇袭贼子们。那其中不仅有好兄弟姚孟阳,还有罗昂等几名精兵,他们是来参加火铳竞标的“模范射手”。
与此同时,那火堆外面的贼子们忽然暴起,一群凌乱的人影就向火铳手的阵地冲了过去。四野里虽然一片黑暗,但他们身子正笼罩在火光的映衬下,一个个轮廓都很分明。足有20来人,都提着长矛和短棍凌乱地冲过去。但转瞬间又是连绵的火铳射来,把贼子们一个个射翻、栽倒、跪下,他们哀嚎着翻滚在地。
这是火铳手的第三次开火!
火铳声声不绝,快则一两秒、慢则三五秒就有一声铳响,虽然不是威猛的齐射,但那一声声的火铳爆裂声如连绵不断的战鼓,更透着得笃定和坚决。野地里的贼子被火力压在地上,无论死伤还是惊惧他们都匍匐在泥水中,只要敢抬起头就会被迎面射杀。
“火铳很密集啊!”曹千总捂着嘴巴大吼着,“50人……至少有40人!金都司,你有后援?”
“是姚千总包抄过去了,0个人,就是留在船上那一队嘛!”
“开什么玩笑。”曹千总急道,“火铳我还不知道?没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金士麒大吼着,“那是我来竞标的宝贝铳。”
此刻正在黑夜中喷射怒火和铅弹的,是“天启七式火铳”之“竞标试生产型”,限量生产的0杆都在这里!
这时代寻常火绳铳的射击速度是分钟发,但“天启七式火铳”在列阵齐射时可以达到分钟2发的速度。此刻掌控它们的是0名熟练射手,并且是“自由射击”的状态,无需等待军官号令,其射速高达分钟发。
0名火铳手的小队正以每分钟0发的速度持续清点着战场。那20名冲锋的贼子被打散了,后面那围攻砖瓦窑的百余暴民也陷入混乱。他们如地震中的老鼠一般胡乱地四处躲藏、退缩,随后就开始一片片地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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